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往事
树枝是谁的呢?
“啊哦儿——”姚相被划伤了,毒镖清脆的声响证明了它已落地了。
“哈哈……”这是可怕的笑,是骇人的笑,是不可一世的笑。
“前辈!”凌风万想不到自己的赶龙枝还是差了半寸。
“啊——”房顶上的小姑娘双手捂耳大叫了起来。
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了。
诧异、惊怕、痛苦……
“快,快去!”姚相封住了自己的**道。以防镖毒快漫延。
凌风会意地郑重点头,身形疾闪,一个前空翻翻上了瓦房顶。双掌一放,一招“双劲吸力再摧山”打出,顿时“摩云金翅”涂飞的笑声立刻被凝于凌风的掌劲下,随即又无自地自容地冲向大地。随着“碰”的一声,地上出现了一个大坑。
顺势,凌风将小姑娘弄醒,用气一牵,欲带她飘落下来。
但不料,涂飞大喝一声“狂妄小儿留命下来”后,身形闪,双拳贯力一挥,一式“双龙出海”拳风猛烈地袭向凌风。凌风见其来势忙出枝招架,可他错了。
为什么呢?
答案在他的脑海中呈现。
他想起了在空中的打斗。
就当一百多道金翅摩云镖袭向他时,他以一招“横舟侧畔千帆过”拆解,但不料涂飞竟招回毒镖,硬让自己的赶龙枝功力击向他。可怕的惊人一幕立即呈现:赶龙枝枝力竟像一粒沙落于海平面上,只击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波纹而已。
凌风惊呆了,但立即又被涂飞的举动惊醒了。
只见涂飞在面露邪笑后,又摧力镖。由于度太快,因而地上众人均未看清,包括姚相。此次一击之可谓是迅雷不及掩耳。
凌风只见一张镖网向自己裹来,其度令人寒,在镖离自己还有一尺六七时就已觉,身子若处冰窖,寒气刺骨。急挥赶龙枝,身形闪,一提全身气力下冲,在下冲时已觉有一大撮头被拂了一下。紧接着又见姚相头上方也正有一镖似箭般下冲,大有一镖制人于死地之意……
涂飞是个智力俱佳的高手。他知道每人都有条件反射,遂故计重施。而凌风虽然灵活聪明,但还是缓了半步。拳风的剩余戾力已如利刀一般绞割了凌风的左背上方。虽说只是余力,但也不免有些灼热痛感。
“***,你丫丫个呸!”只见小姑娘满脸怒气,口中大骂。
其实涂飞并非是要取她性命,而是对凌风阻止他杀姚相不满,要先搬掉绊脚石。
为什么他非要杀姚相呢?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呢?话说来长太,以后再述。不过,人人都说他是魔头,但为何不杀小姑娘呢?在此可透露一点口风。
因为他女儿。
这也算是后话,于这便不提了。
再看小姑娘破口大骂时亦不禁大大出手。只见她一挥小手,一掌推出,再接半拳。
半拳?
不错,半拳。半拳乃是一种带点诡异味儿的简单一拳头。因其好练又实用,因而江湖中许多人都会。只是时间一长,看得多了,便也不怎么的,只要稍稍小心即可。
小姑娘这一手涂飞根本不太理会,只是微微一笑,身子微移转过来对付凌风。凌风因前两次上了当,现在也学乖了。在出手时处处留心。但为此也将其特长的度慢了小半。
物随事变,情随事迁,人也为事而改变。涂飞已知若再故计重演肯定如诸葛孔明的空城计一般,不但毫无作用,反而可能会产生负面影响。因此,改用它法。
什么法呢?看了就知道。
只见他左掌一震,疾拔出木中金杵,使得其树一裂,微微晃动了几下,在得杵后又电射姚相的后背刀,右脚猛地一提,将其弄至半空,愈欲以杵一断。就在此时,凌风以赶龙枝急一挑,抛至姚相面前。姚相此时已是面色泛黄,唇色泛灰,看来中毒很深。就在后背刀呈于自己面前时,他缓缓拿住,撑于地上,面露感激之色。
“臭小子,你倒真是侠义啊!”涂飞怒目一定,大声喝道:“好,我今天就给你个机会。”说完杵风护头,全身不动。
凌风与那小姑娘都不禁一呆,欲要收势,但招式俱老,两股励风硬生生地打在了涂飞胸前。可却毫无反应,似是搔痒。
“你们走吧!”
“走?”听了涂飞四字,凌风与那小姑娘俱不由得一惊。
“娘的,他不会是骗咱们的吧?”小姑娘大是怀疑。
只见涂飞嘴角微倾,邪而得意地冷笑了道:“他已中了我的大鹏金翅摩云镖镖毒,是活不过三天的。假若你们滥用医药,那他只会死得更快更惨!”
“你为什么要这样狠毒?”凌风大愤,以一双不知是用什么感情的带有天真的眼睛看着涂飞。
“哼,为什么?你去问他自己吧!”涂飞此言中充满了仇恨与杀戮。随后又能转缓和道:“小兄弟,看得出你是刚出道。对于江湖恩怨非要慢慢才能了解。我不是丧心病狂的恶魔,不喜欢杀打,但这世间……哎,无奈,无奈!”说完目视长空,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凌风听了他这些话,不免有所触动。他已经坚定地确信涂飞不是个魔头。他以双目注视着他,以那双大感惋惜与迷茫的眼睛注视着他。
迷茫?
对,是迷茫。
对江湖的迷茫,对恩怨的迷茫,对人生的迷茫。
“小兄弟,你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将来必成大器。三日后咱们在此镇西边山崖上见。”这是以冷冰冰的口吻说出来的,而让人听来却是那般的暖和。
“轰”一只“大鹏”飞上了天空。
飞时烈日正中,已是午时了。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一只“大鹏”曾经飞过。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大鹏”呢?他留下的又是什么?
凌风,姚相,还有那小姑娘。
他们在一条荒寂的小巷中移动着,是那小姑娘带的路。
那小姑娘名叫小琪儿。当然这是小名,但也可以说是大名。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她从小便父母双亡,是被仇家杀死的。在路上她将她的事告诉了凌风与姚相,比起他人,她似乎并不怎么难过,一路上一样地蹦蹦跳跳。其实她还是伤心的。
慢慢地他们到一处简陋的破屋前停下了。
屋子没有门窗,但有几个大小不一的洞,屋顶是用茅草盖的,却也还有几处缺了些口子。在小琪儿的引导下他们进了屋子。凌风见到门面时也差不多猜到屋内的状貌了。只是对她的衣着有些怀疑,心中不免在胡猜瞎想。可也不算胡猜,因为他猜对了。凌风四处张望着,终于将姚相安靠在一个垫草的角落里了。小琪儿由于怕凌风笑她。因此只羞着个脸儿,不敢正视他。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小琪儿已经有两顿没吃了,不过她已习惯了。只是眼前这两位虽然看不出有钱,但也不至于饱一顿饥一顿,更还有个重病的人。故而她招呼了下,便出去找吃的去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闷上心来瞌睡多。姚相的伤口已凝定了,大概是太累太忧闷了,他正淡淡地入睡。
“哎儿——”凌风以手当枕深深叹了口气,不自觉地倒在了一堆稻草之上,眼睛却大大睁开着。从他的眼神中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种慨叹。这慨叹是他自己与姚相给的。而此时他正在回想自己与姚相不久前的那段谈话。
凌风以关心的口气问姚相:“姚前辈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他眼中布满了对生命的珍惜,对人生感叹的暗淡之色,“谢谢凌少侠相救了。”
“不,您既然给予在下‘少侠’这个美誉,就不必谢了。”
“嗯。为人,才配担以‘侠相对眼前这个侠义少年充满着感激与赞谢。既不能谢,便夸赞几句,以表其意,“英雄出少年啊!”
“前辈过奖了!”
“看你武功造诣显已有了高手之风。当今形式上恐怕难以与之分平呐!”姚相急切欲知凌风师父是何方神圣,“尊师名号可否一赐?”
“免赐,家师‘无敌绝胜’吴玉,早年隐于山林。”
“吴玉?!‘无敌绝胜’!难怪,名师出高徒啊!”吴玉早年誉满江湖,姚相十分崇敬,“家师现在可好?”
姚相此问可算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但不知不罪。
凌风是个有情有义的血性男儿,一听到师父,不禁一股热血涌上心头,立即眼眶见红:“家师已经仙去了。”
“啊!”姚相大感惋惜。
凌风伤心小会儿后道:“姚前辈,我助你将毒逼出来吧!”
“不,不能。”姚相以多谢的口吻回绝了。
为此凌风一脸困惑。
只听姚相缓缓道:“大鹏金翅摩云镖镖毒乃是由三种奇毒所成,其毒几乎可与当今江湖中洞月魔教十三长老之一的‘银花公’林刚从的银花香蛊蛇之毒相比。只是此毒毒性不比银花蛊蛇之毒那样一咬便见效,而是等上几天,时辰一到,中毒之人便会一时如被万鹏啄咬一般地裂心疼痛,直至到死。”说时不由得一个寒颤,脸上更显灰白。
凌风以前并未听师父说过此等厉害毒药,不由全身俱寒,毛骨悚然:“那,那样怎样才能解?”
“此毒只有施毒之人才能解。”姚相深深地叹了口气,“除此之外,别无它法,因而江湖上不知死了多少人。”
“也不能逼出一些吗?”
“能,但必须得以绝顶内功。否则中毒与逼毒之人俱会因受万鹏啄食般的痛苦而死,那时纵有大罗金仙下凡,亦会回天无力。”
“他,他怎得会如此……”一时激愤,竟不能出声了。
“这也怪我啊!”姚相一脸的后悔样儿。
有风方起浪,无潮水是平。凌风早知此事势必有因,所谓“空**才来风,实石内静平”就是如此了。当下因好奇而洗耳恭听。
凌风既然如此对自己,于情于理都因将自己与涂飞的一切告知于他。
忆回从前,姚相略显悔意。长叹了口气道:“那还是十来年前的事了。当初我与他一见如故。甚至有些相见恨晚之意。在一次共击强人中,救出了致使我们关系变质的人——兰纤玉。
纤玉她是一个极美极善解人意的女人。我和涂飞都为之一见倾心,以浑身解术讨好她。最后她选择了他。
那是每个女人的一致选择。因为涂飞他相貌英俊,心细,书又读得多。他们在一块非常幸福。后来有了孩子。那个孩子非常可爱,每次见到我都会叫伯伯。
直到有一天,涂飞出外办事,他托我好好照顾纤玉与小楠,那件事必须他亲自去。他是那样的相信我。
到了午时,我们开始吃饭。不料新仇家,是我们共同的仇家。那人极其厉害,当初我与他连手都未赢,若不是用计,削去了他的左耳,我俩就死了。那时涂飞未来,那人武功定当比我们还要精进得快,以我一人之力怎能抵挡得了?在三十几招过后,我开始落处下风,由于贪生,我选择了逃避。”他的嘴正颤动,眼眶也湿了,哽咽……
他有错,的确有错。然而他错了多少呢?就由听去评说吧。
俗语言: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
姚相与涂飞早已患难,也就见了真情了。可他是不是劲草呢?
生、死。
情!
人情比纸薄?
姚相与涂飞、兰纤玉是“浮云世态纷纷变,秋苹人情日日流”?
情!
“那人接着又去找涂飞了,正巧涂飞与几个高手在一块,结果那人死了。”
姚相又开始了,“从那人口中,他得知了家里的情况,那人说纤玉与小楠都被他杀了,涂飞崩溃了,疾奔地跑到家中,经过半个月的时间,他满头白,从此他便以杀我为人生目的。我想干脆请罪吧。但……我不想死。”
之所以姚相对小琪儿格外一些,就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他深爱的孩子。
凌风在草堆上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