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二天,对陆巡三堂会审的场面再度重演,这回添了一个老头:钟家那个。钟扬一坐下来,全身都是阴气,看来昨天真发了好大一顿火。

陆老夫人巧笑嫣然——虽然这词语与她那年纪已是不般配,不过她却还能笑得像年轻女子一般——给钟扬添了杯茶:“老钟,来,喝杯茶先。”

钟扬阴阴看了下茶杯:“这茶我可真喝不下,陆老,你怎么样也得给我个交待。”

“放心,我早问过陆巡了,他向我保证,他虽然认识朱槿,不过相交不深。”陆家老爹呵呵一笑,四两拨千斤。

“我也不是不信你陆老,不过俗话说口说无凭,我怎么信你呢?那么多人证看到了,说那个朱槿最近跟你家陆巡走得实在近。你也知道朱槿给我捅了多大漏子,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拼了这个老脸来托你帮我查查的,如今你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我可怎么办?”

“证据?这能有什么证据?陆巡这小子就在这儿,还需要什么证据?那个朱槿不是跑了吗?陆巡可没跑啊。”

“老陆,你真当我傻瓜啊。朱槿拿了我多少钱哪!你家陆巡也不是那么傻吧,能全跑了?”

“那老钟你想怎么着你就说吧。”说话越来越有火药味,陆巡忍不住又去摸桌上那个烟灰缸。

“行,那就这么着吧,陆巡你这几天都跟谁在一块儿,提出个人证来。钟伯伯不是不相信你,你也得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啊。”

陆巡冷笑:你这是摆明了不信任我!我这两天是跟你儿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了怎么着?!

心底里某个声音在大喊,然而现实中陆巡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行,陆巡,说就说,你没犯错怕什么。”陆家老爹直接嚷嚷起来。

陆巡心中苦笑。

不知道拐走钟扬的女人和跟钟扬的儿子上床……哪个罪名轻一点?

好像……哪个都不轻欸……

那他该怎么选择呢?

老娘隔着沙发狠狠拧了下他的腰,估计是看出儿子神态不对,刚想打圆场就被钟扬的话堵了回去:“要真问心无愧,陆巡你就说吧。我知道你爱玩,没关系,大家都是过来人了,你随便说说。”

怎么说?

正在头痛之间,包厢门被一把拉开:“他这两天跟我在一起!”

大救星!

钟启越。

陆巡转过头时,看到钟扬的脸绿了绿。

钟启越没坐到钟扬身边,直接拐到他这儿坐到沙发上,根本没正眼看他老爹。陆巡心知肚明,估计昨天晚上父子俩还是开火了。

“陆巡这些日子都跟我在一起,怎么着?”钟启越大大咧咧。

钟扬那绿脸还是没回复原样。

虽说事出突然,在场唯一的女将还是反应迅速的微笑,打破了僵持的局面:“我说启越跟陆巡年纪相当,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嘛。”她捅了捅陆家老爹,老爹会意,大声骂儿子:“陆巡你这孩子,也不早说,弄得现在这么个误会,大家多难堪啊!来来来,老钟,喝茶喝茶。小辈的事情,我们老人家真是弄不懂了。我记得前几天他们还打架来着,这会儿又厮混在一起了。”虽然这件事有众多疑点,不过凡事还是回家再说吧——这是陆巡从父母的眼睛中看出的信息。

钟扬一脸愤愤地把陆老夫人之前倒的那杯茶一口喝下,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喝完那杯茶后,钟家父子很快就离开了,钟扬跟在儿子屁股后面,明显是占了弱势,儿子比老子强。而陆家这边则不同。陆巡母亲看似“亲昵”地挽着儿子的胳臂,实际上是用拧的扯着他往前拽。一路把他押解回家,等到了家,她老人家立刻开审:“你前两天真跟钟家那小子在一起?”

“是啊。”陆巡微笑,打起全部精神等待开炮。

老娘看了老爹一眼,由男人接过炮筒:“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跟他大吵了一架?怎么又混到一块去了?”

陆巡打哈哈:“哈哈,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

“废话。你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你那脾气?说!是不是在做什么好事?能让你们化敌为友还让钟启越为你扛事儿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在外面捅了漏子我还不知道!”

陆巡心中早有计较:“到底姜是老的辣,不过我可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那天之后我又找姓钟的打了一架,结果最后英雄相惜,发现我们趣味相投而已。这几天都混在一块儿玩。爸,你也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嘛,我们也不过是酒肉朋友,你怕什么?其实这次钟启越不是为我出头,是为他自己出头!”

两老相视,然后异口同声问道:“怎么说?”

“嘿,你们别看钟伯伯一副痛心疾首状,其实这档子事最大的受害者是钟伯母!我看钟启越就是为了给他妈出头,故意给钟伯伯找难受才这么挺我。否则就这么几天的交情他能待我那么好?你没看到钟启越一出头,钟伯伯就蔫了?肯定是昨晚上父子俩已经大吵了一架了,今天继续杠上。我们一家子只不过是旁听罢了,你们倒好,还跟我认真。”陆巡分析得头头是道,七分真话加上三分谎言,最关键的部分隐掉就行,其余的估计跟事实差不多。

两老听了半信半疑,思索了半天后决定放过他,老爹挥了挥手发话:“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陆巡你可记住,下次再闯什么祸出来。我可真饶不了你!”

陆巡甜甜蜜蜜叫了一声:“那还用说!”心中却是痞子状道:下次我再闯祸,我不信你不饶我!

刚吃完晚饭还没放下筷子,陆巡就接到了电话,那边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给我滚过来开门!”

还没待他这个听话的有什么表示,那边就掐断了电话。坐在对面的老娘看儿子面色有异,问道:“阿巡,怎么了?”

陆巡回过神来:“没什么,钟启越叫我出去玩。”

“玩?他还真是大少爷!这当口玩什么玩?”老爹一放筷子,眼睛一瞪。

陆巡嘻笑:“少爷就少爷吧,我去也好,听听那边有什么新动向,免得那脏水又往我家身上泼。”

陆巡知道他那是默许,于是朝老娘挥了挥手,离开了餐桌。临走时忍不住叹气:虽然他也知道老娘是疼他才下的厨,不过吃一个已经经年没碰油盐酱醋的厨师做的菜……实在不是一种福气。

回到那间小公寓时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陆巡还没至门口就看到钟启越坐在地上,右腿屈起,左腿伸长着歪着,头埋在屈起的胳臂里。栗色的头发在灯光下看来颜色近似浅褐,很柔和的颜色。

他走到身边钟启越居然没动静,耳边呼吸很平静,陆巡忍笑,这家伙好像睡着了。

抬脚踢了钟启越一脚,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打了个呵欠:“你快开门。”

“这么想我?白天才刚分手就想见我?”陆巡一边开门一边调侃他,钟启越从背后小踢了他一脚,这回陆巡早有防备,一侧身对方就踢到了门板上。

走进门来,钟启越首先不雅地倒到了沙发上,又打了两个呵欠,看来真的很困。

陆巡一边把钥匙扔到桌上,一边踢回他一脚:“怎么这么累?上哪儿偷鸡摸狗去了?”

沙发上的人理也没理他。

陆巡坐到沙发边地毯上,忽然问道:“你没把你那堂哥的事情跟你爸说?要说到嫌疑人,他好歹也算得上一个吧。”

钟启越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了,陆巡也不再说话,只等着他慢慢抬起头来:“这次我老头子不过是借题发挥而已。我不信他不知道,只不过他没那么胆子跟我堂哥硬碰硬。”

陆巡微笑,果然事情没那么简单,慢悠悠说道:“早听说你们钟家结构复杂,论理,是你堂哥那支是长房吧?我还第一次见到真有现代人守着古老族权规矩不放的。”

“你知道的倒清楚。”

“废话,你当我脑子光进水的。”

“是,我那老头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我那伯父。钟启楠也不是什么吃素货色,老头子讨不了好。而且朱槿拿走的钱虽然不多,不过他就怕丢脸,万一给我伯父那里知道了,他又有得头痛了。”

“朱槿拿了多少?”

“真不多,大概一百万多点吧。”

“一百万又不是什么大数目,你不是说你老头子怕丢人?怎么就敢捅到我们家这儿?”

“谁知道,所以我说是借题发挥。他也有点昏头昏脑了,谁知道他怎么想。”

“钟启楠那边有什么异样吗?你说朱槿会不会真跟他跑了?”

“当然没有,不过我今天去探过口风,他也有点怪怪的,看来跟朱槿跑掉的事情无关。”

陆巡叹气:“真是复杂的事情。”又看了看钟启越,“难得你现在脾气那么好,我以为谈起这个话题你还不爆掉。”

这话一说,钟启越就没再说话,翻了个身拿个背对着他。

陆巡笑着伏到他的身上:“干嘛?害羞?你学女人啊。”

对方一脚把他从沙发上踢下来:“你能不能不要臭美?”

“我这叫自信!哪叫臭美。”陆巡一把把他从沙发上拉了下来,微笑着亲吻他。钟启越没抗拒,回吻了他。结束亲吻时钟启越忽然问他:“你跟朱槿真没关系?”

“怎么这么问?”

“那天朱槿找你什么事?你那么急巴巴的样子。”

“你疑心我真的卷了你钟家区区一百万?”陆巡啼笑皆非。

“钱是小意思,你要真这么干,明显是跟我们姓钟的过不去了。”

陆巡的眼光冷了下来:“你要是审问的话就请出去,我没义务跟你解释。”

“我有什么资格审问你。只是朱槿谁也不找就找你,你自己说是怎么回事。”

“不关你的事。”陆巡冷冷答道。

钟启越爬了起来,直接走出了房间。

陆巡使劲挠了挠头发,真他妈的不爽,又这么散了。怎么跟他在一起,火药味就那么浓呢?

当天晚上过了很久都没睡着,打开冰箱发现空空如也,陆巡拿了钥匙决定下楼去便利店。

刚打开门就愣住了:门口坐着一人,蜷缩的样子像只小动物。

陆巡的心莫名就软了,慢慢蹲到他身边。这些响动都没有惊动他,他睡得很熟。

忽然想到:他为什么要到自己这里呢?

没有地方回去了吗?

又跟他老子吵了吗?

种种想法袭来,陆巡叹了声,伸手穿过钟启越蜷起的腿,他的头一动,终于醒了,睁开眼看到是陆巡,立刻马上迅速地板起了一张脸:“干嘛?”并且立刻马上迅速地挣开了他的手。

“进去睡吧。”

“你当我狗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行了。别吵了,你累了吧,进去睡。”陆巡不由分说直接把他抱起来踢开房门往里面挪。

出乎他的意料,钟启越居然没有挣扎,只是在他怀里又打了个呵欠,眼睛下有淡淡的阴影:看来是真累着了。

陆巡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钟启越又睡着了。就那么一段路居然都能睡得着?

陆巡揉了揉他很软的头发,睡到他旁边,关上了壁灯。

灯光很暗,他的呼吸很轻。胳臂抵在陆巡肋骨的地方,抓住他手指头轻轻拉直,他咂巴了下嘴巴,没有醒,只是朝陆巡的方向缩了缩。

忍不住,陆巡轻轻探起身,在钟启越的额头亲了一下。

然后,自己被自己吓到了。

那……好像是一个不含欲情的吻……

然后黑暗里,他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陆巡低着的眼睛正好与钟启越直直对视。

他们两个愣愣地看着对方,一片黑暗里,只有对方的眼睛亮如野兽。

钟启越慢慢叹了口气,慢慢直起身,陆巡缩回了身体,好像是刚经过大劫要回到安全地方的难民。

黑夜里,又沉默了许久后,钟启越抓了抓头发,忽然问道:“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陆巡张了张嘴,理智告诉他应该迅速立刻地反驳对方。“爱”这种廉价的字眼的出现,绝对不符合陆家大少的风格。可是看着他缩在另一侧床边,抱着被子,还有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陆巡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吧,他的情感非常非常汹涌地告诉他:是的,他爱上了这个跟他一样无法无天无血无泪的混蛋。

仔细想来,这家伙除了有点皮相之外,其余好像都不讨人喜欢,简直可以说随时会让人憎恨。他们除了上过几次床之外,到底有没有什么交集?除了那几次他在自己的公寓里随性地如同他家一般,除了他坐在马桶上面东倒西歪之外,除了他时不时向他挥舞拳头之外……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地方可爱?

陆巡叹了口气,居然做了与对方一样的动作:使劲抓了抓头发。

再次抬起头是因为听到钟启越轻轻的笑声。在黑暗里钟启越玩闹似的抱住陆巡的头往自己怀里带。陆巡没有拒绝。

钟启越用力揉着他的头发,孩子气的想要他难受。可是陆巡却有着一种头皮发麻的快感,脊椎处微微传来酥软。忍不住想去抚摸钟启越的手指,却又想这样一直随他玩闹下去。

好吧,陆巡在心底深处微微叹着气:他爱上钟启越了。

陆巡攀着对方的腰肢,用力地勒住,半是因为兴奋,半是因为惩罚。这家伙又有什么魔力,为什么会让自己爱上?

那样的蛮力行为钟启越居然也没有拒绝……只不过这小子用力扯了下陆巡的头发,然后咬住了陆巡的耳朵。陆巡笑了起来,一笑,钟启越也笑了,全身又缩了起来,轻声说:“痒,你松手。”

陆巡大笑地抱住了他。

窗外的那些霓虹映进窗来,照着他们两个。他们就像两只笨熊在冬天抱着取暖似的,用力地把对方往自己的怀里拉。

最后,钟启越终于动了动,忽然对他说:“我们昨天吵了一架……跟你打电话之后的事。”

陆巡还是抱着他,没动弹,静静听他讲。

“你家里有没有出过这种事?”

“没有。”

“真幸运……我记得很小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就为这类事吵过……不过你也知道,吵着吵着就习惯了。他常跟我说,男人大丈夫,不养女人显不出价值。那样讲的时候他根本没把我妈放在眼里……后来考上大学,他希望我读金融方面的专业……我去选了个艺术系,差点没把他气死。那是我前十八年来最高兴的事情。”

“其实我爸也希望我读那类专业,不过我直接告诉他,要是希望我接班,不如他直接申请破产比较快。”陆巡吃吃笑,想起了那时老爹暴跳如雷的表情。

陆巡的话没有打断钟启越的思路,他继续往下说:“后来我们两个常常吵架,他也希望我能娶个什么精通商业的女人帮他忙,不过我怎么也不肯……可是后来居然连我妈都来劝我……我真不明白,她又不是没受过无爱而婚的苦,为什么还要让另一个女人加入所谓的商业联姻的坟墓……后来我索性在外面玩得疯,名声很坏,谁家都不敢让女儿来相亲了……真可笑,我二十岁那年就相亲了,你信不信?”

陆巡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背。

“我昨天跟他大吵了一架……吵到后来他晕倒了……”

陆巡怔住了。

“医生过来看过,说是高血压。这次不严重,不过下次要小心了。”钟启越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一向来无法无天的钟启越居然在发抖。“然后我站在床前,看他睡觉的样子,忽然发现他的头发白了,他的皱纹很多,原本好像更高大些,这几年身材居然变得矮小了。我觉得很懊悔,不过等到他睁开眼睛开始骂我的时候,我又跟他吵了,直到我妈把我拉开。”他用力扣紧陆巡的手,“我真的很讨厌他!我从来没有讨厌一个人像讨厌他一样讨厌。我甚至闻到烟味就会想到他,所以我甚至恨上了吸烟的人……为什么我这样讨厌他,但是看到他的时候居然会难过?”

陆巡什么也没说。

“今天早上,我经过他的房间,看到我妈在他房里。他们分房睡已经十多年了……我妈摸着他的头发,看他的样子就像在看个孩子……然后她看到了我,手就缩了回来……我忽然觉得我们一家都很荒谬,我像逃难一样逃了出来……后来见了你父母,我更加觉得我们家很荒谬。等你们离开之后,我爸看也不看我,直接就离开了。我好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后来……居然到了你这边。”他轻轻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奇怪的人?”

陆巡换了个位置,伸长腿把他抱进自己怀里。让他的脸抵着自己的肩胛。

“陆巡……你是个很幸福的家伙。”他的声音闷闷的,平淡无奇。

“是的,我很幸运。”

这回,换钟启越很用力地抱住他的腰,然后陆巡听到他说:“好吧,我也爱你。”

廉价的字眼,可是陆巡笑了。一边笑一边骂着自己下贱,一边骂的同时用力抱紧了他。

==凡=间=独=家=制=作==

一周后,有人请钟启越到H市郊的牧场骑马,钟家大少顺便带了个小厮过去“开眼界”。

没错,小厮就是陆家大少。“开眼界”是借口,原因是钟启越不怎么喜欢那个请客的家伙。

诸客的家伙正是钟启楠。

陆巡跟钟启越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钟启楠早坐在太阳伞下喝水了。

远远朝钟启楠走过去的时候,陆巡听到钟启越小声嘀咕:“我想回去了。”

陆巡忍笑:也是昨天他才知道原来钟启越居然与自己的堂哥颇有心结,而且心结的产生也颇俗气:没错,就因为钟启楠一直是长辈夸奖的栋梁,而可怜的钟启越则是金光闪闪大少爷背后的小不点。陆巡看着当时眼神古怪的钟启越,联想到的却是个小小的别扭的小男孩,让他忍不住笑得露出了大牙,招来某人的拳头一枚,实在粗鲁。

坐到太阳伞下时,钟启楠问陆巡:“怎么样?以前有没有来过?”

“来过,不过我向来觉得还是开车爽点。”他微笑。

“哈哈,选择不同。我在美国的时候经常想开个牧场,这样就可以经常与马在一起了。”

“现在也可以啊,无论办牧场或者饲养马匹,以你的能力一定办得到吧。”

“回国后心境不同。”钟启楠微笑的样子真是无可挑剔,果然是镀金男士。

钟启越一直只听着他们讲话,保持着客气微笑的姿势,只是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头一直一直用力捏着陆巡的手掌,充分表现他的不爽。陆巡终于发现原来钟启越还是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这真是了不起的美德。不过等到钟启楠绽开那个完美的微笑后,他终于破功,站起来说了声:“我离开一下。”转身就走开了。

陆巡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钟启楠莫测高深的眼睛,“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陆少真是聪明人。”对方十指交叉着舒服躺到藤椅内。

“我只是喜欢快人快语而已。”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很想知道,那天朱槿找你谈什么事?”他继续微笑,无懈可击。

然后陆巡深深地看着钟启楠的眼睛:“你为什么想知道?我以为钟伯父应该不会跟你们谈及这件事。”对于他的问题,陆巡大出意外。

“当然,可是你该知道,这世界很小。”

“这世界虽然小,但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过问这件事。今天你又是为什么来质问我呢?”

“不为什么,如果说我只是关心钟扬的情况,如何?”

“你直呼其名,这样的理由不足以令人相信吧。”

“你不需要知道什么理由,总之我需要知道这方面的情况,陆巡,可以告诉我吗?”

说实话陆巡已经厌倦了有人问他这件事,可是对象是钟启楠又另当别论。作为刚刚回国的钟家人,他的涉入未免太不自然。而且目前看来最大的损失者就是钟扬,钱财事小,丢脸事大。对于钟家其它几房又有什么干系?

但是……

陆巡深深地看着对方那个成功男士的眼睛,忽然笑了:“你爱上了她?”

他不动,看着陆巡。

“你爱上她了。”陆巡笃定。

“你不需要知道。”钟启楠奇怪的并没有否认。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爱上朱槿。”

“就跟你会爱上钟启越这个暴力狂一样的无解。”钟启楠迅速反击,陆巡沉默了。不得不说,钟启楠还真是牙尖嘴利。

钟启楠并没有追击,他只是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没办法,天底下总有个人你会不自觉地去包容。那是你的劫数。”他的话苦苦的,陆巡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脸上有些阴郁。

钟启越回来的时候,陆巡已经言简意赅地把之前的事件告诉了钟启楠。所以他只看到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残局,就闪为这个原因,回去后他没给陆巡好脸色。

没过几天,陆巡从钟启越那里听说朱槿拿的那笔钱又汇回到了帐上,只是那女人还是没回来。以钟家的影响力,居然还是没找到那女人,果然交际花功力不同凡响。风波暂时告一段落。虽然他隐隐觉得还有那许多未知的事件,没准下一秒又会爆发,可是现时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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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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