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催眠
从漂亮女人的口中,仇警官知道了那名剪头的男子穿的是一件黑白色的条绒衬衫,瘦瘦的身材,脸色有些苍白,还戴着一幅墨绿色扁平状的眼镜。但仇警官却无法确认这条信息能够对自己产生多大的帮助。先,漂亮女人所形容的这个男人过于普通,如果走在大街上,不出十分钟也许就能够碰上三两个的。其次,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程军口中所说的那个支使他的人呢?
于是,仇警官马不停蹄地立即回到警局再次提审程军。
这一次的提审过程是极其困难的,既不能有任何暗示,却又要让程军想起这个身穿条绒衬衫的顾客与那个唆使他的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但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地好,在仇警官看来,案情似乎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程军似乎终于被唤醒意识了,他认定这个身穿条绒衬衫的男子正是那个指使他杀人的人,不但程军如此,高林的答案也是如此。这令仇警官万分兴奋。
高林与程军的口供充分地证明了,在他们杀人的背后隐藏着同一个罪犯,这个人也许运用一种催眠的手法控制了高林与程军的意识。
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下,高林与程军执行了杀人的命令。两名受害者之间并不存在任何联系,这说明案件生的随意性,只要杀人,而不需要目标,这才是本案的真正可怕之处。
但催眠术是否真能起到这样的作用呢?
仇警官对催眠术一窍不通,面对案情展到这个阶段,他也无法继续走下去了,只好请教警局里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立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世界上的确存在催眠术,在医学上,这是一种深度的治疗方法,许多神经科的大夫以及心理医生都会运用到催眠术的。但在国内,真正能够把催眠术运用得炉火纯青的人似乎并没有几个,而这些人与高林程军口中的那个穿着条绒衬衫的年轻男子根本不同。
心理医生还叫仇警官翻看了一下以前类似的案宗,几个案件中的罪犯就是被催眠的或者可以催眠别人的人。
天色已晚,看着案头这些卷宗,仇警官却想到了家中的老父亲,昨夜没有回家,虽然请了邻居照顾,但不知道精神异常的老父亲又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仇警官决定把这些案宗带回家里查看。
外面下起了雨,是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冷嗖嗖的,看来这个雨要下上一夜。
仇警官开着车回到了家中。
第一件事情是来到了邻居王大妈家,但王大妈并没有在家。
王大妈是一个热心肠的人,同意帮助仇警官照顾仇父,并且一直在安慰仇警官,也替仇警官联系着好一点的养老院,否则长期把老头锁在家里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仇警官当然对王大妈的好意表示心领,他唯唯喏喏地答应着,但心中却为寻找下一间老人院而焦虑万分。
打开自家的房门,父亲并没有象平时一样迎接了出来,这令仇警官感到十分地意外。但更令他意外的是,房内所有的门都是关着的,卧室,厨房,厕所,甚至是那些冰箱,衣柜的门,全部关得紧紧的。
这与父亲一贯将所有门都打开的作风完全不同,仇警官的心立即跳到了嗓子眼,他将手里的东西扔在了旁边,冲向屋中每一个能够藏身的地方,他将所有的门都打开了,每一间屋子,每一个角落全落都打开,竟然还是没有父亲的影子,仇警官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所有的窗户都是被锁死的,一个人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难道会突然消失吗?
正在仇警官感到一阵张狂的时候,他听到了从衣柜中传出窃笑的声音,于是他一个箭步蹿了过去。
拉开衣柜门,父亲已经不再高大的身躯正倦缩在里面,他仰起了脸睁大了眼睛看着仇警官,眼神中竟然流露出恐惧的神态,仿佛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仇警官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他是又惊又喜。
仇警官伸手抓住父亲的胳膊:“你怎么躲到这里了?”
仇父眼神中的惊恐立即扩散到脸上,一只手伸到了嘴边,做了一个消声的手势,然后低声说道:“她走了吗?”
仇警官没好气地一把将父亲拽出了衣柜,他很难想象父亲的身材竟然能够藏在这个衣柜里:“那是王妈,你忘了,几年前你们还一起跳过舞呢!”
仇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看到父亲没有什么大事,仇警官的一颗心也算放下了,他这才走到大门口将自己随手扔掉的文件拾了起来慢慢地整理着。
这时,仇父走了过来,站在仇警官的后面问道:“你怎么把所有门都打开了?”
仇警官头也不回:“那不是在找你吗?”
仇父点了点头,突然追问道:“那为什么打开冰箱门,难道我能藏进冰箱里吗?”
冰箱门,仇警官的心顿时一沉,他回头望过去,只见厨房的门大开着,旁边的冰箱门也赫然打开着。这怎么可能,仇警官想起进屋的时候,那个冰箱门明明是关着的,难道真是自己打开的吗?找父亲竟然打开了冰箱门,自己真是糊涂了。
但是不是父亲从衣柜里出来之后悄悄打开的呢?这似乎又不太可能,因为父亲几乎紧随着自己来到了门口。
仇警官心中虽然有些纳闷,但到底还只是把这件事当作自己一时性急所犯下得错误,所以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好气地将冰箱门重新关上。
终于安置父亲睡觉了,老人家睡得如同一个小孩子一样,看起来是那么香甜,如果自己象父亲这样也不错吗,虽然有些痴呆有些强迫症,但思想简单,不用为其它的事情操心岂不是更好,只是苦了照顾他的人。
仇警官胡思乱想地坐在了桌子旁边,将带回来的那些卷宗打开了。
心理医生所提供的案件其实并不稀奇,虽然有许多犯罪嫌疑人声称自己是受到了别人的指使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犯的案,但最终的结果不是他在胡说八道就是这个人本身的确存在着精神上的毛病。
仇警官认真地翻看着这些特殊的案宗,但很快地,他便有些迷糊了,这几天来虽然没有到处奔走,但脑子却是高度集中的,还是感觉到很累。于是,他伏在了案桌上准备小憩一下。
就在仇警官处于似睡未睡的状态时,他突然听到屋内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声音,他想站起身来查看一下,浑身却仿佛中了魔一样没有并点力量,他的心顿时紧张了起来。
那声音却是脚步声,轻轻地,由远及近,仇警官的汗立即流了下来,危险似乎就在身后向他逼近,而自己竟然不能动弹半分,中了邪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仇警官已经感到来人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的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浑身在努力地与肢体做着斗争,希望能一下子站起身来。
仇警官根本站不起来,一只手已经按在了他的头上,熟悉的温度,却没有丝毫的力度,甚至在抖。
这是谁的手?
“开门啊!”苍老的声音传进了仇警官的耳朵,有些古怪,却又不容质疑。
父亲。仇警官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父亲不是睡着了吗?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可从来没有起夜的习惯啊!
仇警官突然意识到,睡熟的不是父亲,而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