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她原本担心走出房间会遇上庞玉堂,可是她发现当她这么想时,那敏锐的感应也会应运而生,带着她避开任何碰上庞玉堂的机会。

在看完今日的飞鸽传书后,庞玉堂将那密函丢入盆里烧了,此刻脸上不见以往的笑容,而是冰寒的。

「这批水匪果然不单纯,是有人故意引来的。」

元忠听了,低声问:「主公,可是萧贵妃那边的人?」

庞玉堂冷哼。「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元义沉声道:「他们上回刺杀不成,这回引来水匪,却假他人之手除之后快,实在阴险。」

庞玉堂眼底逸出一丝冷笑。「他们三番两次欲杀我,我人尚未到竖城,便已动作频频,我若不好好回报他们怎么行?」

「幸好咱们提早得知,用飞鸽传书召集快船,把那些水匪杀个措手不及。」说到这里,元忠想了想。「主公,那花姑娘虽是萧家未过门的媳妇,却又上前示警,这是什么意思?」

元义说道:「依我看,她或许完全不知情。这次水匪劫船,是萧贵妃派系所为,那花姑娘与萧家订了亲,照理说应该帮着萧家,又怎么会接连两次都向主公示警?」

说到那花圆圆,庞玉堂沉思了下,冰冷的墨眸转成了疑惑。画屏和织罗按时向他汇报,这三天来,花圆圆安分待在房里,每天用完早午膳,都会到甲板上走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说也奇怪,这艘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也每日都会上甲板走走,怎么就遇不上她?

若非有画屏她们盯着,他还以为这花圆圆闭门不出呢。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避开自己。想到这里,脑海里浮起她那张惊恐的小脸,庞玉堂不由得笑了。

庞玉堂嘴角的笑意,元忠等人都看在眼里,心想有那花姑娘在,主公的心情就很愉悦。

见主公心情好,元义打趣地说道:「主公,那花姑娘见了主公,就像老鼠见到了猫。」

元义这句话,其它人听了也是竖起耳朵,想他们主公所到之处,莫不是贵女围绕。在京城里,他们主公可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偏偏那花圆圆看他们主公的眼神,彷佛见到豺狼虎豹似的,就算主公只碰了她一根手指,她也是一副要命的表情。

庞玉堂显然心情很好,点头道:「是呀,她很怕我,不似作伪,我都给她机会接近我了,她却避我如蛇蝎,真有意思。」

对于花圆圆,庞玉堂的确生出了兴趣,不过也仅止于兴趣,没有旁的心思,所以她的回避,只让他觉得新奇有趣罢了。

想到这里,庞玉堂眸中掠过一抹笑。

想避着他?

船就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啊——啾!」

花圆圆站在甲板上,打了一个喷嚏。

「姑娘,小心别受凉了。」一旁的画屏轻声提醒。

「不碍事,我想多站一会儿。」

回房与这两名陌生婢女大眼瞪小眼的,她可不习惯,要是碧儿和锦绣在就好了,至少还有说话对象。

花圆圆望着江水叹气,此时天边染霞,已近黄昏。

霞光映染了天边云彩,美不胜收。

离家已数日,她开始想念爹娘,不过这离开是必要的,为了解除婚事,她必须在竖城待上最少三个月。

以往,她总以为只要自己像其它闺阁女子一般,勤练女红,熟读《女诫》,做个待嫁姑娘,将来好好主持中馈、相夫教子,就是完美的一生了;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回想堂哥的事、遇袭落池、萧郎桥上的话语,还有这次水匪一劫,都让她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柔弱和无知。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现在有了超乎常人的感应,这感应已经多次成功让她避过劫难。

她心中升起豪情万丈,有了这绝佳感应,还怕找不到好夫婿吗?她决定未来的良人,她自己挑!

不求富贵,不求权势,只求忠良心正的夫君,对妻子有情有义,即便将来她老了,年华不再,也能敬她、护她,安然度过一世,她便心满意足了。

有了这份决心后,心中多日的阴霾散去,直到此刻,这才将萧郎带给她的心伤完全扫去。

这全拜水匪之劫所赐。

人只有在经历过生死关头后,才会更珍视自身所拥有的,也能看破一些事,她清丽的脸上浮现海阔天空的笑容。

霞光洒在她的脸蛋上,有了金光衬托,让她的笑容更加明艳动人,刚好落入另一双深晦无底的墨眸里。

这笑容……可真是自在呀!

怎么在他面前,她就不这么笑呢?

「想什么这么开心?」

磁哑的嗓音在花圆圆耳畔轻拂着。

她吓了一跳,正要转头,可瞬时僵住不动。

她若是贸然转头,说不定一个不小心的「擦撞」,便会送上芳唇……

船上的人个个都受了命令对她善待有礼,敢这样不顾礼法靠她这么近的人,只有庞公子。

于是她没有回过头,而是立刻把脚往旁一跨,拉开两人的距离,然后才优雅转身,朝对方一福。

「见过庞公子。」

庞玉堂心中咦了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失手呢。

原本以为靠得这么近说话,花圆圆一定会吓一跳,继而转头时来个小意外,不料她不但没转头,反而朝旁移去,避开任何「意外」。

光是这个小动作,就证明了她的聪慧之处。要知道聪明可以装,但是随机应变却不是装得出来的。

这花圆圆不止一次向他证明一件事,她不傻。庞玉堂眼中多了份浓浓的趣味和欣赏。

「姑娘似乎很高兴,可有什么喜事?」

「没什么喜事,只是夕阳无限好,人平安,便是福气。」她回答得中规中矩,客气拘谨,说话时,眼睛都是朝下的。

庞玉堂细细打量花圆圆,发现她今天不怎么怕自己了?

昨日之前,对于他的挑逗,她还会慌乱,可是现在却坦然镇定,在那有礼的表相下,是戒备的疏离。

「听说姑娘此去竖城,是为了养病?」

花圆圆心中陡地一跳。这人居然查了她的事?

「是。」

「什么病?」他关心地问。

「也没什么,就是身子虚,需要调养。」她几句敷衍带过,摆明了不想说,庞玉堂却不打算放过她。

「你明明没病,因何要装病?」

花圆圆心下讶异,但表面强自镇定。

「我不懂公子的意思?」

「将你救上来的那一天,我让大夫帮你把过脉。」

她听了脸色一僵,心下不禁腹诽,这姓庞的表面上好说话,实际上果真表里不如一,是个奸诈的老狐狸。

就算被拆穿了又如何,她装病是她的事,又碍不着他,因此她不再说话,只用一双警戒的美眸盯着他。

庞玉堂还在等着她圆谎,不过小家伙似乎明白骗不了他,索性什么都不说。

「为什么装病?」他再度开口询问,脸上是笑的,语气是轻柔的,可其中的威压是真的。

花圆圆感应到他话中的质疑,想了想,回答道:「避祸。」

「喔?」

庞玉堂倒是饶有兴味,看着她,等着下文。

花圆圆心下再度腹诽,知道这男人疑心重,索性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连上回她到刘家祝寿,为了逃命而躲进马车里的事也说了。

谁知她一说完,庞玉堂却笑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一脸疑惑。虽然自己感应敏锐,可是那感应只有在关键时刻才有用,并非时时刻刻都能猜度别人的心思。

「这么说来,我也救了姑娘两次。」

她一怔,不明所以。

「什么两次?」

庞玉堂声音温柔地告诉她。「怎么?上一次进了本公子的马车,这么快就忘了?」

明知那时她闭紧眼睛没看自己,他还是要故意告诉她。

花圆圆瞠目结舌,直直盯着庞玉堂,望着他含笑却精光狡黠的眸子,不敢置信地惊问——

「那辆马车里的人是你?」

庞玉堂没给她回神的时间,又温柔暧昧地开口——

「可不是……还有呢,在菩提山路上,多亏圆圆提醒,才让本公子避开了一场刺杀。」

这话一出,花圆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那隔着帘子的主人竟也是他?

她实在太过惊讶,还以为自己变聪明了,却没发现自己和这男人连打了三次照面都不知道,就算是订亲的萧郎,和自己也没有这么多缘分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找机会接近人家公子呢……

想到这里,她的脸浮现尴尬的红晕。难怪姓庞的对她如此暧昧,人家是一口咬定她别具心思接近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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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谋夫婿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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