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啊,花,你也是。”看了看立在身边的红衣女子,雪的神情带着关切。
轻笑数声,女子将身子投进雪的怀中,撒娇似地靠在雪的身上:“你帮我弄好了。”
将头埋在红衣女子柔软的肩膀上,雪咕哝了几声,伴随着女子娇柔的笑声,腾腾的雾气便从女子身上扬起。风轻笑数声,摇摇头,眼眸望着不远处紧闭的房门,神色有些凝重。风、花、雪、月。他们四个人,已经等得够久了……时间,慢慢地过去了。闭着眼眸休息的金发少年忽地睁开了晶莹夺目的紫眸,平静的语音淡淡地扬起:“已经未时了。”
其神三人抬眼看着那金发少年,俱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金发少年便抬起步向那紧闭的房门走去。少年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扣了扣房门,看似紧闭地房门顺着少年的手“吱呀”的一声轻轻地打开了。
雪的脸色忽地一变。他明明记得,他刚才把门关得紧紧得了。可是……“少主?”金发少年推开门,缓缓地靠近书桌,书桌边坐在椅子上的绝丽人儿正趴在书桌上睡得正浓。
“少主?”红衣女子轻轻地唤着,绝丽的人儿没有回应。
四人警戒地抬起眼眸,对视片刻,忽地变了脸色。风猛地掠近书桌,抱起那绝丽的人儿,这一抱之下,风花雪月四人不由地如遭雷击。他们的少主人,冷心绝,洞开的胸口的血迹已经沾湿了雪白的衣裳。金发少年颤抖着手,轻轻地靠近那白皙的鼻翼,冰冷的气息让金发少年猛地一阵晕眩,这是怎么一回事?
雪抬起眼,阴沉地注视着洞开的窗子,他记得这窗在他走之前,少主已经关上了。有人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内,从窗口里进来,害了他们的少主。可以让他们四人毫无察觉,这个人,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心念电转之际,所有可能的人,已经在他的脑海里转了无数遍,怎么想也不可能。
“少主?”颤抖着声音,月舞阳轻轻地从风的手中接过那绝丽的人儿,他有些蒙了,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他最爱的少主,竟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就这样消失在人间了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是,怀中这具冷冰冰的尸体,让他无法呼吸。
“不……”痛苦地尖叫一声,月舞阳抬起一只手,就要往天灵盖打去,没有少主在的世界,活着也没有意思。他要去阴间追随他最爱的少主。
“慢着。”站在月舞阳身边的风,手紧紧地抓住了月舞阳的手,“月,你看清楚点。”
月低下头,顺着风另一只手所指,妖美的紫瞳忽地放大,不由地“咦”了一声:“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一身红衣的艳丽女子听得月的话语,也顺着风的手指所指望去,不由地吃了一惊,也惊叫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找不到痕迹的雪也走近了月舞阳。看到了同样令他震惊的一幕,吃惊地看了一眼神色镇定的风:“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你早就知道了?”
“不,刚才我也吓了一跳,但是,一抱起她,我就明白了。”风细长的眼眸轻眯,眼神忽地变得阴冷,“虽然我不明白少主在想些什么,但是,我们应该告诉盟中上下,‘少主’已经魂归黄泉了。我们要为‘少主’办一个隆重的丧礼。”
“你的意思是……”雪的眼神跳动着。
金发少年放下那娇弱的人儿,眼神也显得有些诡异:“你的意思是,盟中……”
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风冷冷地道:“是时候了。”
“是。”三人对着风施了个礼,“我等三人听侯少盟主的吩咐。”
少盟主……风泛开一抹苦涩的笑容,以为,永远也不可能听到这个称呼了……他,慕星衣,可是火焰盟前任盟主,慕天玉的独子呢……现在绝儿意外身亡,他这个甘愿退让的少盟主,又该担起火焰盟这个沉重的担子了呢。
“你说什么?”明幽震惊地看着站在房门口的玉红颜,他刚才听到了什么?他没有听错吧?
玉红颜痛苦地闭了闭眼,再一次重复着他所知道的消息:“探子来报,‘火焰盟’盟主于昨日被人暗杀于总坛书房内。”
不可能,绝,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死去?
明幽皱了皱眉,这绝对不可能。他们,还没有依照约定把所有的江湖人耍得团团转呢。他们还约定了在那之后,相约在落雪小居院子里的女冬树下把酒言欢呢。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看着神情疑惑的少皇,玉红颜心抽痛着,少皇就这么不相信少夫人已经香消玉殒了吗?少夫人在少皇心目中真的那么重要吗?
“你先退下吧。”明幽摆了摆手,看着欲言又止却依旧听话地退开的玉红颜远去的背影片刻。发生了什么事情?
绝,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呢,那个聪明绝顶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消失了呢?
一阵羽翼扑动的声音惊动了他,明幽抬起眼,看着从门飞进屋子的信鸽,嘴角忽地泛起浅浅地笑容。轻轻地抓住信鸽,从信鸽的翅膀下取出一管细小的竹管,捏开封口的蜡,倒出竹管里的东西。展开那淡黄的线笺,明幽的笑容缓缓地从嘴角泛开。
合上掌,那淡黄的纸笺在他的掌心里化成一缕粉末。
真是一个好计谋……负手缓缓地行走茂密的竹林中,明幽淡淡地笑着对着跟在他身后的红颜道:“红颜,这品幽居的竹林,很久没有修整了吧?长得太过茂密了。明儿个,我们来整理整理怎么样呢?”
明亮的眼眸不解地注视着明幽,玉红颜的眉头轻轻地锁了起来,这不像是少皇。对少夫人非常特别的少皇,绝对不可能在听到少夫人死去的消息后如此地平静,平静地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难道是少皇太过痛苦了吗?不像呢……“红颜?”
明幽转过身,看着怔怔地注视着自己的玉红颜,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红颜?”
猛地回过神,看着笑着立在眼前以试探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少皇,玉红颜一愣:“少皇有何吩咐?”
“我说,红颜,明儿个我们把这竹林收拾收拾吧。”明幽带着笑,转身走入竹林的深处,清亮的声音却伴随着竹枝摇摆的沙沙声清晰地传入玉红颜耳中,“红颜,你刚才走神了,如果刚才有一个想置你我于死地的人站在这里,你我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悚然一惊,红颜收回心神:“是,红颜受教。”
只是,难解心中那深深的疑惑啊……元老阁。
三层的小楼一片素白,沉重的气氛让人不敢喘息。守卫的弟子们皆一身素衣满脸肃穆。
正对着门的玉石屏风已经撤去,大大的奠字对着门,一具用上好的檀香木置办的棺木,摆放在大厅的正中间,棺木里一身雪白衣裳的少女有着冰肌玉骨,绝世的风姿。
三位长老早已在各自的坐位上坐定,眼眸开合之间,精光熠熠。三位老者对面,也坐定了四个人。
一身黑衣,脸色沉重,面容尚带几分病容,看去极为憔悴,只在眼眸转动之间隐约可见精光熠熠的瘦削男子,是火焰盟四大护卫之首——风,慕星衣。他原本是前任盟主慕天玉的独子,火焰盟的盟主原是由他继承,但不知什么原因,少盟主之位却由其姐的后裔所继承。他的地位,在火焰盟中,仅次于身为少主的冷心绝。
紧紧靠在风左手边的位置坐着,一身艳红衣裳不改,只在鬓角别了一朵小白花的美艳女子,是四大护法中,排名第二,也是四大护卫中唯一的女儿身——花,花月容。身世极为诡秘的花,年不过双十,却能挤身于四大护卫靠得是她对天下毒物的了解。
坐在花身边的,也是一身黑衣的俊美男子,神情懒散之间又带着几分精明神色,举手投足之间又隐含着尊贵的霸气。这是四大护卫中排行第三的——雪,上官龙。身世与花一样诡秘不可察,一身轻功出神入化,为人聪敏绝顶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是四大护法之中的智囊。
最为耀眼的是坐在雪的身边的一身月白衣衫的美少年。与众不同的金发紫眸有着异域的惑人风情,常常让人沉迷于那绝美的外表中。当你沉迷的时候,你就陷入了这个美少年重重的杀着中,无力反抗,这就是——月,月舞阳。四大护卫中排行第四的月。虽然,月排行最末,但是在四人之中却是权力最大的一个,一直以来,在四人之中最为年幼的月舞阳一直执行着盟主的职责。
长老与四大护卫的下首,各分舵舵主皆是一脸沉默地伫立着,神情之间显得颇为凝重。
厅门口巨大的青铜香炉上插着的粗大檀香,已经烧尽,盟中弟子上前再添上新的檀香。悠悠的青烟,飘在沉闷的厅堂里,一派肃杀的景象。
“这是怎么一回事?”厅中的沉闷气氛,使得三位长老中脾气最为火爆的明火堂长老白如烟首先按捺不住,站起身指着厅中棺木内的人儿,对着四大护卫大声喝斥,“我们火焰盟虽说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多年,但是,在江湖中的威声还尚存几分。我们的少主就这样在总坛莫名死去,说出去不笑掉江湖朋友的大牙?”
风抬起眼眸,静静地扫了一眼那发白如雪的老妇,眸中精光四射,看得白如烟一阵心惊:“白长老,你请稍安勿燥,我等片刻之后再谈论此事。云长老,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青火堂长老云中子看了一眼风,一双枯瘦的手轻轻地捋了捋颔下长须,良久方道:“正如白长老所言,我火焰盟虽已退出江湖一个甲子,但是总坛戒备森严,防卫上固苦金汤。少主此番意外,我等认为,决非等闲之人所为,遍数江湖高手,我想有此能耐的,屈指可数。”
“愿闻其详。”风的眼眸注视着坐在他正对面的这个枯瘦矮小的老者。
云中子环顾四周之后,方缓缓道:“‘迷离仙境’之尊皇与其子‘幽冥少皇’仍首当其冲之人选。但,云某认为此事与他们无关。原因有三。我火焰盟虽与‘迷离仙境’争斗数百年,但是,近一甲子以来,我火焰盟的势力已是日微,已不是‘迷离仙境’之患,此其一;少主仍是‘幽冥少皇’之发妻,纵然‘幽冥少皇’是何等的不近人情之人,但也决不会行杀妻之事,此其二;我火焰盟与迷离仙境有姻亲之谊,他父子二人断不会放弃这个可以不用一兵一卒便可吞没我火焰盟的大好机会,这是第三个原因。”
风轻点头,表示赞同。
“武林中排名前十位的高手,有的已退隐江湖,有的行踪不明已有数十年,还有的虽说仍在江湖中行走,但具已不问武林中事,且这些高手与我火焰盟素不往来,并无深仇大恨,与少主也是素未谋面,我想这些人也不太可能是杀害少主的凶手。”一直沉默着的鬼火堂长老关义心直口快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使得青火堂长老有些不悦地瞪了一眼关义,关义一张老脸一红便默不作声。
这一幕落在了雪的眼中,雪轻轻地拉了拉花的衣袖,暗暗地与花打了个眼色,花会意地点了点头。
风眼眸轻扫一眼鬼火堂长老关义,病容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关长老猜想得也是不错。那么,会是谁呢?普通的武林中人,绝不可能毫无动静地靠近少主的书房,并杀了少主。因为,当时,我与花、雪、月四人正在少主书房的不远处,等待少主的招见。除非……”
“除非什么?”三大长老俱是把眼望住了坐在椅子上的风,一脸的疑惑。
风扫了一眼元老阁中诸人,轻咳一声,平稳的声音透过中气平缓地传遍厅中的每一个角落:“除非,是盟中弟子所为。”
此话一出,立时引起一片哄然,各分舵舵主立时拿眼打量着身边各人,好像杀害少主的人就在这个厅中一样。
三位长老听了此言立时神色各异,青火堂长老云中子枯瘦的老脸一阵抽搐,而明火堂长老白如烟则是一脸地惊慌,那鬼火堂长老关义则是脸色一阵青白,一双老眼惊惧地扫了一眼身边两位长老。这一番变化全部落入了四大护卫的眼中,不着痕迹地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心中已是雪亮,明白这翻变故定是此三人所为。
青火堂长云中子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少盟主,你这话可有什么证据?”
“云长老莫急。”风轻轻地摆了摆手,云中子便立时停声不语,毕竟,风仍是前任盟主的独子,在火焰盟中有着极大的权力,“我也知道,我空口无凭,是作不得数的。但是,非常不巧地,这个凶手不小心在少主的窗外留下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证据。”
“什么证据!”明火堂长老白如烟猛地站了起来,一头白发飞起,神情慌张。
“一朵花。”淡淡的笑容从花月容艳丽的容颜上扬起,雪白的手指,捻着一朵小巧的碧绿花朵,缓缓地行至白如烟的面前,“白长老,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碧玉梅花,你向来是花不离身,你可以告诉我,它怎么会在少主的窗台上出现的?”
白如烟脸色大变:“它怎么会在你的手中?这朵碧玉梅花在数月前丢失,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白长老,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我可是在昨天都看到你头上戴着它呢。”一直沉默不语的月舞阳冷着眼,注视着白如烟。
白如烟抬起手掌,就要往月舞阳打去:“月护卫,你莫要血口喷人……”
“白长老!”云中子一声厉喝,身形一闪一双枯瘦的手紧紧地制住了白如烟的掌势,“白长老,你刺杀少主应当处以极刑,来人啊,将白长老押下去。”
白如烟一阵惊愕,一张嘴诧异地张在那里:“云……”
云中子使了个眼色,白如烟便不作抵抗地任由前来的守卫弟子押了下去。
措手不及地让云中子打乱了阵脚的风眼眸微眯,也不阻止守卫弟子的动作,只是淡淡地道:“云长老,此事就暂且做罢,少主已故,盟主不可一日无主,你说该怎么办。”
云中子看了一眼躺在棺木中的美丽少女,脸上泛起一抹淡笑:“自然由少盟主您接任盟主一职。”
风扬了扬眉,摆摆手:“是吗?”
“是!”云中子点点头,“少主身为女儿身,仍是一个大家闺秀,江湖纷争本就不适合少主那般娇弱女子。盟中早有许多弟子为此不满,皆说火焰盟如果由少盟主您来接任,我火焰盟只怕此时已重在江湖中尽显往日威风……”
“我知道了……”风站起身,靠近棺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棺木中那绝美的容颜,一声长叹悠悠而起,“只是,父亲当年早有遗命,我是不会接任盟主一职的。云长老,我想,我也该告诉你绝儿的存在了。”
云中子疑惑地扬了扬白眉:“绝儿?”
“绝儿,你出来吧。”风冲着身边的花使了个眼色,花便走向灵堂后厢,领出了一个绝美的人儿来。
厅中诸人不由地惊呼连连,齐齐把眼光望向了棺中绝美的少女。只见来人冰肌玉骨,丰神俊秀,恰是一个翩翩美少年。而在坐诸人惊呼的是,来人与棺中那绝美的少女竟是一般无二的模样。柳眉含春,水眸含情,俏鼻英挺,红唇泣血,身材纤瘦让人不由心生怜爱。若不是那举手投足间的英气勃发少了那娇柔的女儿气,真是让人疑为棺中少女重生。
“这是少主的孪生弟弟,冷绝。”风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那缓缓走来的白衣少年,缓缓地为诸人解了疑惑,“绝,又看到你了。”
点点头,冲着风泛开一抹绝丽的笑容:“星衣舅舅,好久不见了。我以为终身都见不到你了呢。”
“这……”云中子与关义惊愕地对视之后,堆起笑容朝那绝丽的少年施了个礼,“属下青火堂云中子见过少主。”
见云中子施了礼,厅中的各位分舵主虽然还未缓过神来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心中都明白这是大势所趋,便也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片:“属下拜见少主!”
风花雪月四人也跪下冲那少年拜了下去。
少年的眼眸望着棺中的少女,芙蓉玉面上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抬起眼,少年的眼眸与紧盯着自己的云中子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少年的笑,更加诡异了……第十七章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谨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间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风,夹着呼啸的雨滴从天空中扑落人间。急急的春雨还带着一丝冰凉的寒意。
火焰盟总坛,一处偏静的小院里。一间低矮的平房,在黑夜里有着狰狞的身影。一道急急的黑影,在雨点中靠近了这狰狞。
“扣扣扣。”重而急切的敲门声,显然是惊醒了里面的人。细微的“扑哧”声后,一道灯光忽明忽暗地投照在纸窗上,带起一抹昏黄。一个佝偻的身影投射在纸窗上。
“谁呀。”老迈的语音,显出这身影已有些年岁了……“是我。”低沉的声音带着惊慌。
门内的人听出来人是谁便急忙地开了门,一道闪电忽地划过天空,让人得以看清楚这个屋子的主人的面貌。一头凌乱的白发,枯干的面容上一道丑陋的疤痕贯穿了整张脸,高大的身体因为驼背而显得矮小。
驼背老者侧开身体让出一道缝隙让来人滑进小屋内,然后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方才合上门。门刚刚合上,一道飘忽的黑影便轻盈地落在了小屋的顶上,就好像一片叶子被风吹落在地上一般,轻巧无声。在屋顶上站定,黑影便伏在瓦片上,轻轻地往里望去,看到了那被风雨淋湿的人,不由地吃了一惊。
“你怎么来了?”驼背老者的声音带着不赞同,“这样很容易暴露我的身份的。”
“事情实在是紧急,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云中子他们已经动手了,但是,却又突然冒出一个程咬金来,实在令人有些猜疑。”来人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径自倒了一杯茶倒进口中,“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率先动手,这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只是这个冷绝倒是来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驼背老者面色阴沉地将手中的烛台放在桌子上,昏黄的烛光照出了这个小屋内的布置,一张桌子一给椅子一张床,还有一堆农具及一丛苗木。
“嗯,这个冷绝看起来可不太简单,”来人的神色不定,带着些猜疑,“会不会是……”
“是什么?”驼背老者一双眼眸盯着来人,“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什么,总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来人沉吟片刻之后,缓缓道,“不知道公主知不知道这边的情况?”
“公主早就料到了,但是,因为小公主还在他们手中,我们得小心行事,先找到小公主,然后再作打算。”驼背老者将桌上的油灯拿起,“你先回去吧。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是。”来人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小屋。而驼背老者则是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了看屋顶,神色间带着几分诡异。
轻轻地吐了口气,雪脱下了湿透了的夜行衣。妖美的红衣女子悄悄地贴近他:“怎么样?”
抬起眼眸望着红衣女子帮自己擦拭水迹的雪白纤手,雪的笑容淡淡的:“那个老家伙很厉害,好像知道我在屋顶上面一样,根本不肯吐露什么消息。”
红衣女子俏丽的眉一皱:“修罗族人,如果知道他们自己杀了他们的小公主,我想,不会放过我们火焰盟的呢。”
“等他们发现的时候,修罗族已经被少主灭掉了。”拭干身上的水珠后,取过一边干爽的衣物,披在身上。
“可是,要消灭修罗族,却非易事。”妖娆艳丽的容颜上泛起一抹担忧的神色,“少主虽然聪明绝顶,但是毕竟不懂得武功,我担心他会吃亏啊……就像这次一样,如果不是少主早有防备,那么这次,死得那个可就是……”
“放心吧。”俊朗的容颜泛起一抹笑,有力的手轻轻地揽住了那妖娆艳丽的女子,“他,比我们任何人都会活得更好。”
那俏丽的容颜泛起一抹悲伤:“或许吧……”
两人相对无言,片刻之后,雪轻轻地拍了拍怀中那柔软身躯的后背,淡淡地笑道:“天晚了,歇息吧。”
红衣女子应了一声,顺着雪的身体,缓缓地倒在床榻上。两个人,和衣而眠。风,透过窗间的细小缝隙吹了进来,吹得那微弱的烛火忽明忽暗,四处摇曳。好安静……良久,那红衣女子才缓缓地坐起身,望着似乎已经熟睡了的俊朗容颜,眼眸里泛起一抹柔软的温情。红唇轻轻地在那宽阔饱满的额头上烙下一个轻盈的吻,红衣女子站起身,手掌轻轻一翻,那飘摇的烛火便化作了一缕飘渺的青烟,在房间里带出一抹淡淡的烟火气息。
看了一眼那依旧闭着眼眸的俊朗男子,红衣女子的嘴角泛着一抹笑,然后悄然地打开房门离去。在门合上的那一瞬间,俊朗男了的眼眸猛地张开,明亮而锐利的眸光,在黑夜里显得有些悲伤。悄然地叹息一声,那眸子缓缓合上。房间里,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清晨,绵绵的细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微风掠过,便带起了一阵柔软的雨丝,濡湿了行人伞下的衣裳。
明幽撑着伞,缓缓地穿梭在扬州城里。玄色长衫的下摆,已有些湿了。笑看着湿透的薄靴,明幽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看着不远处那抹细瘦的身影。明明叫他不要跟着,却还是来了。明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红颜啊红颜,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对你来说,我真的那么重要吗?
微薄的唇畔泛起一抹深暗的笑容,明幽慢慢地移开伞,抬起头看着依旧阴沉的天空。时候不早了,该甩开红颜了,要不然“他”会等久了。许久未见“他”了,不知道怎么样了。慢慢地行走在行人中间,虽然是个雨天,但是行人却不少,秀美的油纸伞下各色匆匆的行人,好像只有他是那么的悠闲。
手掌微微地一拂,一股柔和的掌风劈向了行人,行人手中的伞,被突如期来的狂风刮得四处乱飘,一时之间,街上的行人秩序大乱。
玉红颜小心地扶起撞到他身上的白发老翁,并给那老翁拾起掉在地上的油布伞:“老丈,小心拿好了。”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那白发老翁满脸带笑地走了。
玉红颜看着老翁远去的背影,忽地省起他的目的,忙拿一双漂亮的黑眸四下查看,已是不见了那抹伟岸的身影。钢牙紧紧地咬着红艳的下唇,玉红颜不死心地走到一个暗处,然后纵身一跃,跳上房梁,雨天的屋脊,有些湿滑,勉强站稳了脚,玉红颜拿眼四下搜寻,街上,屋梁上都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既是不在上面,那么少皇还应在街上,这一会的功夫,就算是少皇的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定是进了哪家的店铺了。玉红颜从屋顶跃下,沿着街,一双锐目慢慢地搜索着每一处的店铺,街尾有一处医馆,他只是扫了扫那招牌,却未仔细地往内看,因为少皇最讨厌药味,绝不会入内躲避,把街上的铺子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却没有见到想要见的人,有些失落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循着来时的路,消失在雨幕中。浑然不觉不远处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眸正望着他。
明幽抖了抖衣裳,从医馆中踏出了脚步,红颜对他的喜好了解的一清二楚,也知道他生平最讨厌药味,反而因为了解而使得错失了找到他的良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明幽撑起伞,再次步入了漫天的雨雾中。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地微妙,错过了机会,就会错过永远。这就是绝与红颜最大的不同吧,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绝,他绝对会让人把路两端堵死,然后一家一家仔仔细细地搜索,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所以,红颜永远只能是了解他的红颜,虽然在他的心里有着不可抹灭的位置,但是,却绝对不可能与绝同等地位。因为,那个美丽绝顶的人儿,不仅仅是妻子,朋友,同时也是对手,敌人。最可靠的朋友,往往是自己的敌人,最可怕的敌人也会成为最知心的朋友。
雨下得越来越急,落在油布伞上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看似漫不经心的脚步,却走得飞快。一眨眼已经出了城,城门口,有一辆马车早已候在那里,驾车的车夫全身披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把全身遮得密密实实不露一丝痕迹,而明幽却眼尖地看到了斗笠下随着车夫的转动而流泄的金光。
走向马车,径自撩开垂挂着的蓝色印花车帘上了马车。而那车夫也不说话,手中的鞭子一挥,清亮的声音在空中扬起,马车慢慢地往前行去。过往的行人,匆匆地走着,不愿意将眼光多留一抹在马车的身上,因为,马车很普通,车夫很普通……一切很正常,就像出游的少爷上了家里接他的马车一样,普通!
马车颠簸的很急,明幽不曾撩起垂挂着的蓝色印花车帘,往外瞧一眼,似乎早就知道要去向何方。
行了约有盏茶时分,耳边忽地传进一缕清昂的琴音,悠扬悦耳之中又有些许杀伐之气。明幽的眉皱了皱,撩起了帘子,身形一跃,就落在了雨中。
密密的雨中,三面环水的一处八角凉亭中,一身白衣的少年正低头弹奏着石桌上的七弦琴。明幽慢慢地抬起脚步,走进凉亭。俯视之下,可见少年浓密的眼睫与挺立的鼻梁,红艳的嘴唇还有尖尖的下颔,一双细长的手指肌肤无瑕,指形完美,与那乌黑的琴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稍一侧身隐约可见少年颈后雪白的肌肤,吹弹得破,让人为之心旌动荡。
“你迟了。”从琴弦上收起纤纤玉指,绝抬起了一张绝美的容颜,望着被雨淋湿的俊美男人,一双黛眉微皱,“淋雨了?”
明幽抬起手,拍了拍身上:“不妨事,倒是你在这儿吹风多时了,小心着凉了。”
纤纤下指,无聊的勾着琴弦,不成调的琴音很快地消失在急雨中。明幽低下身,轻轻地拉住了那雪白的手指,然后顺势将那纤巧的身体拉进怀中,另一只手支起那小巧的下颔,将那绝世姿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呀,许久不见又瘦了些了。”
轻舒玉臂,揽着明幽的颈,绝轻柔的笑着:“烦心事多了,自然清减了。这般模样,我倒觉得比先前好看多了。你说呢?”
“你先前的模样娇媚艳丽,举世无双,而今少年儿郎不减当日秀美,却又多了一分男儿英气,虽然清减许多,却又有了一份清灵飘逸,比起往日来,更加好看了。”明幽轻抚那乌黑的发丝,缓缓地低下头,轻吮那红润的唇,不管这举动有多惊世骇俗。
“贫嘴。”唇齿辗转间,红唇轻启,浅笑盈然。一双美目轻扫亭外坐在马车上的车夫,忽地扬起清脆的语音,叫道,“月,进来躲躲雨吧。”
那马车夫抬起头看了看凉亭,明幽清楚地看见了一双紫色的眼瞳,娇美无比。那马车夫下了车,慢慢进了凉亭,取下斗笠,一头夺目的金发带着水珠犹如一匹光滑的金丝绸飘落在湿透的蓑衣上。
月舞阳慢慢地解开了蓑衣,露出了一身紫色衣裳,紫气蕴然,更显神秘娇美。背对着明幽与绝,月舞阳站在入口处,面无表情,一幅冷魅的表情。
也不在意亭中多了一人,明幽抱起了绝纤细的身子,靠着围栏坐下,不时有几抹雨丝飘落在两人的身上,晶莹的水珠附在黑与白的衣裳上,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亲昵地磨蹭着怀中人儿柔软光滑的黑发,明幽的声音懒懒的,显得份外的迷人:“这么急找我,是何事不顺?”
雪白的手指,轻轻地拈起揽着自己腰肢的大手,声音娇懒而妩媚,不自觉中流露出的女儿娇态,让明幽轻轻地低下头轻啄那绝美的姿容:“修罗族。”
三个字而已,却比千军万马还来气势凶猛。
明幽的皱慢慢地皱了起来。修罗族……三教中已经开始衰败的一族,可是,他们心里明白,修罗族在江湖中还有不小的势力。要铲除修罗一族,绝非易事。俯下头,轻轻地贴着那柔软白皙的耳,轻轻地吮吻着,亲昵的用着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语音,慢慢地说着……“呵呵呵……”被那贴在耳边的气息,弄得奇痒无比,听清了话语之后,绝美的人儿终于按捺不住轻笑出声,笑声中,有着掩不住的欢欣。
修罗族……现在是他们共同的敌人……雨已渐停,天空渐渐地明朗起来。与绝分别后的明幽被绝那个美丽的护卫送到了城门口。些微的细风将柔媚的雨丝伴着习习的凉意,拂过明幽的脸颊,微微地濡湿了面颊,伸出手掌,雨丝化作细小的水滴落在掌心,带起几分柔软的湿意。
忽然兴起,明幽收起了油布伞,任轻柔的雨丝飘洒在他的发上,眉上,脸颊上……撩起长衫的下摆,握着油布伞的两手负在背后。然后提气,慢慢地踏在城墙的青砖上,一点足,便登上了城头。适才雨大,守城的军士们早已躲开避雨去了,一进之间还不能返回,故而城头便只有他一人站立。
登高远望,青瓦白墙,点缀着些许绿意,扬州城在一场雨后,显得宁静而明朗。乌黑的瓦面,一溜地闪着油光。明幽凝眸远眺,俊朗的剑眉皱了起来。远处,一道黑影正在瓦面上四处跳跃。随手在城头的青石上一抓,那坚硬无比的青石好似豆腐一般,被他抓下了一角。随意地将手掌中的青石块捏成了两颗鸽蛋大小的石粒,振臂一挥,明幽扔出了第一颗石子。那粒青石,便向着那在瓦面上跳跃着的黑影飞去,带着呜呜的凄厉啸声破空而去。
只是,城墙离那道黑影的距离足有两百多丈,功力再高之人也不可能将一粒石子送到那人面前。果然,那粒石子在离城墙六七十丈处渐渐地呈下落姿态,正在此时,明幽挥出了手中的第二粒青石,扔出之是,明幽暗中使了个巧劲,只见那青石去势极为强劲,速度比那先前一粒快了许多,就在那先前的青石粒即将落在瓦上时,后到的那粒青石猛地撞了上去。
此时,明幽所使的巧劲使显出来了,先前的那粒石子被撞成了两半,其中一粒被撞向更远处,而第二粒石粒青石也裂成了两半,相互撞击中,其中一粒仍循着第一粒青石的碎片追了上去。眼看那第一粒青石的碎片又要落下,那尾随而来的碎石又恰好赶上再次弹击,终将那第一粒青石的碎片送到了黑衣人的附近。
那黑衣人听得声响,自然地一个闪身避开了飞来的石子,可惜足下瓦片雨后水滑,一个站立不稳几乎掉了下去。急急地俯身用手一按,借力使力弹回屋顶,黑衣人抬眼一看,便望见了城墙上的明幽缓缓地撑开了油布伞。足尖一点,几个跳跃,黑衣人跃上了城墙。
“少皇!”上得城墙,玉红颜便急急地跪下行礼。
明幽看着那身湿透了的黑衣紧紧地贴在了玉红颜瘦削的身上,原本柔顺的黑发也纠结成一团团地贴在脸颊上,原本红润的脸庞也滴着水珠,看去十分苍白。看来,红颜一直在雨中找他,所以才会淋得这么湿。明幽的眉皱得更紧了,他伸出手支起红颜低垂的脸,声音里泛起一抹怒气:“我不是叫你回去吗?你竟然违抗我的命令?”
为那显而易见的怒气吓到,玉红颜打了一个哆嗦,美丽的眼瞳微微抬起,与明幽那双森冷的眸子对个正着,苍白的嘴唇嚅嗫着:“红颜该死!请少皇责罚!”
冷哼一声,明幽的手利落地翻起,一声清亮的脆响,在城头久久回荡。鲜血,自玉红颜苍白的唇角缓缓地往外流淌,苍白的脸颊上,清晰的五指印泛着深紫的色泽,可见明幽打得这一巴掌用力之狠。身体晃了晃,玉红颜哼也没有哼一声,依旧挺直着身体跪在地上。
“不听我命令的属下,我用不着。”明幽冷冷地睨了一眼玉红颜俊美的容颜。
静静的注视着明幽的眼瞳泛起一抹雾气,但是眼泪却没有夺眶而出。眼眸低垂,玉红颜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属下知错,请少皇责罚。”
盯着那想要哭似的脸,明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踱着步,下了城墙。站在城门前,他抬起头看着城门上的大门,冷冷的声音响起:“我要走了,你还不跟上来?”
“是!”明幽的语音刚落,一道黑影就落在了明幽的身后。将手中的油布伞再次收起,递给那紧跟在身后的人儿手中,明幽在穿过云层射出的阳光中微眯起眼睛,神情带着一份凝重。红颜啊红颜,我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站在床前,看着那因为高烧而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玉红颜,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微俯下身,明幽拈起红颜一缕半湿的长发,手掌轻轻地抚着那泛着炙烫温度且泛着潮红色泽的脸颊,那秀丽的脸上还带着淤紫的掌痕。
红颜一向是个听话的乖巧人儿,所以一直都得到他的喜欢。他也明白,红颜对他所抱持的感情是什么,只是,他不明白啊,为什么,自己会在红颜的心中有那么重要的地位。明明让他自行离开,可是,这个固执的人儿却还是在滂沱大雨中找寻着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执着?这就是喜欢?他弄不明白,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