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其实你也不必不安,如今我倒私心希望冶冷逍夺走你的心,这才好死了另一个男人的心。”李玲苦笑说。
“王子只是一时迷惑,不可能会喜欢上奴婢的,您不必这样敌视奴婢。”玫瑰无奈的重申。
“你以为我不了解自己喜欢的人吗?祭天星为人高傲,若不是真心喜欢对方,绝不会轻易显现出来,那夜半琴声,曲曲诉信,只怕全宫的人都听见了,而我多盼那是为我而奏,偏不是,偏不是啊!”李玲的泪再度自怜落下。
“娘娘……”面对受尽情伤的李玲,玫瑰这“当事人”不知如何安慰,怕说多了会遭误解。
李玲哭了一会后抹泪,“当年我本与他要成亲的,只因为他不肯说出今生只爱我一人的话,我便赌气主动向宿星王提和亲弦月,力保两朝友好,宿星王因而赐我公主封号,送我来弦月,我以为祭天星得知此事定会阻止,但他却沉默以对。连弦月的凤娇已至要接我走,我还痴痴以为他会抢亲夺娇,但直到我抵达弦月,成为冶冷逍的女人,他都没有任何动作,我这才知自己错了,他不是一个能受威胁的男人,如今后侮莫及我也回不去了,是我的任性让我彻底失去幸福,一切都是我的错……”李玲悲伤的诉说往事,悔不当初。
但说完这些话,随即她脸色又一变,狠戾起来,“尽管我再也得不到祭天星,但我心中还是认走他是我的男人,玫瑰,我不许你夺走他,你就乖乖待在弦月王宫与我作伴,我甚至可以助你夺得弦月王后的位置。”
“王后的位置?!”玫瑰讶然她会说出这种话。
“下弦宫始终空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奴婢不知。”玫瑰惴惴不安的摇首。
“那里曾经住过一个王后薛氏,但仅是住了七日便消失,从此那里便被封锁,冶冷逍再不佳任何人靠近,而你,若不去勾引祭天星,那下弦宫就是你的,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住进去,气死光嫔那只知争宠的愚妇!”
玫瑰一窒,她从没想过要成为冶冷逍的王后,可李玲却以此为条件的希望她拒绝祭天星的感情,这听来实在荒唐得可以。
原来这个看来聪明贤慧的女子,也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可怜人罢了。
“谁能住进下弦宫岂是您可以决定的,王上……”
“他就算再喜欢你,也不会许你入下弦宫,因为只有我知道他的秘密,他不可能再度立后的……”李玲露出诡异的笑脸来。
正是午膳时分,冶冷逍让玫瑰过来上弦宫暗膳。
两人在上弦宫的暖阁坐定后,黄德喊传膳。
御膳房的太监们抬着数张膳桌进来,接着各式用金盘装呈的佳肴陆续送上桌。
冶冷逍喜欢面膳,桌上固定会有面或饺类的食物,他也喜欢锅品,每餐少不了备上数道热锅。
每碟全盘都有一个银牌,这是验毒用的,且菜送来之前,都要经过太监尝膳,确定无毒后他才会动筷用膳。
玫瑰已习惯冶冷逍餐餐都得如此的大费周章,身在此位,饮食不得不小心,以防人暗杀。
“在想什么呢?”他见她望着菜着发愣,遂问起。
“奴婢在想……您有没有想过不做王会不会自在经松许多?”她蓦然的问。
“没有,孤从出生起,就注定当王。”他目光炯然的回答。
她定定的凝视着他,眼前的男子气宇轩昂,远图长虑,除了当王,别无二途!
“果然如此……”
他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瞅向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奴婢只是好奇,身为王者必定都得工于心计、心狠手辣不可吗?”
他俊容一凛,徐徐露出浅笑,“可是谁对你说了什么吗?”他精明的问。
她眸光经闪,“没有啊。”
“是吗……那就是还在责怪孤斩杀木剑的事,孤的手段是狠了点,你一时无法接受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身为孤的人,你也必须学习狠心,心若不狠,他口便是死于别人的狠心之下。”
玫瑰倒抽一口气,心头一冷,“非……得如此不可吗?”
他抚上她惊慌的脸庞,手指触到的是一片冰凉,不由得锁了眉,“若真的怕,就将狠心的事交由孤来做吧,你做你自己就好。”他宠爱的道。
事实上他爱的不就是她的纯真,破坏了这份纯真,那还会是他心仪的人吗?
“狠心的事让您来做,万一奴婢连这点也做不到呢?”
他漾着一抹笑,“除非你不想与孤长相厮守了,不然,你会体谅的。”他嘴角的弧度笑得完美到位,像是自信她不会离弃他。
她发现自己的心有些颤了,第一次感觉到这男人的可怕。
可借,她得心交出去了,收不回来,但这会儿她真的怕了,真的怕了……
见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冶冷逍蹙眉,“玫儿……”
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打断了他本想对她说的话。
他后头璧得更深,黄德见状立刻到外头去瞧怎么回事,不多久转了回来。“回奏王上,光嫔娘娘求见。”
“她有什么事?”他沉冷地问。
“光嫔娘娘是来……”黄德眼神有异的瞧了一眼玫瑰后才续锐:“光嫔娘娘是来为玫瑰姑娘求一个位分的。”
玫瑰愕然,光嫔不是恨她入骨,怎会突然来替她求名分?
冶冷逍森冷的笑起来。“去,让那女人进来!”他倒要听听光嫔能说些什么。
“是!”黄德赶忙去领人进来。
光嫔一进来,见到玫瑰也在,而且正与冶冷逍同桌用膳,她心头登时又怒起,本来想发作,但最后硬生生忍下,脸上反而堆起笑容来。
“原来玫瑰妹妹也在,那正好,你不如就自己请求了吧!”这声妹妹叫得好生亲热,但这份熟稔与看得起却让玫瑰的鸡皮疙瘩生出来。
“光嫔娘娘,奴婢不知您在说什么,奴婢没什么要向王上请求的。”玫瑰说。
“没有吗?那是妹妹不好意思了,那就让姊姊我来替你求吧。王上,妹妹进宫也半年多了,承蒙王上圣眷,合该也是让妹妹名正言顺成为玉兔宫主人的时候了,臣妾特意前来为玫瑰妹妹求个位分。”光嫔转向冶冷逍道。
“喔?那你认为孤该给玫儿什么样的身分好呢?”他冷冷地笑,反问她。
“玫瑰妹妹这么得王上宠爱,且您又夜宿玉兔宫好几回了,臣妾认为,至少该给妹妹一个答应做做。”说了半天,光嫔建议的是最末等的宫位。
“答应?”
“是啊,依咱们弦月的体制,宫女出身不佳,晋位得先从答应做起,不过若王上认为这身分低了,也得待日后慢慢的升,否则违了体制,总对妹妹的将来不好,让人说她坏了宫规,不识体统。”她这话明若像是大器替玫瑰求名分,但实际上是要在冶冷逍有意晋封她位分之前,先扣个体制的大帽子给玫瑰,就算她有机会晋升,这位分也决计盖不过她的嫔位。
她这就叫做先发制人!
冶冷逍英俊的脸庞革上一层冷利冰霜,他哪里不知光嫔的心思,这女人实在令人厌烦,要不是念在她父亲是建朝功臣,平日又颇有用处,带兵甚有一套,他对她实在不屑一顾。
“光嫔娘娘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奴婢不想有任何位分,也请王上不用考虑娘娘的提议。”玫瑰跪地说。
“你莫非是嫌答应的位分太低,所以不屑的拒绝?”光嫔的语气分明是指玫瑰侍宠而骄,不知进退,妄想高位。
“不,奴婢不是嫌答应的位分不高,而是真的不想改变身分,奴婢只想继续做宫女,请王上成全!”
此言让冶冷逍怒由心生,他给不给位分是一回事,他心中对她早有盘算,自是不受光嫔的影响,可这女人居然自己跪下来拒绝,这就让他佛然变色了。
“你……真不想要个位分?”
她咬紧下唇,像是下定决心的道。“不想。”
“什么,你再说一次!”他勃然大怒了。
光嫔见他动怒,不禁高兴起来,他最好一怒之下将玫瑰杀了,那正好除去自己的心患。
不过,她也颇惊讶玫瑰竟会拒绝,这根本是不想做王上女人的意思,她本以为玫瑰是装腔作势,嫌答应的位分太低,才故意坚持做个宫女,但做个答应至少还是个主子,塞过一个宫女奴婢的身分,若是有脑子的人,做作一下也该点头了,哪里知道她真回答王上“不想”两字,王上心高气傲,哪忍受得了让女人拒绝,这丫头莫不是疯了就是个呆子!
“玫瑰姑娘,你可快说说为什么不想,把话解释清楚,别让王上误会您什么啊!”黄德见冶冷逍脸色大变,怕玫瑰真触怒他,忙使眼色要她挑对的话说,别犯傻得去持龙须。
“奴婢在进宫前就有自己的想法,不对王上有非分之想,因此在宫中待满五年就会出宫,继续过奴婢喜欢的卖芝生涯。”无视于黄德好心的提点,明知这么说必会激怒冶冷逍,她仍是咬牙说出自己的决定,她决定要远离这座宫殿以及冶冷逍这个人。
她已逐渐体会一件事,这男人太强了,野心太勃发,不是她这朵小小的野玫瑰匹配得起的。
合冷逍大为震怒,一旁的黄德更是心急如焚,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在用膳,怎么突然之间就风云变色?她怎么敢说出要离开王上的话,为何执意要触怒王上呢?
冶冷逍气得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敢拒绝孤!”他指着她怒不可遏。
玫瑰仍跪得腰身挺真,但红了眼眶,“王上,奴脾只是想过自己原来的生活,那比待在宫中自在得多。”她含泪说。
她也舍不得他,但宫中的种种实在令她害怕,她不想象光嫔一样终其一生的争宠,更不想与李玲相同,困死在弦月王宫中,去不了想去的地方,见不了自己想见的人,她也不愿意成为各宫争斗的牺牲品,最后死得不明不白。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见到他狠心的时候,她难以习惯他的手段,更怕有朝一日,他狠心的对象会是自己。
所以她选择逃。
冶冷逍越听越生气,已然被激起漫天怒大。“你当真不后悔对孤说这些话?”他凌厉的眸光逼视她。
她洒落泪花。“请!王上原谅奴婢的不识抬举!”她用力在地上磕头。
光嫔见状,欢喜至极,这傻女人,这般不要命,敢违逆王上,她本以为今天这场以退为进的戏码演完,就能暂且压一压这丫头的气掐,没想到居然能一举激怒王上,这真是意外所得,令人惊喜连连。
“你是不识抬举,你想期满五年后以宫女的自由身出宫是吗?孤偏不成全你,孤就封你为玫妃,让你一辈子也离不开这座王宫!”他怒大冲天的说。
“妃?!王上是不是说错了,她怎能一下子晋为妃?!”光嫔一阵天旋地转,那岂不是在她之上,还与玲妃平起平坐?!
光嫔方才还庆喜玫瑰触怒龙颜,必遭重责,但怎么突然间这丫头的地位就越过她了?!
“孤就是要困住她,她想走、想抛下孤,那是扶山超海的难事!”他拂袖。
玫瑰面如死灰,她怎么也想不到因自己的拒绝反而激起他要缠绑住她的决心,玫妃?她竟真的成为他的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