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黑风高,拱月楼旁侧的小巷内,一对男女小心戒慎的张望四周,讨论私语着。
「拿到了没有?」
「凭我大牛的身手用得着担心吗?」男子骄傲的吹嘘,「我办事你放心。」
芊芊急出了一身汗,「你有没有照我说的去做?」
「有有有!你慌个什么劲?」叨念后,大牛一双眼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她啊娜多姿的身材,缓缓露出淫笑,摩拳擦掌着,「事情都办妥了,那你答应我的……」
「明天晚上到我房间来吧!」芊芊嫌恶的睨他一眼,若非计画需要一个身手俐落的偷儿帮忙,否则像他这样獐头鼠目的男人,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屈就!
这一切都怪容善映庭那个伪善的贱女人!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抢走衮少爷,她不会狠心至非逼她走入绝境不可。
上次因为她,夙衮给了她难堪的事,她可以不计较,没想到这次她竞捞过了界,到拱月楼来打破她昔日创下的风光纪录,教她在很多朋友面前抬不起脸……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她一定要让容善映庭尝尝得罪她的下场,让她知道拱月楼之花--芊芊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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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夙府的映庭,像是真的死心了,她不再只为夙衮一个人而活了,她的眼里、心里装下更多的东西,那是以往被她忽略的种种。
她不再主动询问夙衮的一切,只是被动的聆听,然后不让听来的消息左右自己的心情。
如果他不能试着移除自行加诸的愧疚,那么他们之间也就永远不可能……等得愈久,心也慢慢地凉了。
「映庭小姐,听说你在府里住很久了,是不是?」夙府前几天刚买进一名小丫鬟,有着乖巧的个性,所以被夙衮直接指派来服侍映庭。
映庭轻轻点头,新来的小由很爱说话,乐观又活泼,她在她身上找到自己十四岁以前的影子。
她喜欢听小由说话,因为有她的多话,相处的气氛才不至于过于僵凝。
「那映庭小姐一定也知道很多少爷的事,对不对?」初来乍到的小由不是很清楚夙衮与映庭之间的关系,信了映庭单方面的介绍,真以为她是夙家远房亲戚的身分,暂且借住在这。
蓦地,映庭的笑容有些不自然,「怎么了吗?」
小由有些害羞垂首说道:「不瞒映庭小姐,也不怕小姐取笑,可是奴婢真的没见过像少爷那样俊朗的男子……
每次少爷找我谈话,我的心就仿要跃出胸口,少爷给人的感觉好震撼,光看着他都是一种感动……虽然我知道自个儿和少爷是云泥殊途,但我想我还是会每晚梦见他的!」
映庭一动也不动,静静听着丫鬟说话,小由所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是替她说的一样,她怔怔盯着杯中微微轻晃的茶水,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里隐藏着恍然大悟的悲哀。
不爱他了……她怎么能将这种自欺欺人的谎言说出口!?她还对他魂牵梦萦,不是吗?
这世界给女人两种选择的权利,一是嫁人,做男人背后贴心温柔的好妻子,一生一世以他为天,为他而活;二是不嫁,一生终老于自家宅院里,无人怜悯,无人问候,当芳华褪去后,陪着她的只有倒映水波里的自己。
她也想为人妻,但她想要服侍的那个男人,心里却容不下她……
「小姐,奴婢偷偷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哦!」小由怕自己的奢恋教人知道惹来讥笑,小小声的提醒映庭。
「我不会说的。」她回以让人放心的一笑。
每个初懂情事的芳华少女,或许都在心底藏着一个梦,渴求着能有一场美丽的爱恋,希望能有个像夙衮一般懂得风月、会让人热烈付出的男人在生命中出现……因为是梦,所以可以任君想象,而她,也许连作梦的权利也被剥夺了!
「啊--少爷来了!」小由看见绕过长廊走来的夙衮,「映庭小姐,少爷好像很关心你,他每天不管多忙,都会过来看你呢!」
「小由,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映庭只能苦笑回应。
该怎么告诉她呢?难得她那么看得起自己在夙衮心中的分量,她不想拆穿--夙衮对她的好,其实只为了弥补心中对她的亏欠,一如多年前他对陶陶惨死的赎罪一般。
「小姐,不打扰你们,奴婢先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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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和周无炫出去了?」夙衮一落坐就单刀直入的问。
「嗯。」相对于他的直接,映庭的回答有些模棱两可。
「你们去看杂耍表演了?」
「嗯。」
沉下脸,夙衮瞥望着她,语气有些尖锐,「你是个未婚闺女,若不要人家指指点点,最好尽量避免这些举止。」
冷凝的目光中聚集着些许火气,让人不易察觉,但气势上的狂放却足以教人退避三舍,而唇边悬着必须的微笑,虽是笑,却凛然得冻天寒地,带着欲释放的磅礡怒意。
「如果不要我去,衮大哥为什么不替我阻止他来访?」映庭相信,只要他一句话,周无炫可能连夙府的大门也跨不进来,倘若他真的在乎,这个简单的命令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可他却睁眼默许他的行为。
心里突然觉得好悲哀、好空洞,他不能了解她,只想以行动限制住她,以为只要她还留在他身边就属于他。
「我是为你好!」为了不让街坊邻居的蜚短流长缠上她,他付出多少努力她可知晓?
她久住别人屋檐下,却不是他的婚配,怎能不惹来闲言闲语?为了避免大家的臆测与谣传,他只能制造一个假象,让外界认为周无炫是她的追求者,如此与自己避嫌。
两人的关系他也茫然,他一样要她的身体,却鲜少和她谈心,明知道对她不公平,可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的心,连自己也厘不清……
「我却不知道哪儿好了?我一点也不好受。」好轻、好轻的语气,不让人听出她心里的凄苦。
好累……她每天都过得很悠闲,却载满说不出的疲惫。最近真的好容易疲惫,累得她乎日的敏锐和聪慧都枯萎了。
「以后尽可能避免和那家伙独处。」她看起来很不一样,以前只要他一生气,她就会慌张的不知所措;现在她却那么镇定,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淡漠……
「周大哥是位谦谦君子。」映庭表明立场,「只要他邀约,我都会答应的。」
夙衮让步了,她不是听不出,但他让得还不够,不足以唤起她冷凝的感情,如果他始终不肯收敛他的霸气,如此景况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她脆弱的心无法承担又一次撕裂般的痛苦。
她会继续和周无炫往来,只因他懂她的苦,他们现在纯粹只是朋友的关系。
「你是要与我作对?」夙衮眼神霎时冷绝,她竟为了周无炫而反抗他!?那颗信誓旦旦的心,因而绷紧。
「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她愈不寻常,他就愈心乱。
「我让你失望了吗?」他的说辞让映庭觉得荒唐可笑。她为什么变成这样?是他逼得她如此。「既然如此,衮大哥为何不让我走?」
感情的可信度,远比生命来得短暂而轻薄。她的心早在爹娘死去的那一刻,就跟着毁灭了。
这样耗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夙衮先是震愕,而后勃然大怒的拍案而起,「不准再说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一次!」
「我偏要讲,我要离开。」映庭的声音没他大,语气却无比坚决。「让我走。」
她一直认命等待着,等待着他只有欲念而无爱意的眷宠,然而苦的一方永远只是她自己……早该是她放手成全自己的时候了。
她,真的倦了。
失去知觉,外貌渐渐憔悴,她消瘦得不成人形,有时候望着水盆里的自己,她会花掉一整天的时间去凝思、去追究,倒映在水面上的究竟是谁?
「我不答应!」远比先前几次更汹涌的不安在夙衮胸口徘徊,她平静无波的表情令他感到不对劲。
「我真要走,你留得住我吗?」她凄凉一笑,没有人能强迫另一个生命如何去来,纵使是习惯将掌控权操之于手中的他也一样。
「映庭!」就算是大哭大闹也好,总该有点反应,而不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他相当憎厌她肯定的口吻,仿佛失去所有也要离开他。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掌握不住她了。
夙衮抓着她纤细的藕臂,心太急,忘了收敛力道,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红痕仍不自知。
映庭淡淡的挣扎,执意挥开他的手,拒绝他总是在绝情之后温柔,这种补偿式的怜悯,她要不起。
「你以为你真的走得了吗?」望着因为她的挣脱已经冰凉的掌心,夙衮背过了身,苍凉的低语。
他的背影显得好孤寂,仿佛承担了所有负心的鞭笞指控,承载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映庭被他的怅然感染,心揪痛着,「你知道吗?」她突兀地开口,清冷的语音荡漾着,「我想要的,你给不起。」
他的样子似是指责背弃这段感情的人是她,可是,明明她才是失败的一方啊!
逐渐远去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是听见她的喃喃自语,「那是因为你再也不曾开口要求过。」
夙衮以同等细微的声音回答。
映庭的心乱了,因为那几近飘忽的回答,好不容易心灰意冷的情意又再度复苏。
但她真能期待吗?
伤得太深太深,以至于连点小小的冀盼都不敢拥有,希望愈大,失望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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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些时日的映庭,不知为了什么,心情有逐渐好转的迹象,府里看过她浅笑盈盈的下人们皆疑惑不解,只是常常看见她小心翼翼打开一只方巾,盯着里头的东西发呆,护卫的模样看来十分动人。
这日,映庭专注的视线换成凝视自个儿的手腕,小由自回廊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映庭小姐!」小由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抚着胸口说道。
「小由,什么事慌慌张张?」映庭有些扭捏,发现自己的双手好不自在。
她想引起小由注意自己的双手,却又不晓得怎么摆放才能达到醒目的效果。
「小姐,不好了!听说陶陶小姐的遗物不见了!」
「遗物?!什么遗物?」蓦地,映庭忘了自己的目的,心神被她的话题吸引。
「我也是从其他人那儿听来的,好像是夫人在陶陶小姐初生时候就替她买下的一对玉镯子,听说是准备给她的及笄之礼……
少爷一回府听到这个消息,好不气愤,马上集合大家,一个个审训,似想揪出手脚不干净的窃贼……」
小由还滔滔不绝说个不停,映庭的脑中已一片空白,「小由,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映庭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出乎寻常,眼底写满了焦慌失措,陡地,她惊觉自己拉住小由的双手露出手腕,立刻缩了回来,并以衣袖遮掩。
「小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样苍白?」小由担心的问。
「我没关系……」一阵晕眩攫住了映庭,身子摇晃了下,「小由,你知道那对玉镯子长啥样子吗?」扶着桌沿,她坐了下来。
「我不懂古玉,不过阿丁说那是夫人辗转得来的宝贝,色泽青翠圆润,是玉中的极品。」
「小由,你说我该怎么办?」拉着她的手,映庭惊惧的喃喃自语,似在寻找一个依靠。「衮大哥真的很生气吗?」太巧了,巧合得令她不得不心虚害怕……
「少爷当然生气了!大家都说陶陶小姐是少爷的宝贝,那对玉镯子多年来一直放在红院的二楼,除了在夙府当差很久的佣仆外,外人根本不晓得那对镯子对夙府的重要性!」小由不知道她的心慌,有问必答的说着。
闻言至此,过多的畏惧及不安教映庭崩溃地大喊:「小由,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别人拿给我的,他说这是衮大哥送我的礼物……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动作太大,隐藏的手腕露出半截,一对玉镯子赫然戴在她的腕问!
「小姐!」小丫鬟抽了口气,情况复杂得令她呆杵着,说不出话。
「真的不是我……小由!」丫鬟的眼神教映庭狼狈的辩驳。事情一牵扯上陶陶,她就无法宽心,「我真的不知道!」
心里就是知道这对镯子即是遗失的那对,她焦急的用力想取下。
是谁在骗她?为什么要开这种可恶的玩笑,让她信以为真!
夙衮这阵子外出办事去了,离去之前,有个陌生的小厮,突然拿着这两只镯子给她,说是夙衮买来送她的礼物……
她没有怀疑,甚至每天对着这份用心傻笑,以为自己感化了他,他愿意接受她了……
她真的好天真,不是吗?一夕之间,他的态度怎会改变那么多?
更好笑的是,刚才,她竟妄想拿着这对讽刺的镯子向丫鬟炫耀她的快乐与幸福
「小姐,不要这样,你看,你的双手都红了!」发现她瞬时红肿脱皮的手部肌肤,小由连忙抓住制止。
「小由,你帮帮我的忙,快帮我卸下手镯!」映庭抽出双手,又开始死命脱除,「真的不是我偷的……我不是窃贼,我不能让衮大哥误会我,不能让他在我这儿找到遗失的镯子!」
「小姐,快停啊,妳流血了!」
细致的肌肤禁不起再三的摩擦,开始沁出血丝,她仍不收敛力道与动作,伤口扩大,血也流得更多了。
「别急着现在取下,等会奴婢去端盆水来,应该会比较好拿下……」小由立即拿了巾帕想为她止血,手却被反握,抬眼,她看到一双被急慌覆盖的眸子。
「取不下来怎么办?」咸湿的眼泪滴在伤口上,她却浑然未觉刺痛感,「小由,还是你去厨房借把刀,把我的双手砍下吧,然后把镯子归回原位,别让衮大哥知道……」
小由惊恐的后退,揪着衣襟讷讷的说,「小姐,你吓坏小由了!」
「我求你,别让衮大哥再讨厌我了……」
「映庭小姐,你先在房里待着,奴婢马上去帮你请大夫,你不要乱来,我马上回来!」
以为主子已神智不清,小丫鬟吓得跌撞冲出房间,在回廊转弯处鲁莽地撞上正欲前去映庭房间的夙衮。
「少爷,你来得正好!」夙衮任何斥责的话都被小由抢先了,「你快去看看小姐,小姐发瘟了,她的手一直流血,可是她却不在乎,好像一点也不痛,还要奴稗去拿菜刀截断她的手腕……」
「你在说什么?」夙衮深蹙眉心,她的一段话说得零零落落,他抓不到重点,只是,一颗心却因此惶惶然。
气他不明白,小由用力跺脚,「总之请少爷快去帮我看着小姐,我立刻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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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衮一进门,就见映庭背对门而坐,正低着头不知在忙些什么,长长的青丝披散在身后,映着光线闪出柔滑的光泽。
悄声走到身后,看见教她忙碌得没有察觉他到来的主因,呼吸一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原来陶陶的镯子是你偷的!」
映庭诧然大惊,迅地回头,「衮大哥……」反射性地想藏起手腕上的镯子,迎上他眸子的同时,却也知道来不及了。
「为什么?」他质问的瞪视她,声音像刀削出来一样,利锐而冷漠。
「不是我,你听我解释--」仰首望着他,祈求的握住他的手臂,腕上的血丝有些沾上了他的衣袖,印上点点椎心的鲜红。
心底已有认知,夙衮撇开她,刚毅的下巴傲然抬起,黑眸里炯炯焚炽着火光,深邃的五官仿佛失去了温度,「我和爹娘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连陶陶在我们心中残留的印象也要抹除?」
不知不觉间,他将近月来她努力欲移除陶陶之死对他造成的阴影一事,一并算了进来,当成一切皆是她的预谋。
甫一回府,听到下人喳呼报告镯子的遗失,不知怎地,他的心中竟没有预期的焦急与愤怒,他只是想赶快看到映庭,一解相思之苦,然,为了平抚大家的焦虑,只好先交代一些清查事项,因此拖延了些时间……
谁能想到,她竟以这样的方式欢迎他的归来,让他对她的信任彻底瓦解!
「我没有……」努力替自己辩白,映庭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我把它脱下来还你,我没有将陶陶的东西据为已有的意思……」
眼泪不住奔流,她的脱除,是有些无意识的。
「住手!你做什么?」注意她自戕的举措,夙衮出声喝止,并握住她的上手臂,阻止她继续残虐的动作。
刚才见小由慌乱的模样,还以为是下人们惯有的大惊小怪,现在瞧见她手腕上的血丝,他心中一凛--看见那伤忽地让他觉得十分的痛,痛在一个他不曾痛过的地方。
「让我把镯子取下,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真的不是我……」
「有做就有做,为什么不肯承认?这样的你只会让人更加讨厌!」
映庭顿了一下,嘴角在下一瞬间拧出心寒的笑花,霍地,她挣开他的箝制,冲至房门旁,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向墙壁,鲜血自额头缓缓流出。
「我也是人,我也会痛。」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含泪看着他。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梧桐影碎。
「我再怎么不堪,都不会做出这等污蠛自己家教的低鄙事!」
「你究竟在做什么?」胸臆掠过一阵抽搐,刺痛揪紧夙衮的五脏六腑,拳头紧握得疼痛。
他急着走至她面前覆住她的伤口,「我没要你这么证明!」她想以死明志吗?这么决绝的行径,真是他误会她了?
她凝望他的神情,依然如此纯净晶莹,毫无任何污秽的感情,无嫉无恨、无悲无怒,怔怔地、痴心地,本能性地牢牢凝睇在他身上。
「该死!大夫来了没有?」夙衮对着房外嘶吼,吼声通彻至前院。
他在紧张吗?映庭瞅着他,分辨不出来。
也许这次真的伤得太深太深了,她竟然失去心痛的感觉,悲伤亦不再,只是隐隐的,会突然察觉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渐渐剥离,无法跟着喜怒哀乐转换而跳动。
不想再爱了,亲手斩断任何能重新萌发爱苗的机会……她不要再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