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因为有了惠恩的承诺，璐璐又开始了每晚十二点等待。
几天后，在睡眼惺忪中，果然在ONLINE上看到惠恩……
“璐璐……”
“惠恩，你终于上线了。”
“旧的修不回来，今天去买了部新的，很新的款式！改天拿给你看。”
“好哇！”璐璐的心底喜不自胜。
“真的很夸张，整台摔烂，连荧幕都碎了……”
“她的脾气一向这么大吗？”
“以前不觉得！但是只要一发现我跟其他女生有瓜葛，就大发雷霆。”
“或许是她很爱你吧……”
“爱也要让彼此有呼吸的空间呀！否则会缺氧的。”
璐璐忍不住会心一笑，这么爽朗的惠恩，怎么会跟那样的女生一起？！
“那你们，现在还好吗？”
“暂时ok啰！我叫她回去上班，前几天紧盯着我，快发疯了！我告诉她，如果再继续如此，就只有分手。”
“分手……你想吗？”璐璐迟疑了些，还是问了。
可能在思考吧！惠恩一直没有回答。
“Sorry……我无恶意，只是好奇想问。”
“没事……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跟她真的分手了，我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追求你吗？”
璐璐这会儿没有跌到椅下，也没再关掉电脑，她正襟危坐的盯着荧幕，然后再揉揉双眼，咦……并没看错。
“可是我，不漂亮……”璐璐又绕回了自卑的原点。
“外在是可以脱胎换骨的，内在却是难以改变的，如果是你，你选择哪一样？”
这算是追求吗？璐璐疑惑了，不但有点快，还有点离奇，有点不可思议！
“我选择……我选择真心爱我的。”璐璐说出肺腑之言。
“我懂你的意思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没有什么意思……”璐璐慌了，爱情就是这样，捏紧了怕碎，放松了怕飞……这距离真是难以衡量。
“我现在，是没有什么资格跟你说这些的，因为我毕竟还跟她在一起。”
“不是的惠恩，太突然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
“璐璐，你不需要面对，你只要放开心怀去接受……”
“是吗？”璐璐应该高兴开心的，可是等爱情真正来临时，却是满头问号闪烁不已，因为不真实，所以遮掩了爱情的美丽吧！
“一个礼拜的时间，让我追求你。”
璐璐无言，他到底是真的或假的？
“一个礼拜后，如果我们都觉得可以走下去，我会跟她分手的。”
璐璐直觉这话有些问题，到底，他是该先跟她分手，还是先跟自己交往？
又为什么？惠恩可以在她们两个中间做选择呢？爱情，难道真的要扑朔迷离，才算是真的来过？
“璐璐，我可以知道你的公司地址和电话吗？”
“做什么？”璐璐紧张的问。
“到时你就知道了！”惠恩卖个关子，不肯说。
留给他之后，道了声再见，璐璐便把ICQ切断。
心情一下子百味杂陈起来！她如果能知道现在自己心底真正的感觉就好了，她喜欢惠恩，无庸置疑！但是，为什么就算彼此的关系已经前进一大步，还是觉得浑沌而遥远呢？
难道，网恋总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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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璐璐睡过头了，匆匆忙忙骑上了小摩托车来到公司。
风衣还没脱下，安全帽仍拎在手里，另外挂着一袋早餐，整个人仿佛吊衣架的冲到了打卡钟前，“喀擦”……她喘了口大气。
回过了头，却发现廖欣咬着笔杆，神秘地直对她笑。
她愣愣的问：
“哪里不对吗？”
“嘻嘻……”廖欣还是一个劲地笑，没有回答。
璐璐莫名其妙，只得走回座位，还没坐下，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着了……
她那凌乱不堪的办公桌上，除了有过期的杂志，几包王子面，以及那些永远找不到位置放的文具外，竟然……躺着一束，香水百合！
是一大束，几乎将璐璐桌子给盖住的花束，很明显刺眼地在这拥挤的小办公室放肆地散发着香气。
她还无法意会过来，老处女已经在后头碎念：
“这是办公室……你们搞不清楚状况，谈情说爱弄到这里来……”
语气之酸呀！不过，璐璐已经无心听她叨念，心底想着，难道是惠恩？
翻开了躲在百合花办里的卡片，上面简短几个字：
这是第一天
让我有机会表现出追求你的决心
你不需要害怕不需要怀疑
你只管快乐的接受惠恩
璐璐坐了下来，沉默地拨弄着花朵，没有非常特别的兴奋，甚至有点隐隐的不安，这一切，看起来很像个玩笑……
或是个游戏……让她，难以消受……
这时，廖欣好奇地靠了过来，小小声地说：
“小姐，好贵的花……你一点都不惊喜吗？”
“我……我也不知道……”璐璐无奈地说。
“谁送的？”
“网路认识的……”
“网友？！你还敢跟网友玩呀！你别忘了我的教训哪！”廖欣睁大了双眼。
“他……他就说要追我，要我给他一个星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我的心好乱……”璐璐更烦了，心浮气躁没个准则。
“见过面吗？”
璐璐点点头……这时，廖欣的那张嘴，慢慢的扩大起来，越来越大……
璐璐知道廖欣为什么会惊讶，她好想说，其实……我跟你一样惊讶，一样不敢相信。
仙女并没有在一夕之间给了她南瓜车和玻璃鞋，可是，王子却真的出现了，如果这不是一个美丽的童话，那……就是一个可怕的笑话了。璐璐甩甩头，不愿意再想下去，自卑的念头总是在心底发酵起泡，这会影响她对这整件事的判断，不行……
她要冷静，要沉着，以不变，应万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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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璐璐刻意不开ICQ，她想打一封信给惠恩。
却是废话连篇，写不出重点，想问的其实只有：你是不是在耍我？
但是，或许是害怕面对事实的残酷，也或许单刀直入的话总是难以启齿，于是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竟然磨到了深夜，还是无法完成。
入睡前，偷偷的将ICQ设定了隐藏，然后打开……
一点了，惠恩还在上头，并且早已经留了讯息给她：
“你今天好吗？希望你会喜欢我送你的花。”
璐璐一阵悸动，却又紧紧抓着自己的意志，深怕这样一陷入，一旋转，又是一个无法预期的黑洞……
早上，璐璐努力地爬了起床，比平常早了半小时到公司，她竟然有点期待，今天惠恩给的惊喜又是什么？
不过却是与预期相反的，今天平静如常，一点波澜都没有，直到中午……当廖欣要约她一起出去用餐时，却有个傻小子一头闯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一份精致的日式盒餐，问着：
“请问一下，有没有一位叫璐璐的小姐？”
这下子，廖欣和老处女的眼光，不约而同的全转到璐璐身上，璐璐尴尬地应了声是，赶紧把餐盒给收下来，并窘迫地问他：
“这是怎么回事？”
“外送啰！我们还是第一次接到从台北下订单，而且只有一份呢！小姐，你男朋友好有心喔……嘻嘻……”傻小子笑呵呵说着。
璐璐又明白了，这是编号2的惊喜！
打发了那小子走后，廖欣啧啧称奇不已地靠了过来，要璐璐赶紧将餐盒打开来看看，连老处女的脖子都伸得好长好长……
撤了芝麻的白饭看起来又软又Q，一大份炸虾，一分腌渍萝卜，还有凉拌的青菜以及清蒸豆腐……这真是，一顿豪华的午餐呀！
这会儿，三个人都讶异得无法说话，廖欣先打破沉默，问道：
“你看，这餐盒要不要五百元？”
璐璐摇摇头，她不愿意去估算价值，就算是一个七十元的便当，她也承受不起，她为何可以凭白无故的接受这些？
这时，老处女也开口了：
“小心啊……现在的男生心机很多，耍这些花样，到底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你真是胆子大，还敢收下来！”说完，迳自拉着廖欣出去买中餐，一句话说得璐璐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空荡荡的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咀嚼着这食物中的鲜美味道……
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心中不平静地起伏着，应该要阻止这些浪漫的行为再蔓延，这些令她几乎溶化的追求，建筑在并不坚稳的感情基础上，让她心惊胆跳……
她决定，要打通电话给惠恩，请他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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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来，璐璐便没办法细细品尝这餐点，只匆匆扒了几口，便抓起了电话。
上次，与惠恩联系上是用他女朋友的手机
号码，不过记得他曾经说过，他家里的贸易公司，好像叫……国盛？或国胜？
拨了几次的查号台，终于找到了位置及名称都符合的，璐璐决定试一试，半秒也不愿意等待。
“你好，请直拨分机号码，或由总机为你联络……”是语音服务。
糟糕！她不知道他的分机号码，璐璐心底一急，这惠恩不是说在家里帮忙吗？
看起来公司的规模不小……。
她只得按了总机，响了几声，一个女孩子接起电话：
“你好！”
“麻烦……找惠恩，李惠恩……”
“你要找李经理吗？”
李经理？脑中不禁浮现那个爽朗年轻的惠恩……
璐璐应了声是，却还是觉得他一点也不像个经理。“请问哪里找？”
“我是他……朋友。”
“这样嘛……”总机小姐顿了一会儿：“你稍等一下，我帮你转看看。”
一阵音乐铃之后，电话接通了：
“哪位？”话筒里传来惠恩有点严肃的声音，璐璐突然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真后悔自己的唐突！
“惠恩……我是璐璐。”她怯怯的说。
“璐璐——是你？”惊喜的笑声，装满了整个话筒。
“我问查号台的，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
“不会生气，我很高兴……高兴你会主动跟我联络！”
他的声音真的好听，除了好听之外，还很真诚，这让璐璐就要招架不了，完全忘了自己打电话过来的目的。
“我……是想告诉你，花……跟午餐……我都收到了……不过……”
璐璐的吞吞吐吐，马上被他给打断：
“收到就好，这没什么，只是代表一点点的关心，我们距离太远了，我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你的关心。”
“可是……可是……”该说什么呢？璐璐抓破了头，对……该说，我不能再继续接受，请你停止吧！
但是，接下来的惠恩，并没有给璐璐讲话的机会了，他告诉她，你别害怕，也不要担心，放心去接受，接受我想给你的一切……，虽然直到说完了再见！璐璐还想用一点点微弱的力气来反驳，但是事实上，她已经被惠恩给征服了。
她不得不接受，这活了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的热烈追求，就像干涸的心田第一次盛接着倾盆大雨一般，既期望雨水来丰润，又害怕只是一场来得快去得快的雷阵雨，一场空欢喜后，连再长出新芽的勇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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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第三天，璐璐收到了一个跟她个头差不多的娃娃。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各式各样的礼物，几乎堆满了房间。
第七天，是星期日，也是约定的最后一天，一早，璐璐便被手机声音给吵醒了……
“喂……”她睡眼惺惺，还在神游。
“璐璐，我是惠恩。”
她猛一跳起，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她！
“惠恩，什么事？”她爬下了床，掩不住兴奋。
“璐璐，我在你们公司附近……出来一下好吗？”
“什么？”璐璐大喊，她揉揉眼睛，才八点半……连忙应了声好，便手忙脚乱的开始整理仪容，裤子？裙子？洋装？
衣服被她丢得满间都是，紧张的样子连璐璐的妈妈都看不过去，不断在她身边念着：
“稳住！稳住！你在忙什么呀？”
璐璐匆匆提起了袋子，拿了钥匙，夺门而出，还不忘丢下一句：
“去开奖啦！”
璐璐的公司旁有一排绿园道，她把机车放在园道旁，开始四下张望，奇怪……没人呐！
这时，手机响了，是惠恩……
“璐璐，我看到你了。”他调皮地笑着。
“你在哪里？”璐璐羞赧地探着头。
“你看，正前方……有没有一辆黑色的车子，我在里面。”
璐璐顺势往前一看，果然，有一辆黑色的，宾士320……
她不可思议的往前走去，这难道就是，仙女变的南瓜车？
惠恩摇下了车窗，对她挥挥手，她停住脚步……
今天的惠恩穿着西装，好帅气……而她自己呢？
一件已经旧了的牛仔裤，罩着白色衬衫，在这一刻，她竟然连踏进去车子里的勇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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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就这么站在惠恩的车子旁，僵持着。
“上来呀！璐璐……”惠恩唤着她，她却只是拼命摇头。
莫可奈何，惠恩只得下车，同她一起在这园道上罚站。
“为什么不上车？你怕我是大野狼？”他比了个张牙舞爪的样子，把璐璐给逗笑了。
不是的！只是……我想先弄清楚一些事情。”璐璐小声地说。
“好，那我们边走边谈吧！”
璐璐点点头，与惠恩并肩默默地走了一大段路。
“你想弄清楚什么事？”惠恩笑着问。
“我……我觉得这一切有点不寻常……”
“哦？哪里不寻常？”惠恩这倒是充满兴味地看着她。
“我们，哎……你这样追求我，但是我们又不是恋人，然后你又有女朋友，而且是很凶的那一种，更何况……我好像跟你不太配……总之，问题很多……”
璐璐一口气说完，脸都胀红了。
“我跟Iisa已经分手了，当然不全是你的因素，我承认我们之间本来就有很大的距离……”惠恩随手抓了根树枝下来，像个大男孩，身手好敏捷！璐璐看傻了，听到了他在讲跟女朋友分开的事，才赶紧回神……
“至于热烈地追求你，我想……因为有感觉，才会想追求你，而过程如何并不重要呀！重要的是……”他停下了脚步。
“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恋人？”惠恩抬起头来，深情看着她。
“恋人？”璐璐往后倒退了几步，撞在树干上。
“是的！ICQ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