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人格分裂
第二天的中午,河马来找我,看见我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样,几拳揍了下来。
“你他妈想干什么?叔叔阿姨已经走了,你还有你的生活。你就想这么一直守下去?你想烂死在这里?你以为叔叔阿姨泉下有知,会很开心?”
我浑浑噩噩的像个死人一样,被河马拖回家里。
回家以后,我忽然有一种就这么死了该多好的想法。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锁上门,一连两天,不管外面谁来敲门,谁在外面喊,我都置之不理,只把自己缩在一个空旷的世界里,慢慢的让自己死去。
追忆往昔,其实我最应该拿在手里的没拿到,想要拿在手里的却也没抓住。
这不是说努力就能努力,说想做到就能做到,有力没地方使,有心没地方用,够不着,摸不到的感觉,让我越的无力惆怅。甚至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累,感觉不到困,只是全身心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躺在病房中,看着架子上的吊针,一滴滴的往下流淌。我不知道我还应该做什么,还能做什么。
河马在边上已经陪了我两天多,此刻见我醒转,似是想开导我,却又无从说起,只好随口调笑道。“你小子可有福了,知道打的什么针吧。这叫营养针,一天打三针,一针的钱比买好几斤酱牛肉还贵。”
我偏过头去没理会他,现在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
河马却依然不依不饶,“我可给你小子说,这次住院看病,全我借的钱。你给我爷们点,别动不动寻死觅活的,钱给你记帐上了,等有钱了赶紧还我,可别想着一死了之就好欠钱不还。”
“”
“你能放个屁吧,我可告诉你少给我装死,你知道你这是什么不,你这叫心里有问题。我看你也没大毛病了,这么地吧,今天下午就给你办出院手续,别在这浪费人民币。然后带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你这什么表情,少和我耍神经病,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老大不小的人,怎么一点数都没有。”
河马就在我边上叨叨了好几个小时,我终于忍不住答应这小子,实在是被他烦的受不了了,像布谷鸟一样叫起来没完。
下午两点多,河马给我办好出院手续,按他的话来说,我身体很好,根本没毛病,全是自己作的。医院边上有个小饭店,河马点了份骨头汤,说是给我补补,但有前提,我好几天没吃饭,光能喝汤不能吃肉,汤里的肘子骨一点没落,全进了他的肚子。
心中有结,这个结的结讲究顿悟,我经过几天自残式的泄,已经几乎没什么别的想法了,惟独觉得死也好活也好,人也就这么回事吧,说没就没,无限惆怅,甚至有点厌生,不过倒不至于会去自杀。
我们两个人足足喝了两大盆骨头汤,真香啊。自从去了宁夏天天萝卜条咸菜疙瘩头,上顿吃了下顿吃,天天放的屁都是绿色的。一顿饭吃完,撑的我接着就拉肚子,胃有点伤着了。
拉了一个多小时,我腿都抽筋了,这才算完事。
我是光着**被河马送到医院,混身上下一毛钱都没带,给河马要了几块钱买了包烟。出院的时候,大夫倒说过不让暴饮暴食,更忌烟酒。大夫说的话,也不能全听,我这辈子一共这么点爱好,连烟都让抽,活活憋死算了。
下午大夫下班以前,河马拉着我去医院看了看心理医生,见到医生,我才知道河马打的是什么主意。原来那医生是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人长的漂亮,个头也高,我瞧着她要是把平底鞋换成高跟鞋站着也不比我矮多少。但是我现在的状态,实在没心情去想些歪歪道的事。
我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心理障碍,我原本是个很乐天的人。父母的死对我冲击很大,在家的几天里,我想过很多事。包括从幼儿园一直到**,好多好多的事情,羁绊着我的父母为我付出。父母工资不高,但总是省吃俭用的存钱,按我妈的话来说,这是给我存的钱,以后买房子或者结婚早晚会用的到,在我的记忆里,他们这种高瞻远瞩的思想,可是从我几岁就开始了。等我**以后,或者说上学以后吧,我妈反倒变了,有女孩给我家打电话就要问半天,要是看见我和女孩走在马路上,或者听别人说起,干脆能审讯我一整个晚上,似乎就怕别人把他儿子抢走一样。因为母亲的严厉,我和父亲很是小心谨慎,父亲也好抽烟喝酒,抽烟抽的很厉害,这两样都是我妈明令禁止的娱乐活动,我俩只能暗地里进行。经常深更半夜,等我妈睡着以后,我爹过来敲门把我喊起来,我们两个人跑去外面喝一杯,又或者去楼下抽几根聊聊天。父亲文化程度不算很高,但是喜欢学习,什么事情他都感兴趣,包括国内政治,世界形势,甚至包括我到底有没有谈恋爱,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妈派他来探我底儿的。当时我决定要去支援西部,我妈是坚决反对,说不管找个什么工作都行,就是不能离家太远,我爹倒是同意,私下里给我打气说,男人就是要走出去,不磨练磨练永远成不了材料。
现在这一切离我越来越遥远,父母离开后,我也想过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想过去死。直到我打开抽屉,看到那两站存折,看到上面每个月存钱的记录。我才知道,假如我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了结自己,如果被已经死去的父母知道,我想这才是让他们最伤心的。我愿意活下去,哪怕只是让父母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安心,这是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见到心理医生以后,我没怎么开口,因为我想不出到底该说什么。一旁的河马却是滔滔不绝,大概是看出我对这方面没什么想法,他自己干脆看看努力努力有机会没有。
终于谈到天快黑的时候,那心理医生有点坐不住了,河马说话太直白,上来就问人家要电话,问人家多大了,问人家结婚没有,换谁也受不了。这小姑娘显然是参加工作不久,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等臭流氓。
河马问的话让我也挺不好意思,怎么认识这么个人,丢人啊。
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这里不是慈善机构,可是按小时收费的,不然那小姑娘早该开骂了。
“大夫,你相信有鬼吗?”
我半天没说话,猛不丁的来这么一句,小姑娘忽然没反应过来。不过看她之后那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显然是以为我才是来这的病人,似乎把我想成天天想着世界上有鬼的神经病。
我只好为自己辩白,“呵呵,别误会,我神经很正常。只是经历过一些不太能理解的事,恩,当然我来这纯粹是被硬拉来的,而且和我经历的那些事没半点关系。我就是随口一问,因为我听别的大夫说过,对于鬼,好象医学上也有自己的解释。”
“那要看你是怎么理解的,或者说你经历过什么,能仔细告诉我吗?”这小姑娘好象是听我问点正事,才开始放松下来,对于河马的狂轰乱炸,看来她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干脆把河马给请了出去,理由就是请他不要打扰医生正常工作。
“鬼上身!或者叫外客,中阴身之类的。总之叫法很多,不知道在心理学上是怎么解释的。”
“这个啊。很早以前在医学上对民间传说的鬼上身就有了定论。你应该听说过人格分裂吧?”
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鬼上身就是人格分裂的一种表现,说是鬼上身,倒不如称其为多重人格。人在受到刺激之后,会产生一种自我保护。包括情绪大起大落,甚至是失恋等等。因为人本身意志程度不一样,保护自己的方式也不一样。有些人会选择和朋友聊天来缓解自己的情绪,有些人会选择旅游,有些人则只要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但是也有极端的,就是所谓的想不开,想不开包括自杀,但不限与自杀,人格分裂便是另一种极端的方式。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自己不受负面情绪的影响,人的思想之中会产生另外一个或者几个自己,我们称之为附人格。附人格和主人格是相对的,但都是同一个人,却表现出不同的意识形态来,世界观,价值观,性格,思考方式等等全然不同,就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在民间,一旦出现这种无法解释的现象,总会被虚幻成鬼上身。”
“那所谓的附人格会很暴力吗?恩,或者说会不会有杀人的倾向?”
“会,就跟人做梦梦游一样,这个附人格几乎可以说是负面情绪的产物,不管做出什么不可思意,甚至是和原本主人格思想相违背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那能不能模仿,模仿别人,甚至是知道一些自己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模仿是可能的,就像我说的,不管做出什么都是有可能的。但这个可能是建立在本身主人格的思想里,也就是说,只能模仿主人格记忆里的一些东西,包括潜意识里的一些东西。同样的道理,你说那种原本不知道的事情,也就是不存在记忆的事情,是不可能模仿出来。这点也跟做梦很相似,看没看过佛洛依德写过的一本书,叫《梦的释意》。”
我摇摇头。
“没看过不要紧,里面讲过这样一个理论。人做过的梦,当醒来之后,如果还记得其中内容,总能像讲故事一样,为别人讲述。其实这是错的,或者说是人意识上的一种误区。人的梦根本不是连贯成型的,而是由一副副的画面组成,跟看照片差不多,当人们为别人讲述自己的梦境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加入一些连贯,让这个梦变的好象是一整套的故事。重点就是那一副副的画面,这些画面不管多么怪诞,多么不可理解,但在人的记忆中一定有它的原形,肯定是这个人曾经见过的东西,并非无中生有。人格分裂,也是一样的道理,人终究是人,不可能做出自己都不曾见过的事情。”
从医院出来以后,河马还在那没完没了的说着,说着自己多么风流倜傥,多么男性魅力,我也不去理他,只是一个人在脑中思考着心理医生跟我说的那些话。
我基本可以确定,西医对鬼上身这种事情所做的解释,自一开始就错了,或者说他们明知道自己错了,却又给不出另外一个更好的解释,只能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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