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还有几步就要走到篱笆前了。

贝清琪突然欺近卓云帆的身边,伸手掀开了鱼篓的盖子,朝里面迅速扫了一眼,“哈!里面有三条鱼。”

卓云帆脸上的笑意越发深刻了,“公主,这样做是否有些耍赖呢?”

“你事先没有规定我不准看啊!而且达到目的最重要,有些耍赖的方式在对待某些无赖的人时,是非常见效的。”

“你说我是无赖?”卓云帆板起了面孔。

“有吗?我可没有指名道姓喔!”贝清琪故意笑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此时宝宝高兴地跑来迎接卓云帆,勤快地接过鱼竿和鱼篓后,“少爷,今天又可以吃鱼了吗?”

“嗯。”卓云帆摸摸他的小脑袋,回头看了一眼贝清琪,“第一题算你通过,那么第二个题目是:你用这三条鱼做我们的晚饭,你、我和宝宝,一人一条,但最后有一条要在锅里。”

贝清琪从宝宝手里接过鱼篓,皱起眉头,“我不会做饭。”

虽然说女子主内,从小就应该学会洗手做羹汤,可她不一样啊!她是堂堂一国公主,再加上热爱的是刀枪棍剑这些东西,怎么会做饭呢?

卓云帆清闲地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这可不是我所能解决的了,你愿意做就做,不做也可以回皇宫,那里自是有人伺候你。”

宝宝瞪著乌溜溜的眼睛看她,小嘴抿得紧紧的,可是嘴角却往上挑,摆明了要看笑话。

果然是恶劣的少爷加上小刁奴!

贝清琪忍下怒气,气鼓鼓地拿著鱼篓走进厨房。

她把鱼倒进水盆里清洗,然后在锅里倒进清水,打算用火石点燃木柴开始烧

水。

这期间她被滚滚浓烟呛得咳嗽不止,木材奸像很难点燃,于是她又找了些干树叶做引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木材点燃。

呜……原来家务事这么难做,比学习剑术难太多了!

当水烧开时,贝清琪把三条鱼原封不动地丢进锅里,继续烧水。

等水再次烧开时,贝清琪朝外面大喊——

“饭做好了!”

这时宝宝走到厨房门口,“少爷要你把鱼送到客厅去,然后分鱼,一人一条,锅里还要有一条喔!”

贝清琪气得咬牙切齿,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伺候人,即使是她那个坏心眼的师父也没这样刁难过她。

她憋著一肚子气,先盛了两条鱼在盘子里,然后手陡然停转—一人一条,锅里还要留一条,这是什么算法?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不可能嘛!

“宝宝,过来!”贝清琪叫道。

宝宝跑过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这鱼怎么分啊?一人一条,锅里怎么可能还有一条?我做不出来!这个问题根本没办法解决。”

“如果公主认输,我家少爷可以解题喔!”宝宝笑得贼兮兮的。

“他能解?”贝清琪瞪大了双眼。

“嗯。”宝宝用力点头。

贝清琪捏住自己的下巴,锁紧眉头,可恶!如果他能解开,就证明这个难题一定有答案,那自己应该也能解决!

对,绝不能认输!

她挥挥手,“好了好了,你出去吧!既然他能解,那我也可以解!”

宝宝一溜烟地跑到客厅,小声对卓云帆说:“公主很生气呢!”

卓云帆的眉毛眼睛都笑开了,用扇子在宝宝头上敲了一下,“咱们赌一把吧!”

宝宝立刻警戒心大起,“你又想捉弄我了?”

卓云帆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宝宝,你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的少爷说话?我什么时候捉弄过你?”

宝宝噘著嘴巴,“你天天都在捉弄我!哼!”

“宝宝,我今天真的不会捉弄你,我们来打赌,赌她能不能解决这个难题。”

“赌什么?”宝宝明知道少爷心怀不轨,可每次还是忍不住上当受骗。

“我赌贝清琪能够解开这个难题,你就赌她不能解开吧!”

“为什么?我也要赌她能够解开。”宝宝大叫。

“如果我们两人的答案一样,怎么还叫赌呢?这样吧,你选择她能解开,我就选择她不能解开好了。”卓云帆轻摇纸扇,笑容满面。

宝宝用狐疑的眼光看著他,然后跑到厨房门口偷看贝清琪,只见她依然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一副搞不定的样子。

宝宝又跑回客厅,“不要!我还是赌她解不开好了,我才不要上你的当。”

“哦?你这次这么有把握?”卓云帆看起来脸色有些紧张。

宝宝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当然!我刚刚观察过了,看她那样子是解不出来的!”

“你也学聪明了嘛,知道察言观色了。好!我就赌她能解开。”

“那赌赢了奖赏是什么?”宝宝满脸期待。

“如果我输了,我就喊你主子。”卓云帆一脸认真。

“真的?”宝宝又惊又喜,“那如果你赢了呢?”

“如果我赢了,你就——”

“我就什么?”

“过来。”卓云帆示意他耳朵靠过来。

宝宝靠过去,卓云帆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宝宝大叫,“不要!我才不要!”

“要!这是少爷的命令,你答应了打赌,就得愿赌服输。”卓云帆拿扇子敲了敲他的头。

宝宝噘著嘴巴小声嘟囔:“什么嘛,就是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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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山了,天色暗下来,宝宝点起了蜡烛。

时间越往后拖,宝宝就越高兴。

嘿嘿嘿,被少爷欺负了这么多年,这次总算有机会报仇罗!

终于,贝清琪端著两个盘子走进来,然后把那两个盘子分别放到卓云帆和宝宝的面前,“喏,这是你们的鱼,一人一条。”

“你的呢?”宝宝问。

贝清琪也没有回答,转身又走出去。

宝宝一脸疑问地看著卓云帆,“她是不是答不出来跑了?”

卓云帆不慌不忙,脸上依旧堆满微笑,“再等一会儿,我们的打赌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

过了一会儿,贝清琪脚步沉重地走进来,宝宝看得目瞪口呆——

她竟然把那个锅子给端了过来。

贝清琪指著锅里的鱼,“喏,三条鱼,我们一人一条,只是我的这条鱼在锅里就是了。怎么样?算不算通过第二道题了?”

宝宝的小脸霎时变得惨白,呜呜呜……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呢?早知道他就不和主子打赌!

“宝宝,她解开难题了,现在该你愿赌服输了吧?”卓云帆笑眯眯地看著宝宝。

宝宝狠狠瞪他一眼,走到贝清琪面前,小声地喊了一声:“娘。”

贝清琪一怔,起初还以为他叫错了,“你说什么?”

宝宝跺了跺脚,面红耳赤地吼道:“我叫你娘啦!都是少爷害的,他又捉弄我了,我再也不要理他了!”宝宝说完便夺门而出。

贝清琪怔了一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瞬间也像宝宝一样面红耳赤起来,尽管她个性爽朗,为人也潇洒大方,没有寻常小女儿家的扭捏作态,可她好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突然被一个半大小子叫声“娘”,这实在是……开玩笑也开太大了吧!

“你白捡了个这么大的儿子,将来要他孝顺你,不是很好的事吗?”卓云帆在旁笑得一脸欠揍样。

贝清琪白了他一眼,“第三道题是什么?快说!我没有时间和你玩了。”

“别急嘛!你知道吗?上次我和宝宝打赌,他输了,还很乖地叫我一声爹呢!”卓云帆继续打太极。

“他叫你爹关我什么——啊!卓云帆!你竟敢占我便宜!”贝清琪哪禁得起再开一次这种玩笑,她气得粉脸羞红,手也不自觉地按住腰间的软剑。

卓云帆呵呵一笑,“有吗?我哪里占你便宜了?我可没有指名道姓喔!”

可恶!他竟然拿她刚才的话堵她,气死她了!

僵持了一会儿,贝清琪不愿意就这样投降,只奸闷闷地坐了下来。

“喂!天都黑了,宝宝一个人出去没问题吗?”她问。

“没事,以前他经常偷跑,在路上不是遇见狼就是遇见虎,豺狼虎豹都遇到过,小命还是没丢。放心!放心!”

他的“放心”两字还没说完,贝清琪已经闪身掠出房门外,这样的漆黑夜里,让一个孩子在旷山野谷里跑,她绝对放心不下!

看著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英挺身影,卓云帆脸上戏谵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颇令人玩味的深沉神色。

勇敢、果断、聪明,而且感情充沛又富侠义心肠,这样的女子还真是个异数。

或许,他真的可以和她合作,来完成他心底的那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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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

“宝宝!宝宝!”

贝清琪一边在山中飞驰,一边大声喊著宝宝的名字。

她越走越焦急,宝宝才九岁,身小力薄,很容易出事的,该死的卓云帆,居然就这样放任他一个人出去!

“宝宝?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

贝清琪仰起头,发现宝宝正挂在一根粗树枝上,她不由得一惊,“你怎么跑到上面去了?太危险了,下来!”

“我不要。”宝宝噘著小嘴,两眼泪汪汪的,还在生气。

贝清琪叹口气,飞身掠起,一把把他抱在怀里,然后脚尖借助树身的蹬力平稳地落在地上。

“你怎么爬到上面去了?”

“刚才我听到狼叫,好可怕。”宝宝小脸故意装得苍白。

贝清琪拍拍他的头,“看你还敢不敢夜里跑出来!”

宝宝仰著头问她:“你是专门出来找我的吗?”

“当然了。”

宝宝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少爷说的没错,你果然是个好人。”

“嗯?”贝清琪一愣,“什么意思?”

宝宝忽然像小山猫一样又爬到了树上,“其实我一点也不怕野兽喔!我会轻功,是少爷的朋友教的。”

贝清琪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难怪他不担心。”

宝宝又迅速跑下来,挨到她身边,“少爷是个好人,你也是,都会担心我。我第一次生气离家出走,少爷追出来找我,结果我没事,他却差点被狼群吃掉。要不是少爷的朋友及时赶到,少爷就……所以我才下决心学功夫的!”

贝清琪很是吃惊,“卓云帆不会武功?”

“不会。少爷身体不好,不能练武。”宝宝叹了一口气。

贝清琪感到心口一痛,难怪卓云帆看起来那么文弱,原来是因为身体不好。可是明知赤手空拳不敌猛兽,他还是追出来找宝宝,原来他并不如外表那样冷漠无情啊!

“你是怎么跟著他的?”贝清琪问。

“我是少爷在山里捡的孤儿,其实少爷原本要我叫他哥哥的,但我不愿意。”宝宝的表情很真诚,“我要一辈子都伺候他,少爷很需要人照顾的。”

贝清琪笑了起来,牵著宝宝的手一起回去。

一路上,她心里忍不住一直想著那个男人……卓云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呢?是如师父所说的那么聪明绝顶?还是如宝宝所说的那样柔弱?或者只是一个会耍心机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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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清琪和宝宝回到屋里的时候,见到卓云帆正脸色严肃地瞪著他盘子中的那条鱼。

“怎么了?’贝清琪问。

他用筷子戳了戳自己盘子中的鱼,脸上黑线更甚,“你怎么煮的鱼?”

“就放在热水里煮啊?”

“清理内脏了吗?”

“啊?需要吗?”

卓云帆和宝宝相对无言。

“你不知道要先把鱼体内的脏东西清理干净才能吃吗?”宝宝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要这样啊?整条煮进去不行啊?”贝清琪一脸不解。

“没做过饭,总吃过鱼吧?”卓云帆一脸被打败的表情。

贝清琪这时也不想和他继续计较这小问题,“你快出第三道题吧!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

卓云帆眼里闪出狡诈的光芒,“第三道题很简单,要想请我出山,只要使用‘美人计’即可。”

贝清琪瞪大了双眼,“美人计?”

“不错,你应该知道对付男人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吧?最难消受就是美人恩。”

“混蛋!”贝清琪气得拍案而起,她横眉竖目地走到卓云帆面前,手指指著他的额头,咬牙切齿地道:“你、你、你……这个大混蛋!我不要你了!”

“好说好说,反正我乐得逍遥,不想去做什么军师!”卓云帆也没生气,依旧一脸不在意的模样。

贝清琪霍然转身,大踏步走出木屋。

该死的!早知道他这么没品,她就不会这样费尽心思地来请他。

动不动就想占女人便宜的男人没一个是好货,混蛋!混蛋!混蛋!

贝清琪的心口发闷,干脆在山里一路飞奔发泄一下怒气,不知不觉中竞跑到了白日卓云帆钓鱼的溪水边。

清亮的月色下,波光粼粼,山谷内越发显得清澈幽静。

“卓云帆!你这个登徒子!师父瞎了眼才会向我推荐你!”

贝清琪朝著溪水大吼,震得正在树枝上安眠的鸟儿吓得飞了起来。

大声吼叫之后,她心中的郁闷渐渐消散,于是她坐在岸边,拾起小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朝小溪里丢,忽然想起师父在她最初涉入江湖时的敦诲——

永远不要以貌取人。

静下心来后,她仔细思考了许久,终于又慢慢站起身来,回到卓云帆的小木屋里。

卓云帆依然闲适地坐在椅子上,在烛光下看著书,听到她进来,头也没抬,只是问:“想通了?”

“也许你真的像师父所说的那样厉害,但我不想出卖自己的尊严。我以见素国平西将军的身分来请你做军师,不是一个女人恳请一个男人的欢爱,所以第三道题我拒绝。”

卓云帆听到她这样的回答有些吃惊。

他盯著傲然而立的贝清琪,看了好一会儿。

贝清琪毫不示弱地回视著他,在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双拳。

宝宝对她说,卓云帆因为身体虚弱,所以没有习武,可是在不经意间,贝清琪总是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强韧的气势,为什么?

卓云帆淡然一笑,合起纸扇,“好说好说,既然公主拒绝回答,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耗下去,请回吧!”

贝清琪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再次走出木屋。

这个卓云帆,看起来俊美如斯,如果给他穿上女装,说不定比得过父皇后宫的诸多佳丽,可是他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又证明他绝非等闲之辈,请不动他还真是不甘心!

贝清琪有些左右为难,但自尊使她消除了最后一丝犹豫。

罢了,纵使他有通天的能耐,但人品低贱,不要他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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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妻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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