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们应该把她送到医院去。”
瞪着车后座满身烂泥,浑身酒臭的女人,白盛元不认为自己心胸宽大到可以容忍自己带一个醉鬼回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不就是一名医师吗?”笑觑着一脸铁青的父亲,白薇妮眼睛笑瞇了起来,变得有一丝丝工于心计。
“但我不认识这个女人。”他顽固地坚持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难道平日您在看诊时,也必须对病患先作一番身家调查吗?”她语气相当缓和,却略显讽刺,一对眸子更是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这个臭丫头,摆明就是跟他杠上了!
她到底像谁啊?
白盛元在内心咒骂着,却无可反驳,只觉得眼前情况荒谬到了极点,更不明白总是可以与任何人冷静打交道的他,在遇上家中的小魔头后,就像是瞬间被废了武功般,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车子也已经缓缓驶进一处宽敞的庭院式大宅内,待座车一停靠好,白薇妮率先跨出车厢,优雅地整了整裙摆后,回眸觑了父亲一眼。
“咦?您不准备抱她下车吗?”她抬起头,看到父亲正探身跨出驾驶座外,但他一点也没有想开后车门的意思。
由于白薇妮一脸正经,不似调侃,让白盛元再也隐忍不住,以恼怒的声调将人小鬼大的女儿拉回现实。
“到底妳是家长还是我是家长?”居然还敢对他发号司令,企图使唤他?“有人像妳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闻言,白薇妮故意装出一抹讶愕的表情,问道:“难道您真打算见死不救,就让这个女人一直昏睡在您车上?”
“我早警告过妳,我不是个圣人。”他声音沮丧而充满了不耐烦:“是妳硬要让这个女人上车的,妳自己去想办法让她进屋里来。”他表情看起来一点想救人的意愿都没有,非但如此,就连口吻也着实冷漠极了!
莫怪他朋友少得可怜,这样孤癖冷傲的性情,谁能受得了?
白薇妮微愠地瞪着父亲,眉心像他一样深锁,他们四目交锁了好久,终于她选择放弃、并且掉开视线。
“好,既然您不愿意帮忙,那我只好独自扛这一头母牛进屋了……”
说时迟、那时快,当白薇妮因赌气走向后车座,打算将半途拣回家的女人带进屋去的当儿,后车门突然自行开启了……
“唔……这里是哪里啊?”女人晃晃悠悠地从车内爬了出来,扶着半开的车门支撑住身体,心里觉得乱糟糟、迷迷糊糊的,“你们又是什么人?带我来这里想……想干吗?”
由于她喝了不少酒,觉得头轻飘飘,晕乎乎的,一对目光也闪闪烁烁、不大自然。
“你们这一高一矮……该不会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吧?”她口齿不清,醉言醉语的说着,并将一张脸凑近白薇妮的面前,含糊的又道:“唔……不对喔,没听说黑无常是个发育不良的女孩啊?”
歪斜着小脑袋,她又转看一旁的白盛元,虽说这个身影是挺高大伟岸的,但是……“怎么,白无常整容了吗?怎么会长得这么帅啊?呵呵呵……”
她一边调侃,一双小手也相当不规矩,居然用掌心托住她眼中以为的帅气白无常下巴摩娑着,并无力地倾靠着他,喃喃自语了起来。
“白先生,您长得这么帅,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厚?”她用着一对迷蒙的目光注视着他,“怎么样,您觉得我如何?在鬼界,我应该也算是奇葩了,没有人会跟我一样,老是鬼打墙,被男人甩……”
说完,她的笑容消失了,呼吸也梗在胸口,眸眶内很快泛起一片红光,突然又对着眼前的白先生非彼那个『白先生』打起商量来,边说还边哭,看起来委屈极了。
“呜……一样都是幽冥界,回头您可不可以帮我问一下月老爷爷,祂老人家是不是忘了帮我种桃花了啊?怎么我偏偏就……就是遇不上好男人?我也不贪心呀,这天底下的好男人,我就只要那么一个,这样会很过份吗?”
语落,她双腿倏然瘫软无力,几乎跌入他的怀抱中,教白盛元措手不及,只能惊骇地连忙接住了突然昏倒的她。
什么这口子、那口子的?我压根就没承认过金文琳是我的正牌女友。
“呜呜……为什么……”
在我眼底,女人有很多种,有的女人就像钻石,不但耀眼、也有一定潜在的价值,是值得男人去投资争取的;但相反的,有些女人就像是一包卫生纸,当你在使用的时候,固然挺方便的,但妳见过哪个人在擤完了鼻涕、擦完了屁股,还会留着那一团卫生纸的?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可恶,好可恶……”
对我而言,金文琳就像是那一团使用过的卫生纸,既然已经彻底利用过了,不甩掉,留着何用?
“方正邦,你这个该死的大混蛋……”
猛然哭醒的金文琳,浑浑噩噩之际,尚分辨不出是梦亦或现实,直到发觉自己泪流满面,才顿然发觉昨夜那一场恶梦,全都是真实的。
“做恶梦吗?”
“呜……嗯。”
“梦见失恋吗?”
“是。”
“心情沉重吗?”
“很重。”
“跟妳的体重一样重吗?”
“对……就跟我的体重一样……呃?”怪了,哪里来的幻听?居然还跟她一搭一唱的。
金文琳一对搜寻的目光,寻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很快地找着一位真人版的萝莉少女。
陌生的少女先是朝她微微一笑,一对凝视的眸子还盛满了淡淡的奚落,尽管她的态度是优雅而有礼的。
“初次见面,您好。”
这女孩长得真漂亮!
白玉般的脸蛋儿衬着一头柔软的头发,腮帮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真像一朵绽开在盛夏的扶桑花。
只是,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儿,她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这时候,顿感氛围有异的金文琳,开始默默观察起周身环境,发现自己醒在一栋宽敞的豪宅中。
这栋房子非常漂亮,大厅宽敞却又不失舒适,整个居家环境的装潢风格,是属于优雅的地中海式。白灰的泥墙、连续的拱廊与拱门,橘红色的陶砖、海蓝色的屋瓦和门窗,放眼望去,还可以从窗外看到整片私人庭园、花台,和种满了蔷薇花和波斯菊的草地。
这里的视野很好,而且空气清晰,让她感到完全的放松,完全没有一丝压迫感……除了眼前的这个女孩。
“请问这里是哪里?小妹妹又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
“我姓白,白薇妮。妳可以叫我薇妮,或是白小姐。这里是我家,昨晚我与我的父亲在道路施空坑洞中救了妳。”
只见女孩仪态娴雅,嗓音也十分清悦动听,只是不知为何,她那一对闪烁着黑宝石般光灿的眼珠,总是令她连想到一只狡滑的猫。
“小妹妹,妳今年几岁啦?”看起来矮不隆咚的,个儿还不及她肩头呢!尤其她一张粉嫩嫩的小脸,看上去顶多十二岁,要她称呼对方为『小姐』,会不会把人家给叫老啦?
听及言,女孩笑了,温和而甜美的回道:“我想,我的年纪足以成熟到不会在三更半夜喝醉酒又丢脸狂哭后摔进施工中的坑洞里。”
女孩一席话,铿锵有力,不但没有吃半点螺丝,还字字命中要害,让金文琳不禁又羞又窘,歉赧道:“看来,昨晚我惹了大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昨晚妳的确是惹麻烦了,但『受害者』并不是我。”女孩淡淡打断了她,声调平稳,似乎不以为意。“既然妳已经醒了,一块用早餐吧!”
原本金文琳还想追问一下,女孩方才口中说的『受害者』,同时也是她救命恩人的当儿,大厅的旋转楼梯上,正缓缓走下一名陌生的男子。
男子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身上穿着一件柔和的白色丝衬衫,将他结实而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更加迷人出众!
若以她将近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相比,他看起来还要比她高上十几公分,身段颀长而优雅,就像是刚从时装杂志上走下来的模特儿一样,浑身散发着一股迷人的男性气息。
只可惜,他一对冷峻的眸子破坏了那一份优雅,当她基于礼貌,主动伸出右手试图上前打声招呼,那男人更是完全没有回握她的意思。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目光深邃难测,半晌不语,让他的脸看起来不过是一张英俊、却是面无表情的面具。
短暂的沉默后,男子率先开口了……
“额头上的伤还疼吗?”
那是一抹相当低沉而迷人的嗓音,柔柔缓缓、极富磁性,这样低缓沙哑的腔调是很容易令天底下所有雌性动物芳心颤抖、神魂颠倒的。
尤其他一对深邃的目光,彷佛要将人催眠般,专注的神情,令她脊背不禁微微哆嗦了起来!
“还、还有一点头晕,但是……我似乎不太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跌伤的?”她被他盯得面红耳赤,满腮绯红,整个人羞得像只煮熟了的大闸蟹,通红通红的。
“昨天妳喝了不少酒。”男子说着,声音就和他的脸一样严肃,“是因为失恋的关系吗?”
只见他也没等她开口回答,便横过她,往餐厅的方向走去,徒留她呆立原地,感觉像被一阵冷风刮过一样!
尽管那男人有着一张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身材,但那一副个性未免也太烂了吧?
“这一位是我的父亲,白盛元先生。”
正式向访客介绍了父亲之后,白薇妮并解释道:“昨夜我们在街边看到了妳,当时妳已经摔入施工坑道中了,身上受了多处擦伤,又昏迷不醒,恰巧我父亲是一名外科医师,妳额头上的伤就是他为妳包扎处理的。”
听完,金文琳脸上又是一阵微热,立即用着一抹既愧疚又感激的口吻,向救命恩人道谢:“原来如此,真是谢谢白医师了,还有……真的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确实很烦人。”白盛元也不客套,直言说了:“我从来没有在半夜看诊的经验,妳倒是替我破例了。”
一席又狠又直白的嘲讽,就这么无预警的当头劈来,教金文琳听得一愣!
由于男子说话处处含着刺,加上一副不胜其扰的表情,更令金文琳惭愧得无以复加,一张脸无法掩饰地热了起来,只有更加窘愧的歉道:“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闻言,男子隔着桌子,将目光徐徐的调向她,注视了她半晌,眸光明亮,表情却十分淡漠。
最后,他看似充满温情的向她抛来一句关切:“那么,妳现在的心情好多了吗?”
由于他的口吻意外给人带来一股温暖,让金文琳一时疏于防范,卸下了心防,真情流露的回了一句:“老实说,我的心情到现在还是很沉重……”
“喔?”男子略偏着头,挑眉觑了她一眼,两片过份性感的唇,弯成一个完美的弧,恶劣的问:“就跟妳体重一样重吗?”
这、这俩父女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小孩不懂事口无遮拦的也就算了,怎么这会儿连爸爸也是这一副爱损人的德性?
“您这么问太失礼了。”哪有人说话像他这样,完全不经修饰,直接『吐槽』女生体重的?
这也太没绅士风度了吧!
“失礼?”相较于昨晚差一点被母牛压死的他,那一头企图压伤人的坏母牛,还比较失礼吧?“妳对待救命恩人都是用这种态度的吗?”
他冷不防又给了她一记回马枪,即使她已经气呼呼地直盯着他,仍是一派悠闲的样子,浑身散发着傲气、与睥睨一切的气势。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迷人,教人心动不已……却也让人有了想动拳头的讨厌鬼啊?
思及此,金文琳先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接着故作讶愕的问:
“噢,天吶!昨天是您亲自抱我进屋的吗?我一定很重吧?不过我想您一定没问题!因为凡是抱过我的男人,隔天一双手臂通常会酸痛得举不起来的,但您的情况大致看来还不错……”
说到这里,她偷偷瞥了那男人一眼,看见他竭力装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当他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时,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手明显地在颤抖……
八个小时前
这个女人,看起来又干又扁,一点曲线都没有,怎么体重会这么沉啊?
好不容易将怀中满身酒臭的女人扛进了屋内,并且心不甘、情不愿地为她检视了伤势、做了简单包扎之后,都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那家伙突然又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并开始对他发起酒疯!
“呜呜……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倒霉,为什么我总是遇不到对的人啊?你说……我是不是遭天谴了?不然的话,我这一辈子怎么就那么衰啊……”
这个死女人,先是用一双胖呼呼的小臂圈上他腰际,死死环抱着他,教他死拉活扯,怎么甩都甩不开!
这还不算完,接下来她一阵鼻水、泪水齐飞,哭得稀哩哗啦、惨绝人寰的,教他得不断调整姿势,以避免被她的鼻水炮弹所攻击。
“小姐,请妳先放开我。”白盛元微微移动身子,试着将身下的女人她那一张不断往他腰腹间胡乱磨蹭的小脸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为的是以避开被她触碰到他最尴尬的部位。
岂知,他还是晚了一步……
当他意识到时,身下已传来一阵闷闷的诡异声响,并伴随着她无意识的摇头擦拭动作,教他浑身不禁打起一阵寒颤来……
不、会、吧?
白盛元一脸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去,然后错愕地看见她在他的灰色长裤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透明色糊状物,教他顿时如同五雷轰顶,整个人像石雕般僵立,过了许久,仍是一动也不动,完全陷入了石化状态。
他真是自作自受,蠢到家了!
握紧了双拳,此刻的白盛元不断压抑着体内节节上升的火气,以及十指间一股欲把眼前这恩将仇报的家伙一把掐死的冲动!
“小姐,妳能不能……”看着她那两管鼻水,他抓着她的肩膀,想将眼前的小醉鬼推离自己远一些,但此举反教她有机可趁,只听见稀噜一声,他的洁白无暇的袖角,又再度惨遭她的鼻水玷辱。
这、这个该死的女人……
就这样,金文琳浑然不知自己抱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在黑暗中哭了多久?在她脑海中始终萦绕不去的,是深爱过的那个男人,在狠狠撕裂她心扉时,那难堪的一幕。
今晚,她的爱情结束了,过去美好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而她最终得到的仍旧是一场伤心……
想到这儿,她又难过的哭了起来,可是不管怎么哭,心中的悲伤却不曾减少一些!
莫怪人家常说,在爱情还没结束以前,永远也想象不出,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会有消失的一天。可是,为何她每一段爱情都像只是作了一场美梦,每每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这位先生。”
仰着一张哭花的妆容,她泪眼迷蒙觑着眼前一张陌生的脸庞,哽咽的问:“请问……你有维他命C片吗?”
突如其来的天外一笔,令白盛元足足又怔愣了半晌!
最后,他才沉着气,问道:“妳要维他命C片做什么?”
“当然是拿来吃啊!”她奇怪的望着他,“不然是拿来玩吗?”
这个死女人,就连醉酒也还懂得怎么损人!
“我是问,妳为什么突然想吃维他命C片?”虽然大量服用维他命C后,体内的酒精确实可以得到消解,但令他好奇的,这样的医学常识,她是从何得知的?
“这其实是个独家秘方喔……”只见她压低了嗓,一副神秘兮兮的说:“就像头痛得吃阿司匹林、便秘得吃软便剂、被蚊虫叮咬得用小护士、胃痛得……”
“简洁一点。”他不耐地打断她。
“总而言之,失恋……就得吃维它命C。”她信誓旦旦的说:“我试过很多次了,每一回失恋的时候,都是靠吃它来减低痛苦的,通常吃到三十几颗,我整个人就会好很多了……”
简直是鬼话连篇!
听完她一席醉言醉语,白盛元以手支额,状似不胜疲惫:“算了,就当我没问,妳休息吧。”
语落,他转身欲走,却感觉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低下头去,发现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直瞅着他。
“你别不信,这方法真的还挺管用的,是很久以前某个药局里的药师告诉我的喔!”由于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教他不得不按捺住火气,耐着性子回应她。
“那我倒要听听,当初究竟是哪个天才,这么跟妳胡说八道的?”
只见她眼神飘渺,像似去捕捉一个遥远的记忆,视线虽然仍停留在他身上,却已经失去了焦距。
“那是一个下着雷阵雨的午后,当时我与初恋男友刚分手,只因为他嫌弃我长得『太随和』,没有刺激感,就对我……”
“讲重点。”他再一次打断她。
“这个打击,让我痛苦到连呼吸都会感到疼痛的程度,于是我随意走进一间药局,跟柜台的药师问了一种可以治疗心痛的解药。”
听到这里,原本一脸意兴阑珊的他,表情蓦地变得沉凝了起来,专注地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但却没有掩饰一脸讶异之色!
“我还记得,那个人有着一双很温柔、很温柔的眼睛,后来他给了我三十颗带着淡淡水果香气的药锭,吩咐我一天只能吃一颗,并且告诉我,在吃药锭的时候一定要告诉自己,绝对可以忘了那个曾经带给我无比伤痛的人……”
她说着,轻快的语气中,隐藏着一丝苦涩:
“我不是笨蛋,不是不知道那其实只是一堆普通的维他命药丸,但那个人并没有对我说谎,当我吃到第二十九颗时,我真的把所有的不快乐,统统给忘得一乾二净了。”
从此,只要失恋,吃维他命C锭,就成了她的习惯,一种仅适用于她的失恋处方签。
这时,白盛元像是想起了什么,用着有点疑惑的目光审视着她,蹙紧了眉头,若有所思。就在这当儿,他看见她又抓起手边的提包,开始胡乱在里头翻找东西,一张小嘴还念念有词了起来……
“咦?我的幸运钥匙圈跑哪儿去了?记得明明都放在包包里头的呀?嗝、嗝……”边说,她大小姐还不计形象的大打起酒嗝来,瞬间弥漫在空气中的浓烈气味,令他深深拧起了朗眉。
这个死女人,她最后的一点形象,都被那声粗鄙的酒嗝给破坏殆尽了……
“啊,有了、有了!”
只见那女人将她的包包内所有拉拉杂杂的东西,一古脑儿全倒出来后,她眸儿一亮,像是挖到宝似的,从一堆琳琅满目、乱七八糟的物品中,抓起一只透明心型玻璃小罐的钥匙圈。
但见那只心型玻璃小罐还挺别致的,透明的罐内还仔细地放入了一颗淡粉色的维他命C片,看起来就像是个纪念品。
“这是?”
“这是我的第三十颗维他命C锭。”她笑道,并摊开他一只大掌,大方的道:“喏,送你!”
“为什么给我这东西?”他问,但没有接过的打算。
只见她先是谜样地对他笑了一笑,最后语出惊人的道:“因为你的眼神看起来也很悲伤,我想你的心……应该也受过伤吧?”
闻言,俊朗的五官变得僵硬,高大的身驱也瞬间冻结,他的黑眸紧盯着眼前的小女人,俊眸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接下来,她的每一句话,就像是要安慰自已,又像是要说服他似的,一字一句,从她小嘴中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吐出……
“我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已经变质的爱情就像倒在掌心里的水,不管是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点一滴的流淌干净。”顿了顿,她的唇扭成一抹痛楚的笑,潇洒的又道:“所以我会忘了他的,将那个坏蛋彻彻底底剔除在我的记忆之外,永远不再想起。”
如今对她而言,时间将是淡化一切苦痛的良药,随着时间的累积,总会有那么一天,那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痛苦,真的就这么给忘记了。
想着想着,小脑袋一沉,她轻轻撞上了他胸口,而原本捏握在掌心中的钥匙圈也同时跌坠在地,发出一声清脆声响,最后在一片迷迷糊糊中睡去。
在她残存的记忆中,只记得自己一对眼皮又酸又沉,最后是蟋伏在一个温暖而宽阔的怀抱中,疲惫却又无比安稳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