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他们来到一座城堡前,城堡的大门上有三个烫金大字——逍遥堡。

“这是逍遥堡,也是逍遥庄的产业。”左秋航替她介绍。

“哇!这里好繁荣,快比京城热闹了。”左颜净惊叹连连。

看上去这座城堡已经有相当久的历史了,新旧建筑掺杂,是没有经过规画而自由发展起来的。

有一条大河从城堡中间穿过,河水澄清,上面有华丽的画舫和简陋的小船,十分热闹。

今日正是风光明媚的好天气,他们站在河边遥望对岸的高楼,翠绿的琉璃屋瓦闪耀着璀璨光芒,透着神秘、华丽的气息。高楼四周有枣红色的围墙,雕刻精致的铁门紧闭着。

接着左秋航二人骑着马,缓缓来到铁门前,门上同样有着三个烫金大字——逍遥居。

“这就是咱们要找的朋友家了。”左秋航跃下马,然后把左颜净抱了下来,“这里是逍遥居。”

“逍遥庄里有逍遥堡,逍遥堡里有逍遥居,还真好玩。”左颜净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说,“真想见识一下这里的主人是何等人物,我觉得他像个土皇帝。”

左秋航微笑道:“你马上就能见到他了。至于土皇帝嘛……你形容得还真贴切,等一下我会告诉他。”

他走到门前,看门的人一见到他便微笑着弯腰行礼。

“王爷好,爷正在里头等着您呢。”

看门的人自动打开大门,根本不用左秋航说一个字。

左颜净看得益发惊讶,像个土包子进城一样,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得不得了。

进门之后就有仆人牵走左秋航的马儿,还有一个干净清秀的小厮在前方引路,带他们走向偏厅。

基于主人的特殊习惯,越是重要的客人,偏偏越要在偏厅接待,这是佣人们早已清楚的“规定”。

偏厅布置得很朴素、简洁,让人觉得很舒服。

小厮轻轻敲了一下门,“爷,王爷到了。”

门咿呀一声打开了,一个玉树临风的锦衣男子微笑着看向他们。

“秋航,好久不见了。这位就是嫂夫人吧?”

锦衣男子虽然身形颀长,面貌也格外俊美,但因为天生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左颜净简直要怀疑他比自己还要小。

难道这个娃娃少年就是逍遥庄的庄主、逍遥堡的堡主、逍遥居的主人?

唔唔唔……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左颜净在心底这样想着,可是他的一句“嫂夫人”让左颜净的脸蛋瞬间红了起来,好像做了什么暧昧之事被人察觉一般,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羞赧和甜蜜。

她向锦衣男子微微屈膝行礼,“我叫左颜净,你可以叫我颜净哦。”

“叫她嫂夫人,她会害羞的。”左秋航诡笑着说,“而且她才十七岁,比咱们小得多。”

“你的年纪很大了吗?”左颜净好奇地看着娃娃脸的锦衣男子。

“我和秋航一般大,只是月份比他小罢了。”锦衣男子无奈地苦笑。

“他是天生的娃娃脸,大家都被他的外表骗了。”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令狐羽,笑着抚摸锦衣男子的脸颊。

“令狐公子也在呀!”左颜净惊讶不已,她向四周望去,“冷公子和宇文公子也在这里吗?”

“他们没来,有事要忙。”令狐羽靠在锦衣男子身上笑眯眯地说。

这家伙简直是只超级大懒虫,只要身边有人,就一定要靠在人家身上!左秋航啐了声。

“还没有自我介绍,在下舒寒熙。大家快进屋说话吧!”舒寒熙笑道,“在这里就像在自己的家一样,颜净千万不要客气,想看什么就去看,想玩什么也尽管说。”

左颜净点点头,心想左秋航的朋友还真好,让她觉得宾至如归,难怪左秋航会说这里就像自己的家一样。

就这样,左秋航夫妇在逍遥居住了下来。

在这里的日子很优闲,吃穿玩用都由舒寒熙照料得妥妥当当,丝毫不会让左颜浮有寄人篱下的不适感。

虽然一开始左颜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是别人的家,可是看左秋航住得理所当然、吃得大大方方、玩得不亦乐乎,她也就放下心来,过起了逍遥快活的生活。

然而观察一段时间下来,左颜净发现舒寒熙是个非常容易害羞、却非常稳重成熟的人,难怪他可以将这么大的产业打理得有条不紊。

宇文拓、令狐羽、冷辛岩、舒寒熙,左颜净几乎见到了左秋航几个最好的朋友,在她的心目中,这些男子都非常出色,各有各的优点、特色。

宇文拓的不羁与霸气、令狐羽的风流与潇洒、冷辛岩的冷酷与高傲、舒寒熙的沉稳与内敛,都是非常吸引人的,难怪左秋航会以友为荣。

可是,他们口中的“珞珞”究竟是何许人也?

他们一提起那个人就一脸甜蜜,起初左颜净甚至有些吃醋,猜想那个珞珞一定是个绝色美女。

后来她确定那个人是个男子,却迟迟末见到他,左颜净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了。

一眨眼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天气越来越热,进入盛夏了。

这段期间左秋航会定期收到由高辛国寄来的信,信中会详细描述大富、大贵、金枝、玉叶的近况,他们过得很好,左秋航的父亲亲自教他们念书识字,孩子们都很聪明,进步神速,好好调教将来必成大器。

除了这样的消息让左颜净感到欣慰之外,她的心情却越来越糟;看着夫君整日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的样子,她不由得感到焦躁起来。

虽然在逍遥居天天吃香喝辣的,比她以往任何时候的生活都要奢侈,可她却无法安心。

如果只是在这里短暂逗留也就罢了,可是看左秋航的意思,似乎还要住下去,而且没有其他打算,左颜净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了。

所以有一天早晨,在玩过亲密游戏之后,左颜净趴在他的胸膛上,抚着他的胸口闷闷地问:“咱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不知道。”左秋航很快地回答。

“为什么?这里再好,终究是别人的家啊,朋友再好也不能抵自己的辛劳,咱们去找间小房子住吧,然后可以考虑做点小生意啊,或者去种田也不错,我以前就很想有一块自己的田呢。”

“哦?真是个勤快的小主妇。”左秋航的魔爪在她的俏臀上揉搓着,“我真的好感动。”

左颜净见他丝毫没有诚意,气恼地咬住他的脖子,“我是说正经的呀!难道你要一辈子在这里混吃混喝吗?”

“这有什?不好?茶来伸手、饭来张口,比当王爷还舒服呢。”左秋航笑意更深。

“喂!原来你是这种人呀!讨厌、讨厌、讨厌!”左颜净生气了,“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如果我是你的朋友,一定把你踢出家门。”

“你真狠心!幸亏我的朋友是寒熙。”左秋航依然一副厚脸皮的样子。

“呜……气死我了!你要住就自己住吧,我就算再去做乞丐,也不骗吃骗喝了!”

左颜净气呼呼地翻身下床,取过自己的衣服乱七八糟地穿上,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喂!等等我啊!”左秋航见她真的生气了,急忙穿上衣服追了过去。“再等几天好不好?等事情有了眉目,我自然会离开这里。”

“什么事情?什么眉目?”左颜净不解地问。

“呃……呵呵。”左秋航笑了笑,“反正我很快就会告诉你,再多待几天吧!”

“讨厌!你什么事都瞒着我,那还要我这个老婆干嘛?”左颜净更加不悦了。

左秋航搂住她,又想藉着玩亲密游戏逃避话题,左颜净气得一把推开他,自己坐到窗前呕气。

“王爷,爷有要事相请。”

气氛正尴尬,外头适时传来下人的声音。

“好,我马上就到。”左秋航简单洗了洗脸,把自己超级长的头发梳了一下便朝门外走,不忘回头对左颜净说:“事情应该有眉目了,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左颜净点点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大事。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左秋航兴匆匆地跑回来。

“小亲亲,快点收拾行李,咱们要打道回府了。”

“回府?回什么府?”左颜净觉得奇怪地问。

“你不是一直想回自己的家吗?现在咱们就要回家了。”

左颜净震惊地看着他,“家?你是说东凌王府吗?你不是被贬为庶民了?”

“乖!先回家,回去之后你就会明白了。”左秋航给了她一个神秘笑容后,便开始收拾行囊。

左颜净心里有一千、一万个问号,可是左秋航的口风紧得很,她只好忍住不问。

这次舒寒熙本来也要随左秋航一起回高辛国,但是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让他被困在家中——高阳国的新皇帝降旨,要把亲妹妹解忧公主下嫁给舒寒熙。

这件事非同小可,舒寒熙接到圣旨之后,自然不能远离家门,只好和左秋航夫妇、令狐羽三人饯别,相约日后再见。

这一次左秋航不再游山玩水,而是策马疾驰、昼夜兼程,九日后便已返回高辛国。

回到东凌王府,一切景物依旧,王府虽然曾被查封,但左秋航的父亲与昔日家眷仆佣都还在。

毕竟被贬为庶民的是左秋航,而他的父亲是驸马,又在翰林院任职,故太皇太后并没有赶尽杀绝,给他们留了一条活路。

当左秋航夫妇下马时,宇文拓和冷辛岩已经赶上来了。

“左左,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皇上升殿审人了。”宇文拓冷静地说。

左秋航点点头,“你现在就进宫去禀告太皇太后,说明日一早就升殿。”

“好的。”

宇文拓转身离去。

冷辛岩说:“那人已经被刑部收押了,给他来个出其不意,你当初的预言果然完全应验了。”

左秋航微微一笑,“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明早就要审人了,唉!珞珞吩咐的麻烦事也该有个了断了。”

“是啊,我可不想再管帝王家的麻烦事,真烦!”冷辛岩啐了一声,不满地看向悠哉游哉的令狐羽。“我们在这边做卧底忙得头晕,你倒好,在舒舒那里吃喝玩乐。”

“怎么?羡慕啦?谁教你天生跑腿的命!”令狐羽朝他歹毒地微笑。

令辛岩握紧拳头,恨不得痛扁他一顿。

左秋航摆摆手,“好了,这次麻烦你们了;小狐狸也没有闲着,为了搜集证据,辛苦得很,事后我一定设筵款待你们。”

“这还差不多。”令狐羽又靠到冷辛岩身上,彷若得了“软骨症”。

左颜净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知道应该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

左秋航在她的秀发上嗅了一下。

“明天你也在帘后观看吧,会有一场好戏的。”

左颜净点点头,心里有着小小的期待。

次日天刚亮,高辛国的君臣们便准时上早朝。

可爱稚嫩的娃娃皇帝坐在龙位上,头戴皇冠,表情煞是庄严,竟也有模有样,看得出来,将来也许会有些作为。

龙位后有一道薄纱帘幕,文臣武将都知道一定是太皇太后亲临了。太皇太后虽然手握大权,但她还算有分寸,只是认真地辅佐皇上将国家治理好,并没有更大的野心,这是忠臣们没有反抗她的最重要原因。

太皇太后不会轻易垂帘听政,所以她一旦这么做,就意味着一定发生大事了。

果然!

在百官按照惯例向皇帝行过大礼之后,门外的太监便高声喊道——

“东凌王到!”

众人大吃一惊,偷偷向后一瞧,果然见着身穿朝服、神采奕奕的东凌王大步走上金銮殿。

见左秋航欲下跪,小皇帝急忙走下龙位,亲手搀起他,并道:“王兄免礼。不但今日免礼,日后早朝的规矩都可免去。王兄从今日起官复原职,朕再赐你尚方宝剑一把,上打昏君奸妃、下斩佞臣恶霸,且毋需向朕禀报。”

众大臣听得震惊不已,东凌王被眨为庶民几个月,一回来不仅官复原职,还得到尚方宝剑!

这不等于连升三级,权力几乎和皇上一样大了吗?

乖乖,真是了不得!

左秋航并没有客气,大方地接过那把尚方宝剑。

小皇帝又说:“来人哪,将叛臣李光用押上殿来!”

这一宣,让那些臣子再次吃了一惊;李光用被捉了?他们怎么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和李光用同党的乱臣贼子,更是吓得战战兢兢。

李光用已经被摘去乌纱帽,显得落魄潦倒;当他抬头看到左秋航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后就低下了头。

“李光用!你身为国之重臣,不思如何精忠报国,反而密谋篡位、贪污收贿、残害忠良,证据确凿,你可知罪?”

小皇帝声音洪亮,虽然还是童音,竟说得铿锵有力,当初那些把他当作小毛头的大臣们都暗暗捏了把冷汗,暗骂自己真是瞎了眼。

有人将一大堆黄金、银票,以及一件龙袍捧进大殿,“陛下,这就是罪证。”

李光用从被捉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完了,所以并没有吭声,可是当他看见那件龙袍时不由得叫道:“臣知罪,贪污收贿是事实,但臣以性命担保,绝没有篡位之心,这龙袍一定是有人存心诬陷老臣的,陛下明鉴哪!”

李光用戴着手镣脚铐,跪在地上磕头。

“住嘴!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岂有此理!”太皇太后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出帘幕,把一叠信丢向李光用的脸,“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光用骇然不已。

“这是你和高阳国太子秘密往来的书信,你和他狼狈为奸,你助他登基,他也帮你取得高辛国的帝位,你们的如意算盘倒打得稳稳当当啊,可惜功败垂成!”太皇太后愤怒地斥责他。

“你料想不到东凌王早已发现你的野心,因此与哀家演了一出好戏吧?哀家将他逐出皇室,只不过是在用苦肉计而已;东凌王的欲擒故纵、釜底抽薪之计,果然让你上当了。这么快就露出马脚,皇上刚登基没半年,你就忍耐不住了;李光用!你千算万算,没算到哀家会使出这一招吧?很巧,当时来了个小乞丐,她成了哀家和东凌王手中最佳的棋子,让你误以为东凌王沉迷于女色,呵!真要说起来,哀家还得好好感谢那个小乞丐呢。”

李光用面如死灰,颓然地坐在地上,他知道大势已去,再无挽回的余地。

站在帘后的左颜净则看得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左秋航被驱逐是假的,更想不到太后和左秋航之间的争吵也是假的,而她——只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颗棋子而已。

所以左秋航才会只和她欢爱,却什么都不对她说。

他有很多很多的秘密从来不对她说。

因为她只是个小乞丐,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们的计画如此周密,恐怕连令狐羽与冷辛岩去更改遗诏都是故意失手,而让李光用以为左秋航的计策未能得逞。

左颜净凄然苦笑,她还以为自己这只小麻雀真的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谁知世上根本没有奇迹,飞上枝头的麻雀依然是麻雀。

她只是一只可怜的、以为自己得到了幸福的蠢麻雀。

站在她身旁的长乐公主微笑地看着她说:“你没想到这是一出戏吧?这都是航哥哥一手策划的哦!”

“连我被捉进后宫毒打、他救我出去也都是在演戏吗?”左颜净的心已经碎了,可是她仍不死心,想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当然啰!这也是苦肉计的一部分。”长乐公主说。

左颜净哑然无语。

当初左秋航孤身到皇宫救她时,她简直感动得要死,谁想得到这只是一出戏呢?如果不是演戏,他大概不会管她的死活吧?

“航哥哥说这件事一结束,他就会和我成亲哦!”长乐公主开心地说,“当然我会让你做妾,毕竟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忙,虽然你只是个小乞丐。以后我会教你琴棋书画,航哥哥讨厌什么都不懂的笨女孩。”

“那真要感谢公主的大人大量了,谢谢。”左颜净苦笑道:“我身体不适,先告辞了。”

“好走哦。”

看着她瘦小的背影,长乐公主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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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儿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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