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也是在伦敦。
一个月前,身为世界知名的骨科医师,纳兰昀应邀来到伦敦参加会诊与学术交流。
正好那家医院的少东约翰和纳兰昀是同学,两人私交相当好,在最後一天的工作完成後,约翰邀请纳兰昀出去喝杯酒,享受一下伦敦的夜生活。
这并不是纳兰昀第一次来伦敦,当然也不是第一次去体验夜生活,对此他的兴趣并不是太大,但看到约翰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只好勉为其难地陪伴着他走进一家很大的PUB.
约翰快结婚了,大概是因为婚前症候群,让他显得有些心神不定,一直想钓到一个漂亮妞,再享受一下单身汉最後的快乐生活。
约翰向纳兰昀解释说,他的未婚妻也同意,在结婚前他怎么花都没关系;但是他在结婚後,就一定要成为一个标准丈夫,忠於妻子、家庭和孩子。
纳兰昀嘲笑他说,明明已经有未婚妻却还要出轨,这已经构成对爱情的不忠,何必还给自己找藉口呢?
男人婚前如此,婚後也不会好多少。
人们总是忙着替未来作保证、给现在找藉口,其实现在就是未来的投影;如果现在不忠,恐怕未来也忠实不到哪里去。
约翰以为纳兰昀在讥嘲他,有些着急的想解释;纳兰昀笑着耸肩,表示他只是说实话罢了。
好不容易安抚了焦躁不安的约翰,纳兰昀也开始搜索猎物,试图找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一夜情对象。
他也是男人,会有正常的生理需要,所以他对这种露水情缘并不排斥。
就在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穿深紫色小可爱与低腰牛仔裤的劲爆女郎身上时,突然一个醉醺醺的人倒向他怀里,将他撞在吧台上,害得他有些痛。
接着,他闻到一股刺鼻的酒气,不由得皱了皱眉,他讨厌酗酒的人。
纳兰昀想伸手推开趴在他胸膛上的女人,谁知那女人却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他一怔。
或许是受到家庭影响,也或许是个人喜好,他身边的女人很少会哭的,这和人们认为的——女人是水做的刻板印象不同,他认识的现代女性是越来越强势,有时候甚至比男人还压抑自己。
周围的人对这一幕视若无睹,毕竟在这种地方,几乎每夜都会有人喝醉、会有人藉酒浇愁大哭大闹,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谁教现代都市生活压力那么大,如果不偶尔发泄一下,恐怕真的会憋出很多毛病。
那女人还不到他的下巴高,小小的脑袋像只小狗狗一样在他怀里蹭啊蹭的,纳兰昀叹口气,决定还是不当好人。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慈善家。
试图推开这个酒品极为糟糕的女人,纳兰昀却发现她的力气格外大,像只八爪章鱼一样攀附在他身上,手脚好像有吸盘似的推不开。
他苦笑一声。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连女人也越来越野蛮了。
当然,就凭她这一点点力气还不足以和他对抗,所以他稍微一使劲就把女人甩到了一边。他刚以为自己解脱了,谁知下一刻却被甩了一耳光。
啪的一声很响亮,连酒保都吓得停止手中的动作。
纳兰昀的目光一寒,眉头锁紧着。
这时,他才看清楚眼前的小女人竟然是个亚洲人,而且还有着一张相当清秀的脸,但现在这张脸上正满是泪痕、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她的模样楚楚可怜,那一巴掌却打得结结实实,现在还火辣辣的隐隐作痛。
纳兰昀怒视着这个放肆的女人。「滚开!」「喂!你是不是男人啊?借你肩膀靠一下会死啊?」女人手脚挥舞着,并大吼大叫:「我现在很惨耶,一年交了五个男朋友,却被甩了八次!我很难看吗?
我不温柔吗?臭男人!我知道天下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但是也不能因为波波比我漂亮就甩掉我啊!是,他会跳芭蕾舞,他是个天才,我是个笨蛋,什么都不会,可是我也想要爱情啊!王八蛋……呜呜呜……漂亮能当饭吃吗?波波会煮饭、会打扫、会生孩子吗?不能!他什么都不会,为什么你们还是选他不选我?他不知道有多少男朋友女朋友了,可是我只要一个男人就够了,偏偏没有一个男人要我,哇呜呜……」纳兰昀好笑地看着她。失恋的女人,真是悲哀。
纳兰昀所有的玩乐兴致都已经被她毁掉,所以他打算提前离开。
不过他才刚起身,她又贴了过去紧紧抓住他的手说:「抱我好不好?」纳兰昀双眉一扬,突然有了些兴致。看这个小女人在酒醉中一直说着国语,想必也是从台湾来的吧?
不知是因为这女人眼中的落寞,还是他乡遇故知的乡愁打动了纳兰昀,他伸手揽住醉醺醺的女子。「你确定?」女人拼命点着头道:「对!抱我!现在就要!」纳兰昀环视着人山人海、音乐震天的PUB一眼。「你真的确定要在这里?」女人终於有些清醒,傻呼呼地笑起来,拉着他就朝外走。「去我家。」女人的家很小,像个鸽笼,不过收拾得还算乾净。
她步履蹒跚地一头栽到床上,「你要先洗澡吗?只有冷水哦。」「我洗过了。」纳兰昀站着看她,觉得今夜的自己有些荒唐,这个小女人实在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可他却跟她回了家。
「哦。好,那我们开始吧。」女人躺在床上开始脱衣服,很快地就只剩下内衣,纤细而缺乏曲线美的身体,就像发育不良的少女一样。
然後她钻进被子底下说:「好了!」纳兰昀再次询问:「你确定?」「废话!要做就快,罗唆什么!」女人凶巴巴地瞪着他。
纳兰昀叹了口气躺到床上,连隔着薄被抱住女人都能闻到她的酒味。「你该去洗个澡,满身是酒臭味。」女人却猛然翻身把他压在底下,跨坐在他身上,动手开始剥他的衣服,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这么麻烦?要做就做嘛!喝酒不是常事吗?心情烦就会喝点小酒,那有什么关系?何况这叫酒香,真是不解风情。」纳兰昀苦笑着任她蹂躏,说实话,他完全没有体会到「风情」这两字的感觉,这个小女人简直是在杀风景,还讲什么风情?
当女人试图剥下他最後一点遮掩时,他按住她的手。「叫什么名字?」「女人。」「你的名字?」「哎呀,你怎么这么罗唆?」女人猛然拨开他的手,将他的底裤剥下来,可是在看到他的si处时却陡然涨红小脸,她咬了咬嘴唇,将目光放到他的腰部以上。
看着她突然表现出的羞涩让纳兰昀心底一动,难道……她没有做过?
开始觉得事情有些好玩的纳兰昀乾脆动也不动,等着看小女人准备如何进行下一步。
女人的头俯下来要吻他,纳兰昀惨叫着扭过头去,用手将她的脸推开。他讨厌酒臭!
女人没有吻到他,表情有些悻悻然的说:「搞什么嘛,难道你也是第一次?
还会害羞?哈哈,你该不会是二十一世纪仅存的处男吧?不过你的皮肤好好哦,比我还光滑;真是没道理,是不是现在的男人都越来越漂亮啊?波波也这样。」耳边一再的听到波波这个名字,纳兰昀猜测他是她的前男友。他突然有些不爽地冷冷的问:「波波是谁?」「波波?我弟弟啦,是个大美人,超级大美人。如果你见过他,就明白什么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了。」「哦?」纳兰昀有些好奇,「世上有这样的男人吗?」「当然有!」女人伸手在他的胸前捏了捏,仿若那小乳珠很好玩似的玩上了瘾,再三抚弄,最後乾脆俯下身用嘴唇戏耍。
起初还没有感觉的纳兰昀,最後也开始暗自倒抽冷气。他开始怀疑这个小女人足不是经验太丰富,才会反过来故作纯真来勾起他的欲望?
「原来男人这里也会挺起来啊。」女人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看着挺立的乳头,又伸手在上面揉捻。
纳兰昀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胸前直袭向小腹,那原本还软趴趴的欲望忽然就高扬起来,该死,他居然先兴奋了。
「你是色狼吗?」女人忽然神秘兮兮地问。
纳兰昀对她古怪的小脑袋实在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是她主动勾引他的,她却叫他——色狼?
「小姐……」他无奈地叫。
女人反而用手拍打他的肩膀,「安啦安啦,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其实我还满喜欢色狼的。」「喜、欢、色、狼?」纳兰昀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天下居然还有这种女人?
「这是我的秘密哦,不许你告诉别人。」女人忽然转移了话题,继续研究他的身体;小手顺着他的腰向下滑……
才刚进入一点点,艰涩得超乎他的想像。也许是他的过於巨大,而这小女人又太过娇小,正当他皱着眉,女人忽然一声惨叫,右腿一屈,猛然抬起脚踹到他的肩上,将他踢下了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纳兰昀险些晕头,他摸着撞得生疼的脑袋站起来,恶狠狠地看着裹着被子站在床上的女人,怒火开始上升。
「你到底在玩什么!」「好痛!」女人瞪着他。
「没有痛哪来的快乐?第一次都难免要痛的。」纳兰昀奇怪她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明明看起来这么娇小。
「不要!」她用被子将自己裹紧,「讨厌!讨厌!为什么女人就要痛?为什么男人不痛?」「我也痛!」纳兰昀无奈地用手揉搓着额头。这个没有常识的女人,进不去的紧窒感让他也很难受啊,虽然也很舒服。
「我不要做了!」她扁着嘴巴,「算了,大概我这辈子和男人都不来电,还是别做了。」「你当我是什么?把我拐来又不做?那我怎么办?」纳兰昀的欲望还很「雄壮威武」咧!
「自己去解决。」她依然扁着嘴巴。
纳兰昀觉得自己快要爆发了,他真想先强要她算了。他堂堂纳兰昀何时吃过这种亏?
可是不和女人一般见识,一向是他纳兰昀做人的准则。
好吧,遇到一个脑袋不清楚的女人,他自认倒楣。
思量後,他开始穿衣服。
她狐疑地看着他,「你真的要走啊?你不生气?」他不生气?才怪!纳兰昀瞪她一眼。
「你愿意成为我的「狼君」吗?如果愿意,即使痛我也愿意和你做哦。」她小声小气地说,忽然又变得温柔起来。
纳兰昀穿回内裤,正找着自己的长裤,「你以为这是古代吗?还找「郎君」?」真是够神经!看来她还在醉酒当中。
「不是啦,是豺狼虎豹的那个「狼」,明白吗?」她缓缓的在床上坐下来,蜷缩成一小团。
「狼君?」纳兰昀一怔,「你喜欢人兽恋啊?」还真不是普通的变态!
「什么啦!你不懂吗?狼是这世界上最专情、最痴情、最长情的,我好渴望那种爱情哦;没有背叛、没有朝三暮四,只是一心一意守着一个人,只对他好,我好想,好想……呜……每个男人最初都会这样说,可是不到几天就会变卦,又喜欢上别人,哇呜……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的狼君呢?呜……」她又开始哭,呜呜哇哇好不凄惨。
纳兰昀扣扣子的手停顿住,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小女人。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失恋女人,想藉酒浇愁、想找个男人上床以平抚失恋的痛苦;人们不总是说开始一段新恋情是治疗失恋的最佳良药吗?
可是,最终却发现她依然是处子之身!
而她却想要找一个狼君?
「我已经试过很多回,可是都失败了。今天,我想随便找个人上床算了,反正到哪里也找不到我想找的人,那就随便做做好了,就像其他人一样。我以为我可以做得来,可是……呜……没有爱情的Sex好恶心哦,我才不要!」她边哭边拿被子擦脸,那张皱巴巴的小脸顿时成了花猫一样。
纳兰昀的心一跳,竟然有些悸痛,莫名所以的。
孤独蜷缩在床角的女子看起来好小,像个害怕黑暗的孩子,那么楚楚可怜,让纳兰昀的心中涨满一种从未出现过的怜惜。
突然好想拥抱住她,好想满足她的要求,好想让她品尝到真正性爱的欢愉,好相……纳兰昀忽然一笑,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向以冰冷着称的纳兰二公子,何时这么多愁善感来着?
谁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另一种把戏呢?
那些女人为了吸引他、为了得到他,所使用的伎俩已经多到让他瞠目结舌的地步,他从来不知道女人可以那么聪明,仅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而愿意这样花尽心思。
也许,这个哭得浙沥哗啦的小女人,也是这种人吧。
纳兰昀压下心头的异样感觉,还是穿上外套,准备走了。
「难道你不相信世上真有「狼的爱情」吗?」在他伸手拉开房门时,女人忽然这样说道。
纳兰昀顿了一下脚步。
她接着说:「以前,我看过一个介绍动物的片子;在一个动物园里,新来了两匹狼,当时它们正在热恋,可是饲养员觉得它们有点不配,於是为了优生,就想给雌狼换个如意郎君。
可是你知道吗?把它们分开後,那匹雌狼绝食不说,雄狼对饲养员更是「耿耿於怀」,一见他就怒目而视,张牙狂吼,那架式恨不得要把饲养员给吃了。饲养员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只想过几天就会好,不过坚持到第四天,那只雄狼竟突然撞向坚硬的墙壁,头破血流差点死掉。
饲养员这才感到事态严重,赶紧把雌狼还给它。所以对於爱情,狼是以死来扞卫的。然而连动物都如此,为什么人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