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时光瞬息千里,树叶由黄转绿,再由绿转黄,辗转十二年过去了。
「玉蝶,妳听到我的话没有?」书品梅抢过教姊姊专心致意的收支簿,非要她先将自己的事摆第一不可。
「听到了。」玉蝶抬眼睨了亭亭玉立的妹妹一记,不费吹灰之力的再将帐薄夺回来。
「那妳的意思呢?」以为她答应了,品梅杏面生春的盈盈笑着。
「什么意思?」品梅宛若自高处被推下,嘴角开始抽搐,然后僵硬。
「就是没钱免谈的意思!」玉蝶径自拨着算盘,记录着昨日的收支入帐。
「妳怎么可以这样!?」品梅瞬间活像头尾巴着火的驴子,呣呣地跳了起来。
「我说的是我们家的经济状况,也就是事实,我们过的是饔飧不继,常常得仰屋兴叹的穷苦生活,如何能和那些举止阔绰的富贵人家相提并论?」玉蝶微叹着气。[热A书$吧&独@家*制#作]
品梅已届及笄之年了,她知道该帮妹妹找个好夫家,可是平日的她奔波于家计,哪来的空闲帮她注意对象?
而她希冀的婚事,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真的教她为难不已。
一牛车的嫁妆,对富家千金而言是很轻而易举,不过对一贫如洗的书家来说,真的是未战先败,只能当个名副其实的输家。
她真的筹措不出男方要求之迎娶条件的最低门槛。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唐公子的英俊潇洒、幽默风趣,我只想嫁给他!」
嫁入豪门当贵夫人,享用着如流水般上个不停的糕饼点心,还有一堆佣仆伺候,那种日子是她梦寐以求的。
「小梅,小声点!这话儿在家里说可以,若教别人听到了岂不贻笑大方?」自内屋杵着拐杖拖着缓步走出来的书老爷,呵责着小孙女不知羞耻的言词。
「爷爷,你怎么下床了?是不是我们谈论声太大,吵到你了?」玉蝶帮忙着罹患风湿、不良于行的爷爷至方桌前坐下。
「妳的声音不大,倒是那只小母鸡咕咕的大吼大叫,确实有点刺耳!」书老爷一抚上大孙女粗糙的指节,心里便觉对她过意不去。
打从三年前他的病症愈益严重后,这个家只剩她一个人扛了。
「爷爷,你真偏心,每次都只骂我!」品梅嘟翘着菱唇,不依的抱怨。雪白贝齿衬着鲜红的樱唇,煞足诱人。
「因为妳欠骂!」相差不过一岁,大姊是那么的懂事,而小妹却不辨菽麦,成天只晓得往外跑,养成好逸恶劳的个性。
今天在外头看到哪个姑娘家穿了新衣裳,她就想跟着人家一块儿做件新交,然后互相媲美,从不惦念家里的经济。
总是玉蝶辛苦赚钱而她快活花用,害臊难为情之心绪未曾在她脸上出现过。
「爷爷!」品梅轻率躁急的发声抗议。
「爷爷没玉蝶那么大的耐心和妳说废话,我宁可出去喂鸡!」
「爷爷,你还是进去休息吧,那些鸡我一会儿再喂。」玉蝶挂虑他行动不方便,不要他勉强。
「放心好了,爷爷只是走路有点问题,身体还老当益壮得很,喂鸡这种小事难不倒我,成日躺在床上都要发霉了,这是出去晒晒太阳健康些!」
「那爷爷自己小心点。」玉蝶还是搀扶着他至门口。
「玉蝶,妳到底决定怎样?」向来只畏惧祖父的威严,一待他离开视线,品梅又揪着姊姊的衣袖纠缠着要一个能令她满意的答案。
家里的生计掌握在姊姊的手中,是以她幸福璀璨的未来也全仰仗她的一句话了。
「小梅,妳不是不晓得咱们家的轻济状况,且唐世风既然贵为监察御史的公子,怎可能喜欢上出身并不富裕、没有背景靠山的妳?妳不要让他的甜言蜜语给蛊惑了!」玉蝶试着将话说得婉转些,就怕伤着了妹妹的自尊心。
她听说过唐世风荒诞不经的行为,知道他总与家境贫寒、素无祖产的普通姑娘家来往。他习惯先将她们捧上天,让她们以为自己无论各方面皆是举世无双、独一无二……将她们哄得伏伏贴贴的,藉以达到他玩弄的目的。
小梅有着一对翦水双瞳,秋波微转时煞是撩人,在她喜与旁人比较的虚荣心作祟下,她的穿著打扮不同于自己和一般姑娘家的粗衣布裙。总是流行的筒袖上衣,高至胸前的长裙,肩披绢质披巾,额前贴着美丽花形饰物、罗绮珠翠,自她的外表看上去,若她不说,相信无人看得出她并非出于富贵人家——
玉手纤纤、朱唇皓齿、肌肤晶莹,成天就忙着交际应酬的她,毋须为三餐而烦恼,日子过得憾意极了;对比之下,她看起来则像个落魄狼狈的洗衣妇。
「为什么不可能?」品梅有些恼羞成怒,「妳不要自己吃不到葡萄,就硬耍说葡萄酸。像唐公子那样的男人才有魅力,妳没看着多少姑娘家前仆后继只为他吗?妳说这话根本像是没见过世面的蠢丫头!」
「我们家真的没那份能力和人竞争……」
「难道妳要我一辈子不嫁人吗?人家说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老人家,妳要我等到人老珠黄才央求媒婆找夫家吗?爹娘临死前是要妳这么照顾我的吗?我不过是要一份嫁妆罢了!」
品梅连换口气的时间都吝惜,劈里啪啦的指斥她的不是。
「可是那些积蓄是要留给爷爷看病用的……」
玉蝶突生一种无力感,她已经很努力的想做好娘临终前的交代,可是品梅对物质的欲望像是个无底洞,任凭她如何付出,也填补不满。
见她如此削足适履的去迎合一个男人的要求,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强摘的瓜果不甜,张撮的姻缘不贤的道理。
「他明明还有办法说书,妳为什么就不让他去?」
玉蝶错愕地看着她,「妳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妳不是没听到爷爷这些天咳得厉害!」
「那么就要他说一段咳嗽的故事吧,很逼真的!」不想失去唐世风这号俊美男子,品梅罔顾伦常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
「书品梅,妳太过分了!」她的言论教玉蝶为之气结,怕让爷爷听见,她连忙摀住妹妹的嘴巴。
品梅扳开姊姊的手指,威胁的目光逼视着她,「如果妳不帮我想办法,我就死给妳看,去阴曹地府找爹娘哭诉妳欺负我!」
玉蝶松开了力道,手臂垂落在身侧,只知道妹妹又丢了个难题给她。
「怎样,她最近的生意是否好转了?」南勖询问着刚回府的小厮。
「回少爷,书姑娘这几天还是等到太阳快日中才扛着青菜出来卖,那时候大家早买好食料了,所以她只能贱价捋青菜清空,根本赚不到几个子儿。」小四禀告着探问而来的消息。
全长安城的百姓都知道,菜贩里就属书玉蝶卖的青菜最漂亮,因为总是照料妥当,而且价格又合理,所以往往一把难求……
可是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烧菜做饭的时候,没人能等她至晌午,逼得她不得不压低卖价。
「书老爷的老症状又犯了吗?」
「不是的,虽然还是书老爷的缘故,但和他风湿的老毛病无关,好象是因为他咳了好几天的风寒所致。」
「没请大夫吗?」
「请了,不过似乎药效不彰。」小四负责报告书家的生活状况也有五年了,足够让他了解书玉蝶那个笨女人。
她可以为了医祖父的病,让家中另外两位成员享受美食和富含营养的补汤,而省吃俭用,委屈自己喝地瓜粥;为了赚钱持家而天天赶在鸡啼前起床,摘菜圃里自己栽种的青菜,然后扛至市集去叫卖;中午回家再忙着张罗午餐,洗衣,晾衣,打扫家里……
他是不知道少爷为何如此关心书玉蝶的起居,不过每每听到她如此不辞辛劳的过一天,他的眉头总是打了好几个死结,脸色难看得教他不敢正视。
「书姑娘因为得先喂过书老爷吃早饭、汤药,方能安心的出门,所以拖延了不少时间。」他补充之前不完整的话。
「书品梅呢,又在忙什么了?」只要一提起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孩,南勖就一肚子火气。
「还是和几个朋友成日泡在茶楼里,听说她最近和监察御史唐万全的公子走得很近。」
「唐世风!?」南勖有些讶异。
「是的,少爷也识得他吗?」应该不至于吧,少爷和唐家那个纨裤子弟是完全不同典型的男人,他也不认为少爷会愿意委屈自己和荒乱的淫棍打交道。[熱%書M吧*獨5家(制/作]
「听过他的名讳。」南勖淡淡的解释。
府里上下只有他这个当事人知道唐万全与他的关系,他们早在十一年前即了断的父子关系。
他相信唐家人都知道他,毕竟同住在长安城,没有道理因为换个姓就不认识。而他们不敢来认他,攀关系,想必是忌惮着他会凭如今的势力追究起唐家当年的精神遗弃,后果会不堪设想吧!
但他们错了。
他不会因为没有享受到足够的父爱与家庭温暖而给予教训,反倒是感激他们不吝啬的提供他吸收知识的权利,让他有足够的金钱为后盾坐上今日的位置——
亲眼目睹唐万全恶劣、令人发指的行径后,他改从母姓,并参加科举及第,尔后在皇上晋见及第进士因与他投缘,再加上诗词对赋时逗得龙心大悦,是故年纪轻轻便得到开明的君主赏识,毋须再通过充满浓厚贵族意识的吏部之任用考试,便直接当了都事一官。
接着因常获传入宫与皇上对奕,官阶更是令人眼红的扶摇直上、一举冲霄,在二十四岁那年接任了礼部尚书左丞之位,成为朝野百官茶余饭后最常讨论的焦点人物。
而他感谢圣上当年的赏识,因为为官是他十六岁仲春时更改的志向——为了一对空茫视线,一双忘了要有表情的眼睛,它时时刻刻紧绕在他心上,提醒着他肩上背负的责任……
「多注意一下唐世风和书品梅之间的来往。」收回思绪,他公式化的吩咐。
「是。」
「至于书玉蝶那边,按照以往的习惯去安排,别让她起疑。」
有时候女人太过坚强,会失去该有的女性娇柔,变得惹人生厌,可是书玉蝶妄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撑起一个家的努力,除了让他感到心疼外,别无其他负面的情绪了。
「奴才会小心的。」
「书姑娘,你今天又比较晚出来做生意哦?」小六奉了主子之命,拿着一锭沉甸甸的银两,站在书玉蝶的菜摊子前。
「嗯,家时有点事。这位小哥要买几把?」玉蝶避重就轻的说着,已弯身在菜篓子里挑捡着菜叶漂亮的青菜。
今天可能又赚不到钱了!
哎!
「剩下的全给我吧!」态势豪气,不自觉地,他的眸光再一次宛如趋光似的被她猛然抬起的惊诧脸蛋吸引住。
她真是个漂亮的姑娘!每见她一回,他心里喜欢就更增加一些。
「小哥要买下全部!?」玉蝶惊喜万分,她方才正愁不知该如何消化剩下来的青菜呢!
「对。我家少爷很喜欢吃你的青菜,他夸说青翠爽口很新鲜……」小六突然觉得自己的背后灼热了起来,他神经质的回头望了一记,骇然发现瞪着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主子!
倏地将身子转了正,心里的不安却愈扩愈大。
他依着少爷的指示在做事,为何他会端出那张愤怒的表情看他?
「那也得贵府厨娘的手艺好才能炒出好吃的青菜啊!不过还是请这位小哥代我谢过尊公子,希望以后多多来捧场。」
玉蝶露出一抹娇柔的笑,让小六看傻了眼。
「你笑起来的样子真迷人!」眸心放亮,他直接的给予赞美。
在她绝美的脸蛋上,就只见过甜得可酿出蜜的笑,纵使是生气,她也仅是俏皮地瞪着眼,噘个唇便过,虽然她的穿着打扮不若书品梅那么华丽,但在他的心目中,她才是真正美丽的女人。
玉蝶听闻他的赞美有些无所适从,顿时桃腮泛起微晕。
「我……」小六还想说些什么,但芒刺在背的感觉未褪,甚至更加凌厉得仿佛想刺穿他的背,直攻他的心,害得他连忙将银子塞给她。
「喏,这是菜钱。」
「啊……这太多了!这些菜不需要那么多钱的……」
「没关系的,我家少爷交代一定得给你这么多!」若不是怕她怀疑,少爷根本不需要分次济助书家的生活。天天吃同样的菜,就算再怎么好吃,也是会厌烦的。
他认为以前书家肯定对少爷有恩,所以这几年他才会如此默默的资助书家的经济,而他对书玉蝶特别关心,也许是因为当初施予他恩惠的人正是她吧!
虽然他们相差了十二岁,这个可能性有些连不起来,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它原因了。
「为什么?」玉蝶想不透,她和他家少爷素不相识,他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书老爷不是生病了吗?他需要银两请大夫看病,你就收下吧!」急着想尽快办完事立刻离开,小六一时说溜了嘴。
「你怎么知道?」玉蝶更是狐疑了。他是常常来买她的菜没错,但他们并不曾深入交谈她的家况背景啊!
小六心里大叫不妙,「是那个……啊,我听对面肉贩说的!」急中生智,他想起她和肉贩大伯感情不错。
玉蝶宽怀了些,「是呀,爷爷最近的身体更加不好了。」
「所以这锭银子你就收下吧,我家少爷很佩服你坚毅的忍耐力,你千万不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
「贵府的少爷该怎么称呼?他肯定是个大善人!」长安城达官贵族不少,她无法准确的猜出。
不过那位公子肯定常常宴客,否则临近正午还买了这么多菜,一家子再加上佣仆怎么硬撑也吃不完。
「书姑娘,我改天再来,现在我得走了!」很唐突地,小六无暇回答她的疑问,抱了满怀的菜,匆匆的掉头离去。
再不走,他会在春天还不热的阳光下燃烧起来,因为身后那两道狂炽的眼神。
「少爷,我将她的菜全买下了……」
拐进了一条巷弄,他气喘吁吁的报告,视线不经意地往上一抬,这才知道原来近距离看主子怒目横眉的模样更是恐怖!
他毛骨悚然又心惊胆战,只能高悬一颗心被近审视着怀中的绿色青菜是否有害虫,不敢再开腔……
「你和书玉蝶说了什么?」南勖眸子射出精光,质问着他干的好事!
适才书玉蝶一脸娇羞的嫣红,他都看见了!
他要知道谁赋予他权利与她调情说笑!
「我没有……我只是夸赞她的笑容很甜美……」
「我是叫你去买菜,有命令你和她说话吗?而且还说了那么久!」他从未见过一对眼睛,晶灿地有如收纳了天地间所有灵气,黑黝黝地彷若两泓深潭般魅惑人心。
她的那双眸子,在十二年后,还是如此撼动他的心!
纯真、坚强,有时微带着氤氲,不管怎样,都教他忘不了盈满心怀的愧疚。
「少爷……」小六方寸大乱,因为主子喷主的怒气。
谁不知道礼部尚书大人素以冷静享名于朝野,而他心里的计时若没出错的话,他和书姑娘交谈也不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么短暂的等候,便已勾起他的不耐烦了?
「这个月的薪俸扣一半!」
「少爷!?」小六抱着青菜的两手突地乏力。
一半?
那他岂不做了半个月的白工?
是他说要他们多关心书玉蝶的一切的,而他只是和她闲话家常罢了,为什么得因此受罚?
然,既使备感委屈,他亦不敢多言。
也许府里上下大家仍唤主子为少爷,可没人会笨得忘了他尚书左丞的身份,谅谁也没有那份勇气拿自己的项上人头开玩笑,傻愣的与他顶嘴。
「是谁说年纪太轻就当不了厨娘的?」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关上,玉蝶泄气的坐在石阶上,神情很是沮丧。
一天之内吃了三次闭门羹,让她僵硬的笑脸终于剥落下来,心有不满的嘟哝着。
「真是要不得的迂腐观念!我打十二岁就开始学做菜了,什么菜我不会烧?不请我是你们的损失!」
得不到差事,她拼命的自我安慰,认为不懂慧眼识英「雌」的他们一定会后悔!
可是……
他们为什么不用她,她很需要这份工作的收入啊!
品梅天天在耳边吵,她的耳朵都要化脓了!
春天到了,她真的得尽速帮那只长了爪子的猫儿筹够一牛车的嫁妆,否则她俊逸的唐公子若教别人抢了先,她肯定会被大卸八块!
「大人,好象是书姑娘。」侍卫长柯同退至轿侧,以里头的男人能听到的音量禀告。
几乎只要时常陪侍在南勖身旁的佣仆都晓得他对书家的关心,所以他很主动的报告眼前所见。
「书品梅?」只有那个不安于室的女孩会到处乱跑。
「不,是书家大小姐。」
南勖讶异,「她一个人?」
听说她最近似乎到处谋求厨娘的工作,这会儿又是在寻找机会吗?
「回大人,是的,而且书姑娘的样子看起来很颓丧。」因为主子现在着朝服,是以他如此称呼。
他不曾听说过为官者不喜欢下属唤其职阶,而南勖是个例外。只要在府里或是他着便衣外出时,他这个侍卫长也得卸下制服,称他为少爷,就像一般的大户人家。
「停轿。帮我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是!」柯同快步至轿前扬手指挥喊停。
玉蝶因为他浑厚的声音而好奇的抬头,不一会儿只见他旋了身,竟朝着自己而来,她不由得如坐针毡,眼眸塞满恐慌。
带刀的侍卫、还有那顶比富贵人家还华丽的大轿,身后还眼着两排的士兵……在在说明了轿内坐的是大官!
原本地用不着这么紧张,可是她不懂这个男人为何要走向自己!
「大人,我只是借坐在这儿,一会儿就走了……不,我立刻就走!」不敢有所迟疑,她跳了起来,迈开步伐就要开跑。
「书姑娘,请留步。」柯同连忙叫住她。有种预感,若让她就这么走了,等会儿他肯定不会好过!
玉蝶停下脚步,不过并非因为「请留步」这三个字,而是前头「书姑娘」的称呼。
他怎么知道她姓书?
「我家大人想知道妳为何会一副失志的模样?」柯同飞快的补上一句。
「你家大人?」一个官人平白无故的关心她?会不会太诡异了?
「礼部尚书右丞大人。大人很关心百姓的疾苦,如果妳有任何的困难,他十分乐意伸出援手的。」怕问不出个所以然,空手而归,柯同径自加了最后这段话,意图突破她的心房。
「他有办法帮我找一份好差事吗?」确实没听说右丞大人是个坏官,玉蝶于是拋下原本该有的顾忌,燃起了希望的火炬。
「没人肯雇用我当厨娘……可是我敢发誓我对自己的厨艺真的很有信心!」她抬起五指对天发誓,只为了说服他,千万不要让自己娇小的外表给误导了。
「柯同。」一道沉稳的嗓音介入了两人之间。
玉蝶愣怔,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声源吸附,一颗心却拎得好高!
她有一下没一下的偷觑着轿帘,心里虽对右丞大人没有理由的感到畏怕,却仍非常想知道他会长什么样子。
不知怎地,她对他有着莫名的期望。
「属下在。」
「请书姑娘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