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颜妍终於将昨天没睡好的份全补了回来，她神清气爽的下楼，打算吃份早餐，睁开眼没看到那个让她倍感压力的男人，她轻松多了。

奈何她才一出现在餐厅，她就看到那个人杵在靠窗的桌边，盯著她看。

害她拿盘子的手有些颤抖，令她想起早上的吻。

颜妍本来想坐其他地方，好确保这顿早餐的品质，可是那带著强力警告意味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背後作怪，她不想吃到一半哽到，只好委屈的朝他的桌子走去。

「我还以为你想坐别桌呢。」阙直浩看著她依照他心意的走过来，还不忘挖苦她一番。

她是想啊，可却不敢。

「你睡得挺好的嘛，应该没做恶梦哦。」

「托总裁的福。」颜妍客套地说。

「哼！」他冷哼。

颜妍在烤好的吐司上抹著果酱，忽地想起，「总裁，这一顿早餐，我可以安心吃了吧！」

阙直浩知道她在问什么，却故意不回答。

「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吐司，当然可以安心吃。」

「总裁，我不是这个意思。」颜妍感到害臊，他一定要她挑明了说吗？

「不然是哪个？」他装得很痞。

「就是……我可以晚点给你答覆吗？」颜妍像是怕被人听到，微倾向他小声的说，被他吃了豆腐，应该可以晚个两、三天吧！都被他吻昏了，还想拒绝吗？哼！他有那么好摆平，他就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了」。

看她满怀希望的表情，他就让她尝尝什么叫作失望的滋味。

「当然，今天晚上。」他可从不做赔本生意。

「什么，今天晚上！」那有问跟没问差得了多少，颜妍的语调不自觉地提高，她都被他占了便宜，他还这么恶劣。

「不然你以为一个吻可以抵多久，除非你拿其他的东西来换。」

「奸商。」颜妍气得在桌下踹他一脚，他的行为就叫作得了便宜还卖乖。

「多谢恭维。」好啊，敢骂他，还踹他，没关系，这两笔帐他记下了，看什么时候要算都行。

颜妍气愤的咬下吐司，就算面包再软，她也没心情品尝，她怎么觉得自己老被他要得团团转，她用锐利的目光不断射向对面过分的男人，如果目光能杀人，他早已死了不下几百次。

「颜秘书，你老盯著我看，可别忘了吃饭喔。」

颜妍乾脆把头转开，她真的受不了这个脸皮不知道有几尺厚的男人。

用完早餐，司机尽职的来到饭店要载阙直浩和颜妍去公司做最後的巡查。

虽然重要的事全在昨天办完了，可阙直浩还是耗到下午才得到空闲。

「直接回我家。」总算要离开了，阙直浩扯扯领带对司机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总裁，那我呢？」回他家？不是应该先送她回家吗？

「我想请你喝杯咖啡，做为你陪我奔波两天的补偿。」

一杯咖啡就想收买她，她又不是廉价劳工，这个老板真小气。

阙直浩看她红唇微微嘟起，知道她又在不满了。

「你忘了，我还在等你的答覆。」

「你说就说，干嘛动手动脚？」颜妍赶紧拯救她沦人魔掌的小手，每次只要一碰到总裁，她就特别敏感，还是跟他保持距离好了。

「害羞什么，反正你迟早是我的人。」阙直浩耸耸肩，不置可否地看著前方的车况说。

「你说什么？」听得不很真切的颜妍，狐疑地转头问他。

「我说，你早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换个保守的讲法，却依然让颜妍脸蛋涨红。

他可乐得很。

一路上，颜妍看著窗外的风景，心里却在思考别件事情。

总裁是认真的吗？他是看上她哪一点，就算她在公事上还算有点小小的成绩，不过，光是这样就有可能得到他的青睐吗?

而且之前她和总裁从不曾擦出任何火花，为何现在一见到他就觉得空气稀薄，呼吸困难？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是她太久没有被追求了吗？所以才会意乱情迷，嗯，改天她得实验看看，是不是每个男人都像他如此，这般具有侵略性。

想了好几个小时，她还是没有结论，而阙直浩的家却已在眼前。

「你下班吧！」阙直浩临下车前对司机说。

他下车後，站在车门外等著颜妍。

硬著头皮，颜妍也下了车，此时天色已晚。

司机对他们点头致意後，才开车离去。

「走吧！我很期待你的答案。」阙直浩直接搂住颜妍的小蛮腰，宣示他的所有权。

「你急什么急，放手啦，万一被人家看到，要怎么解释？」颜妍拍著他的毛手，他的动作害她全身寒毛直竖。

「为什么要解释？」情侣间搂搂抱抱很正常啊。

阙直浩动作快速的打开门，把她带进屋内。

「阙大哥，你终於回来了。」一声高亢的女声，欢欣的响起。

颜妍还来不及看清楚，她就感到腰间的力道一松，还被推离了两步。

「李心！」阙直浩的口气颇为惊讶。

等颜妍回过神来，她只看到阙直浩表情错愕的搂著一名长发女子。

呵……她的美梦这么快就破碎了吗？

也好、也好。

颜妍倏地敛起伤心的神色，立刻换上在公司的精明干练，她有什么资格伤心呢？

「总裁，这位小姐是？」虽然她很想马上离开，不打扰浓情蜜意的两人，可他们杵在大门前，教她难以离开。

阙直浩听到颜妍的声音，才稍梢控制住略微激动的情绪，他还来不及开口，怀中的女子已代他回答。

「我是阙大哥的未婚妻！」李心骄傲的说。

阙直浩微皱起眉，可也没反驳。

是吗？呵呵，颜妍又再次笑自己傻。

「阙大哥，她是谁啊？」李心防备地看著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女人的存在让她有压力。

「她是我的秘书。」阙直浩坦言道。

颜妍的伤口更深了，哈！秘书，原来之前不过是他无聊逗著她玩的，是她不经逗，认真了。

「这么晚了，阙大哥带秘书回来做什么？」

李心尖锐的提问，让两人都僵住。

「我是来拿美升企业的报告书，明天开会要用。」颜妍冷静的回答，也给阙直浩—个台阶下。

「哦。」李心像是满意极了这个答案，不再苦苦追问。

「既然总裁有事要忙，我不打扰了。」颜妍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颜妍若想从这狭小的空隙挤出去，誓必得撞到他们两人其中之一，於是她选择对阙直浩不客气，要不是他，她也不用这么难堪。

「颜妍。」阙直浩在她快走出门前，喊出她的名字。

颜妍的脚步不曾停歇，自顾自地往前走，她怕晚了，眼泪会不争气的掉下。

「颜妍，你等等我。」阙直浩追出去，她还没给他答覆不是吗？

颜妍几乎是用小跑步的，赶在阙直浩追上她前，伸手拦了辆计程车，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在这花园别墅区还拦得到计程车，不用去面对那个令她伤心的男人。

李心站在玄关看著这一幕，虽然阙大哥的秘书坐上计程车，并没有被追到，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次她恐怕会失去她的优势。

看著阙大哥懊恼的表情，她握紧拳头，不会的，她不会让他再次离开她的生命。

那晚，颜妍就去新配了一副，比先前更老式的平光眼镜，现在她该做的就是谨守工作岗位，做好她分内的工作。

隔天，她准八点半就到达公司，优闲的吃著早餐，准备每日的行程表，一如往常。

只是在那副老式的眼镜後，有一双微肿的眼睛，但在她巧妙的掩饰下并不明显。

很难得的，电梯在八点五十分的时候叮的响起。

颜妍抬头一看，就见阙直浩走出电梯，除了她无心出差错的那天之外，这是他第二次早到。

阙直浩稳稳地朝秘书的位置走来，可在他走近的前三秒钟，颜妍就离开座位，朝茶水间走去。

见状，阙直浩只好直接走进总裁办公室。

准九点，颜妍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

「进来。」阙直浩将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颜妍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到他的桌上。

「总裁，你的咖啡。」那杯咖啡仍冒著热气，却温暖不了她降至冰点的心。

「颜秘书，你昨天……」阙直浩想搞清楚她匆匆离去的理由。

「总裁，你今天有三个会议要开，一个是月报的例行会议，在早上十点，各部门都已详细通知，下午一点要听研发部门报告的小组会议，而三点则是每一季一次的季会报。」颜妍不等他说完，迳自打开她的记事本，例行公事的报告。

阙直浩微怒的叹了口气，她在生什么气？

「颜秘书，我要问你的不是公事。」亏他今天还提早来，结果她却不给他面子。

「总裁，公事以外，没其他事了。」

「颜秘书，你明知道我还在等你的答覆。」昨天让她溜掉，本来想打电话去质问她，那时他才想起，他根本不知道她家的电话，而她的手机则关机了。

「我不晓得总裁在说什么。」颜妍的语调依旧冷静，她现在才发现他原来这么贪心，有了未婚妻还想招惹其他女人。

「颜妍，你明知我指的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阙直浩沉不住气的站起身，直视著又恢复老气装扮的颜妍。

「总裁，我们之间没有私事好讲，容我告退。」颜妍在他的逼问下，完美的伪装有了一丝破绽，连忙要离开他的势力范围。

「站住，你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阙直浩定出实

木的办公桌，伸手抓住她的皓腕。

「总裁，请你放尊重点。」颜妍皱著眉看他，奇迹似的，这次他碰她不再让她有触电的感觉，有的只是厌恶。

「颜妍，你在玩什么把戏，要你承认你的心意有这么难吗？」她怎么这么下乾脆。

「好，既然总裁要听，那么我的答案是我不答应。」她鼓起勇气对上那双明显有著怒气的眼眸。

「为什么？」阙直浩像是不能接受这个否定的答案，厉声质问。

「总裁还要我解释得更详尽吗？不答应的意思就是我不接受总裁的追求，我不想当你的女朋友。」是他逼她的。

该死，她为何能如此冷静？他都快濒临发怒的边缘，她却依然不为所动。

「住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要理由。

「我是个独立自主的女人，当然有权利选择我的交往对象，就连总裁也不能勉强我。」

「勉强，你认为这是勉强？」阙直浩握著她的手加重了力道，像是要逼出她的真心话。

「请总裁放开我。」颜妍不想再和他在这个无意义的话题上打转，使力挣扎著。

「看著我，颜妍，看著我再说一次。」

颜妍咬著下唇，直到痛意取代了伤心，她才抬起头，迎向他饱含怒气的眼。

「总裁，我不答应你的追求，请你放开我。」

她的话，一字一句地打入他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瞬问，他居然感到心痛。

颜妍挣开他的箝制，哀怨的望了他一眼，而後离去。

阙直浩不经意瞥见她控诉他的眼神，她在怪他，为什么？

下午，阙直浩去开季会报，都四点半了，他还没回办公室，颜妍尽职地打著每一份文件。

一阵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刺耳声响，引起她的注意，颜妍秀眉微蹙，眼前的小姐会不会太夸张了，居然将她当作隐形人，视若无睹的从她眼前走过去，直接要打开总裁办公室的门。

「站住，小姐有预约吗？」颜妍喝阻她的行动。

李心转头，看到秘书小姐站起来瞪著她，於是风情万种的走向她。

「我要找阙大哥。」她有这个权利直接去找他，不是吗？

「总裁正在开会，请李小姐在沙发上稍候。」

「你认得我？」李心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欧巴桑级的女人。

「我们昨天在总裁的家里见过，请。」颜妍朝沙发指了指。

「是你！」李心不客气的打量著颜妍的行头，这一看，她放心了许多，原来她根本引不起男人的兴趣嘛，是她想太多了。

「李小姐要喝茶还是咖啡？」颜妍不想理会她话中的讽刺，依旧扮演好她的角色，尽职的为总裁招待客人。

「咖啡。」在美国生活了三年，她已经把咖啡当开水暍了。

「李小姐请用。」颜妍泡好咖啡，正端出要给她时，阙直浩正好出现。

李心压根儿不看那杯咖啡一眼，迅速地跑到阙直浩的身边。

「阙大哥。」她开心的喊。

「你怎么来了。」揉揉太阳穴，连开了三场会，阙直浩有点累。

「我想找你一起吃晚餐啊，还有，阙大哥，我们到香港去看夜景好不好？」李心缠著阙直浩，不断撒娇。

「香港？你想去？」阙直浩带著李心走到总裁办公室，像是没注意到颜妍尴尬的站在一旁。

颜妍看著他们消失在门後，才走到茶水问把咖啡倒掉，她的心就像冷掉的咖啡，又苦又涩。

颜妍整理著一些重要资料，临下班前将它们锁在保险柜里，以免遭窃，当然，她也做好了备分带回家。

内线此时响起，颜妍立刻接起。

（颜秘书，星期五下午帮我订两张到香港的商务舱机票。）无法拒绝李心的请求，阙直浩只好答应带她到香港去看夜景。

「好。」颜妍快速地在备忘录写下他交代的事，直到挂上电话，她看著那一行字发呆。

心头闷闷的，好难过，颜妍趴在桌上，一滴眼泪难以自抑的流下。

颜妍在外头包了食物回家，食不知味的夹著乌龙面吃著。

春泥的音乐响起，颜妍起身云接电话：

她向来讨厌那一成不变的铃铃声，在公司听得厌烦，才换了一具可变换音乐的电话。

（小妍哪，下班了。）话筒另一头传来颜母的声音。

「嗯，有事吗？」颜妍振作起精神，这才想起好像有一个礼拜没打电话回家了。

（没啦，只是一件小事。）颜母听起来很高兴似的。

「妈，你好像很高兴。」

（呵呵！小妍，妈告诉你，隔壁许伯伯的儿子南笙刚从日本回来，就迫不及待

想找你出来吃顿饭，你有没有空？）

颜妍一听，眉头不禁微蹙，许伯伯，那个老是说要她做他家媳妇的人。

「妈，你该不会在打什么主意吧？」

（小妍，人家南笙是医界的高材生，又留过洋，是个不错的人选呢。）颜母早就想攀这门亲事了。

「妈，你也要考虑到许大哥的想法，也许他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了。」颜妍苦恼的说。

（没的事，许伯伯昨天告诉我，别的女人想当他家的媳妇他都不答应，他只中意你，何况许伯伯在你不在的时候，也帮过我们许多忙，你爸头寸调不出来的时候，他都会伸出援手。）

妈居然用人情来压她，她知道老爸最近在研究小吃的生意，头寸当然轧得紧，难道她寄回去的钱还不够他用吗？

「妈，我的钱不够你们用吗？」颜妍皱眉的说。

（怎么会……啊！我的意思是说，许伯伯这么照顾我们，你就和南笙吃顿饭嘛。）颜母差点露了口风，其实她是想用计让女儿和隔壁老许的儿子有个机会开始。

「这个……」颜妍迟疑的说，这不是让她为难吗？她现在根本不想谈感情。

（就这样说定了，星期五我叫他上去找你，约在你们公司楼下见，中午十二点，别忘了。）颜母不等女儿答应，直接替她决定。

「喂——妈，你别白作主张啊。」

（记得，要穿漂亮点，可千万别让我的好女婿溜了。）颜母说完就挂断电话。

「妈……」对方已挂断，颜妍只好也将电话挂断。

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星期五是吗？她只好硬著头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