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数日后，据说简家因为少爷的花边新闻而引起不小的风波，连在简家服务多年的雷管家还因此气得离家出走，直嚷着要辞职不干。
至于辞职的原因呢？
听说是为了一名小女佣。
据当事人的说法是……
为了一则对简家无关痛痒的报导而资遣一个天真无辜的小女佣，想他夫妻俩待在简家多年，凭的就是对简家已逝老爷的感恩，而如今简家大夫人居然用身分地位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完全失去简家老爷当初待人处事的原意，那他待在简家还有何意义？
听说，这名向来极重主仆分界的雷管家，已经对简家大夫人下了最后通牒－－
雷家夫妻要与小女佣同进退！
小女佣一天不回简家，他们夫妻俩就一日不复职。
这下引起了外头的人对这名小女佣的关注，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打动不苟言笑、严肃冷漠又极重视主子的雷管家？
哎呀呀！原来小女佣已是简家少爷钦点的未来少夫人，据说简家少爷对小女佣一见倾心，为了避过母亲耳目，还忍痛让心爱的人当简家的女佣，而小女佣为求待在心上人身边，也甘心情愿、无名无分地在简家大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事。
没想到最后还是东窗事发，大夫人气愤不已，当场活生生将情投意合的小俩口给狠狠拆散！
当天的惨烈可比鬼哭神号、天崩地裂，让在场者莫不为他们掬一把同情之泪！
为了避免母亲的魔掌再度伸向可怜的小女佣，简家少爷藏起心爱的人儿以彻底杜绝母亲的伤害。简家少爷对小女佣的深情真可比日月星辰、天地可鉴啊！难怪号称从北极来的冰山管家也为他们抱不平，彻底支持这对私定终生的小情人，就望大夫人能早日摒除成见，接受这对天作之合。
看完最近一篇关于自己和简亚瑟的花边新闻，程乐乐眉头越皱越紧。
这会不会给它太夸张了点？
身边的电话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空间地响了起来，乐乐一接起电话，就听见江芸熟悉的声音。
「乐乐，妳看了报导没有？」平缓的声音似乎在忍耐什么。
「看了，江阿姨对不起，让妳为了我的事－－」
「那篇报导真是……」再也隐忍不住的爆笑出来。「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我越想越好笑，哈哈哈……不好意思，因为这真的太好笑了！」
「江阿姨？」她没事吧？难不成被气疯了？
江芸用力呼了口气。「呼－－不好意思，没想到现在记者天花乱坠的功力远超过我的想象。乐乐，妳尽管放一千两百二十个心，我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反倒我变成大恶人之后，一些向来烦人的记者看到我都不敢再乱问东问西，耳根子清静不少哩。说正事吧，亚瑟的公司住得还习惯吧？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乐乐住的是总裁办公室旁的一间小套房，虽然不会有什么不方便，但当然比不上大宅舒适，更何况她和雷嫂都想念乐乐得紧。
乐乐知道江芸没有为这件事感到不舒服，宽下了心说：「不会不方便，秘书小姐很周全，而且亚瑟也都待在这。」
「那就好。对了，听雷昊说今天雷管家打算到公司去找亚瑟，他可能待会儿就到了。唉－－真可惜我看不到，乐乐啊，到时妳可要全程讲给我跟雷嫂听喔。」其实她今天打来真正的重点是这个。
「我没有想到雷伯伯会为了我－－」为了她如此打抱不平。
江芸听了笑了笑。「呵呵，雷管家只是面无表情、个性严肃了些，才常常让人认为他不易亲近。其实他可古道热肠了，遇到不平的事都会第一个冲出来骂人。
亚瑟也是了解他的性子，才会出这种馊主意。嘻嘻嘻……只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管用！」想想，原来儿子爱恶作剧都是遗传自她，老爷子那副平板个性怎么可能会养出这么有趣的儿子！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我怕到时雷伯伯会－－」
「这妳就不用担心了，雷管家是个明理的人，他会了解亚瑟的苦心。到时感动都来不及了，哪会舍得怪罪你们呢？妳看着吧！」
叩叩叩！
敲门声后，门外传来简亚瑟低沉的声音。「乐乐，是我。雷伯来了，他说想见妳，可以出来一下吗？」
程乐乐挂上电话，神情紧张的走出休息室，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雷伯，正想着要怎么道歉，没想到一向少言的雷伯先开了口。
「所有的事我已经听少爷说了，我很抱歉让事情变成这样。乐乐，希望妳不要在意我以往的成见，经过这一次，我已经彻底反省过了。」
「雷伯伯，您别这样说。您是为了亚瑟好，也是希望我不要因此而受伤。」
「但我却伤害了妳，不是吗？」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乐乐看着亚瑟，温柔地对雷伯摇摇头。「不，是我自己不够坚持，也是我对自己太没信心，您只不过刚好点出了我的疑虑。」
雷管家赞赏地看着乐乐。「乐乐，谢谢妳这么善良－－少爷果然没有选错，妳被夫人误会赶出去的那天，妳的态度就让我知道我错了。妳不是一个会用身分地位去衡量一个人价值的人，当然也不会觉得自己不如人。」
「不，我的确曾经害怕过，只是后来想通了。」
「妳不用妄自菲薄，因为有些人一辈子也想不通。」简亚瑟温柔的插进他们的对话，以宠爱的眼神看着心爱的女子。
雷管家见状慈爱地笑了笑。「少爷说得对，往后还有很多困难必须面对。但是妳永远是简家的一份子，当妳需要支持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妳身边。」
「谢谢你，雷伯。」简亚瑟感激地说，也为他多年来的照顾与用心道谢。
「说到这，少爷要什么时候办订婚宴？」下一瞬，雷伯又回复严肃的面孔。
乐乐瞪大眼。「这太快了吧？」简家人做事一向都像龙卷风吗？
雷管家坐直了身子，不容许一丁点反对。「少爷也老大不小了，早就到成家的年纪了。少爷你说呢？」
简亚瑟似乎没收到乐乐的求救讯号，径自说：「订婚啊？我想应该请乐乐的父亲上来一趟，讨论一下比较好。」
「说得也是，毕竟程先生也只乐乐一个独生女－－」
俨然被当成局外人的乐乐，气愤地打断他们。「你们给我等一下！没有订婚这回事、也不会有！」
「为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乐乐脸红了红，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只能硬着头皮说：「因、因、因为－－我还没把钱还清……」
雷管家离家出走的风波好不容易平息后，简家又兴起了另一场风波－－
据说，还是和那位闹得风风雨雨的小女佣有关。
这会儿，大家又再关注起简家的后续发展了。
听说，小女佣不满以往简家大夫人的对待，如今正仗着简家少爷与雷家夫妻的疼爱，端架子硬是不肯点头嫁给简家少爷，让想抱孙子的简家大夫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频频向儿子祭出「催婚令」；简家少爷当心上人是宝，呵护都来不及，怎敢说她呢？简家大夫人看儿子心全向着小女佣，有了媳妇不要娘，害简大夫人难过得也闹离家出走哩！
看看，这头还吵个不停哩……
「呜……乐乐，妳直说没关系，妳是不是不喜欢阿姨？」江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没了以往高贵严冷的气质，像极了被儿女抛弃的可怜妇人，还不忘以眼神指控乐乐手上那只扫把。
「没有阿姨，没有这回事啦！妳不要乱想。」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乐乐双手挥了挥，看见江芸瞪着扫把的模样，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无奈地笑了笑，把扫把丢到一旁。
见扫把落地，江芸眼里闪过一丝狡狯，随即又换上副可怜模样看着乐乐。
「呜……没关系，我知道，当时我骂妳骂太凶了，妳嘴上说没有关系，可是心里头偷偷记恨我对不对？呜……可是妳要知道，我也是为了妳好，才会跟我那蠢儿子合演这出戏的！妳怎么可以怪我呢？难道我对妳不好吗？」
「阿姨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快没力了。
「妳不用安慰我了，呜……否则妳怎么会让报纸把我写成这样，还不肯跟我的笨儿子订婚？而且、而且……还说什么要把钱还清，还、还坚持当女佣？呜……我就知道妳心里是怨我的……」她哭得跟真的一样。
江芸在心里暗笑，自从跟儿子一起恶作剧整雷管家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有演戏细胞，害她每天都要跟乐乐演上一回。
乐乐叹了口气。「阿姨，我－－」
「好了妈，别再逗乐乐了。也只有乐乐会吃妳这套！」简亚瑟低沉地笑着，适时救下可爱的小女友。
一看见儿子，江芸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变，快得令人咋舌！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没本事说服乐乐，我哪还要演得这么辛苦！早点参加完你们的订婚宴，我就可以直飞瑞士看老朋友了！」
不忍见亚瑟被骂，乐乐拉着江芸劝道：「阿姨，妳不用烦我们的事……」
不让乐乐说完，江芸又摆出被抛弃的脸色，大眼一眨，泪水直比孟姜女。
「呜……乐乐，妳怎么可以这样说？妳想赶我走吗？」
「我没有赶妳走的意思啦－－我……好了阿姨，妳别哭了，我答应就是了。」
乐乐深深叹了口气，明明知道她假哭，奈何自己就是受不了。
「真的？」两人惊喜地看着她。
乐乐点点头。「不过，我有条件－－我还是要把钱还清。」
简亚瑟咧开笑容，母子俩交换个眼神。
「那有什么问题，妳说是吧？老妈？」
当然没问题，因为订了婚之后，他的钱就是她的钱，用他的钱还她的债不就得了吗？嘿嘿嘿……
简亚瑟和程乐乐的感情更加明朗，即将订婚的消息也早传遍了业界，他的好心情感染了公司上下，集团内弥漫着温馨和谐的愉快气氛，一扫平日的死板严肃。
总裁办公室内，简亚瑟与雷昊正在讨论一项企划案的法律相关问题，突然砰一声，总裁办公室被一个年约二十的大男孩闯入，两人闻声抬起头，看见男孩气愤不已地瞪着他们。
简亚瑟皱着眉，不满男孩的无礼?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乐乐的同学。如果你要找她，你找错地方了。」
「我没有找错地方，我是来替乐乐讨回公道！」丁家伟咬着牙，一副要将简亚瑟碎尸万段的模样。
简亚瑟讽刺地一笑。「公道？你凭什么替乐乐讨回公道？」
丁家伟握紧拳头，不能相信乐乐居然会相信一个吊儿郎当的家伙！
「你不要再装蒜了，你和乐乐签合约的事，我全都一清二楚！」
要不是觉得他和乐乐的关系好像非比寻常，乐乐又说得不清不楚，自己也不会拜托身为警局长的父亲幕僚去调查，没想到一查居然发现如此荒唐的事！
「你找人调查我？」亚瑟脸色一沉，眸里窜起火。
简亚瑟如王者般的狂狷气势，让他不禁一愣，但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又强装镇定。
「哼！我对你的事才没兴趣，我是关心乐乐！没想到堂堂禾宇集团的总裁，居然会去欺骗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生！」
简亚瑟一眼就洞悉他的想法，不可置否的嘲讽。「关心？我知道你喜欢乐乐，但不要拿关心当接近她的借口！」他的气势如火焰一般狂烧不已。
丁家伟脸色一红，被人看穿反倒越加气愤。「废话少说！我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想对乐乐做什么？」
「他们的合约是有法律依据的，我就是律师。外人没有资格过问这件事！」一旁始终不语的雷昊打破沉默，冷冽的眼神也不输好友。
丁家伟一听，脸上写满了不屑。「没错，合约的确是合法的，可是会场的那个女人却是你们安排好的！」一个集团总裁会计较两百万小钱？这种打从一开始就不怀好意的算计，他说什么也要乐乐看清楚！
「亚瑟？」雷昊一听，马上皱起眉头。
他不是怀疑自己的兄弟，因为他知道有时亚瑟调皮过了头，难免会做出过火的事。如果这件事是真的，刚开始或许还好处理，可是现在亚瑟和乐乐的关系不比以前……
简亚瑟没有回应，只是充满讽刺意味地赞赏丁家伟。「你不简单，连这个你也调查得这么清楚。」
丁家伟不自在地撇过眼。「我有我自己的管道，你管不着！今天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不会走！」
「那是我和乐乐之间的事，你没有资格插手。如果乐乐知道你找人调查她，我相信她绝对不会高兴！」简亚瑟瞇起眼，眸里怒火狂烧。
丁家伟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我相信乐乐有权利知道，她这个两百万的合约是怎么来的！」说完狠话，就头也不回走出办公室。
雷昊叹了口气，沉重地看着好友。「亚瑟，你犯了一个错。」要是早点知道，自己就会阻止他了。偏偏现在麻烦的是不知乐乐能不能谅解？
简亚瑟眼神一沉。「我不后悔。」
现在他才知道，为了乐乐他愿意做任何事，即使会让她恨他……
手机铃声打断她的思绪，伸手往桌上一抓，是班上男同学的声音。
「乐乐，是我，丁家伟。」
「喔，你好，请问有事吗？」
「妳请了好多天的病假，我有点担心，妳好点了吗？」
「嗯，我已经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那就好，是这样的，我正好有点事情想告诉妳。」
「告诉我？什么事？」乐乐顿了下。
「在电话里不方便谈，妳能出来一会儿吗？我不会耽误太久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定要出来谈？」乐乐皱起眉头，她不太喜欢神秘兮兮的感觉。
「……好吧，是有关简亚瑟的事。」
亚瑟？
「你怎么会认识他？」她的耐心简直快被磨光了。
「妳出来就知道了，我想介绍一个人给妳认识，我在学校附近的ＸＸ咖啡厅等妳。」
盯着挂断的手机，乐乐的不安逐渐扩大，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过。
到底会是什么事？又为什么会跟亚瑟有关系？
乐乐带着满腹的疑问，不知不觉来到丁家伟指定的咖啡店。
由于已过用餐时间，校园附近人烟稀少而显得静谧，咖啡店内简单的摆设，让乐乐一眼就看见丁家伟正热情的对自己招手。
「乐乐，在这里。」
乐乐甫要坐下，眼神正好对上坐在丁家伟身旁，一直低着头看着指甲的女人，一声惊呼顿时冒出口。「妳……妳怎么会在这？」
她不是那天被自己泼酒而破口大骂的女人？就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进简家当女佣的啊。
「乐乐，妳先别急，听她把话说完。」看见乐乐脸色大变，丁家伟赶紧站起来打圆场。
女人瞟了她一眼，又回头盯着自己的红色蔻丹，一副不在意两人的样子。
「我话先说在前头，简亚瑟跟妳签的什么鬼契约，我可是一点都不知情喔，所以妳可别把那一笔算在我身上。」
「什么契约？妳在说什么？我不懂妳的意思。」乐乐耳旁有如巨雷轰隆作响，心中的不安使她呼吸加速，脑袋却空白得无法思考，只能呆愣着重复那女人的话。
「我来解释好了，妳跟简亚瑟的合约是因她而起的，而她却是简亚瑟事先就安排好的。这一切根本不是妳的错，也不是什么巧合，她是简亚瑟以前的女人，是他欺骗妳的一颗棋子！只是简亚瑟对妳起了兴趣之后，就把她丢在一旁。
乐乐，简亚瑟就是这样的人，妳要想清楚，不要傻傻被他骗了！」
乐乐眼神空洞的看着丁家伟。「……如果这是个恶作剧，请你马上停止，我不会怪你。」
丁家伟的话句句像刀，在她心上一次又一次划下，彷佛要把她的心刻到鲜血淋漓才肯善罢甘休。
当一切全被推翻，只剩下丑恶的欺骗，就连曾有的美好回忆都是如此不堪……
爱意来得太晚，而伤害却来得太早，是否就意味着这株爱情幼苗注定早夭？
丁家伟见她不相信自己的话，心里一急，更是使劲的说。「乐乐，事实摆在眼前，我没有必要骗妳，我只希望妳看清楚他这个人！或许他只是觉得生活无聊，所以才拿妳取乐！我知道妳一时很难接受，但是我不希望妳不明不白被人玩弄。」
乐乐没有回答，头一偏，坦荡的眼望向一旁的女人。
「告诉我，妳后悔对我做过的事吗？」
女人似乎觉得可笑，嘴一撇。「做都做了，后悔有什么用。」
「那妳为什么以前不说，反而现在告诉我？」
女人掩嘴一笑。「这还不简单，还不是旁边这位小哥说要给我好处，最近我刚好惹上一桩官司，正愁找不到人帮忙。不过，真看不出来丁先生居然是个警察局长的儿子。要是我知道简亚瑟那混蛋有了妳就弃我不顾，妳真以为我会帮他吗？虽然亚瑟事后给了我不少钱，但我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劝妳趁早看清楚这男人的真面目，否则到时情况更难收拾呢。」她当然不会说出其实简亚瑟是为了乐乐才跟她撇清，她用尽一切方法要得到简亚瑟的心，却被眼前这个黄毛丫头给轻易抢去，她说什么也要让他们分开！
乐乐对她的讽刺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转向丁家伟。
「对不起，可以麻烦你开车送我回去吗？」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半点情绪。
丁家伟一听她还想回简亚瑟那去，眉头一紧。「乐乐，现在妳还不相信吗？」他都已经说了这么多，甚至还答应那讨厌女人的条件！
看向丁家伟的澄澈大眼里，抹上一丝冰冷。「不，我相信，所以我要回去。」
乐乐一回到简宅，就看见面色凝重的简亚瑟提早回到家里。平常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待在公司处理公事，深更半夜才回家。
一见到乐乐，亚瑟的凝重放下大半，随即一股因担忧而转为愤怒的情绪油然升起。
「这么晚回来也不说一声，那天晚上的教训还不够吗？」要不是接到雷妈的电话，问他乐乐有没有到公司，他才知道她不但瞒着所有人出门，而且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他心一急，顾不得与客户的应酬马上冲回家，结果却看见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的回来，他怎能不生气！
江芸见乐乐的脸色不太对劲，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事会发生。「好了亚瑟，不要把话说得太重，人回来了就好。」
「乐乐，少爷是担心妳的身体，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妳别放在心上。」雷妈也赶紧缓和僵持不下的气氛。
看乐乐回家后始终不发一语，简亚瑟瞇起厉眼，也感觉到她不比平常。正想问话时，丁家伟突然出现在乐乐身后，还语带讽刺的开口。
「教训？我想你给乐乐的教训更多，不是吗？简大总裁。」
「他在这里做什么？」简亚瑟的眼神更加幽冷，一把以嫉妒为名的烈火正在心深处燃烧。
简亚瑟看着乐乐，她的眼里除了空洞还有一丝绝望－－对他的绝望……
他担忧的事果然成真了！该死！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江芸，叹了口气打破沉默，温柔的语气带着一丝严厉。
「亚瑟，妈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妈相信你会好好地解决。」说完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决定全权交给儿子处理。毕竟是年轻人的事，上一辈的人再怎么插手也没用。
简亚瑟看了一眼江芸，不禁感激母亲对自己的信任，因为这时要是有人再参一脚，只会弄得更加混乱。
简亚瑟转向爱惹是非的丁家伟，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声音也冷得像从北极来的寒风。「我说过，我们的事不必你插手。」
丁家伟感到一阵冷意从脚底冒起，刺骨的感觉直达腰脊。他忽然领悟到这个男人并非如他外表那样吊儿郎当，只是平常没有表现出实力罢了。
半晌，乐乐似乎从一片空白中回到现实，清澈的大眼质疑的看着自己第一个爱上的男人。
「那女人是你安排好的？是你以前的女人？」平静的语气，淡漠得像是在问跟自己无关的问题。
在亚瑟严肃的脸上找不到答案，澄澈大眼里的痛苦加深，慌得连声音都开始发颤。拳头紧握，她其实只要一个答案。「是，或不是？」
简亚瑟点头默认，深褐色的眼里看不出情绪。
得到答案的乐乐，又跌回慌乱的空白世界里。
「我还以为我很了解你，原来是我错了。」失落的声音小小声的嗫嚅着。
她的声量虽小，却字字刺进简亚瑟心里，他所承受的苦痛并不下于她。
简亚瑟以坚定的眼神望向她。「我可以解释。」他沙哑沉厚的声音却无法传进她内心，他焦急地搜寻着她的眼，里面是否还有一丝对他的信任？
丁家伟面带讽刺地一笑。「解释？解释打从一开始你就存心玩弄乐乐吗？两百万对你或许是小钱，可是对乐乐来说是多么沉重的负担，你知道吗？更何况你还想玩弄她的感情，连订婚都用上了，难不成你想在订婚宴上丢下她一个人？」
简亚瑟懒得看他一眼。「我要解释的对象不是你。」
明亮如清潭的大眼承受不住过大的痛苦，成串的泪珠沿着苍白的脸庞滑下。「我为什么还要听你解释？你说的话全是骗人的、你的好意也都是假的、你所作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今天要不是那个女人，我还不知道你那么可怕，我为什么还要听你解释？?为什么……」
「除了那件事外，我没有欺骗过妳。」乍见她的眼泪，他的心一紧。
一旁的丁家伟依然不停地搧风点火。「是吗？说不定这些都只是刚开始！谁晓得你大少爷哪天玩心又起，找到更有兴趣的女人，那乐乐不就得靠边站了？」
嫉妒让简亚瑟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握拳的声音格格作响，正欲往前一步，乐乐却挡在丁家伟身前，这动作让简亚瑟更加愤怒，深冷的眼神如同冰之炼狱，能将所有物体冻结。
「妳护着他？」短短的话也冷得像寒冰。
她清冷的眼神盯住他。「谁伤害我、谁帮助我，现在还不清楚吗？我程乐乐从小到大，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相信你！我真希望……希望我从来没有遇见你！」只要这一切都没发生，她的心就不会这么痛了……
她一字一句打在他心上、刺在身上，无言看了她半晌，才挤出一句。「这是妳的真心话？」
胸口的闷痛剧烈地传遍全身，乐乐闭着眼不语，颤抖的睫毛却泄露出她内心的混乱，这一切全看在江芸睿智却焦急的眼里。
唉……可怜的傻孩子，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何苦坚持要一个无意义的答案，而毁了彼此的未来？
黑影笼罩在两人之间，简亚瑟身上阴郁的诡谲气氛让人不敢开口或接近。
「乐乐，我们走吧，别待在这了。」丁家伟终于受不了打破沉默，拉着乐乐就要离开。
江芸看儿子还默不作声，叹了口气，从沙发起身，叫住正要离开的两人。「乐乐，等一下，看在江阿姨的份上，再听听亚瑟的解释好吗？」
乐乐转过身，以往的光采明动不见了，只剩静默，昏黄的光线打在她身上，看起来既迷蒙又遥不可及。
「这段日子谢谢妳的照顾。」
他没有一句挽留、没有一句歉意，留下，只有让自己更痛苦罢了。
何必呢？算了，让它去吧。她不是无情，只是心冷了。
江芸心一急，想上前拉住她。「乐乐！」
「少爷！」雷妈急得更是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让她走。」简亚瑟冷漠的口气如对陌生人说话。
江芸气得想狠狠给儿子一拳。「亚瑟，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这个傻孩子，难道他看不出来乐乐是因为爱他，才会对他的欺骗如此伤心难过吗？怎么只要碰上乐乐，他就变得糊涂了！
他沉淀复杂的情绪，眼神恢复清澈，无情得像两块冰冷的宝石。
「我说，让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