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次毕业时的脱轨之后,时间流逝著,不快也不慢。
有时候人们把爱情看得太严重,事实上它也只不过是众多感情中的一根神经而巳,有了它很滋润,没了它也未必不能活。
所以,这几年,大学毕业了,工作了,宇文守压是一个人,司徒炎恩还是一个人,罗熙阳也是一个人。
所不同的是司徒爸爸终于找了一个伴侣,一位文静的女士,大学讲师。女士很温和,对待司徒炎恩也很热情,但司徒炎恩就是无法融人那个家庭里,所以他搬出来住,和宇文守共同租了一间房子,那房子其实就是司徒爸爸公司的房产,也等于白住。
宇文守等待的那个人迟迟未出现,所以司徒炎恩也迟迟没彻底死心。
接到父亲的电话是在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很灿烂,司徒炎恩坐在沙发上看书,宇文守在书房处理文件。
很宁静很平和的时刻,每当这时候,司徒炎恩都会想如果一辈子这样下去也不错。
电话突然响起来,他吃了一惊,然后有些不快,这是打扰他和阿守串福时刻的电话啊:“喂?”口气有些不善。
“炎恩啊?我是爸爸。”
“啊!爸,什么事?”
“熙阳在工地受了伤,你快到医院来!”父亲的口气很急躁很担忧。
司徒炎恩怔住,忽然觉得心底漏了一个缺口,满天的阳光灿烂顿时变成了阴霾:“爸?他、他怎么了?没事吧?”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也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今天熙阳本来该休息的,这孩子偏偏要去工地看工程进度,炎恩,你来吧,我担心死了。”父亲这样说的时候,语音都颤抖了。
司徒炎恩站起来,突然眼前有些发黑,闻声出来的宇文守上前扶住他:“怎么了?”
“熙阳……出事了。
“在哪个医院?”宇文守让脸色苍白的司徒炎恩坐下,转身进屋去取了些现金和信用卡,然后拿了车钥匙。“走!我陪你一起去。”
“打扰你工作了。”
“这时候还说什么废话!看你那样子也无法开车的!”打开车,坐进去,宇文守捏捏他的脸。“很害怕?”
司徒炎恩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闷了足足有两分钟:“怕。”
过了半天,他才放下手掌:“从来没想过他离开时的情景。”
“已经成了你生活的一部分吧?”
“他是我的兄弟。”
“你啊。”宇文守叹口气。“千万别冶落了身边人,也许那才是最爱你的,也最值得你怜惜的。”
“思?”
“祈祷熙阳平安无事。”宇文守岔开了话题。
万幸的,罗熙阳没什么大碍。他在视察工地走到一个角落时,竖在一边的楼板忽然倾倒,他来不及撤退被砸到了小腿,小腿骨折。
司徒炎恩赶到时,手术已经做完,躺到了病房里。
看到司徒炎恩进来,他的眼睛二兄,可看到随即跟进来的宇文守时,光泽又在瞬间熄灭了。
司徒炎恩拧他的耳朵:“你无聊啊?休息的时候还跑到那么危险的工地去?”
罗熙阳咧咧嘴:“我要做十大杰出青年咩,只好辛勤工作喽。”
“连命也不要了!”看到他无恙,松了口气,心里的火却腾腾升起来。“你为什么总是让人担心呢?从小到大,没一点点进步!”
“你在担心我吗?好开心哦。”罗熙阳笑得阳光灿烂,让司徒炎恩嘎然无语。
这个混蛋!什么时候才能不让他的心悬著?
众人离去的时候,罗熙阳突然扯住司徒炎恩的袖子,司徒炎恩回头,他的脸一红,又讪讪地松开。
司徒炎恩拍拍他的头:“我送爸爸和阿守出去,今天晚上我在这里陪你。”
“你晚上不是有节目要主持吗?”
“让阿守帮我请假就够了。”
“思。”也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罗熙阳难得乖巧。
夜深的时候,罗熙阳还是无法入睡。
司徒炎恩帮他擦洗脸庞:“很痛吗?”
他摇摇头:“给我讲故事好吗?”
司徒炎恩笑起来:“傻瓜,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我想听。”
“呃……让我想想……”司徒炎恩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个完整的故事。“要不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不听!”罗熙阳皱起眉。“那我给你讲吧。”
“好啊。”司徒炎恩搬了个凳子坐下,给他削苹果。
“这个故事的名字呢,叫四个妻子。”
“哦?西门庆啊?”司徒炎恩笑起来。“妻子那么多。”
“笨蛋,听我讲啊。”
“好好好,你说。”
“从前,有一个男人娶了四个妻子。第四夫人深得丈夫的喜爱,不论坐著站著,工作或休息,丈夫都跟她形影不离。当她每天洗澡、梳发,甚至更衣、添衣时,都能得到丈夫的照顾,只要她喜欢什么衣服,丈夫都肯买给她。她喜欢吃什么,就给她买什么。
不论丈夫去哪里,都会和她去一起。丈夫对她言听计从,非常宠爱。
“第三夫人是经过一番辛苦才得到,几乎是向别人抢来的。所以,丈夫常常在她身边甜言蜜语,但不如对第四个妻子那样宠爱。”
“第二夫人常常见面,互相安慰,宛如一对能够推心置腹,尽兴谈天的朋友,只要在一块儿就彼此满足,一旦分离,就会互相思念。”
“而大夫人,简直像个婢女。家中一切繁重的工作都是她在做,她身陷各种苦恼,却毫无怨言,任由丈夫驱使。她得不到丈夫的半点爱抚和只字片语的安慰,在丈夫的心里几乎没有她的位置。”
“一天,这个男人必须离开故乡,出国做长途旅行,他对第四个妻子说:“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国,你肯跟我一块儿去吗?”
第四个妻子回答:“我可不愿跟你去。”
“我最疼爱你,对你言听计从,为了取悦你,我全力以赴。怎么现在不情愿陪我一块儿去呢?”丈夫惊异万分,不解地问。
“不论你怎么疼我,我都不想陪你去!”第四个妻子固执地说。
丈夫恨她无情,就把第三个妻子叫来说:“你能陪我一块儿去吗?”
第三个妻子回答:“连你最心爱的第四个妻子都不情愿陪你去,我为什么要陪你去?”丈夫说:“你可知道我当初追求你,费了多少心血吗?不管寒暑、饥渴,我都为你尝过了。有时为你赴汤蹈火,遇见强盗,与人纠纷,几乎粉身碎骨,好不容易才得到你。为什么现在不肯陪我出去呢?”
不管他怎么说,第三个妻子仍心坚如石,就是不肯去:“那是你自己百般追求我,而不是我追求你。如今你远赴国外,为什么要我陪你出去受苦?”
丈夫恨第三个妻子的无情,不得不把第二个妻子叫过来说:“你能陪我出国一赵吗?”
“我受过你的恩惠,可以送你到城外。但若想要我陪你出国,恕我不能答应。”
丈夫也侩恨第二个妻子无情无义,就叫第一个妻子过来说话“我要出国旅行,你能陪我去吗?”
第一个妻子回答:“我离开父母,委身给你,不论苦乐或生死,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不论你去那里,走多远,我都一定陪你去。”
他平日疼爱的三个妻子都不肯陪他去,才不得不携带绝非意中人的第一个妻子,离开都城而去。
司徒炎恩诧异地问:“那男人到底去什么地方啊?其他三个妻子都不去?”
“你猜?”
“是个寓言故事吧?”
“思。”罗熙阳目光盯著天花板。“这是一个寓言故事。这个人要去的国外是死亡的世界。”
苹果从司徒炎恩的手里落下来,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开。
罗熙阳仍然看著天花板:“寓言里说,第四个妻子,是人的身体。人对自己的身体倍加珍惜,为满足这个身体的物质欲望所做的一切,不亚于丈夫体贴第四个妻子的情形,却不知道由于追求这种基于肉体的物质欲望,人生生世世不知造下了多少罪业,可是死的时候,你为之不惜一切的身体,却不会随著你。
第三个妻子,无异于人间的财富。不论多么辛苦储存起来的财宝,死时都不能带走一分一毫。
第二个妻子是亲朋好友。人活在世上,互相关爱是应该的。但是人的亲朋好友在这个人死后,最多不过伤心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就会渐渐淡忘了这件事,重新投身于生活的奔波中。
第一个妻子则是人的心灵,它和我们形影相随,生死不离。它和我们的关系如此密切,但我们也最容易忽略了它,反而全神贯注于物质上的东西。其实它才是永生永世与我们同在的……”
司徒炎恩捡起苹果,放在水里清洗。
罗熙阳说:“出事的时候,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能带走些什么呢,我会遗憾些什么呢……”
“熙阳……”
“别管我,当我自说白话好了,人生病受伤的时候,总有点撒娇的权利吧?”罗熙阳朝他瞪眼。
司徒炎恩笑笑,撩起他额头上散落的头发:“你真的还是个小孩子。”
“我想我能带走的是我的爱情,我会遗憾的……也是我的爱情。”
“哦?遗憾你那三个妻子吗?”司徒炎恩取笑他。
“我带走我自己的爱,却遗憾没有得到他的爱。”罗熙阳叹息著,闭上眼。
司徒炎恩沈静地看著罗熙阳侧脸的轮廓,一如当年的俊秀啊,可是记忆中的他是那么阳光明媚,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他却面无表情?那紧闭双眼的坚定决然是不是已经浸透了失望和无奈,连被安慰的力气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忍不住怜惜地伸出手指描绘他的轮廓,罗熙阳转过身来看著他,没有惊讶没有闪躲,任他修长的手指婉蜒而下,仔细抚平眉间细小的忧虑痕迹,轻轻遮盖住他的眼睛,他顺从地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像羽翼一样划过自己的掌心,引起一阵酥痒的颤栗,他的眼神总是变幻莫测让自己无从捕捉却又蛊惑吸引。然后是挺秀的鼻梁和细致的脸颊,他笑的时候鼻子会微微一皱甚至会有酒窝。慢慢临摹他唇上的伤痕,然后是他吻起来应该会很舒眼的柔软的唇,有时候会流露讥层之意,但开心的时候嘴角会微微翘起,然后就慢慢笑开了。
罗熙阳……
“熙阳,我……”
“别,别说。”罗熙阳伸出手盖住他的口,目光深情地凝视著他。“你能来陪伴我,我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你不是还在爱著宇文守吗?给这份爱一个结果吧。”
司徒炎恩闭上眼,眼前漆黑一片。
“炎炎,你有没有听说过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打开看到的是什么…
是啊,我已经足够小心了,可是每次打开看到的都会让我惊奇让我觉得无法控制,比如很多事,也比如你……司徒炎恩闭著眼睛安静地想著,却听到罗熙阳的呼吸渐渐悠长缠绵起来,已经悄悄进入了梦乡。
他黑色的头发下面是纤细的颈,青色的脉络随著他的呼吸起伏著,忍不住将手放上去感受和谐温暖的脉动,这样坚韧又脆弱的生命啊,让自己真真切切感觉到了,然后在黑暗中闭上眼睛,一起沈睡下去。
要给宇文守的爱一个结果。司徒炎恩决定给这份爱一个结果,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可就在这时,宇文守的弟弟宇文攻到这个城市来念书了,并且宣布爱上了司徒炎恩,这让司徒炎恩啼笑皆非,那是个高大魁梧的青年,只看外表极具男性魅力,实际上呢,却扭扭捏捏地让人暗自吐血。
宇文守爱著他的弟弟,时间终于证明那一次宇文守说的不是违心之言。
宇文攻和宇文守的恋情曝光的时候,司徒炎恩很吃惊,非常吃惊,可是容不得他反应过来,宇文守已经远走他乡,去了太平洋的彼岸国度。
宇文攻难过的模样让他明白了,这个傻呼呼的弟弟也是深爱著哥哥的。
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司徒炎恩不知道自己是难过,还是解脱?他近乎麻木地去酒吧喝酒,试图灌醉自己,朦胧中想起自己这几年,一直在和酒精做伴。咖啡反而很少去碰了。
罗熙阳似咖啡,越接近越清醒,清醒的时候,爱情是很少发生的。
宇文守似醇酒,喝得越多越沈迷,激情总是发生在神志不清的时候。
那天是周末,喝完酒的时候才是黄昏,开车回家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宇文守和罗熙阳的脸不停在眼前闪来闪去,偏偏路上又遇到堵车,他的心情更是烦躁不堪。
无奈放慢了速度,在车里焦急地等待著,可是黄昏时分的车出奇得多,回家的、出外游玩的,司徒炎恩的手不停敲击著方向盘,脚则在刹车器上来回徘徊著,他在心中第N次诅咒著该死的城市交通!
隔壁车位的女士似乎已经很习惯了这种状况,熟练地打著手机和某人报备自己的行踪,然后甚至开始补起妆来。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对著手中小镜子中反射的他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让他颇为尴尬了一下。
飞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司徒炎恩开始无聊地读秒。
夕阳透过车窗抚摸著车内的他,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可交通似乎仍然没有纡解的迹象,司徒炎恩决定打开收音机,听听音乐。顿时,轻柔流泻一身。一个个音符通过电波在他小小的空间里游荡著,他闭上了眼睛,休息一下吧……
可是——孤独的声音敲击著他此刻脆弱的一角。
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在他想起一个人的时候,在他念著一个人的时候,在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突兀声音告诉了他:心跳无可抑制地加快了速度,眼前一片茫然得让他无法思考——真的是这样吗?耳边不停重复地接受到了同一句话:”
对此刻的他来说,就像是一句催眠,一个暗示,或者说,是个迟到的解释!
怎么会?司徒炎恩的手无力地靠在方向盘上,它们在自己的眼前呈现出的一个弱者的屈服,一个懦夫的逃避——想抓,却什么也抓不住,想逃,却无论如何也离不开!
一个单纯的朋友,一次离别的拥抱,一个目送的眼神,一个痴心的等待,原来当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过去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有章可循,答案是那么明显,不愿意承认的人,是自己,不想要明白的人,一直是自己!可当感情再也无法压抑的时候,当思念快要决堤的时候,一句小小的歌词,一个轻柔的旋律,在这样一个时机里都能让理智投降,让混沌的所有都变得清晰无比!
心是那样在痛著,当无法再逃避的时候……
平凡却奢侈的愿望啊!
那天司徒炎恩大概是喝醉了,开车的时候倒是很安稳,回到家,电梯坏掉了,必须爬楼梯上去,结果跟呛走到三楼的时候,脚底一滑,重心不稳便摔了下来,摔到底的时候右脚被压在了底下,然后疼痛就突如其来将他击倒。
浑身出了一身冷汗,他挣扎坐起来,靠著墙壁,大脑里依然混乱一片,想了半天才从怀中摸出手机,随手拨了一个号码。
二十分钟后,罗熙阳赶到,看到的便是一个昏倒在地上的大男人,一脸的胡渣,憔悴又颓废。
闻那醺人的酒气,就知道他又酗酒了,心里的火被无奈压制下去,只好勉为其难地将他拖上楼,扔到床上,然后去拿热毛巾为他敷脸。
等罗熙阳再回来的时候,司徒炎恩半个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倔强的头发与胡渣一样浚乱著,罗熙阳半跪在床边,手指穿过他的发,有些乾涩。
“熙阳,是你吗?一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罗熙阳的手一颤。
“别动……很舒服,你的手……”他的声音很温柔,并且——带著磁性的诱惑,罗熙阳想把这理解为他把自己错认为是宇文守,可是——他那么清晰地叫了他的名字:熙阳。
罗熙阳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狂跳的声音,耳朵里也有声音在嗡嗡作响,房间里的温度并不高,可他的手心却在冒汗。
“睡著了吗?要不要去洗澡?”他小心翼翼地动著他的手,慢慢地,轻轻地,抚摸著司徒炎恩的头,仿佛那是极脆弱的、只要他稽一用错力就会消失的。
“只是不想动……不想睁开眼睛……就这样躺著,很舒服。”闷在枕头里的声音模糊不清,让罗熙阳有种异样的感觉。
“你的脚不要紧吧?”
“没事……大概扭了一下而已。”司徒炎恩依旧维持著那个姿势说。“熙阳……”
他含糊地喊著罗熙阳的名字却什么也不做,罗熙阳已经没办法多想了。
罗熙阳的手指顺著他的发滑到他的脸颊,缓缓摩擦著他的脸,他的皮肤是温热的,那触感几乎要让他发狂。
他亲吻著那抚过司徒炎恩身体的手指,情欲的火焰在他体内越烧越炙烈,手指探到司徒炎恩的唇,他柔软的嘴唇动了一下,一个温热湿滑的东西抵著指尖,像确认猎物似地碰一下又离开,然后再一次重复。
不要!不要他吻的只是他的手指!
罗熙阳抽回手,过猛的动作终于让司徒炎恩从那堆枕头里抬起头来看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著他,罗熙阳努力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出他想看到的。
司徒炎恩从床上坐了起来,吻了他。
罗熙阳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轻得像风拂过的吻,他一阵晕旋。
“熙阳……可以吗?”他吻著他,像啄食的小鸟。
罗熙阳无法拒绝。从一开始他就无法拒绝这个男人。
司徒炎恩撩起他的衣衫,他也把对方的T恤扔掉。
除掉了衣物,身体的欲望是那样清晰,司徒炎恩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背上摩挲著,吻从唇转移到颈项,直下。他的吻,他的气息让罗熙阳的身体犹如火烧般的烫,那种甜美兴奋的感觉只有司徒炎恩才能给他。
彼此亲吻著,抚摸著,尽情享受著,汗弄湿了身体,床单被揉皱了……房间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床摇晃的声音……
半夜的时候,右脚的疼痛把司徒炎恩弄醒,可是感觉有什么正盯著自己,使他刚想睁开的眼睛又摔然闭上,然后,一只清凉的手划过面庞,他听到微弱的呢喃声:“残忍的男人。”
残忍的男人……那是罗熙阳的声音,啊,他好像又拥抱了罗熙阳!,
“你这个残忍的男人,总是在伤心的时候才会想起我,为什么我还要答应你?”他感觉有把锋利冰冷的东西抵著自己的胸膛,心里一惊。
“现在把你杀了,就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吧?”那锋利的东西慢慢切人他的肌肤,有些兴奋的疼痛。
司徒炎恩睁开了眼,看到罗熙阳眼中的泪水正欲滴未滴,盈盈欲坠。
“熙阳,我爱你。”
“你撒谎!”罗熙阳的泪水终于崩溃,扔下那把水果刀,他跳下床,胡乱地穿衣服。“阿眉结婚了,宇文守远走他乡,宇文攻守著他的梦想,你什么也没有了,所以又回过头来找我,我……们该彻底了断了。”
“熙阳,我爱你。”
罗熙阳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这么多年……我累了。”
司徒炎恩看著所有的感情在他幽深的双眸里变幻著燃烧著百转干回,最终他高傲地闭上眼睛转身摔门而去,离开的身影像所有的男人那样决然。
司徒炎恩倒在床上身心俱疲,闭上眼睛就是一部他的电影,他执著的委屈的生气的高兴的伤心的尴尬的嚣张的各种模样的面容,为什么这么多年后你却突然撒手归去?我亲爱的熙阳,我亲爱的……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旁。
司徒炎恩跳起来迫出门去,顾不得脚痛难忍,祈祷他不要走太远,却看见他坐在楼梯前的长椅上任冰凉的雨水划过他的面容,司徒炎恩走到他身后伸出手抚过他的眼睛:“熙阳……”
感觉手心有温热的液体滑过。
“你这么残忍,为什么我就是无法和你诀别?”罗熙阳埋在他的怀里,放声恸哭,太委屈太委屈,太委屈了自己,可只要他抓住自己的手,就觉得幸福。
是不是所有的幸福都要与痛苦相伴?为什么痛苦到极至还能感到幸福的战栗?
“熙阳……”司徒炎恩叹息著抱住他。“我爱你。”
“你撒谎!”他继续哭。
今年,你已经二十九岁了吧?”
“是啊,马上就快成欧吉桑了!”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一晃就二十三年了啊……”司徒炎恩长长叹息一声。“是不是距离越近越看不清事实?”
“你是瞎子!”
“我更喜欢你笑呢。”
“是你害我哭的。”
“我还有没有机会赎罪,还你一个笑容?”
“我不信。”
“让时间来证明。”
“炎炎……”他终于抬起了头。
“我们回家吧。”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思。”
“我记得你曾讲要做个超惩的。”司徒炎恩揶揄他。“又怎么能只爱我一个呢?”
“还不知道谁才!”罗熙阳翻著白眼,气愤难平。“我问你,如果宇文攻没有答应宇文守,你是不是还是不会选择我?”
司徒炎恩一怔,这还真是个令人头大的难题。该怎么回答?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了,不是吗?”他这样轻吻著罗熙阳说。
罗熙阳嘟著嘴瞪他,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他笑笑:“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怜取眼前人。”
罗熙阳依然一脸执拗。
司徒炎恩举手投降:“我献给你一首歌行不行?”
“哼。”
“熙阳……阳阳……”
“我不要你的歌,我要你的下半辈子……”罗熙阳终于得偿所愿地宣布了他的所有权。
在前半生,他们用尽了所有的克制与决绝来分手,可最终还是选择了彼此。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