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在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要得到他。
把他关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见到。
把他锁起来,让他成为他一个人的。
他的至爱,他的情伤,他的云蔚。
他一个人的,纯净的,没有杂质的云。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才八岁。
他的父亲奉他的父皇之命,前来传授他武术。
他本不该来的,但当他的父皇知道他才九岁武术就已经精湛到可以独当一面时,便命他的父亲把他带来皇宫。
——说是这样可以勉励无心习武的他。
他的父皇的这种做法成功了,为了能与他匹敌,为了得到他的注意,他苦心习武。
他费尽心思,努力为他付出一切,都只想得清冽绝尘的他的欢心,即使,是他的一丝回应也好。
但,这些都没有用,不管最后,资质奇佳的他的武功轻易的就击败了他,还是他掏空心思的付出,他永远都是那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没有起伏,没有回应,好似他的付出,对他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
就如同,他这个师弟,可有可无——
到底,到底要怎么办?
他贵为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拿一个占据自己心思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为此感到身心疲惫,烦躁不已。
就在他十六岁得一天晚上,心情郁闷的他把自己灌醉了,醉糊涂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他的房间的,当他开始有意识时,他已经把他压在身下。
他身上素净的衣物已经被他撕裂随意丢在地上,他白皙光滑的身子赤裎在他眼前——
生香活色的画面顿时令他血脉愤涨——原先还想退下的——
但当他看到他脸上深感羞耻的表情时,他脑门一热,不顾他的挣扎,不顾他的哭求,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头一次,他在他的身上看到他冷淡以外的表情啊。
一想到,他就失了理智,因为欲望,因为激狂,不顾一切地要他。
直至他再也受不了,昏迷在他的怀中。
温柔的抱住他,轻轻为他舔去残留在脸上的泪,他内心无比感动。
就算是强迫。但他得到他了,得到他想望已久的人儿了。
他是他的,他是他的——这个念头一直缭绕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不会再放开他,不会——
他是他的,他一个人的,永远是他一个人的云儿,深深令他痴迷的人儿呵!
可是他逃了,事后的第三天,他去找他,他的房间空空如也。
他才知道,他离开皇宫了,向他的父皇请辞,飘荡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你为什么要让他离开?!他气极地冲父亲大声吼叫。
我为什么不能让他离开?父亲眉头一皱,我是你的父皇,是一国之君,这个天下的事情,是什么我不能决定的!
父亲严厉的话令他哑口无言,也令他明白了一件事,要想得到那抹冷淡的、不安定的云儿,必须要拥有强大的力量。
——可以包纳飘浮的云儿的广阔天空。
於是,为了得到他,他在同年,得到他年迈的父亲的承认,接掌了权控天下的力量,成为了一国之君。
他当上皇帝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尽办法,让他不得不回到他的身边。
他囚禁了他的双亲。
罪孽也好,被世人唾骂也好,他都要得到他!
没过多久,他如他所愿出现在他的面前,用仇愤的目光,狠狠地蹬着他。
「我的父亲是你师父,你就忍心这么做?!他冲他吼道。
「无所谓——」他享受他出现的满足中,「只要能得到你,我可以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他清澈的眼瞪得更大,一阵惊慌。
「没错。」他含着笑容,把因为羞耻,因为害怕而全身颤抖的他紧紧抱住。
「为了你,我可以牺牲一切。」
所以,云儿呵,你的归宿是浩瀚的天空,你再怎么逃避,都逃不出天空展开
把他关在皇宫里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他的父皇耳中。
他的父皇把他叫到面前,意味深长地对他说:「没错,当上皇帝,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同时,你也要为此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年轻气盛的他不以为然。
「利用皇位为所欲为的代价就是失去帝位——」
他一怔,随即又道:「那又怎么样……」只要他得到他的云儿就可以了——
「失去帝位,你还有什么力量得到你想要的?」
他拧眉:「那父皇,要怎么办,才能两全其美?」
他的父皇望着他叹息:「我早就知道你想要得到皇位的目的,可是我也同时知道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王者之材。为此我给你帝位,也为此,我得帮你保住这个皇位。」
「——你迎娶皇后吧……」
「什么?!」他难以接受地瞪大了眼,「我才不要,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他的父皇没有理睬地,继续说下去:「然后,你把他送到宫外——越远越好——」
「我不要,我不要——」他不肯接受地吼着,「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才让他回到我的身边,我说什么都不要让他离开!」
「——孩子,迎娶皇后不代表你不能爱他,送他出宫不代表让他离开——我之所以让你这么做,是想让你可以,永远把他留在你身边……」
他静了下来,静静聆昕父亲的话。
「你可以用自己的办法让他哪儿也去不了,让他呆在你给他设下的范围中,同时,为了不让你所做的事情被外面的人知道,产生威胁到你的皇位的事情——这些事情,你一定要小心去做——」
「前些日子,你囚禁冉师父夫妻的事情,父皇已经替你压了下来,我希望,为了你的皇位,为了他,你做事必须慎之又慎。」
「我已经告诉了你这么多,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说完后,他的父亲疲惫的倒在躺椅上。
天下父母心,他知道已经无法让孩子从那个魔咒般的痴恋中走出来,强迫只会产生反效果。
那还不如因势利导,利用他的这段感情,让他安心当他的皇帝。
瞥见孩子眼中强韧的目光,他既欣慰,又感伤。
如果,孩子深爱的人是个女子,就不会出现这么多麻烦了——
唉……
从父亲那儿回来后,他把他送到了江南,一个名叫青涯山庄的地方。
为什么时江南?因为那个地方,离他的家乡最远。
他要,把他所有的逃跑念头一个—个连根拔净!
他还给了他皇族的身份,这样,在外人眼里,有了兄弟身份的他们,有了更多可以会面的机会。
他听从父亲的话,娶了朝里一名高官的女儿。
他见过她一次,的确不错,漂亮可人、大度得体——当皇后的料子。
与他分开的日子,眨眼的时间都倍感煎熬,於是刚开始,他不顾朝政,频繁的前去找他。
那时,朝中的很多人都为此议论纷纷。
也在他的预料中,他的父皇再次找他谈话。
「我忍不住——」还未等父亲开口,他就先表明。
「忍不住也得忍!」父亲的口气不佳,「你听听外面那些人的议论,他们在说你贪峦男色,罔顾朝政!」
「镇压住不就得了——」他不以为意地轻哼。
父亲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谣言不用镇压它都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逝,可是事实,就只能被人揭开,不断评判!」
「你再这样恣意妄为,最终伤害最重的人,是他!」
「他要承受无数人的冷言冷语,他会看成一个卑下的男宠!」
「他不是!」他愤怒地吼回去,「他是比任何人都要高洁的云——」
「所以——」他的父亲顺了顺气息,「我想,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了吧?」
「我让你,去找皇后,让地为体生下子嗣——就算忍耐不住去见他的欲望,也要忍!」
他恨恨地咬住嘴巴,不再反驳。
原以为,当上帝皇,就可以为所欲为,没想到,还要受到这么多限制。
可恶!可恶!
所以阻碍他去见他的事物,都可恶至极!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成长,成熟了起来,做事不再莽撞,学会了三思而行,学会了内敛,学会了见不到他的日子里如何用繁重的政事压得自己连想他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一年仅有几次的会面,但,每一次见到他,都会让他愉悦得忘了见不到他时,身心皆都空虚的烦躁。
五年后,在春天到来的那一个月。他放下朝政,用平凡人的身份去见他。
他还是一贯的冷漠,连无意中看到他的眼光都带着不屑与仇恨。
无所谓,他温柔的笑着,只要能得到他,他不再乎其他。
他想要他,暌别几个多月后,他强烈的想要他。
不同以往常的认命的任其摆布,他不知道出於什么原因,开始激烈的抗拒。
「为什么?云蔚,为什么?」他一边问他,一边想锁住他的行动。
可最后,他还是逃开了他的怀抱,令他惊诧——
「为什么要逃,你是朕的,你是朕一个人的!」
「我不是——我不是——」他不停地反驳,最后转身就逃。
「云蔚——」他气极的吼着,疯狂地去追他。
最终,他把他压在了一棵大树上,撕下他身上雪白的衣服,激昂而狂烈的占有他……
享受他的身体带给他的无上快感。
直至身心得到魇足,他才抽离他让他痴狂的身子。
一再亲吻昏睡的他的脸庞后,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
方才转过身,就想要回过头再看他。
可是,他知道,如若他一回头,他绝对会不顾一切地留在他身边。
於是,他强忍住回头的欲望,踏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离开。
思念一点一点累积,最后满溢。
他就算再怎么处理公务,再怎么与自己的嫔妃们厮闹嬉玩,都弥足不了见不到他的空虚。
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他甚至连睡觉都怕,怕,梦中的他出现后,又消失,他怎么也拦不住的消失。
於是,夜都深了,他还在处理政事,於是,他批阅奏章的笔变成了写圣旨。
一份把他传召进宫的圣旨。
把圣旨的内容写完后,看过一遍的他满意地即刻让太监把圣旨快马加鞭送到江南。
他要见他,疯狂地想见他。
去不了,就让他来。
他来到京城的日子,显得特别的心不在焉,不管他怎么讨他欢心,对他做什么,他不到片刻就陷入沉思中。
他这是,怎么了?
苦思不解。他的心开始被一团黑雾笼罩,怎么也不散开——
一天,他在批改奏折,他坐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
这是他要求的,他要他在皇宫的日子里无时不刻都呆在他看得到的地方。
没过多久,有几位大臣要求面见,有要事要跟他商谈,他本想离开,被他制止了。
「云蔚,你不用出去。」
他的一句话,让他想了想后,干干脆脆地坐下,看得他有些意外地皱眉。
原以为,他至少会冷言冷语一番的,没想到这次,他会这么听从他的话。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后悔把他留了下来。
他当着大臣的面,把他要下的命令批判得一文不值。
他原先还在忍,但他越说越过分,最后指责到连站在他面前的大臣们都疑惑的地步。
疑惑一向处事强硬,不容人反驳的他们的君主为何被人这么责骂却一声不吭。
他见到他们的疑惑,内心强烈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挫伤,他再也忍不下去,蹭地拍案而起。指着他吼道:「滚,你马上给我离开皇宫,回到江南去!」
他一听,好似火烧屁股一样,二话不说,倏地站起来掉头就走。
望着他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他就在后悔,他好想开口让他留下。
但他一看到众目睽暌望着他的大臣们,就再也扯不下脸皮开口留下他。
——任由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事后,他就再也定不下心思去处理政事,一直为那天把他赶走而后悔不已。
好不容易得以相见,就被自尊心强烈的自己为了顾及面子而把他赶回去——
他怎么想,怎么后悔。
最后,他忍不住,换下龙袍,扮成平凡人,赶到江南去见他。
他到青涯山庄的那天,天空很沉,乌云厚重,快要下暴雨的样子。
他没有理会这些,一到青涯山庄就赶去找他。
他要见他,迫不及待的想见他,分开的分秒已是煎熬,怎么能让煎熬的期待延长呢?
所以,要见他,要感受他,要弥补见不到他时的空虚。
所以,见到他不到片刻,他已经饥渴地把他锁在怀中,连把他带他床上的时间都等不及,直接就把他压在正对大门的大餐桌上。
不顾他的顽强抵抗,他贪婪的,疯狂的索取他身体上的—切,把自己的印记留在他的身上。
就在这时,一阵大风把半掩的门吹开了,他跟他同时转身往门外一看,看到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下人正惊惶失措地望着他们。
他身上的人倏地全身—僵,猛地推开他。
他则不悦有人在这时打扰:「你是什么人?!」
他声音冷冽地冲这名下人喝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样子吓坏了他,这名下人脸色惨白的后退,一直后退,最后踩空石阶失手把手中的东西丢掉后,转身就逃。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他想冲上去,他却把他拽住,用力压回桌上……
他小心翼翼地为他洗净身子,井为他的伤处擦上药膏——
以往这些他都会反抗着要让他一个人做的事情,不知为何,今天,他一声不吭,柔顺得诡异地任由他去做。
当他轻柔地抱着他躺回床上时,他小声对他说:「云蔚,你放心,那个下人不会把我们的事情传出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一听到他这么说,眼中的黑暗更沉了。
此后的两天时间里,他就人偶一样,不管他对他做什么,他都不理不睬。
就算,最后,他放声威胁他时,他居然连抬一下视线看一下他都不肯。
令他无可奈何、气极败坏的拂袖离开。
或者,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更多些吧。
他能左右他的行动,却左右不了他的心思。
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回到皇宫,他一直为这件事心神不宁。
他不理解他的云儿怎么突然会这样——
他的这种异常的改变,就出现在今年初春的时候。
五年来,已经认命於他的禁锢的云儿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始反抗了他。
也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言行变得奇怪。
把握了他的脾气,激怒他,令他一气之下赶走他。
之后,在那个下人出现后,他就开始反常,像一具木偶—样,任凭他摆布——
等等,那个下人?
他记得青涯山庄的大总管,也就是他由宫里派去照顾云蔚的陈管家说过,这个下人就是在今年的初春被他买来当云蔚的贴身侍从,照顾他的起居的——
并且,他还让厌食的云蔚开始吃起了东西……
就在这个春天,这个春天……
可是,可能吗?
那么平凡无奇,瘦瘦小小的下人——
尽管他这么想,但他再也坐不下去的,立刻动身前去青涯山庄。
没有知会任何人,他独自前去。
来到青涯山庄外面时,他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翻墙而过,避开山庄里的侍卫,他悄悄出现在他的云儿所住的连云阁。
前院与房间里,他见不到他想见的人儿的身影,但,他在后院的人工湖里见到了他。
——一幕令他心胆俱裂的场景——
从不曾对他笑过的他的云儿抱着那个平凡的下人在湖水里嬉笑玩闹着。
最后,他还吻上了那个下人——
怎么能?!它怎么能?!
他气得眼前一黑,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个下人撕成碎片——
但他忍住了,不可思议的忍住了。
不愿再看,他转身离开。
但他的心,已经被恨意缭绕——
他要,他要把那个胆敢偷走他的云儿的心的人,碎尸万段!
当,那个可以被人轻易就拎起的瘦小的下人被丢到他的面前时,他惊骇的样子让他森冷一笑。
「你凭什么——」他被恨意覆盖的声音变得狂暴,「你凭什么得到他的心——」
「——云蔚是我的!你以为是凭你这种低贱的下人也可以妄想的吗?——」
「他的笑是我的!他的吻是我的!他的所有都是我的——!」
所以,胆敢偷走他的云儿的心的人都得死!
「打!打!打!把这个玷污了云蔚的人打死!」
他愤极地命令手下用沾过盐水的皮鞭一次比一次恶狠狠地冲他挥鞭而去。
原以为,这名瘦小的下人低档不住几鞭就死去了,没想打他到还命硬的一直挺到手下手中的皮鞭被不断的重击挥断为止,他才摊倒在地上。
「皇上,他已经死了。」手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后,便如是对他说。
他愤恨地冷哼:「把他给我丢到河里去喂鱼!」
偷走了云蔚的心,让你这么死已经算是便宜你了!
看着手下把这名下人血肉模糊的尸体用草席裹起来,抬出去时,他不尽泄愤的想着。
过了不久,他才忆起这个下人突然的失踪一定会令云蔚起疑心,于是便让人把那个下人的住所给烧了。
然后,为了不让他把事情怀疑到他头上,他没有去见他,而是立刻回了京城。
悄悄地来,悄悄的回去。
至于他的云儿得知那个下人已经被大火烧死并烧得干干净净后的反应,他让陈管家给他发密件,告诉他。
如他所料,他的云儿悲痛欲绝——不管怎么劝都不离开那个下人曾经所住的地方。
过了几天后,他以皇帝的身份传召他来皇宫,他想让他远离那儿,让他尽快忘了这个下人。
可是,他没想到,他居然拒绝前来,他说他不会离开青涯山庄半步——
啊——
听到手下这么传告的他,气得当场把桌子揭翻了,吓得这名手下全身颤抖不已。
好,你不来,我去!
这么一下决心之后,他正要动身离开,就传来了皇后临产的消息。
这个时候,他清楚他不能离开——要不然,他就会成为万民指责的对象。
权宜之下,他不得不选择了留在皇宫。
当他终于能够到青涯山庄时,他的云儿已经不再守在那堆废墟前,而是终日呆在房间里。
以往早晨都会练一会儿剑的他把此时连剑都不再碰一下。
就这么躺在床上,望着正对着床的窗户发呆。
他想关上这扇连晚上他都敞开的窗户,他却不顾一切地拦住他。
他态度强硬地想关上它,它却抽出剑,搭在脖子上,义正言辞地对他说:「如果你敢关窗,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无奈,只好放任他。
可是,后来他发现,不仅是不让关窗,他连房间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不准任何人移动。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他。
可是,他连一丝回应都不给他。
他气得随手拿起手边写着几个字的纸张想撕毁,他立刻抽出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次,他连一句话都不给他,只是用你敢我就自刎的目光盯着他。
无可奈何,他只能把手中的东西放回原位。
然后,拂袖离开。
在寒冷的冬天里,他放心不下他,前去青涯山庄找他时,发现他不再执拗地不移动房间里的东西,把夏天用的凉被改成了冬日用的厚重棉被——
只是,那扇对着床的窗户,他仍旧不肯关上。
算了,他还算欣慰地想着:现在他已经愿意换下房间里的东西了,那让他关上窗的日子应该就快来临——那时,就是他把那个下人完全忘记的时候。
尽管不论什么时候,他看着他的眼睛中都充满着仇恨,但是要他还是他一个人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那夜,他要了他,尽管他有所抵抗,但他仍旧温柔地爱抚着他。
他知道他近来身体很虚弱,不想再让自己粗暴的伤害了他,令他重病不起,便压抑着对他的强烈欲望,直到他能够接纳他为止,他才放心的在他一直令他痴狂的身体里驰骋。
最后,他身心得到满足地抱住他,沉沉睡下。
近日来,国事繁重,他忧心国事的同时又担心他的事情,这么一来二去,任是他再怎么健壮,也会感到身心疲惫。
于是,他身心得到充分满足后,他睡得竟是这般的香甜。
当他睡足后睁开眼睛时,他已经离开他的怀抱,站在那扇他不允许任何人关上的窗户前,眺望晨嶬。
感动于他对着初展的光芒而立时,那出尘无垢的身姿,他情不自禁地冲上去紧紧抱住他,吻他,占有他。
他闭上眼,静静地任由他在他身上为所欲为。
他无意中抬起头,看到了对着窗的他的脸,居然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那时一种,天地间万物都黯然失色,能够化解世间所有嗔念,超尘脱俗的清雅笑容。
「云蔚——」他心惊胆颤地唤着他,他有种他突然会化羽西去的感觉。
然后,他紧紧地锁住他,用自己的力量,不顾一切的锁住他。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谁也不能带走!」
***
夏天,很快就便到了。
一到夏天,他便以要到南方避暑为幌子的理由,来到清涯山庄。
见到他渴望已久的云儿后,他当然是不顾一切,马上就要了他。
接连三天,他都呆在连云阁里与他的云儿缠绵,分开了数月而不断累积的想念,不是一夜就能够宣泄的。
当他终于满足地把自己抽离他的体内,抱住他,享受两人贴在一起的温情时,他才注意到一件事情。
他发觉他一直系在脖子上,他一直很珍惜的玉佩不见了。
「玉佩呢?」他抚摸着他赤裸的胸口,轻声问。
因为接连三天的情事,已经疲软不堪的他移开视线,本不想回答的,却因他的下一个举动吓得全身僵住。
他把他已经勃发的欲望抵在他身后已经湿润松软的入口,威胁般继续问:
「云蔚,你的玉佩呢?」
他咬咬牙,终于还是回答了:「丢了!」
「丢了……」他呢喃般念着,下一刻,他把自己埋入他的身体里,「那么重要的东西,丢了可不行——」
他变得低沉的声音沉重地在他耳边响起。
「你——」他因为他的突然之举气得全身打颤,「出去——」
「怎么可能!」他抵低地笑着,「我还想就这样一辈子呆在你的身体里呢——」
「你——」他恨恨地想摆脱他,却被他揽回去,再次继续占有他的仪式。
一天的时间不到,他派去的人就找到了他的云儿丢失的玉佩。
本来,他就知道除非云儿自己把东西弄丢了,被眼前头发把脸几乎覆盖的丑陋下人无意拣到的之外,其他可能性都不会有。
可是,当他看到这个长相丑陋的下人惊恐地瞪着他看时,那双与那个把他的云儿的心偷走的下人及其相似的眼睛后,他就心生一股火气。
他总感觉,玉佩是他的云儿给他的——
于是,他让人把他拖出去杖责。
他没想到这个人的性子到也拗,他都说了只要他认罪就放过他的,没想到他居然一声不吭。
哼!算了,反正是一条贱命,他死不死对他无关紧要。
就在他看到,这个下人被重打受了内伤,嘴里不断地涌出血液时,他的云儿突然出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出现的他的云儿,表情冰冷地喝住他的属下。
「王爷……」他的属下不知该听谁的在他与他之间来回的看着。
「你们为什么要打他?!」他继续问。
「王爷,这是……」
「这是朕的命令。」他突然开口,朝他所站的地方走去。
「——呵,原来当皇帝的,是可以为所欲为到藐视别人的生命的!」他冷眼睇视他,轻蔑地笑着。
「——爱卿,你对朕的成见很深。」他低声叹息。
之后,他让人把他的玉佩拿来,他接过,正准备递给他时,他却倏地一手抢过。
「你不配碰它!」他冷蔑的话令他胸口一沉。
他本想生气,但一想到,这几天来,他难得的温顺,满肚子的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于是,本想好好惩罚那个长相丑陋的下人的他也在他的一句话之后,放人。
不过,看那个下人不断吐血的样子,使活不成了。
这个认知,让他的云儿为他开脱罪名时,他胸口生出的烦闷顿时散去。
那一夜,他的云儿柔顺得令他意外,他主动提出了喝酒的提议,他当然欣然接受。
最后,沉迷在他突然出现的柔顺下,他被灌得一塌糊涂,最后,醉得不省人世。
第二天他醒来时,看到他就坐在床边,看着他。
好似,他就这样看了他一个晚上。
他的胸口因他的举动开始发热,他抱住了他,想吻他,他却推开他。
「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情?」他皱起眉,是因为宿醉后头感到疼痛的原因。
「让我去见我的双亲。」
他的眉皱得更紧,因为他的话。
「我已经两年没有见到他们了。」他们之间沉静的气氛中,他淡淡地阐述。
他的眉顿时松开——
是啊,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都忘了让他去见他的父母了。
想了想后,他点点头:「好,那我立刻派人把他们接来。」
「不用,我去就可以了。」顿了顿后,他说道,「他们已经年迈,禁不起路途颠簸了。」
他犹豫。
而他,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
「他放心,就算我知道了他们的行踪,我也不会带他们逃走。你已经给他们喂食了只有你一个拥有解药的毒药,我带他们逃,不就是害死他们了吗?」
这下,他认同地点点头。
正式因为他的孝心,他才能够利用他的父母来囚禁他。
也因此,他是不会做出会对他父母不利的事情出来的。
「好的,我带你去。」于是,他同意了。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好好救治昨天你下令打伤的那名下人。」
「为什么?!」他不解,疑惑顿时从生。
「不要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他是因为我而被你打重伤的——再怎么样,我都不想与你有任何联系——」
「好好好。」他冷冷地说出的话令他有些无奈地同意了,「我让人好好照顾他,行了吧。」
他不再说话,离开了他的身边,坐到了其他地方。
「云蔚,你是我的人,你为什么都倔强的不愿承认这一点呢。」他揭开被子,下床。
「不,我不是你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转头望着晴朗浩瀚的天空,他坚定地说道。
「不,你错了,你是,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或是未来,你都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来到他的身后,他紧紧抱住他。
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清香。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他的味道,他的一切——
把他带到他的双亲面前时,他识相地从他们三个人之中撤开。
当他终于离开他们愿意回到青涯山庄去时,他看到他的眼睛红了起来。
是因为见到久违的双亲,才会这样的吧?他是这么想的。
他送她回青涯山庄后,才以皇帝的身份浩浩荡荡的离开江南,回到京城。
原以为,此后,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在等待中渡过漫长的日子,在得以见到他时,兴奋得像是个孩子。
可是,不久之后,他接到他的双亲自刎的消息时,他的心中闪过强烈的不安。
当他快马加鞭地来到青涯山庄时,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他的云儿不见了。
一起失踪的,还有那个曾经被他杖责过的丑奴——
突地,他忆起了那个丑奴那双曾经被他派人丢到河里的下人及其相似的眼睛——
忆起了他的云儿这些日子来的转变——
忆起了与佩德事件——
那个面目丑陋的奴仆一定就是那个被他派人丢到河里去的下人。
思及,他就火冒三丈。
原来,他们早就背着他私会在一起!
并且,为了那个人,他居然连他的父母都不顾了!
居然企图逃开他的身边——
哼!
云儿,你以为你能逃出我的掌握吗?
别妄想了!
天下是我的,你也是我的,没有任何人能让你离开我身边!
为了找回他,他不顾父亲的阻拦,动用了皇家侍卫。
就算全国上下议论纷纷,他也是不在乎——只要,只要找回他的云儿就成了。
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花了不少时间,但他还是找到了他的云儿。
要不是顾及身边的众多侍卫,他早就冲上去把他的云儿紧紧锁在怀中,让他再也不能四处飘荡。
看到他的云儿与那个只能无济于事,畏怯地躲在他的身后的丑奴,他就生气。
可,更令他生气的是,他的云儿居然还不肯死心,抱住那个瘦弱的丑奴再次从他面前逃开。
「云蔚,你不会逃得掉的,绝对不会!」
他气急的叫嚣,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心中,要把那个被他紧紧抱住得丑奴碎尸万段的念头强烈的暴动在他的全身。
这次,他把他们逼得再无路可退。
他们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面前,就是他与他的大批侍卫。
知道他们的困境,他得意地冷笑。
他原以为他们会投降,他的云儿最终会选择回到他的身边——
可是,他们居然做出了他意想不到的举动,他们手牵手,坚定地往身后的悬崖一步一步退去。
「云蔚——云蔚,你不要做傻事……」
心惊胆颤地看着他们的举动,他甚至连冲上去拦住他们的时间都没有,他们两个便踩空,跌入了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崖。
「不——」他撕心裂肺地冲他们坠落的悬崖撕声吼着,他想跟着跳下,却被他的属下死命拦住。
「恕臣等无礼了!」他极力想要摆脱他们的时候,他的颈椎被人用力一击,他即刻陷入无底的黑暗中——
醒来之后,他疯狂地去找他的云儿的踪影,不管是悬崖下还是悬崖上。
可是,都没有——他的人几乎把整个悬崖和悬崖附近的地面都快翻过来了,都找不到他们。
他们,就好像从悬崖上突然消失一样。
从此无影无踪。
被人带回到皇宫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日整夜不踏出房间一步。
他的父亲进来过一次,当他见到他此时的样子后,一句话没说,叹息着,走了出去。
他的父亲清楚的知道,他已经死了,他的心已经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死了心的一具没有哦魂魄的躯壳。
在他的云儿消逝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死了。
心死了,独留下了身体——
在漆黑没有光芒的夜里,他的哭喊声响彻整个宫殿。
每天,他沉浸在完全失去他的痛苦中,承受那身体被撕裂的痛苦。
再烈的酒都化不去他心里的痛,再怎么伤害自己,身体上的痛,都比不上心里的痛的万份之一。
他就这样挣扎着,痛苦着,把自己锁在房间中。
时不时,他绝望的哭喊嘶叫声传出,让听到的人,不禁潸然泪下。
在一个月后,他终于走出了房间,一身沧桑悲凉的他一步一步,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皇……上……」
见到他的人,惊恐地望着他眼里没有光芒的黯淡。
「这些天,朕都没有处理政事,朝中一定乱翻天了吧?」脸上没有表情的他,声音没有语调的说道,「朕现在要去御书房,你在前面带路吧。」
「……是。」站在他面前的人战战兢兢地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地窥视他的表情。
他此时的表情如同此时的天空,被沉厚黑云笼罩住,见不到一丝光芒,令人心胸沉闷。
就像没有光明的黑暗,就像死去了一般的沉寂。
没错,他已经死了,现在,出现在人们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昔日的他,是心被撕裂后,遗留下来的空壳。
从此,他的心被黑云笼罩,不复往日。
魂魄失去后,天空从此光亮不再——
灰暗晦涩——
挚爱消逝后,绝望的黑暗,透不过光明的覆盖——
他将沉浸在失去那抹纯净的云儿的黑暗中——
情感被慢慢沉淀。
注定一生尝受的悲痛。
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身体活着,灵魂死去。
这是,失去心的天的殂陨。
天殂。
天已死亡的证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