第五章

甜美的梦境，让人连睡着都会忍不住的勾起唇角。

梦里的他，不只每天一束鲜花，甚至还用他流畅的文笔，一天托人转交一封让人脸红心跳的情书给他的意中人。

有时是短短的一句，有时则是长篇大论，内容有炽热的表白，有撩人心境的情话，相思意深，在在诉说他心里对她的爱慕情意。

也许是故意的刁难，也许是做作的推拒，刚开始她真的是想尽一切办法去婉拒他的深情，无奈他却有一颗比石头还坚定的心，终于让她点头同意他的邀约。

第一次的约会，她是瞒着那个人偷偷去赴约的。

在临出门之前，她望着满橱的衣物，却拿不定主意该穿哪一件衣服，就如同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举棋不定。

好不容易装扮好，来到跟男子相约的地点时，从远处一眺，便看到他等待的身影。

她几乎跨不出步伐，踟蹰的不知应该如何是好，可就这么任他痴痴的等待好吗？

然而她的犹豫只是一眨眼，随即便摇摇头猛吸口气，拿出勇气，她终于还是迈向了他。

「对不起，等很久了吧？」算算时间，离他邀约的时间，她是整整迟了半个钟头，这让她感到抱歉，所以一见面的第一句话当然就是道歉啰！

「不久，不久，才不过半个钟头而已。」美人肯答应他的邀约，对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恩泽，他怎敢跟她计较等待的时间呢？

从他脸上的表情，她可以轻易的读出他心里的紧张，这让她忍不住的发噱，自然的扬起唇，绽出如花般灿烂的笑靥。

美丽的容貌再加上足以让人忘了呼吸的灿烂甜笑，真的差点勾了他所有的心魂，一颗心彷若击鼓一般，一声大过一声，一声比一声快，他一时变得痴傻，更不自觉的屏息。

他那炽热的眼光实在太过于扰人，让她也跟着他一起紧张了起来，为了转移他专注的视线，她不得不开口：「你约我出来，就只安排这样单调的节目吗？」

「不、不、不。」她迭声的回答，更为自己差劲的表现觉得不好意思，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过失，他立即开口：「我们去看星星吧！」

啥？看星星？一听见他的话，她真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敢相信的开口再确定一次，「你邀我一起看星星？」

「对啊！」这有错吗？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啊。

「好吧！」虽然没有兴趣，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他的约会，就算再难捱，她还是得撑过去，只是──「不过我肚子饿了，我想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是否能先去填饱肚子？」

「当然，当然。」天啊！他怎会这样笨呢？一想到自己的疏忽，他更觉得汗颜，如果地下有洞的话，他真想就这样深埋在洞里，不要见人算了。

「那就走吧！」

不自然再加上过度紧张，刚开始他心中虽然渴望能拉拉她的小手，但手总是伸不出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远远望去，彷若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他走在前头，而她则散漫的跟在他的身后，螓首微低，径自想她自己的心事。

伸手啊！去牵她啊！他一边走，一边在心中鼓励自己，一只手就这样前前后后，徘徊不定，最后他终于咬紧牙，鼓起所有勇气拉住她的小手。

两只手，一只白，一只黑，一个嫩，一个粗，在第一次接触时，两人的心都彷如遭到电击一般，强烈的震撼力，差点让他们惊跳起来。

她直觉的想甩开他的手，可抬头一觑，讶异的发觉到他竟然紧张到沁出了一脸的薄汗。

看他如此紧张，她的心顿时一软，只好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柔荑，静静的被他拉在他的身侧，跟他同步前进。

他请她上的不是豪华的餐馆，而是路边的小摊，所吃的食物，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两碗阳春面、两碟小菜而已。

进食时，两人虽然都没开口说话，可他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属于他专有的温柔。

怕她被烫着，在面送上来后，他就主动帮她吹凉，而后在吃面的时候，他甚至没顾虑到自己的肚皮，只忙着帮她夹菜到她的碗里。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表现出他对她的关怀，每一个眼神，全是对她的体贴与温柔。

这样温柔的举止，无形中让她松懈所有的心防，渐渐的，两人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交谈起来。

一顿饭吃下来，她心里原有的排斥已然消失怠尽，更夸张的是，她心里竟默默的期待接下来的节目。

看星星也许无聊，可在他的陪伴之下，她不只觉得有趣，甚至还开怀畅笑，他知识的渊博，以及风趣的个性，是最让她心动的优点。

直到时间已晚，两人才手牵着手一起漫步走回她家。

回到她家门前，两个人的目光深锁着对方不放，他舍不得就这样结束这个美丽的夜晚，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妳该进去了。」在还没有看到她踏进家门之前，他根本舍不得离开她。

「我先看你离开。」同样的心境她也有。

「妳先进去，我再走。」在柔和的月光照射之下，她的美又多了几分。瞅着她那张美丽的容颜，他不只是舍不得离开，更产生一股遐想。

他想吻她，真的很想！如果不是怕唐突了佳人，他真的会这么做的，而且是马上付诸行动。

「不要。」在他的面前，她很自然的表现出女人的忸怩，「你先走，我再进去。」

他几乎快无法压抑心中的渴望，双手握拳，他辛苦的忍住想侵占那两片红唇的强烈意念，「在还没看到妳进门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这是借口，也是他的贪念，如果能这样一生一世的站在这里跟她面对面，他应该也能满足。

「不要。」不了解他心里的挣扎，可却看得懂他眼神中所闪烁的火苗。

僵持不下的局势，隐含一股让人心跳加速的紧张气息，他静瞅着她不放，她也专注的凝视着他。

慢慢的，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也不知是谁贴近谁，直到他们双方都能清楚的看清对方幽黑的瞳孔。

他知道她眼中有他，她也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存在，是魔力的牵引，也是张力的扩充，两张唇就这么自然的贴合在一起。

好软，好甜！这是他在贴近她红唇的剎那间心里所产生的感觉，这感觉是那么的舒服、那么的令人难以忘怀，引爆了他心里的狂念，他采取最直接的攻势，双手稍微用力，将她纤细玲珑的身躯紧紧的环抱在自己的怀中不放，更贪婪的加重双唇的贴合度，慢慢吮吻她艳唇的芳甜。

他吻她的技巧不只拙劣，甚至还让她产生了痛的感觉，可她就是无力推开他的搂抱，反而紧偎向他，配合他的热情，双臂往上一攀，勾住他的颈项，大胆的以行动响应他。

两人气息交缠，他闻到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芳香，她亦吸取着专属于他的气味。

再一下子就好，只要再过一下子，他就能下定决心推开她。他一边在心中挣扎，一边不忘进行他唇上的诱引。

这欲罢不能的吻，几乎没有结束的时候，林晓玉置身在这瑰丽的梦中，也舍不得醒来。

林晓玉觉得自己既像一个旁观者，又像是跟梦境中的女主角合而为一，贪婪的渴求梦境里那男子的热情。

她感觉像是有一团火，就在她的下腹燃烧，火势的猛烈几乎让她无法承受，她不只浑身灼热，甚至还忍不住的呻吟出声：「嗯……」

好真实的声音，听起来就像真的是出自自己的口，浑身的火热让她忍不住张开了眼，谁知迎上的竟是薛承炀那张百看不厌的俊脸。

不是梦，他果真在吻她！面对这意外的状况，林晓玉心惊的猛然一推。

正吻得起劲的薛承炀，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推开，这状况让他一时无法接受，「妳干嘛这么突然的把我推开？」他有点埋怨，想再次一亲芳泽，可他的身子才刚欺近她，林晓玉便立即闪开。

「你怎么可以偷袭我？」他的吻纵然让她心动，可他这未经她同意就恣意妄为的举动，却让她无法接受。

「对不起嘛！」有错先道歉就对了，管她原不原谅，反正吻都吻了，她又能拿他如何？

哼！他的道歉完全让她感受不到他的诚心，这一点从他那坏坏的表情便可看出。「我看你心里似乎一点悔意也没有。」

面对她的指责，薛承炀依然还是嘻皮笑脸，「妳好厉害喔！怎么看得出我根本就没有悔意呢？」

「你……」林晓玉不只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还被气得脸色发白，她纤指直指着他，却骂不出半句话来，指着他老半天，最后只以两个字结束对他的抗议，「过分！」

「好了啦！不要生气了好吗？」脸皮厚的人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无论对方再怎么生气，只要肯低声下气，还怕得不到她的谅解吗？「要不然这样好了，如果妳真觉得吃亏的话，那顶多我牺牲一点，让妳吻回来好了。」

这是什么歪理？真亏他说得出口，「不希罕！」将头一撇，林晓玉干脆不理人，谁教她的脸皮没有他厚。

瞧她瞋怒的表情带有另一种让人迷恋的风情，薛承炀更加不正经的玩起逗弄她的游戏。「没关系，没关系，妳不希罕的话，那由我来也是一样的。」话落，他双唇一嘟，当真想……

「不要！」看他蠢蠢欲动的模样，林晓玉可心急了，决定直接落跑。

「不要跑！」才刚玩出兴致的薛承炀，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罢手，紧追着她不放。

「不跑的是笨蛋。」脱离魔掌之后的林晓玉，更加张狂的向他挑衅。既然他想玩，那她又岂会却步？

「不要跑！」

「来追我啊！哈哈哈！」两个大人，就这样玩起你追我跑的幼稚游戏。

「受不了了啦！我快要发『轰』了！」被限制出门才不到两天的时间，林晓玉已然受不了，只差没当着他的面抓狂给他瞧而已。

正在办公桌前埋头苦干的薛承炀，一听到吶喊，关心的抬头一睨，「怎么了？为什么快要发疯了？」

「粉无聊，真的是粉无聊耶！」无聊到她都想捉头虱来玩，「成天不是公司就是家里，这种日子谁过得下去啊？」她说得振振有辞，恨不得能把满腔积压的情绪发泄在他的身上。

「无聊？会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惯于忙碌工作的薛承炀，根本体验不到她所说的无聊。

「你当然不觉得。」他的反应让林晓玉更加的愤恨不平。

她站起身，直接朝他逼近，咄咄逼人的把满肚子的怨气朝他发泄：「在公司，你忙得不亦乐乎，我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回到家里，你又有我的陪伴，你怎么可能会觉得无聊呢？」

「说得也是。」母老虎在发威之时，聪明的男性当然要识时务，此时此刻，只要是她说的全都是对的，「那妳想怎么办呢？」

「我、要、出、去。」既然他都这么问了，她当然是不客气的说出心里的想法。

「能不能等下班之后？」出去当然可以，不过总得让他忙完公事再说啊！

「不行！」已经忍耐许久的林晓玉，再也付不出一丁点的耐心了，「如果你没有空陪我的话，我也不麻烦你，我自己一个人出去就行了。」话一说完，她转身朝办公室的门跨去。

前脚才刚跨出，后脚都还来不及跟进，眼前就出现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你想阻止我吗？」看到他那张脸，林晓玉心中的怒火更加的狂炽。

「我只是想告诉妳，我跟妳一起出去。」他实在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只好无奈的选择抛下成堆的公事，陪着她一起任性。

「现在？」不是她喜欢质疑他的话，而是以这些日子来对他的了解，她实在不敢相信他放得下自己的工作。

「当然。」他回答得简洁有力，更主动的大手一牵，将她直接拖出门去了。

至于成堆的公事，呃……就等晚上再说。

台北街头到处都是人，个个皆行色匆匆；车来车往，挤成一团，这边窜，那边叭，真是混乱！

这就是薛承炀对逛街的看法。

可被他牵在身后的女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从小就喜欢到处闲逛的林晓玉，可说是充分享受到逛街的乐趣。

「等等，等等。」

又来了！这已经不知是这一路走来她第几次喊停了。薛承炀无奈的叹了口气，莫可奈何的停下脚步，回头一觑，「这次妳又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那边有人在卖口香糖耶！」她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街头，四处拜托人买她所卖的口香糖，林晓玉望之不由得一阵心酸。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要她就这么视而不见，她实在做不到。想帮忙，身上又刚好没带钱，只好求助她目前的金主啰！

「妳想吃吗？」看着眼前的景象，薛承炀没有什么感觉，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她的想法。

「喂！」瞧他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林晓玉有点生气了。她纤纤玉指一伸，直指着他的胸膛，瞋怒的问他：「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那个小女孩很可怜吗？」

可怜？会吗？「不觉得。」答案虽然无情，可身处于现今这无情的社会，有些情况是不得不顾的。

欺、拐、抢、骗、偷窃、利用……等等丑陋的戏码每天在上演，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薛承炀就是太过于熟悉人类的劣根性，所以才一点也不觉得那个小女孩有何可怜之处。

「你太没有同情心了。」对他的无情，林晓玉是一点也无法苟同，可人的心是最难勉强的，既然他不肯帮那个女孩，那就由她自己来吧！「拿来！」她霸道的向他伸手，十足像个讨债鬼！

对出现在眼前的那只小手，薛承炀虽感无力，也只能乖乖把钱拿出来。

「什么？」林晓玉手拿着那个铜板，故意挤成斗鸡眼直盯着那个铜板瞧，夸张的低喊：「才十块！你不觉得太寒酸了吗？」小气！真是小气！她只能怨叹自己瞎了眼，才会那么不幸地认识这样小气且铁石心肠的男人。

「一条口香糖，正确的价值来说也不过是七块钱而已，我给妳十块，已经有找了。」他不只说得义正辞严，精打细算的能力还真是无人可及。

怒不可及的林晓玉决定对他晓以大义，她小手一伸，霸道的将薛承炀的头转向那个女孩的方向，逼他正视那女孩可怜的模样，「你看看那个女孩才几岁的年纪，就必须这么可怜的为三餐出卖自己的尊严；你再瞧，她央求路人买她口香糖的可怜模样，是不是很让人心疼？」

在薛承炀的眼里，根本就无视那个女孩的存在，他所看到的是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男子。从那男人贪婪的表情，薛承炀清楚的知道，眼前这可怜的一幕，不过是利用人心的一场骗局。

可他知道没用啊！最重要的是林晓玉不知道。

薛承炀垂眼睇视着她，他看到的不只是她美丽的外表，更看到她善良的内心。只是如果善心过于泛滥，就不知该说是天真还是愚蠢了？

天真也好，愚蠢也行，薛承炀决定要给这女人一个最实际的教训，他大手往自己的裤袋一探，抽出一张千元大钞往她的小手一塞。「拿去。」

看到一千块的纸钞，林晓玉一双水眸霎时变得晶亮无比，喜悦的神情更是表露于外，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她不顾一切的当场就给了薛承炀一个奖励的吻。

这意外的奖品比任何昂贵的物品都还要教他感到欣喜，更何况只是区区一千元便换来她满心的欢喜，值得！真是值得！「快拿去吧！我想那女孩会需要的。」疼宠她的薛承炀，此时心里已忘了想给她一个教训的正事。

「谢谢。」能做好事，真的让人心情愉快。林晓玉手拿着那张千元大钞，如翩翩彩蝶般的舞近那可怜的女孩。

瞅着她满脸慈爱的对着那女孩低语的模样，薛承炀的一颗心悸动得更加厉害。她绝对会是一个好母亲，而他更自信自己也会是个好父亲，只要时机成熟，他相信她终究是属于他的。

就在林晓玉拿钱给小女孩的时候，远处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也正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