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头疼。

用很疼都不足以形容萧扬此刻的感觉,她的脑袋里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头疼欲裂。

她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翻个身,喑哑地呻吟出声:「该死,为什么这么痛?」

「因为你喝醉了。」

一道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这么回答。

「喝醉?啊?」萧扬猛然清醒过来,坐起来,结果浑身像散了一样痛,让她起身到一半又躺回床上。

然後,她看到身边躺著一个男人。

一个浑身赤裸裸的男人。

在怔愣两秒钟之後,萧扬发出一声足以破坏所有美梦的尖叫声。

男人却好整以暇地微笑著,半侧著身子,用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满意地看著她花容失色的小脸蛋。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在发现自己同样赤裸裸之後,萧扬迅速用被子裹住自己。

可是这样一来,男子的裸体就完全暴露在她眼前,让她更加心惊。

她急忙拿枕头扔到男子身上,「快点穿上衣服!」

男子笑著,「我到底该做什么?先回答你的问题,还是先穿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萧扬仍然是一个头两个大。

「或许,你该先回想一下自己为什么喝醉比较好。」男子依然笑得自在。

她为什么喝醉?

萧扬呻吟一声,该死的,这家伙不说还好,一说又让她心情恶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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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萧扬失业了。

失业并不可怕,在这个全球经济陷入低迷状态的时候,失业就像失恋一样频繁易见而正常。

失业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因失业和签证时间到期,而面临快被遣送回国的可悲境遇。

当然,她并不是什么非法移民,只是情况有些复杂罢了。

而且,她原来的工作其实也说不上有多么神圣或者多么优秀,她只是个级层很低的办公室助理,替教授跑腿、做些打杂的事情罢了。

萧扬,女,二十三岁,毕业於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航太工程系。

麻省理工学院是美国培养高科技人才和管理人才的私立高等院校,也是美国从事科学教学和研究的中心之一,在许多科学研究的领域,如电子工程、原子核工程、航空和航太工程、生物学等方面,都曾获得重大的成就,对美国军事设施有极大的贡献。

航太工程系女孩子不多,不,应该说相当少,比起其他系来说,这个系显然是属於雄性的领域。

萧扬是念这个系的女学生。

只可惜,虽然女生少,萧扬依然没有获得男同学的青睐,这大概和她古板的装扮有很大的关系。

她的头发总是一成不变绑成马尾,用一条丑陋的橡皮筋束起来,穿的衣服甚至是连老太太都不爱的款式。

她的小脸有些苍白,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镜,表情很少有变化,宛如一座蜡像。

最初到美国念大学的时候,萧扬是打算最少拿到硕士学位,可是後来家里遭逢巨变,令她没有经济来源继续念下去,只好毕业了事。

航太工程是个专业性质非常强的学科,除非进入专业领域工作,否则凭这样的学历在社会上要找份好一些的工作是相当难的。

再加上萧扬没有绿卡、不是白种人、貌不出众,就更难找到合适的工作。

虽然在美国生存很困难,但是她依然不想回去台湾。

不要说她不爱国,她之所以不回去,自然有自己的原因。

毕业後,有几次她都面临快被遣送回国的危机,幸亏有同学芬妮帮忙她。

和内向的萧扬不同,芬妮是个活泼开朗的美国姑娘,有著一头棕色的卷发,像波浪一样披在肩上;有著丰满匀称的身材,穿著又很时髦,明艳动人。追求她的人很多,连其他系的男孩子都经常和她约会。

萧扬很不解自己为何会和芬妮成为朋友,但是她也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朋友,否则在美国,她就真的是孤独一人了。

虽然麻省理工学院有台湾留学生的同学会,但是萧扬和那些学长学姐或者学弟学妹们根本谈不来。

也许是她太沉默无趣,大家参加联谊的时候,经常会忘记通知她,而她也不以为意,因为即使他们邀请了她,她也经常为了打工而推拒。

芬妮的父亲是学院物理系的教授,由於芬妮的求情,再加上他也相当欣赏文静的萧扬,所以就帮她找了个闲职,让她在办公室里打杂。

但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老教授也曾对萧扬讲过,要想安心留在美国,还是找个美国人结婚最好。

可是萧扬念大学四年,连恋爱都没有谈过,找谁结婚呢?

结果结婚的事还没有眉目,她就失业了。

因为学校精简办公组织,她又不是物理系的学生,自然就被开除了。

不是美国人、没有绿卡,如果不攻读研究所,她返回台湾的机率很大,因为在美国找到理想工作的机会并不多。

没有亲人,除了芬妮外没有其他朋友,在这种悲惨的情况下,萧扬的心情有多郁卒令人可想而知。

昨天,是芬妮的生日,芬妮邀请她出席生日Party。

虽然心情不佳,但对於唯一好友的生日,她还是参加了。

和萧扬的际遇不同,芬妮现在正在攻读研究所,没有任何经济压力,还有一个相当帅气的男朋友。

看著被众人环绕著的芬妮,萧扬的心境更是酸楚得难以言喻。

大家一起Happy的时候,萧扬就窝到偏僻的角落里喝酒。

芬妮曾过来和她说过话,她也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反正後来芬妮被她的男朋友拉去跳舞,她就继续喝酒。

她甚至记得,喝到最後,她还不争气地流下泪来,趴在桌子上不想起来。

头很痛,可是失业与生活的压力让她更为难受,她只想藉酒浇愁,所以继续灌酒。

再後来,她就失去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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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了吗?」男人依然赖在床上不肯动。

萧扬点点头,又迅速摇摇头。「我喝醉了,然後呢?」

「然後你就开始跳脱衣舞。」

「啊——」萧扬再次发出惨叫声。

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

「你骗人!」看著男人像在打坏主意的模样,萧扬狐疑地说。

「你真的有跳脱衣舞,不信可以问芬妮。」男人的蓝色眼睛闪著动人的光波。

萧扬抱著头惨叫:「真的吗?我没脸见人了!」

「你只解开衬衣的扣子,让大家见到像梅干菜的内衣而已。」

「而已?」萧扬哀号不止:「我把扣子都解开了?MyGod!」

男人眼底的笑意益发加深。「後来,我就把你带出会场。」

「你?」

「你跳脱衣舞的时候硬往我身上靠,没办法。」男人缓缓地坐起来,宽厚光滑的胸膛上有著点点红痕。

「往你身上靠?」萧扬再次用双手捣住自己的耳朵,简直不敢再听下去了。

「所谓日行一善,看著自己的学生这么落魄,我只好尽到为人师表的职责,将你护送回家。」男子笑得很灿烂,一点也没有平日风度翩翩、斯文儒雅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我们……」萧扬更加胆战心惊起来。

「为什么我们会睡在一起吗?」男人接著她的话说下去。

萧扬吞了口口水,困难地点点头。

「很简单,因为送你到家後,你拉著我不让我走,我想没有一个正常男人能够抵挡女性的诱惑,所以顺理成章的,我们就做了。」

萧扬发出不知是第几次的惨叫声。

男人受不了的用手捣住自己的耳朵。

「我们……做了!做了什么?」

「当然是做爱做的事,还能有什么?」男人耸耸肩。

「上帝啊!」萧扬像只鸵鸟用被子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再也不露出头来。

真是让她无颜以对啊!

萧扬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哀号,为什么她的Sex对象是纳兰昕呢?

跳脱衣舞罢了,跟人上床也罢了,可是……为什么跟她上床的对象偏偏是她的教授啊?

没错,床上的这个男人叫纳兰昕,是麻省理工学院航太工程系最年轻的教授,曾教过萧扬,并且曾游说萧扬继续攻读研究所,他可以做她的指导教授。

God!

God!God!God!

纳兰昕不仅是系上最年轻的教授,而且是整个学院人气最旺的教授,只要他开课,教室里铁定挤满人潮,许多其他系的学生都会来旁听。

满腹经纶、才华洋溢的教授很多,但是像纳兰昕这么年轻的不多,像他这样俊美无俦,可媲美模特儿的就更少,所以他的吸引力简直无远弗届,不仅女生崇拜他,拥护他的男学生更是不少。

据说纳兰昕是混血儿,所以他才能拥有令人著迷的俊美外表。

他那宛如希蜡神话中传奇美男子的深邃五官,经常让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将他当成虚有其表的花花公子。

可是在知道他的职业後,人们往往会惊呼一声「哦,教授!」。

他年仅二十七岁,就成为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而且是专业领域最被看好的人选,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简直是上天的宠儿,除了钦羡,让人想嫉妒他都嫉妒不了。

萧扬在念书的时候,也曾经被纳兰昕的魅力迷惑过,可是她明白自己太普通,像天上星星一样、令人高不可攀的纳兰昕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她曾经心动过,但都早早扼杀了那种愚蠢的念头。

而不怎么喜欢念书的芬妮之所以继续攻读研究所,和纳兰昕有很大的关系。

芬妮也喜欢纳兰昕,尽管她现在有个男朋友,但是她曾坦率的对萧扬讲,只要和纳兰昕上一次床她就心满意足了。

上床?

哦!上帝!她居然和纳兰昕上床了!

在受到太多刺激之後,萧扬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她悄悄地从被子里露出眼睛,看著纳兰昕,「我们……真的做了?」

「嗯哼。」纳兰昕再次耸肩。

萧扬再次成了鸵鸟。

该死的,她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做了,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可是她的初夜耶!

「我想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虽然我有个原则,从不和自己的学生做,但你现在已经毕业,应该不算违规。」纳兰昕说。

「我……」过了半晌,萧扬才呢喃地回答他。

「我想借用一下浴室,可以吗?」

「当然。」

「我想,你最好一起来洗。」

「不、不用了,等一下我自己洗。」

「你还有力气吗?」

「啊?」萧扬从被子里探出头。

纳兰昕微微一笑,「下去走路看看。」

萧扬狐疑地下床,结果脚一碰地,全身就酸痛得让她双腿一软跪在地板上。

「好痛!」她呻吟著。

纳兰昕也下床,就那么大方地将她抱起来。「运动过度了。」

萧扬的脸红得宛如苹果般,她挣扎想下来,可是男人的臂膀宛如钢铁一般。

「真没想到,平日那么文静的你,一旦喝醉了热情得令人无从招架。」纳兰昕的笑容里不怀好意。

萧扬乾脆把头埋入他的颈项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很少喝酒,因为知道自己的酒品不好,之前只醉过两次,一次是和父亲吵架,一次是……反正那次之後她就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碰到酒精。

昨天她实在是太过郁闷了,所以才会忍不住藉酒浇愁,没想到更丢脸,不仅跳脱衣舞,还和教授玩起亲密游戏。

唉!果然人一倒楣,什么奇怪的事都会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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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身上的吻痕都是你的杰作。」纳兰昕将萧扬放下,打开莲蓬头,指著自己身上的痕迹说。

萧扬刚才就已经看见了,现在只是低著头,不好意思再看一次。

她真的如此疯狂吗?

她一定会被纳兰昕耻笑死了。

萧扬的心情跌入谷底。

她挣扎著说:「我还是自己洗吧!」

「做都做过了,还害羞什么?」纳兰昕拉住她。

「可是……」

「可是你已经不记得了?要不要重温一遍?」纳兰昕边说边抱紧她……

「喜欢吗?」纳兰昕在她耳边吹著热气说。

「唔?」萧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芬妮曾经帮她介绍许多男性朋友,可是她提不起兴致来,往往和人家见过一、两次面就不了了之,因为她懒得去找对方,而人家也对她兴趣缺缺,於是双方便不再往来。

芬妮曾经说,没有性爱的生活简直乏味至极,劝她就算和人发生一夜情也好,可是她总是在思量之後放弃这个提议,因为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这种需求与渴望。

「一个人的日子也不错」,她总是这样对芬妮说。

芬妮对她无欲无求感到不可思议,甚至问她是不是喜欢女人,让她啼笑皆非。

她原来是想做个单身贵族,可是现在的她,单身是铁定的,「贵族」就遥不可及。

而且单身穷人更是可怜。

如果是贫穷夫妻,两个人还能互相依靠,起码可以温暖彼此,她呢,只是一个人面对悲惨的人生。

「你有什么烦恼,需要那样喝酒麻痹自己?」纳兰听用他那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啊?」她想回答,可是身体受到的刺激让她的大脑空白一片。

随著纳兰昕加重力道与加快速度,萧扬突然挺直身体、四肢绷紧,不顾一切的叫了出来:「啊——」

纳兰昕抱紧她,「听芬妮说你失业了,我有份工作可以提供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什么?」

「做我的生活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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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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