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别开玩笑了,她甚至不认识这个男人,更别提她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含情脉脉」了。

但是当他们眼神相遇时,一股电流疾窜过他们之间,若尘想要表现得无动于衷,但他的视线刺探得如此深,几乎像是穿透她的灵魂,让她无法逃避,她整个人惶乱而无助的被揽在他怀里,困在他深邃合情的目光里。

「好,现在吻新娘子。」

她几乎没听见摄影师喊了什么,只知道他的脸往她靠近,她根本还没察觉他要做什么时,他的唇已经印上她的。

那是一个真正的吻,柔软的唇温柔的相互接触,若尘只记得鼻腔吸进的是他身上好闻的气味,牢牢搂在她腰际的是他坚固的手,其余的,她什么也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讨厌这种感觉,在那短暂或更久的一刻中,甚至还沉浸其中。

在摄影师连声好中,她才回过神来,那一吻之后,整个拍摄过程,她都只是迷糊的被摆弄着,直到结束后,整个人也许因为松懈,脑中反而一阵晕眩,人也跟着微晃起来。

「怎么了?」他的手立即稳稳的扶着她,担忧道。

等晕眩的感觉消失后,她才微微甩甩头。「没事。」

「一定是累坏了吧。」他拦腰将她抱起,直往休息室走去,温柔的将她放在沙发上后,随即又反身出去。

呼,她真的是累坏了。若尘喘口气,全身放松的瘫在软沙发里,一定是因为她早上没吃东西,再加上紧绷了一天的情绪才会如此。

「好一点了吗?」他拉起她的手,将杯子放进她手心。「先喝点热奶茶,精神可能会好些。」

原来他忙着张罗这?若尘看了眼手中的茶,不争辩的慢慢喝了起来,若说心里连一点点感动都没有是假的。

他静静的等她喝完,才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你要的婚前协议书,律师已检核过也在上头签署了,你检查过后若没有问题,就可以签字了。」

看着他递过来的文件,若尘整个人也清醒了,她打起精神坐直身子,看也不看的翻到最后一页。

「你不先看看里面的内容吗?」他好心的提醒。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若尘厌恶的签下名字。

「为什么你不干脆顺便要我签一份离婚协议书?这样不是更能确保我不会染指你的财产?」

他的唇上再次浮现一抹讥诮的笑意。「这样一来岂不是会吓坏我那些律师吗?」

「既然现在你的财产已经远离我贪婪的魔掌,你可以离开了吧?」她没好气地道。

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急着离开的模样,反倒直勾勾瞧着她,那炽热的目光让她浑身不对劲的低下头。

他的眸子漾上了暖意。「我有没有说你今天美极了?」

「不知道,这种没意义的废话我通常记不住。」但她逐渐发烫的脸,并不像她的话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她不明白为何他要这样深情的看着她,仿佛他深深受她吸引一样,若尘不自在的岔开话题。

「婚姻对你而言只是一场交易吧?」

他微笑,带着一丝玩笑的冷酷。「人生最大的一笔交易!」

「所以自己要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这的确很像你的作风。」她轻蔑道,像这样针锋相对的谈话才适合他们。

「那么你呢?婚姻又算什么?」他反问。

「手段!一种达到目的的手段。」她站起身,冷冷道。「或许我们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他一脸深思的看着她,片刻后微笑道:「或许。」

若尘转身离开,没有听见他的低喃。

「又或许不。」

举行婚礼的日子终于到了。若尘在天际微露曙光时醒来,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喜悦,窗外晦涩的天色,似乎再适合她的心境不过了。

她苦涩的看着两天前才由法国空运来台的新娘礼服,它完全依她的尺寸量身打造,不但细致唯美,而且还所费不质,但她却无法在其中找到任何欢愉。

当她坐在化妆台前让阿姨为她做最后打点时,她所能想到的是,这项交易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结束?

「真美。」冯琳英真诚的说道,眼眶中含着泪水。「你母亲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若尘冷冷看她一眼。「我再说一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到我母亲,她有什么感觉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一个只因为感情挫折就弃母弃女自杀,留给存活者难以磨灭的痛苦的女人,根本没有资格为人母。

她严厉的语气惹来阿姨一脸错愕。「若尘,你为什么这么说?你母亲她……」阿姨的声音在她冰冷的瞪视下消失。「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真的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感到悲哀,她甚至比她母亲更可怜,因为她母亲已经死了,解脱了,但她阿姨却仍在活生生的地狱里受苦。

虽然如此,她却无法同情她,因为是她自己造就了自己的炼狱,还牵连了一堆无辜的人跟着受苦,在她眼中,她就和她父亲一样罪有应得,即使她不值得同情,若尘仍然无法对她痛苦的表情视若无睹。

所以她转开脸。「如果可以,请你出去,我不需要帮忙。」更不需要她的眼泪来增加她的痛苦。

「对不起。」冯琳英黯然的说道。「我这就出去,还有,再过半小时礼车就会来接我们去教堂。」

「我知道了。」若尘冷淡地应道,心里却为即将改变的人生而显得茫然。

这是个美丽而奢华的世纪婚礼!

她能感受到周遭人们的忙碌和兴奋,也看到了被布置得豪华气派的礼堂,但她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因为她不知道这些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她连最基本的爱都没有!

婚礼难道不该是一个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片刻吗?

新娘子难道不应该感受到无尽的喜悦和所有人对她的祝福吗?

然而她却只感到椎心的苦涩。

她继而甩甩头,拒绝为自己感到可怜,这是她必须做的。

是的,若尘在心里大声的告诉自己,这是她必须做的,但当她站在红毯彼端时,却忍不住感到质疑。

感觉到女儿的手在颤抖,程朗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嫁给谷正凡,但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一个月来她父亲似乎不断在对她说这句话,这反而给了她勇气和力量,若尘傲然的昂起头。

「我不是懦夫,至少不像曼琳!」

「从可能犯下的大错中逃开并不是懦弱,而是勇气。」

「是吗?」若尘冷冽地看着他。「那么我恐怕和「你」一样缺乏勇气。」

在程朗有机会反驳之前,大门打开了,结婚进行曲跟着奏起。

下一秒钟,若尘发现自己走在红毯道上,她的手轻搁在父亲的臂上走向礼堂,此刻所有来宾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而她的目光只能定在站在圣坛前方的谷正凡。

他一身名家剪裁的合身西服,更加突显他不凡的气势,若尘举步维艰的走向他,仿佛她即将走向的不是圣坛,而是断头台。

当两人视线相遇时,闪耀在他眼里的是混合着胜利和骄傲的光芒。

他真是个冷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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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旁人来说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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