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找寻了九天之久,楼非影竟完全没有颖心的下落。
以他寻人的长久经验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颖心只是个不懂武功也不懂易容术的普通人,根本不懂得藏匿形迹,就算她懂得,以他飞快追出的速度而言,也不该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呀!
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大对劲……
“想要找个酒伴吗?”
楼非影闻言抬头,小蛮已笑意盈盈地在他对面坐下。
“人家投宿客栈是为了休息,你是贪这饮不尽的好酒是吗?”她数起桌上的酒瓶,“啧、啧,九瓶都还没醉,师兄,你的酒量好像更为精进国!”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因为伤心的我正好‘流浪’到这儿,因为这方圆十里内只有这间客栈好投宿;因为我想着一个人而无法入眠;因为我闻到浓浓的酒香,所以我在这儿,这答案你还满意吗?”
楼非影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举起酒瓶,咕噜噜地当白开水灌。
“你为什么深夜一个人在这喝闷酒?”阿蛮手托着香腮,痴迷地凝视着他冷漠却依然眩惑人心的俊拓脸庞。“你是不是反悔那天对我那么无情,所以出来找我?”
他没答复,仿佛没听见她说话,视线一直停驻在被他紧握在手中的锦囊,像是把它当成了颖心。
“我想……不大可能吧!”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有,“该不会是施颖心突然恢复记忆,一气之下,把你赶出家门吧?”
楼非影皱起眉,这回他听见了她的话,却依然静默不语。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她柔声说:“大师兄,你该知道这是迟早之事,你是她的杀父仇人,这可不只是上一代的冤仇那么简单,她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任何一个脑袋清醒又有良知的人,都绝对不会跟杀父仇人共度一生的,你就看开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语气中的烦憎任何人都听得出来,阿蛮握紧右拳,硬是压下心中的火气。
“大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也不比她差呀!她一点武功也不懂,跟在你身边只是个累赘,更重要的是,我跟你之间没有永远无法化解的血海深仇--”
“够了!”他不想吵醒客栈里的其他人,但沉声一喝的气势也够吓人了。
“大师兄……”
“我楼非影只爱施颖心一个女人,至死不渝,就算她要我的性命,我也乐于奉上,我会等,等她愿意不顾世人的眼光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
“那是不可能的!她一定会抛弃你、忘记你,另嫁他人,和别的男人共度一生,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相信她会爱你一生一世!”
“我愿当傻瓜!”
“你--”
阿蛮气极了,扭头便回客房,只留下楼非影独自一人继续饮着伤心洒。
☆☆☆
睡不到两个时辰,天一亮,楼非影便继续上路寻人。
他在街边找了个画师,依他的形容描绘颖心的画像,倒也有七分神似,给了酬金,便拿着画像四处询问。没想到才问了第八个人,竟然就有了线索。
“衣着不太像,不过容貌跟这画中的姑娘挺像的,而高度大概就到你的下巴处,我方才看她跟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往东走了。”
卖碗豆凉粉的小贩端详着画像,有几分自信的告诉他。
楼非影估量着这老实人不像在说谎,给了他一些碎银酬谢后,便急往东追。
“男人……”
一想到小贩说的话,楼非影就心如火焚,这世上坏人太多,坏男人更多,颖心善良又毫无心眼,就是那种你把她卖了她还会帮你数钱的傻子,加上她貌美如花又孤身独行,万一接近她的那个男人心怀不轨,那……
他正想着,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离他不到二十步远的地方。
“颖心!”
他飞奔而去,却见到她露出惊恐的表情,躲到与她同行的书生身后。
“颖心……”虽然心痛,但楼非影仍旧抑住自己想一把将她夺回身边的冲动。“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但此地离你家还有千里之遥,至少让我护送你回去,我才能安心。”
“不要!”她抓住书生的手臂,亲密地靠着他。“李大哥正好要回甘州,他已经答应要顺路送我回家,不用你假慈悲,我不想再见到你,你离我越远越好,你这个杀人凶手!”她气冲冲地说道,然后扯扯因为搞不清状况而有些呆滞的书生,“李大哥,我们走,别理他。”
“哦!好。”
一见到颖心的甜美笑容,书生也不追问她与楼非影的关系,像条忠狗似的,心甘情愿让这大美人拉着他走。
说不嫉妒是骗人的!
若是照楼非影以前的性子,那男人现在应该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哀嚎了。
但他强忍着,远远地跟着他们。他知道颖心不会允许他跟太久,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他从未见过颖心用如此冷漠、绝情的眼神看他;即使在刚获知他杀了她父亲的那一刻,她的眼神也只有浓浓的伤悲,不曾有过一丝责备。
难道她是恨他在她丧失记忆的这段期间里,隐瞒杀父之仇,跟她以夫妻关系共同生活吗?
一切难道真的无法挽回了?
忽然,楼非影瞧见了不寻常的一幕。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走过颖心身边,大概是身上有怪味吧!她掩着鼻,看都不看老乞丐端来向她乞讨的破碗一眼,就这么匆匆随着书生离去。
顿时,一把怒火自楼非影的肺腑向上狂烧,顾不了街上仍有其他行人,他如风奔向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立刻施展轻功将她带离。
“放开我!放开我!放--啊--”
楼非影真的放手了。
看准了一处荒废宅院无人打扰,他在丈余的高度松手,让她直坠天井。
怪的是,不仅武功的颖心竟然没摔死,还毫发无伤的降落于地。
“告诉我颖心在哪!”他抽剑直抵她的心口,“阿蛮!”
她愣了一下,知道自己的易容术已露出破绽。“你怎么发现的?容貌?还是声音?”
他冷冷回答,”你的易容与模仿声音的确无懈可击,可惜,你学得了颖心的外表,却学不了她的善良,她绝不会掩鼻离去来羞辱一个老乞丐,相反的,就算她身上只剩下一个馒头可吃,她也会恭敬地放进对方的碗内,一口也不留给自己。”
“哼!原来你喜欢那种菩萨心肠的女人,跟杀手还真是绝配啊!一个救人、一个杀人。”
楼非影不理会她的嘲讽,一心只在乎妻子的下落。“颖心呢?”
“怪了,你老婆在你家不是吗?干嘛找我这外人要?”她撕下假面,皮笑肉不笑的说:“我只是觉得好玩,易容逗逗你而已,我怎么知道她跟哪个野男人私奔了?”
“我早该想到了,你出现在客栈绝不只是个巧合,就像颖心也不可能那么巧,就在遇见你的隔天便恢复记忆离开我。”他将剑移至她的颈项,“我确定是你掳走她,如果她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如果你坚持不肯告诉我她的下落,就休怪我无情!”
“你本来就对我无情了,不是吗?”阿蛮一脸的蛮不在乎,“你尽管杀了我啊!不必顾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用记得我也曾出力为你寻找仇家的苦劳,不过,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知道施颖心人在哪儿了。”
“你真的不说?”
“我绝不会说--”
一粒青色药丸飞进了阿蛮口中,毫无防备的她,就在楼非影一手收剑,一手拍抬她下巴的动作中咽了下药。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十分惊慌的问他。
“你知道我不会要你的命,就像我知道你多少会顾忌到被我知道后的结果,不至于要颖心的命一样。”
他神色一凛,“告诉你吧!我喂你的是‘催老丹’,两个时辰后,你便会开始衰老,先是从乌丝渐渐转成白发,再来你的脸蛋会开始浮现皱纹,渐渐蔓延到你全身,直到你的外貌完全老丑到像一个老太婆的模样为止,这转变需费时三天,我可以跟你耗,看你丑到哪个地步受不了时,再告诉我颖心的下落也无妨。”
“你、你骗我!”她害怕地摸着自己滑嫩如玉的脸庞。“我从来没听过什么催老丹,一定是你在吓我的而已。”
“我不介意你试看看,两个时辰后,你如果没有在瞬间变成白发,你大可离去。”
阿蛮看他说完便径自找了个石阶坐下,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起来,仿佛有十足把握,她摸摸自己柔顺的青丝和美丽的脸庞,突然害怕起来。
“好,我告诉你,你把解药给我。”她才不要变成又老又丑的老太婆呢!
他由腰间取出一个白色药包,“你先说。”
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百般不情愿地告诉他,“我……我把她送回家了。”
“送她回家?”他一脸怀疑,“为什么?你就只是送她回家?”
“没错,说谎就罚我天诛地灭,这你总信了吧?”她伸出手,“说话算话,解药拿来!”
“没有解药。”楼非影老实告诉她,“根本就没催老丹这种东西,我方才让你吃的只是颖心调制的补身丹,不过,如果让我知道你骗我,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找到你,到时我‘请’你吃的东西绝不会比催老丹差!”
“师兄!”她叫住正欲离开的他,“我奉劝你最好别再去找她,你该听过‘活阎王’这个神医的称号吧?”
“听过又如何?”
阿蛮走到他面前警告他,“施家的人早听说施颖心没死之事,他们找来了活阎王要恢复她的记忆,甚至改变她的记忆,让她只记得你是她的杀父仇人,忘记你们之间的情分,你不去找她便罢,如果你去找她,她一定会找你拼命,你别再执迷不悟,忘了她吧!”
“能死在自己心爱的女人手中,不也是一种幸福吗?不管结果如何,我是不会放下自己的妻子不管的!”
他看向阿蛮,头一回眼中带了些许温柔。
“阿蛮,不该执迷不悟的人是你,你命中注定的伴侣不是我,别再为我蹉跎青春了。”
“大师兄!”阿蛮伤心的呼唤再也留不住他。
楼非影一心只记挂着颖心,只希望自己能赶在她恢复记忆前将她带回。
否则……
☆☆☆
栖霞山。
草芦内,颖心在晕眩中醒来,张开眼,迷迷蒙蒙中似乎看见有个男人朝她走来……
“非影?”
话语方落,一记狠快的巴掌便又打得她眼冒金星。
“还念着你那个奸夫!”
气急败坏的施康第二掌正要打下,却被一根突然射出的银针扎中手臂,当场整只手瘫软下来。
颖心这下总算清醒了。她瞧见打她的是一个和非影年纪相仿,穿着十分华丽的贵公子,而正朝她走来的则是一位容貌端肃,看来有些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
“在我这不准打女人!”
活阎王不悦地走来,警告了施康一声,才拔去他手上的银针。
施康揉揉手臂,气恼地说:“这么个寡廉鲜耻、忘却杀父之仇、还跟杀父仇人姘居的妹妹,我不打死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活阎王白眉一挑,“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帮她恢复记忆?”
“当然要!”
”我不要厂颖心猛摇着头退缩到床角,双眸满是恐惧。“什么杀父仇人?什么妹妹?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是谁?阿蛮呢?我要回去,我不要恢复记忆!我要回我家,我要见我丈夫,我--”
“什么丈夫?!你被那个男人骗了!我不晓得他趁你丧失记忆时对你说了什么谎,但事实就是他杀了你的亲爹,还把你掳走,你是在‘认贼作夫’,你知不知道?!”
施康恶狠狠地瞪视着她,“那个杀人凶手十分迷恋你,肯定会再来找你,他武功高强,我请了很多人都杀不了他,要帮爹报仇,就只有靠你了,到时你一定要杀--”
“别说了!”她捂住双耳,激动地大声嚷着,“你一定是非影的仇家,故意要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我不会上当的!我没有哥哥、没有爹,我只有一个疼我、爱我的丈夫,你别再白费心机骗我了!”
施康愤怒地向前拉下她的双手,“你给我清醒点!爹是被他一剑将头砍下,你会丧失记忆,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个刺激而撞柱寻死,你用力想,一定想得起来,不要再给我装傻了!”
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把颖心吓坏了,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眼泪无法控制的扑簌簌直滑下双腮。
“你可以先走了,”活阎王下了道逐客令,“三天内我会让你妹恢复记忆,你在这只会碍事,大吼大叫的让她心里产生排斥,到时,她还没恢复记忆凶手就找上门来,你就准备替自己买副棺材吧!”
施康被他说得吓出一身冷汗,方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全熄灭了。
“我、我先走就是了,神医,舍妹恢复记忆之事就全托您了,告辞。”
他说完便悻悻然的离开,临走前,还以警告的眼神狠瞪了颖心一眼。
“老伯,请您放我走好不好?”一看“坏人”走远,颖心马上跪在床上向看来比较好说话的白发老翁求情。
“放你回去很容易,但就算让你回去,你还能像从前一样待在那个男人身边,心里一点疙瘩也没有吗?”他在离床不远的竹桌旁坐下,“再说,倘若他真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却为他生儿育女,又要教你爹在九泉之下情何以堪?”
“不会的……不会的……”她颓丧跪坐,想起非影曾说两人结合天地不容,阿蛮又说她恢复记忆一定会杀夫,让她不想相信,又隐约觉得似乎有这可能,思绪完全大乱。
“只有恢复记忆,你才能作你真正想作的决定,以你目前的情况,是任何时候都有可能记起过去,与其日后后悔,还不如趁早面对事实,一辈子抱着怀疑、不安是无法获得幸福的。”
颖心搁在大腿上的双手紧握了一下才缓缓松开,恨自己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看来,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
七日后,巫风岭。
灰蒙蒙的天色,云层低得仿佛想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气氛阴沉幽郁,正如同楼非影此刻的心境。
三天前他一到施家,小穗便交给他颖心亲笔写的信函,约他今日酉时正,巫风岭相会。
信函的确是颖心的笔迹,信中还提到有关于她丧失记忆前所发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一、两件事,所以他相信,颖心应该是恢复记忆了。
“要在今日了断所有的过往恩仇吗?”
俊拓的容颜泛起一丝凄楚苦笑,看来他的死与活、幸与不幸,就会在今日分晓了。
一上岭,便见有十多个持着各式刀剑的男人围着施康,将他保护得像帝王一般,楼非影清楚明白,那些人的刀剑不是打算跟他决一胜败,而是必要时护着施康由另一条路下山用的。
其实只要他动手,眨眼间的工夫,便能将这一帮人收拾殆尽!不过,他对这些人的死活没有半点兴趣,他的目光焦点全落在背对着他站在悬崖边的纤丽女子身上。
“颖心!”
她回过头,初见他时显露了一丝喜悦,但随即隐去。
“颖心,你可别忘了爹是如何惨死在他剑下的,你这回绝对不能再心软,一定要杀了他为父报仇!”施康朝着她大嚷,就怕自己费了那么多工夫却功亏一箦。
楼非影凌厉的目光朝他一扫,他马上又噤若寒蝉,心中虽气愤不平,却不敢再多言,就怕激怒了楼非影,自己性命不保。
不过,楼非影根本懒得理他,他走到颖心面前,爱恋的目光在她身上萦绕不去。
“你完全恢复记忆了?”
她点点头,“你说过愿意把命交给我,现在还算数吗?”
他颔首,“永远算数。只要你一句话,我随时可以为你而死。”
“即使我要你跳下万丈悬崖,要你粉身碎骨?”
他无惧地扬起浅笑,“只要你一句话。”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颖心凝望着他,泪盈于睫,却又在唇畔牵起一抹温柔笑靥。
“颖心!”施康气吼一声,因为他瞧见颖心竟然主动投入楼非影怀中。
“抱着我一起跳吧!”颖心不理会大哥的吼叫,仰首告诉楼非影她的决定。“不要犹豫,如果你真爱我,现在就抱着我一起跳下悬崖,了结所有的恩怨。”
“嗯!”
楼非影没有一丝迟疑,听然一笑,就这么抱着颖心一起跳下万丈悬崖,施康和在场其他人全看傻了,所有人一动也不动。
而天空,却开始飘下泪珠般的点点细雨……
☆☆☆
楼非影没有施展轻功,任由自己抱着颖心坠下万丈探渊,如果这是颖心想要的结果,他乐于达成她的心愿,与她同年同月同日死。
但是……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已经坠下了“底”,令楼非影惊讶的是,他非但没摔得粉身碎骨,还陷入了一张宛若巨大捕蝶网似的东西里。
“非影,快施展轻功上去!”
颖心倒像是早知如此,镇静地指着离两人掉落处上方不到十尺的一块凹陷台地。
楼非影也不多问,立刻提气一跃,没想到台地上竟有一位白发老者正微笑看着他俩。
“先帮我撒网,”白发老者拍拍非影的肩,“要是有胆大又眼力好的人到悬崖边往下看,难保不会看出一些蹊跷,那可就浪费我的诈死妙计了。”
收了网,颖心看见楼非影难得地露出一脸茫然的神情,不由得掩唇一笑。
“非影,我跟你介绍一下。”她将他拉到白发老者面前,“这位就是人称活阎王的神医沐相龙,也是我的亲外公,我们最近才刚相认。”
“外公?”楼非影一脸迷惘,“你不是说你娘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得了失心疯,到死之前都是痴痴傻傻的不说话,也没见过她娘家的人来探视过,那你如何得知他就是你外公?”
“因为我女儿刚生下颖心时曾经捎过信向我报喜,”沐相龙神也哀戚的伺答,“她在信中写了,我的小外孙女除了右肩上有个豆点大的朱砂痣,右大腿上还有个拇指大的鱼形胎记,我一直觉得颖心长得极像了我失散多年的女儿,在扎针助她恢复记忆时,发现她右肩上的痣,再确认她大腿上真有个鱼形胎记,这才确定她便是我失踪多年的外孙女。”
“失踪?”楼非影听出不寻常之处,“你不知道你女儿和女婿住在哪?”
沐相龙长叹一声,“十六年前,我从南海归米时,才得知我女婿因病身亡,因为夫家已无人,所以我女儿便带着才出生刚满一岁的小女婴回娘家,谁知,就此断了音讯。
“我听了颖心的描述才明白,我那苦命的女儿肯定是半路被山贼强抢为妾,才会疯狂而亡的,要是让我早点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血洗--”
“外公!”颖心打断了他的怒言,微笑劝他。“不是说好了,我们再也不提报仇之事了吗?”
“等等!这么说……”楼非影面露喜色,几乎已经确定了一件事,“郭达勇并不是你爹,我再也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了?”
“嗯!”颖心温柔地握住他的手,甜甜一笑。“我本想早点告诉你的,但外公听说过你,也知道你在江湖上树敌不少,所以他决定将计就计,让我假装诱你跳崖殉情,崖上那些人自然会将你的死讯传出,这样我们才能不再受你那些仇家的打扰。”
“原来如此……”楼非影感激地朝沐相龙敛衽一揖,“多谢沐前辈--”
“还叫沐前辈?”沐相龙故意皱眉向外孙女抱怨,“颖心,我这外孙女婿连声外公都舍不得叫我一次,我看换人好了。”
“外公。”楼非影马上开口叫,叫得可响亮了。
颖心抿唇一笑,“非影,你用不着担心,看在曾外孙的份上,外公才舍不得拆散我们这对恩爱夫妻呢!他早买好了船,我们就由这后面的一条地道上崖顶,下山乘船到‘蒲仙岛’隐世独居,远离江湖恩怨,你一定也同意外公的安排吧?我知道只要我喜欢,你一定也--”
楼非影一把将她拥进怀中,颖心感受到他的心跳又急又狂。
“你有喜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傻事?万一跳崖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他一想起方才就心惊不已,脸上写满了不舍。“我死不足惜,但你跟你肚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万一,那我--”
颖心以吻封了他的唇,将满满的爱意倾注。
“我可不要做寡妇……”在他唇畔爱娇轻语,“你老婆我长得那么漂亮,万一有坏人动我脑筋怎么办?你一定要活得比我老,一辈子呵护我、守护我,我要永远赖在你怀里撒娇,一定要喔!”
“嗯!”
楼非影微笑应允,深情地重印上她那嫣红的唇瓣,许下终生盟约。
“好女儿,你可以放心瞑目了……”
沐相龙轻拭去眼角泪滴,望着霏霏细雨,仿佛也瞧见了女儿宽慰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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