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大家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山坡下有一棵山楂树。树上挂着一颗颗暗红色的山楂。
夏凡说:“我们去摘一些吧,正好咱们没带水果,当饭后甜点吃,怎么样?“
大家说好,就朝那棵山楂树奔过去。从山上看,那棵树上的山楂并不高,到了树底下大家伸着手,点着脚尖,谁也够不着。长在下面的看样子都已经被别人摘走了,剩下得都是长在上面够不着的。他们又去捡了几个树枝来往下打,山楂长得还挺结实,愣是不往下掉。忙乎了半天,就打下来两三个。丁男生冲着夏凡说:
“要不这样,夏凡,你踩在我肩上摘吧?“
王冰说:“踩你肩上,还不如踩高健肩上,可以多摘点儿,是吧,高健?“
高健说:“终于看出我的优势了?”
王冰笑着说:“给个针就当棒槌。快蹲下吧,你!”
夏凡也不客气,脱了鞋就踩在了高健肩上。高健扶着夏凡的脚慢慢站起来。这两个人个头都不矮,摞起来也有三米多呢!夏凡直觉得眼晕。赶紧抓住树枝,一个一个往下摘。忽兰兰和丁男生在旁边捡。一会儿就摘了一大堆,而且个个饱满新鲜。捡到差不多的时候,王冰在后面喊了一声:
“高健,夏凡你们俩保持这个姿势,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高健紧紧抓着夏凡的脚正要转身,夏凡说不行,太高了,她站不稳,王冰说你把手伸开就行了。高健转过身来,王冰正拿着相机对准他们俩,“咔嚓”一声,将他俩的杂技表演摄入了镜头。
夏凡惊叫着蹲在了高健的肩上,高健在前面抓着夏凡的手说:
“你先别动,我坐在那块石头上,你再跳下来吧。”
高健就这么扛着夏凡走过去,夏凡蹲在他的肩上,嘴里念着小时候的一儿歌:
“我的马儿快快跑,跑到河边洗个澡。”
忽兰兰跟在后面拎着夏凡的鞋,学着马车夫的吆喝:“的儿---驾!!”
高健果然快跑两步,王冰跟在身边又抓拍了好几张。
高健坐在石头上,握着夏凡的手,夏凡轻轻地从他肩上跳下来。把手抽回来的刹那间,夏凡感觉到一种依依不舍。高健回过头来冲她笑了笑,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夏凡心头一震,她从高健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温情。这眼神夏凡并不陌生,对别人的这种眼神,夏凡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凡是碰到这样的眼神,夏凡就当没看见。但高健的这一眼,夏凡全盘接受了,她觉得心中满满的全是幸福,这是她期待了好久的东西。她快乐极了!
夏凡和忽兰兰把摘下来的山楂用矿泉水冲了冲,一人捡了一个放在嘴里,咬了第一口,一个个被酸的眉毛鼻子全挤在了一起。夏凡和忽兰兰勉强吃完了一个,三个男生全都咬了一口就扔了。
吃完东西,丁男生拿出一副扑克牌。这是最近开始流行的一种算命扑克。比普通扑克牌多几张,这几张牌比较特别,上面全被挖成了几个长条形的窟窿,每张牌对应着婚姻,事业,爱情,学习等。你想算什么,就从其他五十四张牌里抽一张出来,对应在这几张相应的牌上,就可以看到一句话,这句话就是你要算的命。
大家没见过这新玩意儿,很好奇。王冰怀疑地问丁男生:
“这东西准吗?骗人的吧?”
丁男生说:“特准,我算过几次都挺准的。”
王冰说他来算个财运。抽了一张对上去,上面写着:不是不到,时机未到,有朝一日,财源滚滚。王冰很高兴,连忙说挺准挺准。
夏凡说我也抽一张,算事业,上面写着:天之骄子,前程似景。风调雨顺,必成大业。
忽兰兰也抽了一张,算婚姻,上面写着:广结善缘行善事,美好姻缘天注定,儿孙满堂乐融融。忽兰兰也很高兴
高健不想算,说没这个兴趣,王冰说玩玩嘛,逼着高健抽一张。高健只好抽了一张算工作,上面就写了一句话:平淡是真。
丁男生最后一个算,他算爱情,上面写着:莫着急莫着急,好姻缘,在后头。
丁男生一看,说:“这是什么意思吗?不准!我再算一遍。”就又抽了一张,再一看,这一张上居然写着:你刚才不是算过一遍了吗?
丁男生呆了,众人拿过来一看,逗得哈哈大笑。王冰笑得直喘气:
“我服了,这玩意儿真够绝的!哪儿买的?我也买一付去。”
忽兰兰提议大家打会儿牌。拿出大小猫,又拿出一个梅花2和一个方块2,正好五十张牌,五个人开始打拱猪。高健问输了怎么罚?大家想了想,没什么好主意,在宿舍里可以贴纸条、喝凉水、钻桌子,再损点的可以到走廊上大喊一声:我是猪!可在山上就这几个人,纸条、桌子都没有,水也有限,喊猪就这么几个人,喊多了也没意思。夏凡看着那堆山楂,来了主意:
“谁先攒够五百分,就吃一个山楂吧。”大家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够损,还不浪费这些山楂,要不最后这些山楂全都得扔掉。
五个人都很会打,都是一帮高手,但五百分总有人是要攒够的,山楂渐渐被吃完了。牌也打完了,每个人的牙都被酸得麻木了,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一直玩到下午三点,大家算算时间该回去了。一行人下了山,又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回到学校已是六点多钟。进了校门,大家告别,准备分头回去了。高健突然叫住夏凡:
“夏凡,你的磁带还在我那儿呢。一直忘了给你,你看是我让我们班女生给你,还是怎么着?”
夏凡也忘了磁带的事儿。她在这些小事情上向来粗心大意,借给别人的东西她想不起来要,别人借给她的东西她也想不起来还。妈妈常为此批评她,你借给别人的东西你可以不要,但别人借给你的东西你总不还,那不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嘛,人家以后还敢借给你东西吗?夏凡觉得妈妈的话很有道理,以后她借了别人什么东西,特别是贵重东西,像钱啦,菜票什么的,一定会写到床头的记事本上,提醒自己别忘了还。但别人借她什么东西,她是从来也不写,所以她现在是出得多,进得少。夏凡现在想起了磁带的事,都快一个月了,她还是很喜欢那盘磁带的,那是她买得仅有的两三盘正版磁带之一,其它的磁带都是找同学翻录的,或者买的两三块钱一盒的盗版的。
夏凡跟高健说:“怎么着都行,你看怎么方便吧!”
王冰接过话:“一个磁带还转来转去的不嫌麻烦啊!明天夏凡你跟忽兰兰一起到我们宿舍来吧,我不是还欠忽兰兰十个露露吗?你们也顺便认认我们的门,怎么样?”
王冰替高健做了回主。
忽兰兰说:“行啊,就是怕你们太辛苦了。”
王冰说:“这有什么辛苦的,还让我们俩做个轿子抬你们去?”
忽兰兰说:“我们又不是没长脚!我的意思是你们还不把你们的狗窝收拾收拾,擦擦玻璃,拖拖地,藏藏脏衣服臭袜子什么的?我们可是第一次登门哦!”
王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哦,相亲啊!”然后假装一本正经地冲着高健说:
“高健,明天你得赶紧把你的小红啦,小紫啦打走哦!”
高健笑骂他:“别疯了你!”
夏凡和忽兰兰在一边咯咯地乐。
经过这一天的旅行,几个年轻人的关系已经大大的进了一步,夏凡和忽兰兰不再把高健和王冰当作老师看待,特别是王冰,她们以前只是见过他,跟他不熟,没想到他是这么一个有趣,豪爽的人。高健和王冰自然也没觉得夏凡和忽兰兰是他们的学生,非要摆出一付师道尊严的面孔来。从年龄上看,他们之间也差不了几岁。再加上他们的性格、爱好都比较投缘,所以他们的友情迅地建立起来也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晚上吃完饭,夏凡和忽兰兰去浴室洗了个澡。回来的路上,忽兰兰觉得有点不舒服,她让夏凡摸摸她的额头,看看是不是烧了。夏凡一摸,果然挺热,再一看,忽兰兰两颊绯红,刚才夏凡以为她是洗澡洗的。看来是真烧了。夏凡看着忽兰兰萎靡不振的样子,有点儿担心:
“是不是累着了?”
忽兰兰说可能是上山的时候出好多汗,让山风吹着了。
夏凡说:“咱们现在就去医务室。你别上去了,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先把洗澡的东西放上去。”
夏凡快步走进宿舍楼,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去。进了宿舍,放下东西,在忽兰兰的抽屉里找出病历,又拿了件衣服,快冲下楼来。
忽兰兰正觉得有点冷,赶紧穿上夏凡拿来的衣服,两个人朝校医院走去。
到了校医院,只有一个值班医生。他给忽兰兰量了体温,39度。又在指头上扎了一针,验血。验血结果出来后,他告诉忽兰兰没什么大事,就是受凉引起的感冒。给她打了一针退烧针,又开了些药,让她回去多喝水,多睡觉,哪儿都别去。临走的时候,他又叮嘱一句:
“要是明天还烧,就再来打一针。”
回到宿舍,夏凡给忽兰兰倒水吃药,安排她睡下了。她也上了床,躺到被窝里看了会英文小说很快就睡着了。这一天可真够累的。
夏凡在梦里又梦见了雾灵山,梦见他们几个人还在爬山,山可高可高,怎么也爬不到顶。夏凡突然间看见妈妈走在前面,她很惊讶,问妈妈怎么来了?妈妈笑着说我来帮你呀!夏凡不明白,但也没有多问。夏凡跟在妈妈面继续爬山,刚翻过一个小山坡,妈妈就不见了,夏凡四处找找不到,正着急的时候看见高健阴沉着脸走过来,对她说别找了,自已走吧!夏凡问什么意思,高健低着头不吭声,走到一边去了。
夏凡早上醒来,躺在被窝里,仔细回味着夜里的梦,一幕幕非常清晰。她想不明白怎么回事,怎么做了这么个梦。可能是昨天爬山太兴奋了。又想起今天依然放假,该给妈妈写封信了,也不知道她自己怎么过得这个节。夏凡又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妈妈,觉得肚子饿了,该起床了。一起身,夏凡差点没“哎哟”一声叫出来,全身从脖子以下,包括脖子,没有一块骨头不疼,夏凡一下子又倒在了床上。她知道其实是肌肉酸疼,每次剧烈运动后,夏凡都会尝到这种滋味。这是缺乏锻炼的结果。夏凡躺在床上心里琢磨着酸疼这个词,感受着混身上下的肌肉被一种不知叫什么的酸浸泡着,那能不疼吗?特别是大腿和小腿的肌肉,动一动就疼得厉害。不过夏凡有经验,她知道得继续活动,越不动这种疼持续的时间越长。以前每次出现这种情况,夏凡就暗下决心,以后要锻炼身体了,一落实到行动,她就坚持两天,第三天就忘了。夏凡有时候想,我这人怎么这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