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天的惩罚期一满,吟月马上被放出悔过室。
当她回到自己房里时,雪樱早巳准备好一桌丰盛的菜肴,但是她看也不看,洗完澡便窝到床上,谁也不想理。
她快气死了!
邑帝明明说昨晚会再去找她的,结果她等了一天一夜,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大骗子!」
吟月将头埋进被窝里,扁着嘴,积了一肚子怨气。
连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麽他随口说一声,她便当真傻傻地等着他。
嘴里虽然骂他骂个不停,偏偏他的身影却深植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想忘都忘不了,甚至连在睡梦中,他都要跑出来凑一脚。
「讨厌鬼!干嘛老是来招惹我!?」
她讨厌这种牵挂、思念的感觉,虽然她不想承认,可是她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上那个讨厌鬼……
「啊--」
她蒙在被子里大叫,闷极了,乾脆掀被下床,随便梳理一下,到外头随便走走,透透气,不再一直想他。
「求求您饶了我吧……」
远远的,吟月依稀听见有女子哭泣、求饶的声音,她骨子里那股天生的正义感立刻又泛滥成灾,立刻寻声找了过去。
「喂,你们在做什麽!?」
在长廊的转角处,两名侍女打扮的女子一左、一右架着一名满脸惊恐的姑娘,另一名侍女则对其施以掌掴,一旁则站着一名衣着华丽的美艳女子在那冷眼旁观。
吟月的质问并未得到回答,她也不再追问,冲上前把那名打人的侍女推开,趁另外两名架人的侍女惊愣之际,将双腮被打得红肿的姑娘拉到自己身後护着。
「大胆民女!」
「大胆丑女!」吟月把骂她的那名侍女骂回去,「干嘛?以多欺少不觉得丢脸吗?有什麽事不能好好的说,非得把人家打成这样才行?」
「哼!你是什麽身分,竟敢插手管我们家公主的事!」
「公主?」吟月斜瞟了那名衣着华丽的女子,「噢!原来眼前这位是尊贵的公主陛下呀!敢问是『西羿国』国王的第几位公主呢?」
「不是『西羿国』是『东夷国』的宁韵公主--」
「别国的公主?那跟我一样都是王妃候选人嘛!」她转头问向躲在自己身後的姑娘,「你呢?也是王妃候选人吗?」
她捂着肿胀的脸颊点点头,「嗯,我叫墨婉柔。」
吟月转回头,将视线移向宁韵公主。
「很好,那大家身分平等罗……」
吟月说完立刻凛着一张脸,伸手直指向宁韵。
「把你指使下人打她的理由说出来,如果错在你,就算是公主我也照打!」
宁韵的脸色由红转青,气得直跺脚。
「你是什麽身分,竟敢对本公主如此出言不逊!」她指着躲在吟月後头的墨婉柔,「那个女人没长眼睛,撞倒了本公主,打她几个巴掌已算轻饶,如果换成在『东夷国』--」
「这里可不是『东夷国』!」吟月立刻堵截她的话,「况且,你打的人说不定就是将来『西羿国』的王妃,为了一件小小的碰撞意外而让两国邦谊出现裂痕,值得吗?」
「她想当王妃?呵!等下辈子吧!至於你……」
宁韵记得眼前这个曾在大殿上出糗,却仍被大王子选取的美丽佳人,原本她便看她不顺眼,这会儿更觉得碍眼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说教,看我怎麽教训你!」
宁韵只稍稍使个眼色,那三个强悍的侍女立刻上前想给吟月一点苦头吃。
「全部给我住手!」
被争吵声吸引而来的浦祺边跑边喊道,正好看见吟月挥出一拳打得其中一名侍女跌坐在地。
「又是你!?」他看到吟月就头疼,「你刚刚才被放出悔过室,不到一个时辰又想惹事了吗?」
吟月朝自己打人的拳头呼呼气、揉一揉,然後才正眼看他。
「谁想惹事了?她们四个人联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不还手,难道还乖乖站着由她们打呀?」
浦祺蹙起眉,看向宁韵。
「公主,请问她做了什麽事冒犯了您?」
宁韵知道他的身分,吞吞吐吐的,还没想到该怎样回答。
「由我来说吧!」
吟月大刺刺地接口,浦祺听完整件事的始末,也觉得宁韵跋扈了些。
但是,一个是大王子的心上人;一个是当今王后的侄女,两方他都说不得,只能居中协调了。
「其实不过是件小事嘛!就请两位看在我的面子上和解,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传到王子那儿也只会让他起反感,对两位而言可是十分的不利喔!」
提到王子会起反感,一心想当王妃的宁韵最为在意,而吟月则是因为自己曾经误伤浦祺,就卖他一个面子,不再咄咄逼人。
「看在你替她们说情的份上,这回我就暂且饶了她们吧!」
宁韵说完便跩跩地领着侍女离开,没看见吟月在後头对她皱鼻、咧嘴地大扮鬼脸。
「谢谢两位,我有事先离开了。」
「唉--」
吟月还来不及开口留人,墨婉柔便已经匆匆道谢离去。
浦祺笑叹一声,「她大概吓坏了。」
「嗯!对了,你的伤还好吧?」吟月看见他头上贴了块药膏。
他摸摸自己的伤,「这个啊!不碍事,早就不痛--哎哟!」
浦祺痛叫一声,因为他怎麽也没料到吟月会伸手往他的伤口按下去「试一试」,让浦祺当场惨叫出声。
「对不起,我帮你揉一揉好了--」
「很亲热嘛!」
就在吟月好心地想帮浦祺减轻痛苦时,一个满是醋意的声音却让他俩同时停下所有的动作。
出声的是邑帝,浦祺看着他,正想开口,就被他微带妒意的双眸冷冷一扫,当场噤声。
他走到吟月身旁,「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麽?」
「做什麽?谈情说爱呀!」吟月故意说话气他。
浦祺一听,当场脸黑了一半,邑帝更是脸色大变。
「朱姑娘,你别乱--」
「你长得真是俊帅耶!我觉得男人福态点比较有威严……」
她似乎是嫌不够似的,不止夸赞浦祺,一双灵动媚眼还猛朝他送秋波,看得浦祺心跳加速、头皮发麻,而邑帝则是肝火直往上升。
「你说够了没有!?难道你真的喜欢浦祺这一型的男人?」
「我就喜欢他,怎样!?」
她的话让邑帝为之气结,而他锐利的眼光一射向浦祺,脸色更阴郁了。
「跟我无关!」浦祺可不想被卷入他们的争吵之中,「我是来劝架的。我只跟她聊不到几句你就来了,你们两个斗气别把我扯进去,我先走了!」
浦祺飞快地离开,吟月见状转身想走,却被邑帝一把拉住。
「我有话要跟你说,我们换个地方谈。」
他说完便硬拉着吟月走,不管她如何挣扎都不放手。
「臭男人!大色鬼!赖皮鬼!你再下放手就休怪我出乎伤人罗!」
邑帝仍旧不理会她的警告,硬拉着她往清幽的湖畔走去,吟月气得猛力回拉他的手,朝他的手掌一口咬下。
「你可以再用力一点!」
他执拗地拉着她继续走,不管她的嘴还咬着他的手不放。
吟月再深咬,直到她锐利的牙齿在他的手掌上咬出伤口,咸腥的味道渗入她唇内,连她自己也因惊吓而松口,邑帝却还是坚持不放人
「你这样拉拉扯扯的不怕被别人看见吗?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非礼了!」
「你喊呀!」
在选妃期间,宫内所有人都不得在王妃候选人面前揭露邑帝的身分,这是一向的规矩,加上邑帝早就事先传令下去,当他未覆面和那些王妃候选人有所接触时,不相干的人最好赶紧避开,因此,就算吟月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敢来破坏他的「好事」。
但是,吟月可不晓得有这一回事。
邑帝彷佛吃定她似的自信表情激怒了她,一看见不远处有个正在整理湖边花草的园丁,一抹邪笑立刻浮上她微微上扬的唇角。
「非礼呀!」
吟月不只扯开嗓子大叫,还故意走到邑帝面前,将自己被他死拉不放的右手贴在胸口上,让他看来更像是「意图不轨」。
邑帝邪魅一笑,「想陷害我吗?我也来帮帮你吧!」
他说完,伸手便摸上吟月的俏臀,还趁势将她按向自己。
「喂,你是瞎子还是聋呀!?喂,别走呀!我在喊非礼耶!」
吟月气得直跳脚!
那个园丁明明看见了,可他非但没有过来「英雄救美」,还乾脆装聋作哑,收拾起工具转身离开。
「要我帮忙吗?」他故意贴近她的脸颊说:「我可以帮你喊『非礼』或者……真的非礼你?」
「你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轻薄王妃候选人,难道你不怕死吗!?」
吟月红着脸大声嚷嚷,就怕被他听见她因他而狂乱的心跳声。
他扬唇一笑,「怕什麽?我此刻搂的可是我的女人。」
「谁是你这个大骗子的女人!?我最讨厌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臭骗子了!没脑袋的女人才会喜欢你!我喜欢的是方才那个--」
邑帝不等她把话说完,直接用唇把她赌气的话语封死。
待她反应过来时,他拥着她一起倒向绿地,牢牢地压住她的身躯,吻得她几乎连换气的机会都没有。
他霸气、倔傲得不得了,吟月从来没遇过这样的男人。
几次斗气、争吵,她对他又骂、又打、又咬的,他却从不曾还手,治她的法子总是用同一招--吻她
吻得她天旋地转,天昏地暗,吻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彷佛要消融在他怀中。
她应该讨厌的,可是她却一次比一次贪恋他的吻,像上了瘾似的。
这两天她在悔过室里想过千百次了,她会老是记挂他、梦见他,如果不是因为恨死他,就是喜欢上他了。
而基本上,她对这个对她时好时坏的色男人,似乎没什麽恨意,那也就是说……
「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不准你想其他男人!」
邑帝察觉到她神思游走,不满地轻咬了一下她丰润的耳垂,唇舌并用,舔吻着她敏感的耳後与颈项,感觉她浑身因酥麻而微颤时,再度覆上她的唇,将她原本想发出的抗议全消融在他的热吻中。
「你可以叫我『色鬼』但是不准说我是骗子!我承认自己总是无法抗拒你的吸引,想亲近你、抱你、吻你,可是我从未欺骗过你--」
「你说过昨晚要去悔过室却没去,你不是骗子是什麽?我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了!」
双唇好不容易被「释放」,吟月等不及听他说完便半途插话,只想发泄满腹的怨气。
见她别过脸不理人,像小孩子般要脾气,可爱的模样让邑帝忍不住在她粉嫩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吟月又羞又气地瞪他一眼,「讨厌!你亲不腻呀!?」
「是啊!一辈子都不会腻。」
邑帝捧住她又想撇开的小脸,强迫她正视他。
「对不起,昨晚的确是我的错,我不该失约,可是我父--呃,我爹临时找我去谈事,我们秉烛夜谈直到天明,我根本没机会去见你,你就别生气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她抿了抿唇,「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扯谎骗我?或许你根本把那件事忘了,反正我饿死了也不关你的事。」
「骗你的是小狗。」
吟月扁扁嘴,显然还是不相信。
「这样还不相信吗?那我发誓,如果我方才说的是谎言,就罚我天打雷劈,不得--」
邑帝举起手立誓。
吟月听了下由得捂住邑帝的嘴,等她发觉时想缩回,却被他握住不放。
「你舍不得我发毒誓吗?」在他看来是如此,「吟月,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我吧?」
「谁喜欢你--」她顿了一下,「你--你叫我『吟月』!?你……你怎麽会知道--」
「那晚你喝醉酒的时候说的,你是因为某种原因才冒名顶替别人入宫,其实你不叫『朱妘妘』,而叫『花吟月』,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麽不去告密?」
「因为……我喜欢你。」
他的告白让吟月的一张小脸都羞红了。
「你……你好大胆!竟然说你喜欢王妃候选人!」
他傲气地扬扬眉,「我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什麽身分,我都要说:『花吟月,我喜欢你!』。」
他凑在她耳边大喊,害得她神魂俱动,浑身不断地发烫。
「你真狂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老实说,你到底用这甜言蜜语蛊惑了多少女人?你对几个女人说过『喜欢』了?」
「就你一个。」他喜欢她这种略带醋意的问话,「我要是骗你,你尽管把我的头砍下来当球踢。」
她眉毛一扬,「你别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他还故意晃一晃自己被她咬伤的手掌,「只怕你连人肉都敢吃呢!」
吟月将视线移开,不忍直视他手上还留着血迹的牙印,也承认自己是过份了些。
「好啦!我相信你没骗我就是了,你可以起来,别再压在我身上了吧!」「还不行!」他反而抱紧她,「你也得说实话,你刚才说你喜欢浦祺是真的吗?」
「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
他半开玩笑的回答:「若是真的,我就把他扔进海里喂鲨鱼;若是假的,我就警告他离我的女人远一点。」
「谁是你的女人了!」
「就是你!」
「厚脸皮!」她淘气地朝他吐吐舌,「你说是就是呀?才不那麽便宜你哩!」
「那个咱们待会儿再商量,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可是介意得很。
「我为什麽要回答你?」
「不回答也行。」
他抱着她翻转身,照样用四肢把她紧紧地砸住。
「你若不回答,我就这麽抱着你不放,任由别人来『观赏』。」
「那我们就一起变成雕像好了,永远都不分开。」
她的一句话让邑帝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
「我就吃定你会生气,所以故意说来气你的!」她抬起头,水汪汪的美眸凝睇他,唇边挂着顽皮的笑意。「我才不喜欢那个被你一瞪就不敢说话的胆小鬼呢!我随便说说你就信,气死你算了!」
「好啊!你这个疯丫头,竟敢--」
这回换吟月用他的招数来治他,她吻上他的唇,教他再也没办法罗唆……
*****
「好棒!我们真的出来了耶!」
邑帝带着吟月出宫,还登上了大江上的华丽画舫,吟月兴奋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别在船上乱跳,待会船板被你踩破个大洞怎麽办?」
「好过分喔!我才没那麽重呢!」
吟月噘起唇,朝他胸口轻捶一记以示抗议。
「开玩笑的嘛!你还当真呀!」
邑帝牵着她的手走入画舫上的阁楼,里头歌舞正热,他们找了个位子坐下来欣赏。
「弹筝的那位可是全国第一乐妓,色艺双全,迷倒了不少王孙公子和富商巨贾,这艘画舫上的男客几乎全是冲着她的名气而来的呢!」
听完邑帝的介绍,吟月仔细瞧了那名乐妓一番,浅浅点了个头。
「长得还不错,只比我差了一点;筝弹得还可以,只比我略逊一筹。」
她的话逗笑了邑帝,「你还真是一点也不害臊,那麽大方地夸奖自己。」
「干嘛客气?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她盯着他问:「难道你觉得她比我漂亮?」
「在我眼里当然是你最美罗!但是你懂得弹筝吗?一般渔家很少让女儿识字,习琴的。」
她举杯浅酌,「没错,但我又不是渔家女,我是因为船难被渔夫所救,不是在渔村里长大的。」
「船难?」他倒是头一回听她提这件事,「那是怎麽一回事?你原本是哪里人?你的家人呢?」
她双肩一耸,「这些全不重要吧?我不也没问过你的出身、来历吗?反正不管你是亲王还是宫门守卫,我都一视同仁,我是富家千金还是渔家女,对你而言有差别吗?」
他弯唇一笑,「你说的没错,喜欢一个人是不论出身的,关於你的过去,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我再也不追问了。」
她夹了块肉喂他吃,「乖,赏你一块肉吃吧!」
「喂,你把我当成你养的小狗呀?」
嘴上这麽说,邑帝还是开心地张大嘴,乐得享受心上人喂食。
席上尚有旁人在场,他俩也不好太做出亲密的举动,调情一会儿便专注於席间歌舞。
座上的文人雅士虽多,但在吟月看来,没有一个比得上邑帝,这一点,那位知名乐妓似乎与她有同感。
即使吟月就坐在邑帝身旁,对方依然在弹奏乐曲时对邑帝频送秋波,一双媚眼勾魂似地直朝他眨,看得吟月满腔妒火直往上冒。
原本吟月还强忍着不发作,但是对方一曲奏罢,举杯邀客共饮时,独独邀请邑帝共饮第二杯,她可就打翻醋坛子了。
「不准喝!」她一掌压下邑帝刚举起的酒杯,「你若敢再看她、跟她喝酒,我就戳瞎你的眼、毒哑你的嘴!」
她说完,又将视线移向面前的名妓,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还有你,别想打他的主意,不然我就跟你拚命!」
在场的人全因吟月的一番话而愣住了。
邑帝也被她强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但她表现得越激动,就表示她越在乎他,因此,他反而被「威胁」得很高兴。
他将酒杯放下,看着名妓说:「抱歉,家有悍妇,这杯酒还是请姑娘邀其他贵客共饮吧,在下无福消受。」
「喝了会让人又瞎、又哑的酒,难怪公子您不敢喝了。」名妓将杯中的酒倒掉,重斟一杯。「这杯酒可是又甜、又可人,在座其他贵客,有谁愿意与小女子共饮呢?」
僵凝的气氛被她的妙语所化解,重新炒热起来,唯独吟月脸上的寒意越来越深。
「我是悍妇?」
她朝邑帝问了一句,不等他回应,立刻起身离席,跑向甲板。
「吟月!」邑帝立刻追上前,「我只是说笑,你何必当真呢?我跟那名乐妓又没怎样!」
「是啊!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全都是玩笑话,是我笨才会相信你!」
她说着,便站上船尾,把邑帝看得心惊胆战的。
「别玩了,快下来!」
「你别过来!」她展开双臂维持平衡,「谁跟你玩了?是我笨,分不清你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乾脆就这麽试一试好了,没掉下去就表示你对我是真心的;掉下去就表示你只是在耍我!」
他听了头痛不已,「吟月,别闹了,你明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其他女人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无论她们如何献殷勤我也不会动心,方才我只是基於礼貌才举杯罢了。」
「真的?」
「当然了。」他苦笑说:「你真傻,如果我跟那个乐妓有什麽暧昧关系,还会笨到带你来这儿吗?我带你来这里是希望让你开心,而不是要气死你、呕死我自己。」
他向前跨一步,「你要跳就跳吧!反正我一定会追随你的,我们就一起做水鬼吧!」
「邑帝……」
吟月跳下甲板,扑进他的怀里。
「唉!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这辈子才会被你耍着玩!」
邑帝一手抱着她,一手捏着她的鼻子埋怨,脸上却满是安心的微笑。
「话又说回来,怎麽老是我在说喜欢你,你却从没说过你喜欢我?」
她皱皱鼻子,「那麽恶心的话我才说不出口咧!」
「恶心?那你还老是爱激我说?」他搂着她逼问道:「说!你这个疯丫头到底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无聊寻我开心?」
「不说!」她顽皮地咧咧嘴,「谁教你刚才说我是『悍妇』?答案等我老死前再告诉你--」
「救命啊!有人掉下船了!」
两人正在打情骂俏时,突然听见前头传来了求救声。
邑帝和吟月急忙跑去察看究竟,确定真的有人落水,邑帝二话不说便跳下水救人。
「找到了、找到了,快放下绳索拉他起来……」
船上的人手忙脚乱的,唯独吟月镇定得很,她见识过邑帝在悔过室里一跃飞上屋顶,她相信要他跃上船并非难事。
但是,眼看落水的人抓紧绳索被众人拉上船,邑帝却不见了踪影,再等了一会儿,她的信心渐渐动摇了……
「邑帝?邑帝……邑帝!?」
「姑娘,水太深了,你别跳呀!」
众人拉住吟月,想阻止她做傻事,但吟月却一点也不领情。
「放开我!让我去救他!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快放开我!」
吟月用尽力气挣脱众人的拉扯,「扑通」一声便跳入江中。
「邑帝……邑帝……」
她在冰冷的江面上边游边呼喊,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你死了吗?」她喃喃问着,泪水立刻涌上眼眶。「别担心,我会陪你当水鬼,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
「你比我预料中的更傻气!」
就在吟月打算殉情时,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将渐渐下沉的她抱浮出水面,让他倚靠在他宽阔坚实的胸膛上。
「邑帝……」吟月欣喜地喊着他的名字,抱着他哭了起来。
「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我最喜欢你这个没良心的坏东西了!」
「我知道。乖,别哭了……」邑帝哄着怀中的泪人儿,虽然置身在冰冷的江水中,但心里却是暖烘烘的。
听见她的真心告白,也不枉他潜入水中装死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