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大彦国土位于中原以北,占地广阔,物产丰饶。
东有仓澜,西有华玥,南有琅夏三国。
其中唯一可以与大彦国力抗衡的,当数国富兵强的仓澜。
自古以来,君主在登基之后,最头疼的国事不外乎两点,一是内忧,二是外患。
尤其是当一个国家过于富饶时,周边国家就会眼红,然后不留余地的开始掠夺、侵占,想方设法将其据为己有。
此时,朝廷就会因外患的产生而导致内忧不断,最后引发战争,搞得民不聊生。
身为大彦国第四代君主的轩辕珒臻,自十五岁登基直到现在,已经九年。
不知是上天对他的厚爱,还是他精于帝王之术,深谙权谋之道,总之,大彦国自从他即位以来,不但百姓生活安康,就连边塞也无战事,极少发生动荡。
仓澜、华玥以及琅夏三国更是以和为贵,极少引发争端。
文武百官在无事可做的情况下,自然把主意打到他们的皇帝头上。
金銮宝殿上,年轻天子身着一袭绣满金线的明黄龙袍,斜倚在金碧辉煌的龙椅内。
单手支着下颔,姿态慵懒且优雅,只是神态中参杂着几分嘲弄的冷笑,扫视力谏他立妃的众臣。
「俗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自古以来皇家中人又以多子多孙为福气,这样我大彦国才得以根基稳固、世代昌盛……」
以下话语皆是围绕祖宗礼法而展开。
敢率先站出来表态的大臣,自然后台也够硬,正是户部尚书,当今皇后萧雪梅的父亲,也就是永炎帝的老丈人萧震海。
其他臣子在听到萧国丈已经起了头,也纷纷上前奏本,大概意思就是皇上今年已经二十有四,虽然后宫皇后妃子立了不下十数名,可直到现在,也无一子半女承欢膝下,所以提议广纳妃嫔,希望皇上早日抱得龙子凤女。
直到最后,话题才扯到今日朝政的主要目的。
在萧震海的强力主导下,群臣一致举荐萧家的小女儿萧雪儿为皇上纳妃的不二人选。
轩辕珒臻听得呵欠连连,直到堂下一群老八股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他才意兴阑珊的掀了掀眼皮,唇边荡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意。
「若消息无误,萧卿家的幼女今年刚满十三岁,还未到及笄之年,这年纪就送进后宫给朕暖床,各位卿家就不怕这件事传扬出去,朕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启奏万岁,小女雪儿虽然年岁尚轻,可自幼熟读诗书,精于女红,秀外慧中,如能蒙皇上垂青,自然是她的福气。」
「哦!」轩辕珒臻佯装了悟,心底则泛着冷笑,只不过言词间依旧充满和气。「据朕所知,萧卿家身为户部尚书,最近因为课征赋税的关系,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公事,何以有闲情来关心朕的私生活?」
不理会萧震海的满脸惊愕,他悠然又道:「当然,朕身为天子,肩上所背负的责任自然巨大,可是……」转瞬间,英挺俊美的脸上染上几分愁绪。「每当这个时候,朕就忍不住想起四年前猝死在兰妃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
满朝文武一下子安静下来。
堂上大臣心中都清楚这件事。
四年前,入宫不到半年的昌州知府长女水心兰,在被皇上临幸过一次之后,便怀上皇家子嗣。
当时年仅二十岁的永炎帝曾经十分期待这个皇子的到来。
可当胎儿五个月大的时候,兰妃突然生了一场怪病,母子两人就这样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骤然离开人世。
这件事对轩辕珒臻的打击很大,他不见得有多么喜爱兰妃,但兰妃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他的第一滴血脉。
况且,兰妃及腹中胎儿的猝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评析,都无法避免的与阴谋两个字扯上关系。
轩辕珒臻不是没有调查过此事,可很多案子一查到底的结果,并非是身为皇上的他所乐见的。
最后,这件事不了了之。
只不过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再未给过任何一个妃子怀上龙种的机会。
日复一日,皇后急了,妃子急了,大臣们也急了,唯有皇上本人依旧过着悠哉清闲的日子。
可显然有人看不过去,时不时就想给他们的天子找些小麻烦。
比如现在,在朝中呼风唤雨的萧震海就巴望着皇家第一个孩子是由萧氏女子所出。
既然身为皇后的长女没办法吸引皇上的注意,他自然把主意打到幼女的头上,却没想到,伙同朝中同僚劝谏的结果,竟落得如此下场。
精明一世的他不但被皇上当朝奚落,还将四年前的那起无头冤案牵扯出来。
这下倒好,原本就精于打太极的年轻天子趁此机会,将哀恸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最后,竟悲伤不已的起身,想也不想的直接宣布退朝。
被丢下的群臣面面相觑,深知这次又被那个外表看似温和无害,实则内心充满算计的皇上给摆了一道。
「见过蠢的,但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都被人家爬到头上撒尿了,你居然连屁也不敢放一声。」
京城某条繁华街道上走过两条人影,出声指责不停谩骂的,是个身材瘦小、身着男装的俊俏少年。
走在少年身边的,则是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的憨直男子。
两人一高一矮,一个壮硕,一个瘦小,站在一起不协调到了极点,而且横看竖看,都是那个少年身子更单薄一些,可那个被他连声指责的男子却是大气不敢喘一声,低眉敛眼的跟在少年的屁股后,垂着肩一脸丧气的模样。
俊俏少年骂了半晌,见对方一声不吭,忍不住恼上心头,举起手中扇柄,对着他的脑袋便砸了下去。
「喂,你这只笨牛是不是聋了啊?我说了这么久你有没有听进去?你说话,给我说话,哑巴啦?」
脑袋被敲得疼痛的男子缩着肩闪躲,被打得急了,忍不住道:「惜惜,你温柔一点,好歹你也是一个女孩子,这样子一点也不好看。」
「我好不好看轮得到你来说吗?你这只又笨又蠢的臭牛,出了事,还不是找我来为你打抱不平。」
柳惜惜气急败坏的收回扇子,「要不是看在海爷爷的面子上,本姑娘,呃,小爷我才懒得管你的闲事。」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见往来的路人没人揭穿她是女儿身的秘密,忙不迭又露出嚣张的样子。
回头一瞧,那只笨牛傻楞楞的站在那里,她没好气的上前踢了对方的小腿一脚,「还楞着干什么,走啊!」
「惜惜,我们到了!」
「咦?到了?」柳惜惜抬头一看,眼前是座富丽堂皇的酒楼。
再仔细一瞧门上的牌匾,工工整整的写着三个大字—金麒楼。
「你说那个砸了你小泥人摊子,还把你暴打一顿,顺便抢了你十八两银子的大恶人就在这里?」
大牛点点头,仔细一瞧,左眼角还有一块瘀青。
他委屈的扁扁嘴,「金麒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那个恶霸包下这里的天字一号房,每天这个时辰都会来这里吃午膳……」
「我知道了,你在这里给我等着,我去会会那个恶少。」
「惜惜,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就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笨牛,你这个胆小怕事的大笨牛,被人打得连你娘都不认得了,你居然说算了?」
「可是……」
「可是个屁!」一脚踹过去,又补上一巴掌,「给我老实在这里等着。」
「惜惜,我陪你一起去。」
「你陪?你去了只会给我捣乱,搞不好人家一瞪眼,你又吓得屁滚尿流。」
后脑勺被补了几巴掌的大牛无奈摇头,眼看着柳惜惜大摇大摆的踏进酒楼,忍不住补上一句,「惜惜,你记得只要把那十八两银子要回来就可以了。」
对方头也不回的向他摇摇扇柄,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之所以这么愤怒的上门讨公道,一方面因为大牛是海爷爷家唯一的男丁,自从爷爷去世后,她就视海爷爷为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另一方面,她从小到大最见不得的,就是仗势欺人,更何况那个被欺负得很惨的倒霉蛋,还是她的兄弟大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