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深夜的医院,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回到家,她褪下性感优雅的礼服,换了一件足以遮掩身躯的衣裳,她不想让母亲发现她身上,那伍耀衡疯狂啄吮留下的印记……
耘臻轻咬下唇,思起他大手所及之处,还有那沉峻的眼神,让她的身子掠过一阵轻颤。
“耘臻,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妈在问你话。”徐子琴唤回她发晕的神智。
“哦……”耘臻连忙回过神,双颊一阵赧红。“妈刚才问我什么?”
“参加你爸爸的生日宴的人多不多?他有没有问起你什么?”
“参加的人很多,他整晚都忙着招呼客人,没有时间和我说话。”她实话实说,况且她并不在意父亲和不和她说话。
“耘臻,你找个时间帮妈办出院。”
“为什么?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自己心底有数,况且我们筹措不出二十万元的手术费用。”
“妈,您不要这么说,钱的事我会去想办法。”她踌躇一会儿,低声说道:“或许我可以找爸爸开口。”
“算了,光是你商阿姨那一关就过不了,这几年来,她已经彻底切断我们的经济来源,你应该很明白才对。”话一说完,徐子琴又叹了口气。
“妈,我好难过,商家竟然对你见死不救。”耘臻羽睫沾上晶亮的水珠儿,难过得几乎泣不成声:“他们宁可将上百万虚掷在办生日寿宴,却也不肯拿出区区几十万来帮你动手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们,也不想和他们沾上任何关系。”
“今晚当我看到伍耀衡也在场时,我甚至想把他从怀熙的身边抢走,或许他们会因此觉得难堪。”
徐子琴霍然起身,她大惊失色:“你千万别傻得去破坏怀熙的幸福……”
“有什么不可以?他们有考虑过您的幸福吗?”
“耘臻,不要去怨任何人,要怨就怨妈,这一切都是妈自找的……”
徐子琴默然不语,眼角蓦地濡湿了。
“妈,我知道我让您很失望……”
“不要这么说,你是妈妈的骄傲。”徐子琴充满怜爱的握握她的柔荑。
为了不想让气氛变得太尴尬,耘臻巧妙的换了个话题。不再继续围着商家上面打转。
母女俩聊了一整夜的心事,直到黎明,徐子琴才沉沉入睡。
早上九点半,耘臻拖着一身疲惫的身躯,略为浮肿的双眼,缓缓步出医院,准备搭公交车回家。
她好累、真的好累……总是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总是在医院和饭店之间奔波往返,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耘臻打起精神,强忍身体的饥饿和不适,经过一家男性精品服饰店时,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橱窗里有件墨蓝色套头毛衣,抓住她全部的注意力。
毛衣的料子全由顶级羊毛编织而成,毛料染成漂亮少见的墨蓝色泽,款式十分简单大方,却又能显现出都会男性的魅力品味。
如果这件毛衣是穿在伍耀衡身上,应该会很好看……
她不多加思索,立刻冲进精品店。掏出身上唯一一张还有额度的信‘用卡,二话不说就买下它。
几分钟后,耘臻的怀里多了件精美的礼品纸袋,步出精品店,站在冷风飕飕的街头,凝睇着袋子里的毛衣,发了半晌的呆。
她不知道这件名牌毛衣这么贵呢!几乎要花掉她一个月的薪水……
问题是,她该用什么名义,才能将这件毛衣送给他?
呃……好吧,就当是他不要她赔偿大理石损失的谢礼好了,这个理由应该够冠冕堂皇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买这么贵的东西,送给一个几乎已要掳获她芳心的男人……
她的唇畔漾起一抹满足的笑意,心底只有喜悦,没有懊悔。
隔天,耘臻照例到饭店做打扫工作。
她没忘记将毛衣一并带至饭店,打算今晚就将它送给伍耀衡。
不同以往的是,她发觉周遭的人都对她客气起来,没有任何人再提到大理石地板的事,就连那天张牙舞爪的郭经理,现下也变得对她温和有礼起来。
耘臻心底非常清楚,只有一个人,才有能力造成这一切的改变。
伍耀衡。
耘臻心中百味杂陈,这种“特殊待遇”或许让她的日子比较好过,却绝对堵不了别人的臆测和流言。’
她自食其力惯了,对一个私生女而言,再多的礼遇和吹捧,到最后都会成为一种可笑的讽刺。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装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认真做好份内工作。
工作结束,耘臻步入员工休息室,换好衣服准备离开时,一个房务部的男领班早在休息室门口等候她。
“商小姐吗?这是伍总要给你的。”他必恭必敬的递给耘臻一个烫金的小信封后,转头就走。
商耘臻一怔,凝视手上的小信封好半晌,才从信封掏出一张精美的便条纸。上面写着:“今晚下班别走,等我一起吃宵夜。”
耘臻眨眨湛亮的美眸,双颊无法遏止浮上两抹红云,心跳毫无来由的加速律动,忍不住在心底一再反复询问自己:这算是伍耀衡的追求吗?
不不不,怎么可能!脸上的绯红从芙颊一路延烧至耳根子,脑海不由自主想起那晚观赏夜景时,一时“擦枪走火”的不甚……
耘臻的全身涌现一股躁热,血液彷若在这一刻加速流动,连脉膊也失去正常的悸动。.
她的眼神倏然变得慌乱,退回休息室内,坐在长椅上静候伍耀衡。
伍耀衡的小纸条,也让她打消了想要飞奔到医院探视母亲的冲动。
就在她心绪不宁的时候,袋子里的手机倏然响起,一看来电者就是母亲,她连忙按下接通键。
“妈?”
“耘臻,妈很担心你。”
“怎么了?”她失笑,浑然未觉休息室外,正有人驻足聆听。
“妈一直想着你昨晚说的那些话,你说你想抢走伍耀衡来伤害商家,
但怀熙是个好女孩,你不该伤害她。”母亲的声音从话筒那端听起来,似乎忧心忡忡。
商耘臻一楞,没料到母亲会问这个问题,“我想从怀熙的身边抢走伍耀衡,并不是针对怀熙,而是针对所有的商家人,你不觉得他们太自私自利了吗?”眸眶一热,耘臻的声音忍不住哽咽。
“耘臻,你是不是很恨商家的人?”
“这些日子你住院,他们甚至没有派人探视,我真的好生气、也好难过……”。她轻咬下唇,试图不让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悲伤,最后竟口不择言:“如果把伍耀衡从抢走,可以让他们感到痛苦,我会很乐意这么做。”
“耘臻,告诉妈,你是不是开玩笑的?”
她沉默好半晌,叹息点头:“好吧!我的确是。”
“妈就知道,你向来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
“妈,我想我真的是太生气了……”
她们母女俩又讲了好一会儿的话,可惜这后半段对话,伍耀衡已从门外离开,没再听到只字半语。
光是想起伍耀衡,一颗芳心就跃动个不停,说她没有深受他的吸引,根本是在自欺欺人。
一抹绯红云霞飞上粉色芙颊,耘臻坐在休息室的长椅,耐心等候伍耀衡。
我要把伍耀衡从怀熙的身边抢走……
这样就可以让他们感到痛苦……
抓起酒杯,随即仰首灌尽,灼热的酒液从喉咙延烧而下,两道浓黑的剑眉紧紧蹙起,耳边回荡的是方才他所亲耳听见的一切……
数不清手中这杯烈酒是今晚第几杯,伍耀衡只管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但这些高级威士忌非但没浇熄他心底的怒火,反倒有火上加油之势,让他心中的怒意更炽。
该死!他差点就中了商耘臻的计,落入她的陷阱!
伍耀衡心烦气躁的站起身,走到巨型落地窗前,往下一望,满街的霓红灯闪烁不停,绵延不绝的车流像条长河般,猖狂的占据他所有的视线,搅乱他的思绪,盘倨在他的脑子里的,仍是那张绝美的女性脸庞。
哼!倘若不是他在休息室门口,亲耳听到她说的每一句话,谁想的到看起来清新无辜的她,竟然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
伍耀衡的脑海里,不由自主浮起那对澄澈无垢的隧眸,总是闪动着不染纤尘的光采,这吸引了他,也让他深信她跟别的女孩不同。
该死!该死!该死!
他冷哼一声,大掌倏然紧缩,手中的水晶酒杯在几乎被他捏碎之前,重重丢掷到墙壁上。
碰然一声!玻璃倏然逆裂成数片飞射而出,褐色的酒液泼散在雪白色壁纸上,最后缓然滴落在腥红色地毯。
喘息,瞠大双眼瞪视壁上残留的汁液,彷佛是对他的讪笑和奚落……
眉峰聚拢,圈黑的双眸中隐燃着火光,即使现在的他,对商耘臻已感到极度的厌恶和不耻,可为什么她那绝美的容颜,却仍缭绕在他的眼前……
商耘臻令他感到迷惑,从没有一个女人教他感到疑惑、不确定……
从没一个女孩让留下这么复杂、这么深刻的感觉。
难道这个外表甜美.心若蛇蝎般邪恶的女人,真有办法迷惑他?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在他的心底占有一席之地?
该死!他绝不允许,也不该让这种事发生!
“伍总,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商小姐还在休息室内吗?”
“是的,她已等候您两个小时了。”司机必恭必敬的回道。
伍耀衡一震,一股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分不清是为她感到心疼,还是责怪自己对她的残忍?
不,他待她并不残忍,真正残忍的人是她,她打算玩弄他的情感,然后去伤害善良的怀熙,这自私的女人,浑然没想过这些被她伤害的人,事后又该如何治疗心上的伤?
绝美的清丽芙容不期然又浮现他的眼前,下腹部又是一阵紧缩,即使他现在已对商耘臻的厌恶到达极点,欲望还是忍不住受到她的牵引,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心底燃起,令他的男性欲望燃烧到最高点。
得到她、毁掉她、得到她、毁掉她……
他面色一拧,深幽的眸子里闪着寒瑟的厉光,现在他唯一该做的就是听从心底的声音,顺应自己的欲望。
“老德·把她接到我的私人公寓去?今晚她会在我那里过夜,”伍耀衡的语气淡得不能再淡。
得到她,然后再毁掉她!
这一切,今晚都必须有个了结。
“今晚下班先别走,等我一起宵夜。”
坐在伍耀衡的私人座车上,耘臻反复读着这张字条。
每读一次,她的心就在雀跃和失落之间徘徊一次。
她独自坐在休息室内等候伍耀衡许久,他却始终没有出现,虽然最后他派司机来接她,但沮丧和失望还是席卷她的情绪,他实在没资格这样玩弄她的感情。
“请问,伍总经理的家快到了吗?”
司机闻言,从后照镜中淡淡睨视她一眼,默不作声。
商耘臻看得出司机的沉默是针对她,聪明如她,当然也识相的闭上嘴巴。
车子继续行驶十多分钟,,终于停在一栋豪华大厦前。
“商小姐,这是伍总给你的钥匙。”司机拿出一把美仑美奂的钥匙,上头注明二十二B的字样。“伍总住在二十二楼的B座。”
商耘臻接过钥匙,走进豪华气派的大厅,不安的用卡片钥匙启动私人电梯,很快直抵二十二楼。
原以为伍耀衡会在客厅里等她,打开厚重的雕花大门,屋子里空无一人。
难道他没有在等她?一阵失落感又袭上耘臻的心头。
对于伍耀衡的在乎,早已远超乎她自己的想象。
低首,看到一直被她握在手中的礼品纸袋,边缘已被她捏得皱巴巴,她心疼的连忙不断搓弄,想要抚平它。
她希望,当伍耀衡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是完美无缺的。
她专心忙着抚平纸袋上的皱折,浑然不知背后多了个人,正在凝睇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传来一记沉重的声响,耘臻如同惊弓之鸟般,从沙发椅上弹跳起来。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耘臻的眸子里盛满错愕。
“就在几分钟前。”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喔?这里面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就知道了,祝你生日快乐。”耘臻的心跳变得好快,两抹嫣红再度飞上芙颊。
她居然知道他的生日?伍耀衡淡睇她一眼,掩住心中的波动。
他打开包装纸袋,一件勾勒精美的墨蓝色毛衣,在他眼前散发着柔亮的光泽和舒适的气息。
胸口一沉,前所未有的感受冲击着他心头,震荡沉寂以久的心湖,一时间让他无法诠释自己的情绪。
很多年了,他早就不记得过生日是什么感觉,这些年来,外界追逐的永远是他事业的成就和绯闻花边,他怀疑除了父母和奶妈之外会有人记得。
“怎想到要送我这个?”敛下深眸,他强迫自己扳起脸孔,冷冷问道。
“我知道下个月初是你的生日,我想谢谢你没向我求偿大理石地板,这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一抬眸迎视他,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哑然嘎止。
伍耀衡的目光是如此冰冷幽沉,彷佛正在看什么仇人一样。
怎么了?难道他不喜欢这份礼物吗?耘臻的眸底掠过一抹失望。
“这也是你计谋中的一部份?”伍耀衡冷冷一笑,拒绝多看那件墨蓝色的毛衣一眼。
“什么计谋?”清澈的黑眸漾上一抹不解的疑惑。
伍耀衡的表情瞬时变得阴沉嫌恶,“望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轻蔑,彷佛在他面前的是多么低贱、微不足道的人一样。
她做错什么了吗?伍耀衡看起来似乎非常讨厌她?
“你还想否认?把我抢到你的身边去,让怀熙伤心难过,让商伯母颜面尽失,不就是你计划接近我的目的?”
“你真的误会了……”她死命地摇头,想要为自己辩解。
“误会什么?”
“那些话全都是气话。”她一味着摇晃着头颅,不晓得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她的话。
“我在休息室门口全听见了。”伍耀衡隧起双眼,面色微愠地:“你想怎么抢走我?勾引我?色诱我?”
“我从没有真心要那么做,那只是嘴上说说……”她倏地嘎然止声,懊悔的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
“是吗?”伍耀衡邪笑,唇对唇的轻啄她的唇角,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让我来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可以让我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话刚落,他像在扛什么东西似的,将她拦腰抱起。
突如其来的粗暴动作,让耘臻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清丽的小脸上写满震慑和错愕,而他那对森冷凝肃的眸子,更让她全身不寒而栗。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他怎可轻易误解她?他甚至没把所有的对话全部听完,就妄定她的罪?
“放我下来,我要回家……”耘臻奋力挣扎,想挣脱那钢铁般坚硬的怀抱,拒绝承受他不公平的对待。
只不过,她的挣扎对伍耀衡而言,不啻像只怀中泼辣的野猫,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的眉唇之间漾上一抹讥诮,似乎还非常欣赏她挣扎不已的模样。
伍耀衡在主卧室前停下,用力将房门踹开,粗鲁地将她丢上床铺,她顿觉一阵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她咬着下唇,美眸沁泪,可怜兮兮的容颜漾上一抹无助和惶恐,娇躯隐隐颤动,彷佛再也无法承受他更多怒气。
“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有什么魅力。”他的唇畔噙笑,黑瞳却闪烁幽冷光芒。“或许,你的脑袋早就预谋好,该怎么勾引我了?”
“我从没想要勾引你……”泪水在她眸眶里打转,“到底是不是真心的,现在是印证的好时候?”他的表情变得轻浮、不在乎,幽沉的嗓音中有股教人不寒而栗的森冷。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蜷伏着身子,节节后退,直到背脊碰上冰凉的墙壁,再也无路可退为止。
耘臻惊惧,那沉峻的眸子浮现出一抹严厉和森冷,原本上扬的唇角紧抿成一直线,半倾的身子不断朝床中央逼进……
突地,大掌揪向她的蕾丝领口,用力一扯,胸前整排珍珠细扣立刻飞进开来,散落在地板上,诱人的雪白跃入他阴鸷的眼底,眸子迅速燃上一丝火热的光芒。
耘臻大惊失色,慌乱的想遮掩胸口的外泄春光,他却早一步钳制住她的双腕,颀长坚实的身躯随即覆在她的身上。
昂起上半身,黑黝的眸子凝视凝脂股的肌肤,灼热的视线停驻在丰润的胸在线,这是一副足以诱人犯罪,让正常男人都陷入疯狂的美丽胴体。
所有男人都会为她全然的血脉贲张。
伍耀衡从喉间发出一声叹息,她的肌肤软腻香润,白皙得近乎透明,无瑕的玉肌上却隐隐残留着粗暴的揪痕,乍看之下,倒真是有点怵目惊心。
是他弄伤了她吗?不知道她疼不疼?
“诱惑我……”伍耀衡抑下心底涌现的怜悯感,森冷一笑,伸手继续往她胸前的丰盈深索。
“求求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羽睫轻煽,明眸凝泪,颤抖的嗓音近乎绝望。
美眸中蓄满害怕的泪水,她被吓到了。她从没有见过盛怒中的伍耀衡,虽说上次在山顶看夜景,也曾爱抚过她的身子,可那时的他是温柔而有礼的……
绝不是像现在,整个人像只发了狂的野兽般,只想疯狂啃噬她。
“我向来很清楚自己要做事,而我……不会给你任何退缩的余地。”探进胸衣里……
情欲横流,月光从阳台上偷溜进来,将两人合而为一的身影拖曳到地板上,见证了这满室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