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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介扮女装后的第三天,诚一来到『Piffle』向麻埋告白,然后就直接到饭店。那么骄傲的女人还不是停在自己身下敞开身体?这样的事实让诚一觉得满足。

相当在意启介的麻埋不断追问上次那个女人是谁。诚一怕说出启介是男人会伤了麻理的自尊,所以只告诉她是朋友。

自从跟麻理交往之后,诚一还是到启介的住所去吃饭做爱。虽然已经有了麻理,但是诚一不想放弃这么一个舒服又便利的休息站。

不过,跟麻理交往之后,诚一的作息明显有了改变,到启介住所的次数从天天减为只有一周几天。启介对于诚一的变化并没有任何质问。他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管做什么都是被动,从来不会主动向诚一要求什么。

就算外表改变,他仍是每天照常工作,除了诚一邀约或买日用品之外足不出户。

麻理跟传闻中一样,是个非常会花钱的女人。只要一出去购物,一定会要求诚一买鞋子、皮包或服饰。刚开始诚一还大方地凡事应允,然而随着次数越来越多他也越见阮囊羞涩。虽然晚上可以到启介家吃饭,但是只要一到发薪水前几天,他必定没钱吃早午餐,整天都因为饥饿而焦躁不已。

而且,麻理又是个人来疯,不管白天、半夜或工作中,想打电话就打电话。有一次还在诚一跟启介做到一半的时候打来。在差一点就要解放出来的时候,麻理来电了,不接的话又怕她不高兴,于是诚一只好把勃起的分身从启介体内抽出,用愚蠢的姿势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

『你马上来。』

听麻理这么一说,诚一回头看看做到一半的启介,他并没有望向这边。知道自己会以哪一边为优先的诚一无奈地切断电话,轻经抚摸启介披散在枕上的柔发。

「是公司打来的,说有事要我过去处理一下。」

时间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即使是这么显而易见的谎言,启介仍旧没有多问,反而还怜惜地抚摸诚一的脸。

「好辛苦哦。出门小心一点。」

「对不起,做到一半……」

「没关系啦!」

启介微笑了。看到他真的不在意的笑容,诚一打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麻理家,结果只是为了杀一只蟑螂。太离谱的小事让诚一连话都讲不出来。刚开始他还觉得麻理的任性很可爱,但是时间久了,这种飞机让诚一渐渐失去耐心。

七月半,诚一在一个炎热周日跟麻理约会。在看过现在话题沸腾中的电影之后,两人在百货公司闲逛。每次到这种地方,诚一就担心麻理会不会又要自己买这个买那个,不过今天她虽然有拿起几样东西观看,却没有提出要诚一真的要求。

然而,走到珠宝饰品楼层的时候麻理却停下脚步,她盯上了一条银项链。项链的价钱虽然不贵,但是除掉饭钱和饭店费用之后,诚一可说身无分文,要是买了项链的话就不能去吃饭或上饭店,哪一边诚一都不想放弃。

「我想要这个。」

麻理回过头艳然地微笑要求。诚一差点点头,但想到之后的窘况他还是决定狠下心来。

「对不起,我今天钱没带够。」

他拉着噘着嘴的麻理走出百货公司。难得今天诚一预约好最近在杂志上相当有名的餐厅想要让麻理试试看,但是她却没有一点高兴的表情。

虽然一看就知道她还在为项链的事呕气,但是诚一只能装作不知地故做开朗。

结束了晚餐之后,终于到了重头戏的饭店。握麻理的手也不见她抗拒,诚一愉快地办好住房手续。麻理一进房间,第一句话就叫诚一脱衣服。

「我想看你的身体。」

看到麻理的笑容,诚一虽然心想我比较想看妳的还足顺从地脱下身上衣物。反正都要脱了,先脱和后脱也没什么差别,等诚一索性把内裤也一并脱掉之后,麻理突然笑说:

「我今天没有那个心情,我要回去了。」

诚一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麻理还真的拿起皮包开门就走,诚一慌忙抓住衣服遮住自己的下半身。麻理在门前回过头来充满恶意地笑说:

「有钱开房间,却连一条项链也买不起?男人就是这样。」

啪地一声把门关上。如此的羞辱和难堪让诚一跌坐在地上。得不到想要东西的麻埋,故意让诚一订了这家高价饭店的房间后再弃他而去。对一个男人来说……没有比这个更严重的羞辱了。

诚一抓起枕头往墙壁丢去,不丢东西的话他的情绪难以发泄。吃饭、看电影、无聊至极的逛街,他忍到现在为的是什么?很简单,就是为了做爱。就这样一个人住饭店真是悲哀到极点,但是为了脱衣穿衣就花一晚的钱又觉得浪费。

诚一忿然地坐在床上扶住额头,看到一旁的手机,他拿起来按下最近才买了同一款机型的表兄弟的电话号码。

洗好澡、穿着浴袍的诚一一开门就看到气喘吁吁的启介。通过电话之后不到半小时启介就到了,他穿着诚一喜欢的名牌衬衫及牛仔裤……自从诚一半强迫的劝说后,启介也开始会买名牌衣服来穿。

「你突然叫我来吓我一跳。而且这里我又不太熟,所以来的时候因为找路耽搁了一下……」

听不到启介说完的诚一将他拉进房间,把不稳的身躯推倒在床上。他压在双眼圆睁的启介身上狂吻他。

「你……你怎么了?」

湿润的嘴唇这么问着。诚一虽然低声说了一句『吵死了』,但还是是以传到启介的耳里。

「但是……」

「你给我闭嘴。」

他打了启介一巴掌。启介也只不过问了一句怎么了,却让诚一感到无比烦躁且焦虑起来。

明明打一次启介就不说话了,他还两次、三次地连续掴打他的脸颊,然后把启介的衣服撕开,捧起他露出的下半身直接贯穿。启介白色的背脊像鱼一样抖跳了一下。

「好痛……好痛!」

那尚未柔软、过分窄紧的地方也让诚一痛得咬牙。为了缓和那种感觉,诚一伸手粗鲁地玩弄启介的腿间,等到他终于勃起的时候痛意才渐渐减弱下来。诚一开始努力摆动腰杆,只一昧追求自己的快感。

从正面射精之后,他再度把启介翻过身来从背后侵犯,猛抓他细小的乳首到几近出血,还粗暴如玩物般地对待启介的性器,只为了单纯享受那种疼痛后收缩的快感。

那完全不叫爱抚。仍处于愤怒中的诚一不断啃咬启介的肩口,不管他怎么粗暴对待,启介仍足勃起射精。明知另一个自己正冷眼看着这场无聊的性爱,但诚一无论如何就是停不下来。

不知道历经第几次的快感过后,诚一终于放开了启介。紊乱的床单、四散的精液相鲜血,启介无力的背脊趴在床上动也不动。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红色的抓痕,肩口上还留着令人不忍卒睹的紫色咬迹。

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罪恶感的诚一丢下启介逃进浴室。边用热水冲洗着情事后的痕迹边想借口。他到现在才想起启介也是个有思想的生物,这么折磨他实在不太好……

但是,他既然射精就表示也得到了满足……即使诚一如此安慰自己,也无法肯定那种行为所带来的意义。

他怎么能说是因为被女人抛弃才找你来当出气筒呢?就算启介再怎么喜欢自己也无法原谅吧!

找不到好借口就走出浴室的诚一听到室内传来喧哗的声音,电视在昏暗的室内发光,在一定的间隔里响起笑声。而启介则坐在床上,没察觉诚一已经来到身边,只果然地盯着电视。

「这节目好玩吗?」

启介的背影抖了一下,转过头来是一张如蜡般苍白的脸。

「我马上关掉。」

启介的手在床单上寻找着遥控器的影子。

「没关系,你不是在看吗?」

「也没有……」

「那你干嘛开?」

启介低下头。从整个气氛,诚一可以感觉到启介似乎惧怕着自已。不知道启介会有这种反应的诚一穷于应付。如果刚才对他太粗暴的话,现在就温柔地对待他吧。诚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抚启介的脸颊。刚开始启介还颤抖了一下,知道诚一只是触摸之后随即安心似地叹了一口气。他握住了诚一从脸颊滑到颈项上的手。

「你还是别碰我的好。」

「为什么?」

「你不是洗好澡了?我还很脏啊……」

到这种时候还会顾虑自己的启介让诚一于心不忍,他伸手将他拥入怀中。启介没有挣扎,柔顺地靠在诚一的臂弯里。在想到拙劣的理由之前,谢罪的话自然而然从诚一口中流出。

「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粗鲁对你。」

「没关系。」

启介动了一下身体,双手回拥着诚一。

「一定很痛吧?」

「我没事。」

泪水从启介的眼眶中落下。他没有哭的表情,眼泪却停不下来。掉泪的本人比诚一还要疑惑。

「是这里灰尘太多了吧?好象跑到眼睛……」

看到他下意识伸手去揉眼睛的诚一赶紧阻止。

「你不是戴隐形眼镜吗?这样揉的话小心眼睛受伤。」

「好奇怪,怎么会这样?」

启介掉泪却笑说:

「眼前都变朦胧了。」

诚一吻了启介的左胸一下,那是他受伤的地方。

「停不下来……」

他呜咽着说不下去。听着电视里的嬉笑声,诚一有种得救的感觉。

「我有点不顺心的事……」

就像借口一样,诚一低语着。

「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啊!」

启介毫无怨热的柔和声调抚平了诚一被麻理刺伤的心。诚一边吻着启介,边像撒娇似地贴在他的胸口。启介跟那个女人不一样,不管自己做了什么,他总是能笑着原谅。

「你都不会生气吗?」

启介笑了。他的胸口微微起伏。

「像现在你也没有生气啊!」

启介至着头。

「你希望我生气吗?」

「当然不是……」

启介的手指不停轻抚诚一的头发。

「……上次在饭店里我遇到一个讨厌的客人。」

「客人。」

「他喝得醉醺醺昏倒在柜台前,我叫救护车把他送到医院之后才知道是急性酒精中毒。没想到那个人醒了之后还怒骂我们太夸张。我一时气不过就反骂回去。」

「反骂回去?你吗?」

「是啊,我说那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就算变泠我们也不会管你。」

「好恐怖……」

「那个客人气呼呼地回去。不过,之后我就后悔不该那么说。」

「你太温柔了。」

诚一轻咬他胸前的红点。只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启介却敏感地颤动了一下。

「有点痛……」

诚一想到伤他的人就是自己。看到他那比以前要红上一倍的乳首,诚一打心底觉得歉疚。

「我可以去洗澡吗?」

启介低声向还俯在自己胸前的诚一提出要求。诚一离开之后突然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启介吃惊地搂住他的后颈。

「我来帮你洗。」

「不用了啦!」

启介在诚一怀中挣扎。

「让我来吧!」

知道诚一是想为刚才粗暴行为赔罪的启介也就不再坚持。诚一完全不让启介动手地把他的身体清洗干净。边洗还边不断吻他,从指尖到腿间都洗得干干净净。由于诚一洗腿间洗得太细心了导致启介的勃起,当然他也负起善后的责任。

带着清洁的身体,两人钻进另一张没有使用的床。还冒着热气的肌肤在凉爽的床单上感觉特别舒服。明明没有必要,两个人却靠得好紧。比起粗暴的性爱,这样的感觉来得令人陶醉。

诚一在启介柔软的臂弯中,就像平常一样被睡意引诱似地闭上眼睛。

七月尾声,麻理提出想去旅行的要求。想说有年中红利,诚一带她出去玩应该不成问题,但是这些奖金一领到,就全拿去付买东西送麻理的信用卡费而一毛不剩,弄得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没钱。

「下下礼拜是我的生日,我想跟诚一在我最喜欢的温泉过生日。」

麻理都这么说了,明诚一怎么拒绝?在说好的三天后,麻理就把旅行计画表交给诚一。计画表上是一人一晚三万块的高级温泉旅馆,看得诚一背上冷汗直流。要是取消这趟生日之旅的话,麻理一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定还会气得投入他人怀抱。

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女人,诚一可不甘心就这样转让给别的男人。

但是,下个月的薪水除了留下最低底限的生活费之外,其余都必须支付卡费。诚一本来想要打工,但是又怕被认识的人遇到,知道白已是为了女人出来打工那多没面子。

而且,万一被麻理知道的话可能再也不会理会自己,他比谁都知道,麻理是个多爱面子的女人。想到后来,『地下钱庄』这四个字虽然曾短暂浮现在诚一的脑海,不过随即打消念头。

总而言之,还是先省点花费吧!诚一找了工作繁忙的理由推搪与麻理的约会,天天都在启介家当食客。在做爱的时候虽然有片刻遗忘,但是等一完事,与麻理旅行的事还是不自觉浮上脑海。

他把头贴在启介温暖的胸膛前思索,然而光是思索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察觉出诚一似乎有心事的启介,抚慰似地拍拍他的背脊。诚一知道启介有多么重视自己,不像麻理把自己当作会走路的提款机,只会单方面的索取而不给予。反正他一开始也没对麻理抱着什么期待就是了……。

这家伙……应该有钱吧?恶魔的低语突然在诚一脑中响起。手头似乎颇为宽裕的启介。如果他还够用的话,借一点来花花应该无所谓吧?只要编一个让启介肯借钱的理由就行了。诚一装作不经意地慎重挑话说。

「我朋友下下个礼拜找我出去旅行……」

诚一撒娇似地对启介说。

「是吗?」

「但是我不太想去。」

启介似乎没什么兴趣。不过,只要这么说的话任谁都会问『为什么?』吧!果然不出诚一所料,启介问出那句话。

「我没钱啊!我同事说有个温泉旅馆不错,反正工作也刚好忙到一个阶段,想说要不要大家组个小团去放松一下,不过那个旅馆实在太贵了。我是很想去啦……」

启介轻抚诚一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诚一抬起脸来,两人视线相遇。

「你真的那么想去?」

有反应了。

「但是不太可能啦!」

几秒钟的沉默。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出旅费。」

这虽然是诚一求之不得的回答,但是立刻太兴奋响应的话未免没品。

「不用了啦!」

「是不是我太多事让你不高兴?」

要是假得太过火搞到他不借就麻烦了。诚一在心里焦急。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对你不好意思……」

启介笑着说:

「下个月不是你的生日吗?就算是我提早送你的生日礼物吧!玩得开心点。」

「但是……」

诚一故做犹豫状。

「你不用跟我客气啦!」

结果,诚一向启介借了全额的旅费。为了男性的尊严,这笔钱名义上虽然是『借的』,但是却没有订下归还日期。对这笔明明是单人旅行却高得离谱的费用,启介也没有特别追问什么。

跟麻理旅行的那天是八月初,一大早太阳就强得离谱,一看就知道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诚一从启介的住所出发。

「你不必买礼物回来送我啦!」

启介笑着送诚一出门。诚一仅存的一点罪恶感,也消失在即将来临与麻理愉快旅行的期待之中。

……这趟旅行不愉快到极点。麻理不但任性而且阴暗不定,整天跟她在一起简直苦不堪言。诚一心想这个女人只适合当女朋友,要娶来做老婆就免了。

最后一天,麻理吵着要吃意大利面。但是,住宿的高级旅馆里只有日式料理,根本不可能吃到意大利食物。诚一安抚的表示要带她去吃其它好东西,麻理却开始使性子。到了晚上连床都不让他上。

「我不想做。」

明明跟女人在一起还得在厕所自行解决的悲惨彻底打垮诚一。隔天两人不发一语地离开饭店搭上归途的飞机,下机之后诚一还把她送到家门口。

对于全程都帮自己付费的诚一,麻理连一句谢也没说。

让麻理下车之后,诚一虽然对这个女人的厚颜无耻感到生气,不过也为终于能解脱而松了一口气。早知道会这么不愉快的话还不如不去。

黄昏的道路非常壅塞,诫一也不想就这样回家。虽然启介说不要礼物,但诚一还是买了产地酒送他。反正启介喜欢喝酒,而且不管自己买什么他都会高兴吧!

从麻理家花了一个小时才到达启介的住所,他把车子停在启介租的停车场里。诚一刚开始来往启介家的时候,曾经因为违规停车而被开罚单,之后启介就立刻帮他在附近租了一个停车位。

嘴上说是为了自己以后买车用,其实根本就是为了诚一而租的。

拿着礼物去找启介的话,他一定会问旅行怎么样,不过只要诚一说跟朋友吵架了,启介一定不会再追问,他就是那种男人。只要诚一稍微装出沮丧的模样,那个男人就会无条件地抚慰他。当然也可以平息一点无法跟麻理做的怨气。

诚一步履轻快地上了楼梯,从外面看总觉得跟平常不太一样。启介的工作在白天,通常在晚上七点多的时候,他应该不是在洗澡就是吃饭,但现在面向外侧的厨房窗户却是暗的。

或许是出去买烟或酒了吧?准备进去等他的诚一拿出钥匙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诚一伸手开灯却怎么都不亮。等眼睛渐渐适应黑暗之后,透过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诚一寸发现房间里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棉被、电视、桌子……连杯子都没有。诚一慌忙跑出室外,还以为自己走错房间,但那门牌毋庸置疑是启介的地址啊!

他不在的这三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没有头绪的诚一只能呆站在空旷的房间之中。

他拨了启介的手机也没有人接。无计可施的诚一回到自己家里,发现录音机正闪着灯号,于是赶紧冲过去。留言只有一个,传出的是母亲的声音。诚一失望地脱力。不怎么仔细听的他却在听到『启介』二字后转过头来。

「……还有,启介把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你有空就赶快回来拿吧!没事了。」

诚一立刻拿起车钥匙冲了出去。在老家等着诚一的是个小箱子。

「是前天吧,启介过来打招呼说要回乡下去。」

母亲站在直盯着箱子看的诚一身边说。

「该不是阿姨身体突然不适吧?」

母亲皱起眉头。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他是因为这里的饭店研修正好告一段落才回去的,还说受你照顾了。」

箱子里是自己放在启介住所的衣服。最上面是一张启介上班饭店用的便条纸,翻过来只简短写着:

『受你照顾了。』

只有这几个字。启介回老家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早晚要回去。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提,而且走得这么匆忙,还是在自己去旅行的时候像逃命似地离去。无法释怀的诚一撕了那张便条纸丢到垃圾桶。反正只是少了一个便利的性伴侣,对自己的生活并没什么影响,了不起就是回到启介没有来之前的生活而已啊!况且听话、做爱都是出于他自愿,自己可从来没强迫过他。

「你照顾启介过什么?没给人家添麻烦就不错了。」

母亲的话让诚一气得一脚踢翻箱子。

在八月尾声,诚一与麻理分手了。他难以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跟那种女人维持这么久的时间。自诩为绅士,从不伸手打女人的诚一,终于被麻埋过分恶意的态度给激怒了。

那一天,麻理足足迟到了一个小时。不道歉也就算了,诚一带她到意大利餐厅的时候,她又开始吵着要买皮包。

「那个把手是圆的,好可爱哦。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看吧!」

麻理虽然说得起劲,诚一却觉得自己的热情正在消失中。迟到连一句道歉也没有,明知她本来就是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诚一真的越来越不愉快。

「下次再说吧!」

感觉诚一的敷衍,麻理也开始不说话。她满脸不悦地用汤匙搅动着餐后的冰咖啡。

「没钱的男人真无趣。」

她耸耸纤细的肩膀,从下仰望着诚一说:

「没技术的男人也最差劲。」

没有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没技术,诚一无视于麻理的挑衅。但麻理得寸进尺的继续说:

「粗鲁也就算了,还早泄,你该多去研究如何让女人快乐的方法。」

这句话足以打碎任何对做爱多少有点自信男人的自尊。诚一那一巴掌只用了六成力道。清脆的声音在室内回响,麻理哭叫着冲出餐厅。再也受不了麻理任性的诚一,对于分手没有任何遗憾和后悔。

跟麻理分手之后,诚一每天都到『Piffle』报到。反正回到家也空无一人,没有人可以说话的感觉寂寞得让人受不了。或许是不想跟诚一碰面吧,麻理也不再出现在『Piffle』。

一个短发女子在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一角的诚一身边坐定。看到诚一明显失望的表情,女人不悦地噘起嘴。

「干嘛?什么态度。」

「是妳啊?」

「看你一脸寂寞得要死才过来陪你啊!」

惠子穿着一件透明的衬衫配上内衣质料的薄裙。她凝视着诚一的脸。

「最近大家都在说你被麻理吸得精光。」

「啊?」

「啊什么?你不是被麻理甩了才这么沮丧吗?」

「算了吧!那种女人。」

看到诚一不屑的表情,惠子从鼻腔里哼了两声。

「别装了啦!你脸上可清楚写着被女人抛弃了这几个字。」

诚一耸耸肩。

「我还庆幸跟那种女人分手呢!反正一开始我也是存着炫耀的心态,动机不良啦!」

惠子一脸不可思议状。

「说得这么轻松。那你干嘛一脸郁卒样?」

被惠子捏了一下脸的诚一痛得皱起眉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寂寞。

「回到家无聊,一个人也很无趣……以前都不会这样啊!」

「哦。」

惠子了解地点点头。

「我看过一个跟你有同样感觉的男人,他不到半年就相亲结婚了,我看你也是得了单身症候群吧!」

「或许是吧!」

「恋爱游戏也玩腻了吧?反正你也不小了,应该认真考虑结婚的事。连我最近也开始在想要安定下来了。」

话题越说越沉重,惠子叹了口气。

「或许是秋天的关系吧,怎么都有点感伤。你如果考虑结婚的话最好找个温柔点的对象,你还挺喜欢撒娇的。」

温柔的对象这几个字让诚一喘不过气来,一个他不想想起的影子轻轻掠过。

「我说……」

诚一玩弄着杯缘。

「在跟麻理交往的时候我还有另一个对象,不过他在我跟麻理分手之前就自然淡掉……。但是,我明明喜欢的是麻理,却经常想到他的脸……」

惠子城起眉头。

「你脚踏两条船啊?」

「没办法啊!是他喜欢上我,而且他又很温柔,跟他在一起觉得很舒服。不过,他离开之后我就有点寂寞起来,为了排遣那种感觉而跟麻理见面……」

「比起麻理,你应该更喜欢她吧?」

惠子干脆地说。

「……可是我没有那种狂爱的感觉啊!」

「不是会心跳才算谈恋爱吧?也有那种在一起感觉舒服幸福的爱情啊!」

话虽如此,但是对方是男的啊!跟男人谈恋爱会有什么好下场?他曾经喜欢启介,他的确喜欢过启介……。惠子喝了一口鸡尾酒。

「你要小心一点,要是太后知后觉才想去挽回的话,可能会来不及。」

她意味深长地说。

「什么意思?」

「好的对象别人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说不定她已经有了新情人。」

「怎么可能?」

「哦、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惠子挑衅般地说。

「谁能保证她不会喜欢上别的男人?要是她属于别人的话,只要想到她曾经喜欢自己、曾经属于自己不是会更加不甘心?我自己有过这种经验才这么告诫你。」

惠子点上一根烟。

「反正你不后悔就好。」

诚一饮尽杯底的啤酒,那苦涩的滋味残留在喉间里。

从高中二年级的夏天算起,他已经十年没有回来的乡下车站,比记忆中的景色要来得褪色许多。虽然不能说被惠子煽动,但是诚一也惊讶于自己会真的回到这个地方。

走过无人剪票口想要拦出租车却一辆也没看到,这里好象连出租车招呼站也没有。

由于没有事先联络,也不可能有人来接,诚一只好转看公车的时刻表。这一看更是吓了一跳,下一班公车居然是一小时之后。诚一只得坐在贴有药房广告的铁椅上等待。

在沮丧的时候想见的人,有重要的事想倾吐的人都是启介,舍不得启介是诚一为自己的感觉下的定论。他是为了求启介回去,求他留在自己身边才来的。

诚一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是。启介不告而别的理由。虽然有饭店研修结束的正当理由,但是连跟自己都不说一声就走实在太不自然。是不是他知道自己跟麻理去旅行的事而生气?诚一虽然没有跟启介提过麻理的事,但是曾经几次当着他的面跟麻理通过电话,启介不可能不起疑心。

对麻理的嫉妒是诚一对启介突然离去,所能找到最令自己信服的理由。如果是这样就简单了,到时跟启介道歉不就得了?反正他都已经跟麻理分手,只要告诉启介希望他回到自己身边就好。

启介是那么温柔的人,只要自己真心道歉他一定能接受。

如果事情进行顺利的话,或许在回去之前偷个时间还可以再抱一次启介。一想到可以触摸到启介那白皙的肌肤,和被他那温柔的臂膀拥抱,诚一就觉得心中搔痒难熬。

一辆空出租车经过诚一面前,他慌忙伸手拦住跳上去。过了车站之后景色就慢慢改变,田园中的一条路长得看不到尽头。还没收割前的金黄稻穗,在九月的柔软阳光中如绒毯般摇曳着。

十五分钟后诚一到了启介母亲所经营的旅馆门口。坐新干线花了二小时,转在来线又花了一个小时……到这里几乎要用掉半天的时间。

走上通往旅馆的道路,在庭院看到一个正在扫地的女人。对方看到诚一也殷勤地点了点头。诚一想说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原来是阿姨。刚好对方也认出了诚一,惊讶地快步走了过来。

「你不是诚一吗?……怎么有空来?」

明明是姊妹,阿姨看起来就比母亲苍老多了。诚一虽然吃惊却没有说出来。

「好久不见了。」

「启介在东京受你照顾了……」

「不会。」

诚一环顾了一下这间老旧的旅馆和贫瘠的庭院。

「这附近跟我念高中的时候没什么改变啊!有时我会因为工作到这附近来,还会顺便到这里来怀念一下。」

阿姨苦笑着说:

「这里越来越老旧了,因为没有工作机会,所以很多年轻人都到城市去了。许久不见,诚一真是越来越帅了。」

「没有啦……」

明知是客套话,被称赞没有人会觉得不高兴。

「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还没有结婚吗?」

「工作太忙了……」

打一边说边仿眼望向旅馆内。

「启介在吗?」

「他出去买东西,应该快回来了……」

阿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破烂的引擎声接近。一辆印有旅馆名字的旧小巴开过两人身边,停在门口附近的停车场里。

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的启介从车上下来。

「启介!」

听到阿姨的喊声,正在开后车箱的启介才转过头来。

「诚一来了。你不是在东京受他照顾了吗?过来谢谢人家。」

启介吃惊地望向这里。真的是听母亲叫了一声后,他才发现诚一的存在。

「哦、好。等一下,我先把东西拿进去。」

消失在旅馆里的启介不到几分钟就穿着拖鞋出来了。他站在母亲身边微笑地看着诚一。

「好久不……也没那么久啦。在东京的时候受你照顾了。怎么会来?」

「听说是有事顺便绕到这里来的。」

听母亲一说,启介才了解地点点头。

「你有没有赶着回去?没有的话就住下来吧。反正今天也没有客人。」

看到启介始终满脸笑容,诚一不明白为什么只有自己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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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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