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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察到了他醒来,原本似在沈思的赤胄立刻抽出手掌起身离开。

一直被温暖包围的手在赤胄把手抽出後蓦然降温,秦霄下意识地起身伸手拉住了赤胄的衣摆。

"不要走──"

已经不想再独自面对难捱的孤寂,还有真实的不像是梦境的那可怕残忍,甚至是让他绝望的一幕。

在这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他能够依靠的仅仅是眼前这个总是背负一身落寞的男人了。

似乎是明白秦霄在害怕什麽,赤胄头也不回,用沈稳让人觉得安心的声音对他说道:"你刚刚似乎做了一个噩梦,所以我才会坐在你旁边安抚你......醒了就好了,只是一个梦罢了......"

说完,他又要走,但是秦霄却没有松开手,反而拉得更紧──

"赤胄。"

轻轻的,似乎经过一番挣扎才终於脱口而出的呼唤轻易的就让赤胄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

"我求你一件事。"秦霄低头呐呐说道。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离开的。"赤胄微侧过身,斩钉截铁地道。

"我求你的不是这件事。"秦霄慢慢抬头,看著沐浴於阴影中的一身黑衣的赤胄,哀求道,"我想知道我的同事江岩的情况。他跟我一起来到森林里的小村庄中,然後因为种种事情不得不分开,现在他生死未卜,我想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醒来前见到的那些若果真是梦境,那麽江岩就不一定出了什麽事,但是分开後他经历了种种诡异的事件甚至差点死去,也许江岩此刻也正面临什麽危机啊。

之前一直急於离开这儿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找到江岩,但是现在知道自己真的难以离开这个地方,那麽唯有向赤胄询问了。

虽然不知道赤胄会不会帮助他,但在这儿,除了赤胄外他还能求助谁呢?

曾经见过的那个白衣女子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就算出现了──一想起之前见到他时,白衣女子那张憎恨自己的表情,秦霄就知道她是肯定不会帮自己的忙了。

赤胄听完他的话完一阵沈默,秦霄以为他不肯回答正失望时,赤胄开口了:"江岩,就是跟你一起来到这座森林里的那个男人吗?"

"是的。"听到赤胄的话,秦霄满怀希冀地立刻回答。

"他已经离开森林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以为秦霄不相信自己,赤胄不悦地轻哼了一声。

听到赤胄这麽说,秦霄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他没事就好。"当初是他提议要到这里采访的,如果连累到江岩,他一辈子难安。

"你很关心他?"虽然赤胄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没什麽改变,但隐约之中似乎多了点什麽......

"我跟他没什麽,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秦霄说完後才奇怪自己为什麽要特意解释给赤胄听。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麽关系,但你要记住,从今而後你只能留在这,只能做我的妻,我鬼王赤胄的妻!"

赤胄字句掷地有声,说完後,他留下呆滞中的秦霄拂袖离开。

秦霄看他走离,听到他说这些话,这一次他没有反驳也没出显露出底制的表情,只是在赤胄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後,低下头,左手轻轻抚上右手,在赤胄不久前握住的那只手上,感受赤胄残留在上面的温暖......

经历了如同在鬼域里走了一遭的梦境後醒来,他的脑海里像是在放电影一样的陆陆续续的出现了很多场景。

故事之中,一个名叫言华的少年始终出现。

这个少年,他热切的爱著一个名叫赤胄的男人。

为了这个男人,少年宁愿舍弃他的家人,甚至愿意变成鬼跟他永远在一起。

似乎是受这个少年那份强烈的爱的影响,秦霄发现自己对赤胄,似乎......也产生了某种情感......

有什麽温暖的东西,正在悄然入驻。

秦霄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个伫立於花海之中的小木屋里住了多少天,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这个地方里,除了自己渐渐习惯这个地方外,他察觉不到任何改变。

也许是过於无所事事了吧,秦霄发现小木屋里一直在烛台上静静燃烧的蜡烛会有某个时段突然熄灭,然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自动燃烧,就这麽周而复始,蜡烛却始终没有减少过。

小木屋采光很好,虽然屋外没有太阳但一直很明媚,因此就算点灯也没什麽影响,秦霄一开始甚至没注意到屋子里有点灯。直到某天无聊至极在屋子里到处闲逛时才注意到这支静静燃烧的蜡烛。

起初他奇怪屋子这麽明亮为什麽还要点蜡烛,後来才发现蜡烛会时熄时燃之後,才觉得这支蜡烛或许不是单纯的用来照明这麽简单。

好吧,或许他真的是很无聊没事做,在发现这件事後,秦霄发挥他记者的挖掘心开始专注起这支蜡烛,想找出这支蜡烛为什麽而熄为什麽而明的原因。

但没等他挖掘成功,赤胄在当天送食物到小木屋里给他注意到他正目不转睛盯著蜡烛看时,似乎明白了他在做什麽,便向他解释道:"这支蜡烛是用来计算日子的,每次熄灭的六个时辰为白天,而亮起的六个时辰则为晚上。每一次熄灭又亮起就证明一天已经过去了。"

听到赤胄的话,坐在椅子上的秦霄侧过身注视赤胄,目光透露出他的不满。

"怎麽了?"放下食物後,赤胄问。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件可以打发无聊的事情,你却如此轻易的就剥夺了!"在这里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就是望著某人的背影发呆。但他渐渐感觉这样很不妙,有好几次他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跑向他身边的脚步,他想陪著他,让他不再那麽孤寂......好不容易终於找到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了,没想到这麽快就没了。

或许是秦霄的声音里含著撒娇一样的怨怼了吧,听出来的赤胄在一阵沈寂後突然抑止不住的噗哧低声笑了出来。

第一次听见赤胄的笑声,秦霄有说不出来的感觉。尽管看不到赤胄的脸,但他能看到他因为在笑而轻颤的身体,听到他低沈的让人感觉舒服的笑声,身体里有什麽热热的东西在流淌,心仿佛陷进了一池春水里。

第一次啊,看到他不再因为思念等待而那麽孤寂忧郁,第一次啊,不是因为某个人而笑,而是自己,自己影响了他,让他而笑......

"呵,我知错了,下次......下次我会先问过你再回答的......"

赤胄依然没有面对秦霄,但声音里不掩对他的宠溺。

"如果真的无聊,就跟我说,我会给你找些好玩的......"

虽然听到他这麽说,但秦霄觉得不管是什麽都没有眼前的这个人──不,应该说是鬼更要来得让他在意了。

应该在这儿与他朝夕相处,但对他而言,眼前的赤胄一身都是谜,他有很多事情想问他,也很想知道他与言华的一切,他知道,如果他问的话他一定会说......但是,他就是说不出口。

"言华?"

秦霄突然沈思,注意到的赤胄不禁轻声唤道。

听到这声呼唤,回过神来的秦霄脸色顿时沈了下去......

无法否认的,他越来越在意赤胄,但是赤胄会如此重视他不过是因为......言华的关系......

"言华......"

秦霄的异样令赤胄不由得向他走进一步。

秦霄用力捂住声音,这个名字就像是针,赤胄每唤一次他的心就被刺一次。曾几何时,赤胄於他心里已经如此重要?难道在花海之中看到他抚琴孤寂的背影的第一眼,他就被掳获了吗?还是他身体里的确存在言华的灵魂,受这抹深爱赤胄的灵魂的影响,他才会对赤胄情不自禁?

好痛苦,为他呼唤的人不是自己而痛苦,为他深爱的人是别人而悲伤......

"言......"

耳朵被用力捂住了,为何声音还是能够听见?

"可不可以不要再叫这个名字?"

秦霄终於忍不下去了,低下头的他依然捂著耳朵,他不敢抬头看赤胄,不是因为害怕看见他的脸,而是因为害怕被拒绝......

"在你面前的我......不是言华......至少现在我不是言华......请叫我,秦霄好麽?"

赤胄不说话了,秦霄没有希望的在等待著,就像赤胄一开始就认定他是言华坚持让他留在这儿一样,他不认为赤胄会改口叫他的名字。

"好啊。"

然而出乎秦霄意料的,赤胄居然同意了。以为自己听错,抬起头看向赤胄时,秦霄却只看到他背对自己的身影。

"如果叫你秦霄,会让你开心一点的话,我就这麽叫你吧,秦霄。"

只是清清淡淡,听不出变化的一句话,为什麽会让他如此激动?

呆呆地望著赤胄的身影,秦霄说不出话,但是鼻子却在发酸,用力的控制,他才制止住了想要抱住赤胄的郁望......

渐渐的,他似乎明白了为何言华会如此的爱著眼前的这个人。

他不是让人害怕的鬼,而是飘零於天际之中一抹孤寂等待被爱的幽魂,看见他的人都会想把他留在身边好好珍惜,让他不再寂寞孤单,让他眼里只容得下自己一个人。

16

在一个仿佛没有边际,不论怎麽走都不能离开的美得像是画一般的地方里,除了自己外,只有一个总是静静深思的人。秦霄想不通赤胄之所以把他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但有一点不得不承认的是,秦霄发现他越来越在意赤胄......

也许是除了他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可关注的了吧,每次睡到不想再睡的时候,他都会去注意总是坐在屋外的赤胄。

一开始凝视著这个在五彩缤纷的花海里一身黑衣更显孤寂的身影,他还能克制走得他身边的脚步,但到後来,等到他发觉时,他已经站在赤胄的身後。

"怎麽了?"

不用回头就知道了秦霄已经站在身後,发出淡淡地声音的赤胄依然维持著原来的姿势坐在地上。

秦霄一阵犹豫,但最後还是来到他身边学他的样子圈腿而坐。

"又无聊了?"

赤胄的声音微微改变了些,随风传来,秦霄仍听出了这细微的变化,是带著些微笑意的温柔语调。

只不过是这麽轻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改变,但不知为何,听到後竟觉得吹到脸上的风都变得如此温柔。

"是很无聊。"秦霄老实的承认。是真的无聊至极,他才会情不自禁的来到他身边吧?

"那我把三头犬召唤来陪你玩吧。"赤胄说著,伸出手悠然地在空中挥了挥。

三头犬?!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只体态庞大,像座小山一样,长著三个凶残脑袋吐著粘糊糊的大舌头和长著刀锋一样的牙齿的怪物仍然让秦霄记忆深刻。

光回想就让他全身起鸡皮疙瘩,更不用说要跟这只怪物一块玩了,就算它很听话不会用一口就足以吞下他的嘴巴吃掉他好了,要是在玩的时候那个像一辆大货车那麽大的身躯不小心压向他......那不就惨了吗?

正在秦霄惊悸的时候,由远渐近开始传来纷踏的脚步声,伴随著地面就像是地震的摇晃,一个庞大的灰色身影渐渐接近,而秦霄依稀可以见到长著三个头的怪狗暗红色的长舌头。

"哇啊!"

地面越摇越厉害,秦霄在三头犬急刹脚步停在面前时吓得躲到赤胄的身後,并紧紧拽住他的衣服。

"秦霄?"

在赤胄困惑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三头犬在看到秦霄後立刻伸出长舌头舔了他一口水。

"哇──不要──"

以为自己就要被吃掉,秦霄更是死命地抱住赤胄的身体。

"叫它走啊!"

"可是......"

"赤胄!"

听到躲在自己身後的秦霄恳求的声音,赤胄再无辍言,手再次轻挥,三头犬即刻向後退,但是却用委屈的眼神盯住赤胄,还发出呜呜的哀怨一般的声音,似乎非常不想离开。

躲在赤胄身後的秦霄听到後看去,正巧看到了三头犬看向自己的不舍的目光。

这一刻,秦霄莫名的觉得心软,差一点就想开口叫赤胄让它留下,但是在秦霄忍不住开口前,最後深深注视他一眼的三头犬转身飞速消失了。

它跑过的地方花瓣成雨在半空飘散,美得让秦霄看呆。

"你害怕三头犬?"在秦霄呆愕的间隙,赤胄的声音淡淡的传来,"你以前最喜欢的就是跟三头犬一块玩耍了。你老是喜欢叫它背著你在鬼谷里到处闯,还喜欢用它爱吃的食物引诱它,让它的三个头相互打架,然後你在旁边笑个不停......"

赤胄越说声音就越飘渺,沈浸在远去的回忆中,声音因为提起某个人而变得温暖疼惜......

秦霄默默的从地上站起来,他沈声对赤胄说道:"如果哪天你发现我根本不是言华的转世,而是一个跟他完全不相干的人,你会怎麽做?"

"不会的,因为......"

"我是说如果。你就回答我,好吗?"秦霄低头看著披著一头黑色长发的赤胄,澄清的眼睛中,满满都是他的身影。

赤胄一阵无言,久久才道:"我会杀了你......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你就是言华──秦霄?!"

秦霄没有让赤胄继续说下去,他蓦地走向赤胄的面前,然後跪下直视著赤胄那张可怕的脸庞,让所料不及的赤胄来不及躲避,等想到避开时,脸却已经被秦霄捧住了。

秦霄捧住赤胄那张只有疤痕没有一片皮肤的脸,直视没有眼睛只有一双黑洞的窟窿,并感受手上传来的凹凸不平的触感,不知不觉间,竟双眼发红。

不止是心疼这样的赤胄,不止是为他的绝情,还有他对言华的痴情,以及为了言华就彻底否决了他的存在这件事。

不是言华就杀了你......不是言华就杀了你......

明明是他要问的,应该就事先做好了准备,为什麽当真正听到时,仍然觉得天旋地转?

"你真的看得见吗?"秦霄对著这样的赤胄一句一字重重地问道,"你真的看得见我吗?"

"秦霄......"沐浴在哀伤之中的秦霄让赤胄困惑了。

"如果你真的看得见我,那麽请你记住我的模样,我是秦霄,是秦霄、秦霄!"用力地摇著赤胄的身体,发泄什麽一样的大声重复著。

"你看见我了吗?你记住我了吗?赤胄,回答我,记住秦霄了吗?"

赤胄看著激动的秦霄,似有所悟地把秦霄轻轻搂入怀中,并对他低语:"是的,我记住了,看见你了,秦霄。"

第一次不再抵抗被他拥住怀中,秦霄在泪水滴下来前就及时的抹掉了它。

他对赤胄说:"如果你真的肯定我是言华的转世,那麽,你就想办法把他的记忆恢复回来吧,然後,抹消掉秦霄的一切......"

"秦霄?!"秦霄被赤胄从怀里拉了出来。

秦霄再次直视赤胄的脸,不同的是,这次的他平静的就像是在凝视一个熟悉的人,伸出双手,放在赤胄的脸上,他喃喃低语:"我是秦霄,秦霄是误闯进入这个地方的记者,不会爱上爱著别人的赤胄,是的,根本不会爱上他。他想离开,只想回去到原来的地方......赤胄只爱言华,而言华也爱著赤胄。秦霄,是该回去的,是该离开的,所以就让他消失吧......"

自言自语一般,就像是催眠,秦霄不只是告诉赤胄,也在告诉自己。

没错,他不可能会爱上赤胄,爱著赤胄的人是言华,作为一个多余的人,他是该离开......消失......

"所以,赤胄,让言华回来吧。"

17

再这麽下去,他一定会被伤得遍体鳞伤,赤胄在意的人是言华,就算名字叫的是秦霄,却也只是透过他在思念另一个人罢了。

还不如趁早,在自己越陷越深之前,抽身而退。

"......秦霄,你在生气吗?"

再怎麽笨也察觉到了秦霄的异样,赤胄一阵沈默之後,压低声音小心询问。

"你在气什麽呢?气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其实......"

"够了,不要再说了。"不想再听下去的秦霄郁起身离开,却被他拉住了手臂。

"听我说完吧,其实,一开始我曾经打算只要言华一回来,我一定要杀了他......"

秦霄错愕地看著低头的赤胄,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他不是,深爱著言华吗?

"我爱言华,他出现之前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在意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能够牵引我的心。在言华出现之前,我憎恶所有的人类,他们尽管没有任何力量却狡猾、恶毒,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不惜一切。鬼谷里藏著人类梦寐以求的药草、力量,他们甚至传说这里有大量财宝,於是曾有段时间,人类经常会闯入鬼谷想得到这些东西。一开始我把这些人抓住,他们以为我会杀了他们,全都哭著向我下跪,说什麽家里还有父母妻子什麽的要照顾不能死之类的。我一时心软放了他们,没想到後来他们却恩将仇报,找来道士除鬼师想来消灭我,然後夺取鬼谷的一切。我被彻底惹怒,一气之下让他们全都变成了永远都不生不死,没有灵魂只懂得嗜人肉的僵尸。然後让他们留在鬼谷之外,吃掉每个闯进来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华出现了,他是第一个闯入僵尸阵却没有被咬死的人类,更奇妙的让守在鬼谷外的原本只听我命令的三头犬顺从於他,他一见到我,第一句就说......"

你很寂寞啊。

秦霄闭上了眼睛,脑海似乎回荡著那个人的声音,在他的梦里,他曾经看过这个的画面。

少年旁边站著温顺的三头犬,黑衣男子一见他便勃然大怒眼见就要杀掉他,可少年却无惧无畏,带著温柔的笑容对男子说:你很寂寞啊......

男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像发呆一样的站在原处。

是第一面麽,第一面言华就掳获了赤胄的心。

梦里,秦霄一直看不到赤胄的脸,因此他不知道当时赤胄的脸是不是现在这样,如果是的话,那麽......他会很嫉妒言华,嫉妒他有那麽宽容的一颗心,竟然一开始就能包容赤胄外表的丑陋。

也许,正因为是这样,赤胄才会被他所吸引吧。

秦霄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不得不承认,言华是个值得去爱的人......

赤胄不懂秦霄心中的复杂,继续不愠不火地轻述:"言华是个很开朗的人,喜欢笑喜欢玩,鬼谷对常人来说应该是个恐怖的地方他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就像清泉,慢慢就流淌进了我的心,他又像轻风,轻易就能牵引我的一切,他对我而言,是个特别的存在。他是唯一一个能够让我接受的人类,不仅如此,他在我心里越来越重要,我想让他一直留在我身边,我没想到他会对我说,我愿意。"

"......为了言华,我取消了与碧颜的婚约。就算我们同为男子,但为了能够与他长相厮守,并给对方一个羁绊与名份,我们打算遵从最古老的仪式,成亲。我们约好了,成亲之後,就让言华变成跟我一样的有著永恒生命的鬼,永远永远在一起。"

"成亲的日子一天一天接近,我为了言华准备了最美最好的衣裳,期待著他能够穿上的那一天。而言华却一天比一天变得焦虑,就在成亲前的不久,他突然告诉我家乡的人患上了严重的疾病无药可医,他恳求我帮他,救救他的村人。我本不想答应,除了言华,其他人的死活我根本不想管,但他一直求我,最後还向我哭著下跪,我不想见他这样,同意了让他带著能够医治那些疾病的药草离开,但我要求他一定要在婚礼的前一天回来。他同意了,然後离开了......接著,就再也没回来......"

"我一直等,等了好久好久,等到我开始明白自己被背叛了......比当初那些人类恩将仇报还要让我愤怒,我恨不得立刻抓住言华把他撕成碎片让他魂飞魄散,我要让他偿受那比死还要难受的痛苦!我被背叛了,被我最爱的人背叛了!他这一走,带走的不止是那些珍贵的药草,还偷走了我的心!"

"我的这里......"赤胄用手捂住胸口,沈重哀痛地道,"被偷走了後就空了。就这样被硬硬的掏出来,一直无法愈合,痛不郁生。我想杀了这个胆敢如此背叛我的人,但是......我找不到他......他就像是消失在这世间了一样,不论我怎麽找,都找不到......"

"一开始,我恨,恨得在脑海中想尽了所有残忍的办法折磨这个伤我如此之深的人,但渐渐的,我发现,比起恨,我更想见到他......他消失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想见他......之所以会那麽痛恨,正因为我是如此的爱著他......"

"当你真正的站我面前时,所有的恨立刻化为虚无,我能做的,仅仅是抱紧你,不让你再离开而已,言华。"

面对赤胄的痴情,秦霄脚软的後退一步,却被赤胄拉住手臂。

赤胄从花丛中站起来,这次,换他轻抚秦霄的脸,柔声低语:"所以,你不用生气的,言华,或许我连自己都能够杀害,却独独不能伤害你一丝一毫。你只是暂时想不起来而已,但你的的确确是言华。我已经等了这麽久,我不介意再继续等下去,只要有一天你会想起来当初的一切,记起我对你的爱。"

不是秦霄,他叫的不是秦霄,而是言华。

秦霄低下头,感觉心里有道伤疤在慢慢裂开,被赤胄抓住的地方火烧一样的炙热,痛得他不知道应该说什麽。

够了,他受够了这一切,已经不想再听这些残忍的话语,既然秦霄在这里是一个不被需要甚至可以被轻易取代的存在,那他又何必继续留下来呢。

听了赤胄的一番剖白,秦霄更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抬起头,他看似平静地对赤胄说道:"继续等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会想起来,赤胄,你有什麽办法能让我快一些想起前世的事情吗?"

"......取人魂魄一事我倒是熟悉,但是让人想起前世一事,实在是我不能知道的领域。除了等,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麽办?"

所以他才会把他关在这里,整天与自己相伴,就是期盼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想起前世的事情吗?

秦霄撇了撇唇角,自嘲地笑笑。

果然,赤胄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言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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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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