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狂云镖局__云河山庄的一部分,亦可说是支持山庄生计的主要来源。
二十年前由梵文唯草创,因为价格公道合理,再加上绝不失误,于是前来委托护镖的人愈来愈多,是以,镖局的成员也逐渐增加,护送的范围更是日渐扩大。
五年前,狂云镖局正式交至云河山庄第二代楚御的手中后,他立刻大刀阔斧的整顿内部,刷掉办事不力、惯性偷懒的米虫,重新比试征选智勇双全的适当人选,从此,整个镖局蒸蒸日上,生意更是源源不绝。
“少庄主,陈员外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亲自保镖。”镖局的管事挑着记事本上的重点报告着。
“他的委托物是什么?”楚御见识太多紧张兮兮或是自抬身价便要求他亲自出马护镖的商人了。若没那个必要,他喜欢人尽其才,让每位弟兄都有机会表现。
“据说是一批价值不菲的宋朝青瓷,所以他开的价钱也不低。”
“目的地是哪里?”
“北六省的龙啸堡。”
“有点距离。”楚御俊薄的唇一启一阖,眉宇间净是专注与精明,此刻,他运筹帷幄的机智谋略与雷厉风行的处事手腕已尽现眼底。
“我估算过,来回约莫需要两个半月的时间。”
楚御的眉头聚拢,两个半月,他已经好久不曾出道这么长时间的远门了。
“小王去山西还没回来吗?”小王是镖局里的统帅,能力只在他之下,倘若时间可以调配得宜,他希望改由他出镖。
不是他犯懒病,他也说不出这几天笼罩在心头的异样情绪,他只觉得很烦躁!
“尚未。”
沉吟了半刻,楚御再度开口:“通知委托人一声,这趟我送。”
“我也要去!”兴冲冲的圆润女音一窜出来,镖局议事厅的众人都愣住了,纷纷转头望向那个自布缦后头跑出来的女孩。
“芷馡小姐!”
“你们大家好啊!”芷馡扬了扬手,绕了一圈,对着众人微笑打招呼。
“好什么好!”楚御自惊讶中恢复过来,结实不客气的赏了她一记爆栗子。
“喔!”芷馡吃痛的拚命楺着自己的头,“你怎么打人哪?”
“那你为什么又偷听我们谈话?”
“什么叫又?根本不一样!”芷馡双手搁在腰前握紧,抗议的直跳脚。
“哪儿不一样了?”楚御倒想知道她这次又会掰出哪些烂借口。
“上次你是和那个娇艳的女人说话,这次是和镖局里的弟兄,对象不一样!”
楚御险些当场暴毙!“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你根本是强词夺理!”
“我不管,我一定耍跟!”芷馡耍赖的往椅子上一坐,毫不退让的环胸撇头。
两个半月耶,好久哦,要她一个人无聊两个半月,说什么她也不肯。
没有楚御的日子多乏味啊,只能陪着爹娘说话,每天又说着同样的话……害她不禁想叹气……哎!
山庄里的那些佣仆大哥大姊们,已经让她作弄得灰头土脸了,夫子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她打算放他们一马,追随楚御去见识杭州城外的山光水色。
她刚刚就计画好了,趁着这趟出去,她还可以叫楚御教她轻功。
初初被他拎着在半空中飞,她真的吓飞了三魂七魄,不过所谓“熟能生巧”
嘛,她现在是玩上瘾了,爱死了和他一起飞的感觉,反正她就是相信他,他绝不可能失手让她跌下去的……“我们不是去玩,会有危险的!这位委托人有很多仇家,中途可能会被拦截……”楚御纯粹只是想吓唬她,藉此逼胆小如鼠的她打消念头。
芷馡倏地跳下座椅,紧张又惊惧的嚷嚷:“危险你还去?”
他不能有任何意外,否则她会哭死的……咦,不对啊,为什么她要哭啊?
他也算她的死对头呢,三不五时就凶她,他不在家她该最高兴了……哦,她知道了,因为他还没教她轻功,所以她不要他出事。
“镖局是山庄的产业,而我是楚家的独子,对镖局里的大小事情得全权负责,不能因为有危险就躲着不出门。”
“那我是楚家未来的媳妇,多少也得负一点责任吧?”芷馡的理由编得挺蹩脚的,一点也不怕闪了舌头。
她环视着厅内的众人,寻求大家的支持,谁知他们每个人一接收到她的眼神,全像被烫着似的,有的赶紧垂头假装没听到,有的则干脆玩起手指来,就是没人以实际言行投赞成票。
这真是……窝里反了!
她知道庄里每个人都怕楚御,将他的话奉为纶音,但也用不着为了他不发一言而揣测他的情绪进而退缩吧,这实在太可笑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楚御强硬的驳回,完全不考虑接纳她的提议。
有时候他真的想不透她如何能这般直言不讳,将一些姑娘家难以启口的话成日挂在嘴边?不过,天真烂漫正是她的优点,直接不矫情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你就只会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楚御截断她的话,不打算与她讨价还价。“我还会打人!”
芷馡登时顿了一下,但好胜心不容许她吃败仗,于是她立刻抬头挺胸,双手叉腰挑衅地说道!“你不敢的!爹娘不会准你打我!”
楚御注意到她因挻胸而突出的浑圆,匆匆的箭步至她面前挡着,“女孩子摆这什么姿势,活像母夜叉!”
他不悦的指正她大而化之的动作。
“骂人……就骂人,你干麻靠我那么近……”芷馡一个吸气,他的味道竟全纳进了肺里,怪异地惹得她没有理由的全身发热。
他身上的味道和庄内那些男佣仆的汗水酸味截然不同,当然不是像女人那么香,但就是很好闻就对了。
“而且这个姿势有哪儿不对吗,娘说女孩子不能弯腰驼背,否则会长不大!”
她故意避开他一双利如枭鹰的黑眸,有些慌乱的转移话题。
“你长得够大了!”梵御嘀咕了声,要不是他及时遮挡,岂不便宜了身后那些如豺狼似豹虎的男人?
“什么?”芷馡颦眉,听不懂他接的这句话是啥意思。
“我说你再不下去,我真的会打人!”楚御眯起眼,看着她的眼神充满审量,仿似要将她的神韵一笔一画描绘在心底。
“你不可以!”
“好,我就不打你,但处罚总可以了吧?”楚御两颗眼珠子像燃烧的黑石般凝住她,里头盛满了暗喻。
芷馡背脊一凛,“不行!”揪着自己的胸襟,她像只蚱蜢,迅速地往后跳了好几步。
想起那天在温泉边的事情,她突觉自己的四肢都软了。
这几天每每想起发出那种声音的自己,她很直接地就联想到城里那个女人失魂软骨的表情……说不出缘由,她就是很怕那样的自己。
她讨厌他的嘴巴和手,害怕他的惩罚,因为他弄得她完全不像自己了。
“瞧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好像在心里偷骂我?”了然她的脑海正闪过怎样的画面,楚御的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没……有,我怎敢?”
“那就好。以后的规矩是这样的,从现在开始,你得看某个人的脸色过活__而那个人就是我。如果我很快活,你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万一我觉得不快,那你最好赶快开始向老天爷求救。”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居然用这种惩罚方式来威胁压迫她!
“喔,对了,像现在我就很不快……”他危险的一步步逼近她。
“不要__”拉起裙摆,芷馡再也不敢久待,没命似地逃了出去。
楚御这才逸出憋在胸口的笑声。握有她弱点的感觉,真是太畅快人心了!
“少庄主,你是用什么办法吓退芷馡小姐的?”打从那丫头住进云河山庄后,镖局管事没见过少主子在她面前那么风光威武的神气样,所以这会儿全惊讶得不得了。
“是啊,少庄主,你就将你的妙策教给各位弟兄吧,否则每当芷馡小姐玩兴一来,可没人逃得过她的恶作剧!”一个身强体壮的壮汉有些不好意思的抱怨。
“有理,少庄主的这个办法肯定很行,要不怎能吓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芷馡小姐花容失色,飞也似的跑走?”又一个被刁蛮的芷馡捉弄得苦不堪言的昴挻猛男发言。
楚御听得愈多,脸色愈沉,“想都别想!你们谁也不能学,这个办法除了我能用,我谁也不教!”
他们地想一亲芳泽!?门都没有!
议事厅内几名大汉面面相觑,然后有志一同的望向那抹撂下一句话就走人的背影,不知道少主子何时变得那么小家子气了。
***
翌日,云河山庄来了两位贵客。
何顺英,五年前还是杭州人,因为生意不顺遂的缘故,听了算命师的建议,举家搬迁至苏州,改为从事骨董、瓷器、花瓶的买卖。
结果算命师的话果真一语成谶,何家确实在半年后大发利市,成为富甲一方的有钱大户。
而何家个性懦弱的儿子何寄远,不知何故,也在一夕之间不再游手好闲了,发愤图强于书本上,钻研中国博大精深的药理,现在已是一名家喻户晓的年轻大夫,医术之了得,在苏州城内为众人所传颂。
话说当年尚住在杭州城的何家和云河山庄的正主子原本是扯不上任何的关系,唯一和何家曾经有过往来的就是楚家夫妇收养的童养媳阮芷馡,不过现在因为何顺英的生意愈做愈大,有时送往北方的货物,因仰慕狂云镖局之名,舍近求远的来此委托,两家的关系也由此建立起来。
这天,何家父子就是应云河山庄之邀,来此作客。
“何老,令郎似乎一年的改变比一年远大,愈来愈稳重了!”楚文唯说的绝不是客套话,寄远那孩子真的教他刮目相看。
回想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和芷馡玩得起来,见了人也不会多打招呼,整个人看上去很冷僻,而现在却截然不同了。
二十二岁的他,长成了一个英姿飒爽、倜傥不群的男子,举手投足间展现一股卓越气度。
“哎!”何顺英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有一个这样的儿子,何老不满意吗?”楚夫人不明白他的反应,看似不为儿子的转变而感到骄傲似的。
“我当然欣喜寄远的成材,只是我的家业怎么办?他习医、我从商,根本是八竿子构不着的两种行业。”说来说去,何顺英就是担心他打下的江山无人继承。
“儿孙自有儿孙褔,你就不要担心太多了,说不定朝着自己的兴趣发展,更能闯出一片天地。”楚文唯安慰他,随后也跟着叹息。
“寄远那孩子看起来温和多了,哪像我们家阿御,打从天山回来,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行为举止神秘得很,若非他这几年将山庄里外打理得很出色,我才要担心后继无人呢。老实说,我已经偷偷捏了不少把冷汗了!”他自嘲的说道。
可何顺英却不这么想,他是亲眼见识过楚御贤侄的能力,“但就是这样出其不意,在大家措手不及之下表现,这种能力才叫不简单,才会一鸣惊人,真正有实力的人毋须靠吹嘘!”
“看来我们好像都对彼此的儿子比较满意?”楚夫人好笑的接了一句,顿时,大厅内扬起笑声。
“对了,你们云河山庄何时办喜事?”何顺英突地开口问道。
“办喜事?”楚文唯根本听不懂他的意思。
何顺芵不禁纳闷,“小馡不是楚家的童养媳吗?”提起这事,他不禁又要为自己儿子的婚事而忧心。
“说出来也不怕你们见笑,其实寄远那孩子的努力,我看得出来全是为了小馡,她可是促使他成材的原动力……只可惜月老的线老早就牵好了,他是注定得失望了,毕竟小馡是你们楚家的媳妇!”
楚文唯摇头叹道:“八字都还没一襒呢!”
人家说夫妻同心,楚夫人能明了此刻丈夫所想,附和说道:“我们夫妇俩倒觉得小馡像女儿,让人疼入心坎里……至于婚事,阿御似乎没有那个意思。”
小馡成不成媳妇,对楚夫人而言已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了。
在她心中,小馡早已占有一席之地,无论如何,她都会继续疼她、宠她,因她是那么的善良、贴心。
“我就说了,我们家这个儿子,他在想什么你完全抓不准也摸不透,他一直很有自己的主张和原则。当年内人卧病在床的时候,他并不太同意领养个童养媳来冲喜,虽然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令人汗颜的是,他现在到底是怎么盘算的,我们仍不晓得。”为人父亲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
“阿御今年二十七了,平日待人处事深沉冷静,唯独对小馡总是大吼大叫,要她温柔教她含蓄……他像是拿她当妹妹在教导,一直以来,也从不曾说过要娶妻的事…:”现在最教楚夫人担心的,就是儿子的终身大事了。
“看来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顺英嘴里道着客气,却心系于他们方才所言。
若芷馡那女孩儿不当楚家的媳妇,那他们家寄远不就有机会了?
***
“小馡,你变漂亮了。”
让芷馡以善尽地主之谊名义带到水池旁喂鱼、参观的何寄远,望着她与鱼儿说话的无邪笑脸,心动依旧。
仅当这是一句寻常的赞美,芷馡听不出任何弦外之音也察觉不出他分毫的情愫,襒头看着他,“寄远哥也是啊,你变好多呢!”
“是吗?”她也感觉到他改变了?
五年多来的努力,等的似乎就是这句话。
芷馡支着下颚思索了一会儿,“嗯!你现在看起来……唔,该怎么说呢……对了,就是很威风啦!”
何寄远听她如是说,全都飞扬了起来,只是她接着的话,却狠狠她将他自半空中推了下来__“啊,我知道了,现在的你给我的感觉就和楚御有点像了!”芷馡临时想到这个比较之后的答案,兴奋的又补上一句。
刹那间,何寄远心都冷了一半。
只是有点像而已?有点像的意思是不是指仍不及楚御?
从小他就喜欢这个小妹妹,当同年龄的男孩子与同伴玩在一起时,他被视为异类,因为他宁可陪小馡,也不愿和他们一同去古庙、废墟探险……再长大一点,他已经明白这种喜欢不只是邻居哥哥对邻居妹妹的喜欢了……五年前,十七岁的他因为周遭没有太多类似事件,所以对童养媳的定义仍一知半解,单纯的以为小馡只是让云河山庄的人收养,不曾想过有一天得与她分离……然,当时楚御威胁嘲贬的一段话却迫使他不得不成熟,开始奋斗……那时候,他不能接受楚御占有欲强烈的那段话__“小馡已经是我们云河山庄的人了,你最好不要再来纠缠她,有空就掂掂自己的斤两,她现在的身分不是失怙的孤儿,凭你是配不上她的!”
就是这句冷峭矜贵的讽语,教他回家后愈想愈不是滋味,愈想愈生气,于是,他发誓自己的成就一定要胜过楚御,然后将小馡给抢回来!
“小馡,你在这里过得快乐吗?”何寄远问道,意乱情迷地瞅着她俏丽柔婉的脸庞,愈看愈觉得她的气韵是增一分有余,损一分不足。
楚御容不得她的活泼好动,他可不一样。
刚才从楚家二老那儿听来的消息,知道她并未与楚御订亲,楚家至今仍没打算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地位,虽然庄里的佣仆口头称呼她一声小姐,但一切仍显得很模棱两可。
“快乐啊!”芷馡快乐的喂着鱼,快乐的回答。
“若是她不快乐,何公子难道有更好的法子让她快乐吗?”楚御缓步走过来。
一身的尊贵气质,不俗的谈吐、优雅的姿态,言行举止间散发着睥睨群伦的非凡气势。
原来眼前这个面如冠王、气质儒雅,手执绸扇的男子便是教父母赞不绝口的何寄远,看来老天爷待他并不苛刻,五年的时间将他淬炼成一个男子汉了。
他是低估了他,他的转变、突如其来的跟着拜访作客,让他一颗心莫名的忐忑难安。
“楚公子,你还当我是那个十七岁、唐突不解事的冲动小子吗?五年前,你的恫喝或许对我起了吓阻作用,但今非昔比__如今楚家和何家在地方上同享盛名,财势不相上下,今天的何某,可有资格和你并驾齐驱了?”何寄还话里较劲的意味颇浓。
如果楚御不要小馡,就请尽快放手,因为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好多年了。
“小馡,你怎么说?”
“说什么?”
还忙着喂鱼的芷馡,不解的扬头望着发问的何寄远,她根本什么都没听见,刚才她只顾着和鱼儿说话呢!
“你给我专心一点!”楚御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饼屑,一触即发的怒气笼罩在他浓密的眉宇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喂鱼?
何寄远的意思够明显了,他想带她走!
“你在生气什么啦,我又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芷馡嘟嚷着,声音在瞥着他的表情后,转而变弱……那双老是想将人吸入其中的黑眸此时开始冒出愤怒的火花。
她觉得自己好无辜,她是招谁惹谁了,喂鱼也有错吗?是他规定她得挑些简单、不费力,而且又不用和人交谈的安静工作来做的……“你__”她的无动于衷比火爆性格更让人恼火,楚御一把拽住她的胳臂,“和我进去!”
“不可以……”芷馡抓着水池壁,蹲在她上想尽办法不让他拖动,“娘叫我要好好招待寄远哥……”
“他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你的招待!”楚御阒黯的瞳底掠过一道亮灿的诡光射向何寄远。
“他有手有脚,想要什么可以自己拿;他没瞎没聋,喜欢参观哪儿可以自己去,你根本派不上用场!”
顾不得此刻的离去是否意谓着自己在这一仗低了头,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他只是想宣告自己的所有权,就在今天!
***
“阿御,你干嘛啦,你抓痛我了……”
“我问你,你为什么和他说话?”楚御松开她的柔荑,两掌转而握住她的肩头,紧迫盯人她质问。
“喂,你带我来你的房间做什么?”芷馡发现自己此刻正站在他的寝房内,牛头不对马嘴的反问。
“先回答我的问题!”楚御叫嚣跳脚,被她气得怒目横眉。
“回答就回答,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喉咙不痛啊?”芷馡不悦的噘着唇,“寄远哥到家里来做客,我是主人,当然得招待他了,这是礼貌!”
她拐个弯暗骂他方才的行为很是无礼,亏他还自诩是她礼仪方面的夫子,根本就连她这个学生都不如!
“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单独和他在一起?”
“那你还不快放开我?”芷馡睨着他抓着自己双肩的大手。“除非你不承认自己是男人,否则我们现在不也单独在一起吗?”
“你__”平常天真得要命,偏偏这时候机灵得教人咬牙切齿,“我不一样,我是你的夫婿!”
“还没拜堂成亲就不算!”芷馡负屈含冤的迅速回嘴。
最近这些日子娘常常找她去讲话,说她现在已经大得可以当楚御的妻子了,要她暗示阿御成亲的事情……可是__不只暗示,她多次都挑明着讲了,他仍一点表示、回应也没有!
她是不急啦,因为尚未成亲的现在,他对她就已经那么凶了,若真嫁给他,那还得了,岂不天天被他吊在树上打?
不过每回娘听到她回报两人的相处点滴,总是叹气连连,让她心情不禁也郁闷起来。
楚御站在她面前,全身的细胞皆愤怒的鼓胀着,“你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你才气不死呢,人家说祸害遗千年……”
“好!”楚御恼羞成怒的一个揽身,将她搂至自己怀里。“看来不给点惩罚,你是不懂得在我面前要收起利爪!”
“你……又要做什么了?”如今惩罚这两个字几乎成为芷馡的梦魇了,一意识到他可能的意思,她的伶牙俐齿全让猫给叼走了。
“今天我们就先来洞房花烛夜!”
“不行__”芷馡惊跳弹起,冷不防地撞上楚御的下颚,痛得他捧着下巴龇牙咧嘴。
“你想谋杀亲夫吗?”她就不能有一刻是安静的吗?
“我……我们怎么可以洞房花烛夜!?娘还没教我……”芷馡偷瞧了那张大床一眼,心口剧烈的狂跳不停。
娘说过,洞房花烛夜后就会生小孩……天,生小孩耶,她才不要!
还小的时候,她因好奇偷看过产婆帮邻居的大婶接生,她还记得那位大婶痛苦的哭叫声,比杀猪还难听,还有那个满身是血的小婴儿,像是砧板上的猪肉……好恐怖!好恶心……不要,她不要生小孩!
“不用麻烦娘了,就由我来教你吧!再说娘和你一样都是女的,只能口头教授,不如让我亲自实际操演!”想也知道娘在这方面什么也未教她,从接吻当成咬嘴一事即可得知。
“不要__”为了防备他的靠近,芷馡举起一个椅子,挡在两人之间。
“我说要就一定要!”楚御不费吹灰之力便抢下那把椅子,将它归于原位。
不管她如何反抗,他誓言今天绝对要得到她,在她身上烙下专属于他的印痕,不再让人有机会觊觎。
谁也别想将她自云河山庄带走!
“太久没有给你惩罚了,你又开始不听话了!”他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饰自己适才因想起那天温泉边的娇嫩身躯所撩起的强烈反应。
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饥渴过,为何这个小女人总是能以她的青涩来蛊惑他?
“阿御,我保证,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你不要处罚我,好不好?”此刻,芷馡只能低声下气哀求了。
现下,她不只害怕生小孩,还怕自己被他抚触时所发出的声音……“来不及了,况且你的保证说服力也不够……”
楚御火焰般的唇随即落下,覆上她白腴的颈窝,啃啮吸吮、舔舐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