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各自饮恨(1)

第十四章 各自饮恨(1)

夜深人静,李隆基冒雨回到东宫,衣衫被纷飞的雨点打得透湿,他居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冷意,心如冻在千年寒冰里,慢慢僵冷,渐渐变硬。

一路上,他不断地说服自己,不要相信花颜所说的任何绝情话语。

可他怎能不信,她是那么无情,那么决然,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不爱,不在乎;子京的影子,子京的替身……

他是男人,拥有自尊心的男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她如此践踏那高傲的自尊。

随意换过衣衫,李隆基不顾疲倦直奔书房,他要阅读书卷,他要批阅奏章,他要全心全意投入国务政事之中,借此麻痹自己,忘怀那个狠心无情的女人……

已近四更,望着书房内依旧明亮的灯火,高力士无奈地摇头叹息,他心中万分清楚——自从殿下从玉真观回来,脸就阴沉的骇人,定是这小俩口又吵架了。

他冒着挨骂的风险,再次推门,闪身而入,悄然一句,“殿下,该歇了。”

“砰”的一声巨响,一方上好的歙州龙尾砚当空掷下,墨汁瞬间飞溅,将高力士完完全全染成黑脸张飞,他一惊,双膝一软,跪伏在地,“奴才该死,还请殿下恕罪!”

“她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一忍再忍,已经忍无可忍了,难道她非要将大唐弄垮才会心满意足,才会善罢甘休么!”李隆基怒不可遏地站起,拂袖将书案上的奏章扫落在地,厉声喝道,“去,快去传张说来!”

高力士俯身拾起摊落一地的奏章,怯怯低语,“殿下,现在去传张大人怕是不妥,不明缘由之人还以为您在谋划什么……等天亮之后,奴才马上去请张大人。”

“现在不是我在谋划,而是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在祸害大唐就不怕人神共愤么!”

高力士已经明白太子所指何人,跪行上前,压低声音道,“奴才恳求殿下息怒,奴才只知道浅显的道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只希望她能有恶报了!”李隆基轻声长叹一声,挥了挥手,示意高力士退下了。

东方白,灯烛熄。

一整夜,他保持同一姿势久久端坐,脑海中思考着同一个问题——如何扳倒那高高在上的太平公主?

熠熠目光穿过雕花窗棂,与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相触,仅是一瞬,李隆基如醍醐灌顶般,胸中豁然开朗,他扬眉大笑,笑不可抑……那笑声中隐着坚韧不拔的顽强信念,那笑声中透着势在必得的强大力量……

洗漱更衣之后,张说如期而至,李隆基出殿相迎,亲自将其让入殿内,笑道,“本宫踌躇了一夜,终于将您迎来了。”

张说俯身跪拜,恭敬道,“微臣何德何能,敢劳殿下亲迎。”

李隆基直奔主题,“客套话不需多说,本宫欲拜您为师,探讨‘斜封官’之事。”

一听是为了‘斜封官’之事,张说面色一沉,“微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隆基洗耳恭听,笑道,“本宫广开言路,卿家但说无妨。”

张说蹙紧双眉,面露严肃之色,“现如今,朝内有些人胆大妄为,特别是长公主及其公主党,欲恢复早已废黜的‘斜封官’,其目的显而易见——干预朝政,纳贿授官,卖官鬻爵,聚敛财富……官为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那种买来的斜封官,会为民办事,为民着想么?景龙年间的教训犹在,不管是市井酒徒,还是宫中奴仆,不管识不识字,有没有文才,只要奉上三十万钱,就可以得到官位,结果呢——增加大小官员一千多人,内外盈滥,无厅事以居……殿下,如今之事,您不得不防!”

一席话让李隆基陷入深思之中,张说所说的一切他不是不知道,关键在于——他该如何阻止恢复‘斜封官’,阻止太平公主日益膨胀的野心……

这日朝上,再次复谈‘斜封官’之事,太平公主摆出‘民愤’二字不断施压,逼迫圣上在诏书上加盖玺印,恢复由其直接任命官员的权力。

望着她嚣张的气焰,李隆基忿忿不平,“任免官员理所应当通过中书省、门下省,直接任命弊端重重,望皇姑母能三思而后行。”

李令月蛾眉一蹙,冷冷的笑意漾开在嫣红的唇角,“难道太子就不怕引起民愤么?”

“是民愤,还是官愤?”李隆基针锋相对地冷笑一声,“怕是皇姑母收了买官的钱,不好交差,谁都知道‘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浅显道理!”

她不怒不恼,一双凤眸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李隆基,笑道,“从太子的言语之中听出了不满之意,难道你在指责本宫祸害大唐么?请太子殿下好好思索一番,难道本宫不是李氏子孙,难道本宫不愿大唐繁荣昌盛?此番恢复‘斜封官’是为了广开言路,亲近百姓万民,倾听民情民生……不是向某些人想的那样,聚敛财富,大横财!”

李隆基抬眸迎上她挑衅的目光,似笑非笑道,“不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掩塞责,是非曲直,正邪黑白,相信文武百官与天下万民会看在眼里!”

“够了!你们两个,一人少说一句!”沉默已久的圣上终于话,声如寒冰震荡在大殿之中,他取出卷好的黄绫,盖上鲜红的玺印,随手掷到太平公主面前,“朕没有别的要求,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自己拥有天底下最高贵的姓氏!”

李令月躬身行礼,嫣然一笑,“多谢皇兄圣恩!”说完拂袖敛衣,扬声大笑而去。

“父皇!”李隆基踏前一步,重重跪下,低声哀叹,“您不该……”

圣上广袖一挥,温言道,“太子留下,退朝!”

文武百官66续续退下了,殿内只剩李隆基一人,圣上敛去朝堂之上的威严之色,露出慈父的笑容,“咱们父子很长时间没有单独相处了,陪朕四处走动走动!”

恭顺地跟在圣上身后,不知不觉来到太液池畔,望着烟波浩渺的池上景致,只闻圣上语重心长地低语,“事事如棋,局局难料,还记得从前你经常陪朕下棋,步步为营的情形少之又少,有时候应当弃车保帅,用些小恩小惠堵住阴谋野心家的嘴!”

李隆基目光莫名复杂,有些看不透圣上的心,方才心中还在埋怨,一直没有想到父亲所作所为的深意,现在终于明白了,“阴谋野心家会贪心不足啊!”

圣上笑了,眼角眉梢带着自信的笑意,“或许……如若那样,就是下步的计划了,任何人都有脾气,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前些日子,朕让你接花颜回宫……”

心头一震,父亲居然又提起了花颜,提起心中的痛楚,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李隆基目光黯淡,圣上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轻笑一声,“你是聪慧之人,这世上总有些人喜欢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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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长安:穿回唐朝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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