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下午时分,唐敏健又到白布区报到,陆威晟则跟前跟后的追著徐嫂打屁,左拐右骗的情况下,得知唐小姐这两年来的生活,就跟他之前跟她相处的模式一般,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

令他讶异的是,徐嫂对唐小姐的身份毫不知情,只知道她是个画家,一个很安静很安静的画家。

晚上晃进去要拉发呆的人影出来吃晚饭时,愕然发现到那抹身影不再呆滞,目光洋溢著一种动人的活力与冲劲,专心一致的在白布上挥洒色彩……

这样的她让他深深的撼住,生命力似乎注入她干涸的生命里……

良久后,徐嫂拍拍似乎愣了许久的陆威晟,示意他跟著她走出画室,顺手把画室的门关上,轻声忠告道:「唐小姐在画画的时候,向来不喜欢人家吵她。你自个儿先吃吧!唐小姐饿的时候会自己出来的。」

「可是……」陆威晟想上诉,她好像缺根筋、少根线似的,会自动喊饿的时候恐怕离饿死的时刻不远。

「听我的准没错,现在的唐小姐非常专注,吵到她会破坏她画画的心情。」上诉直接被驳回。

「可是──」

「照我的话去做不会错。」

「是吗?」陆威晟不满的嘟囔著。

当晚他等了很久很久,目光总是三不五时的飘向那扇门板,等待的时间特别难熬,可恶的门板始终文风不动。久未打扫的徐嫂花了不少时间重新清理房子,回家前还特别叮咛他不要打扰唐小姐。

当监管人离去后,陆威晟偷偷摸摸的打开一点点门,由细缝往内探去,仅见那抹身影专注得似乎觉察不出身外的一切。又等了很久很久,门还是没有开启,直到深夜睡意来访,他才滚回房间。第二天大太阳上升,热焰照得他无法入睡时,他又惊醒的飙下楼。

皱著好看的两道俊眉,画室的门还是阖著,愉瞄她专注画画的身影后,踱步到厨房,惊讶的发现才吃一半的泡面。

拍著胸膛,他安心了,笑意又漾在唇边。

两天过去了,徐嫂大约在中午前抵达,煮午餐后稍微整理环境、洗衣服,跟著又煮晚餐,收拾完毕后便返回自己的家里。陆威晟闲闲没有事情做,便拿著花器到庭园里剪剪花木、修修花草,度度休闲的假期,目光仍三不五时的飘向那扇门扉……心里头总是惦记著她。

偶尔她会晃出来吃饭,也会晃回房间去睡个觉,只是时间都不长,大部分的时刻都专注在那块白布上……

第四天一早,依照惯例陆威晟先过去检查有无泡面的残渣,咦,没有?!心猛地一惊,每天晚上她都在饭桌前缺席,连泡面都没有吃……焦急的冲进画室内,那抹专注画画的身影竟然消失了。

他呆愣片刻,目光惶惶然地扫视空荡的四周,确定她真的不在这里。眉头蹙起,不到两秒钟贼贼的笑意浮在脸上。这几天没有机会溜进来看看,究竟她画些什么?

目前四下无人,正是天赐的良好时机。

脚步轻快,用著脚尖无声行走,心底暗笑著往原本的白布移动,偌大的画布此时盖著雪白色的白布,偷笑两声,大手一扯,白色的布被强劲的力道抽离。

阳光从窗外射入,他当下被震住了。

她画一幅莲花图,有盛开的莲花,有含苞的……

晨光似从远方漾开,绿色的湖面上布满翠绿的荷叶,粉亮的莲花有如在眼前般的真实,摇曳生姿。

天呀!陆威晟的心如被雷打到的凝睇著这幅画,她的才华竟……

不懂画的他深刻的被这幅莲花图撼住心灵,它不只像实体,意境中更将莲花高贵的气质展露无遗……

良久过后,他才从画中为醒过来。

☆☆☆

据徐嫂透露,每当唐小姐画完大作品后,会昏睡一天左右。

隔日,唐敏健如期现身,陆威晟支著下巴盯著秀气喝补药的她。目光不赞同似的打量她的身形,她太瘦了,瘦得让人心疼……

「唐小姐这几天应该会好好的休息,陆先生不如就带著唐小姐到外面去走走看看。」徐嫂笑意盈盈的提议道,总希望安静过头的唐小姐活泼些。

「你说好吗?」陆威晟认真的盯著她,瞧不出她清澄眸中的神采为何。

「好,怎么会不好呢!唐小姐,既然陆先生要带你出去走走,那你就跟他去呀!」徐嫂笑得很开心,这几天同陆威晟相处,觉得他是个好人,若是这两个年轻人能够走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了。

两双热切的眼盯著她,却瞧见她喝汤的频率不曾改变,目光和脸庞不曾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似乎把他们的话当成耳边风。

「唐小姐,既然你没有意见,就表示同意罗!」徐嫂瞥著面无表情的唐敏健,往常与她沟通事情,没有说话就是默认,默认就表示同意。

没有反应。

徐嫂笑著把脸转向他,「陆先生要带唐小姐去哪儿玩?」

「台北!」陆威晟笑著回应,两人狼狈为奸。

「那我去帮唐小姐收拾行李。」徐嫂开心的往楼上走去。

全然忘记一些重要的细节,只高兴著孤僻的唐小姐终於踏出第一步……

☆☆☆

徐嫂打包好简单的行李,开开心心的让陆威晟带走唐敏健,站在门口挥手送行。

一路上,陆威晟兴高采烈的谈论在国外创业时遇到的趣闻,直到身旁的身影蜷缩成一团,他将车子停在路边,拿出后座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身上,将冷气关小,这才继续上路。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台北。

只是当徐嫂提起这个念头时,他直觉的想把她带回家。

然后就做了,毫不迟疑。

分不清心里的想法,一路飙车回到关渡的家,双臂一伸将沉睡的她搂在怀中,在两个佣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把她抱回自己的房间,睡在他的床上。

「大少爷……」刘嫂和陈嫂在陆家工作多年,一见他走出来便急切的唤著,目光好奇的往房内飘去。

「看什么?」陆威晟脸庞挂著阳光般的招牌笑容,动作轻盈的把房门关起来,气定神闲的捉弄道:「陈嫂、刘嫂,你们都几岁了,还想学人打听八卦吗?」

「大少爷,我们不敢啦!只是……那个小姐是谁呀?」刘嫂好奇的询问,疑问布满双瞳,八卦习性不改。

「姓唐,叫她唐小姐。」陆威晟步下楼,淡淡的撂下话。

「那她──」

「那么多的问题要问?要不要我坐下来,好好的让你们问个清楚明白呀?」笑容可掬的模样却让两人连忙低头认错。

「大少爷,我们不敢啦!」

「泡杯咖啡给我。」陆威晟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半阖著眼,揉著疲惫的鼻骨。

「是。」陈嫂依言退下。

「大少爷,二少爷和小姐吩咐过,如果大少爷回来,请大少爷马上跟他们联络。」刘嫂弓著身子转达。

阖眼休息片刻,再次睁开时精神已恢复大半。捉起身旁的电话,直拨弟弟的手机。

「该死!你死到哪里去了?!」陆威绪气急败坏的吼著,漫天怒火从手机里窜出。

「度假呀!你不是亲口保证凡事都搞得定,教我好好的休养几天吗?」陆威晟好心情的提醒著,笑意再次窜上眉头,毫无愧疚。

「我没有……要你把手、机、给、关、了。」

「收不到讯号。」笨蛋才会承认手机到现在还被扔在后车箱。

「现在别──」咬牙切齿的他根本不接受这个蠢理由。

「没电了。」

「大哥……」陆威绪忍著即将发飙的怒火,百般压抑地说:「好好好,凡事都算我的错,我的错!现在大哥,麻烦赶快去处理你的公事,小弟我快被操死了。」

「很累呀?」语中尽是不怀好意的调侃。

「大哥……」磨牙声又出来了,气呼呼地吐出如噩梦般的抱怨辞。

接过陈嫂泡来的热咖啡,闲闲的啜饮一口,抱著无线电话踱上三楼专设的电脑室。一天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开机,任何消息皆透过这部电脑传进来。

刚进门的一刹那,陆威绪气急败坏的脸立即出现在大萤幕上。他龇牙咧嘴的低吼:「大哥,你太过分,躲了一个礼拜。你知不知道我快把整个台湾都翻过来找一遍了?」

「可见你翻得不够彻底,找得不够仔细。」陆威晟皮皮的笑著,手中的无线电话被扔到一旁,坐上椅子,手脚灵活的在电脑上操控著。

「是呀!工作能力有待加强。」陆威绪的牙齿磨得很大声。

「那就得好好的训练训练呀!」灿烂的笑意更明显。

「大哥……你是什么意思……」有种寒毛直竖的感觉,他哇哇大叫著,可不想被笑面虎大哥给卖了,还笨笨的跟大哥说声谢谢。

「别急,等著看。」手中的指令一个个发射出去,萤幕旋即一换,被分成二十格,陆威绪被缩成小格摆在左上角。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上萤幕,三分钟不到格数全满,不同种族的人集结在一起,个个恭敬的打招呼,之后便开始一连串的开会。萤幕上的人换来换去,唯有左上角那张苦瓜脸,三个小时都乖乖的待在那儿,静止不动。

「事情就这样处理,这段时间有人找我,就由陆经理代为出面,明白吗?」陆威晟最后的结论差点让那张苦瓜脸哭出来。

其他的人陆续离线……萤幕上出现闪烁不定的线条……

「大哥……」哀求的声音传来,好生可怜。

格数被疾速放大,「怎么了?」假好心似的虚情问著。

「你怎么可以把你的工作量全压在我的头顶上?你知道我……我很忙的。」陆威绪俊眉垂下来,嘴也扁了,眸光闪著……楚楚可怜的埋怨大哥刚刚开会的结论。

「忙啥?」笑意更明亮,捉弄似的开口道:「忙著跟在洛妹妹的屁股后头吗?没见过这么没长进的人,陆家的脸全给你丢光了。」

陆威绪的情史足以登上历年来的疑情宝座。打国小起,就迷迷糊糊的喜欢跟在洛雨婷的身后,一跟就是十多年,直到没有办法,不得不离开台湾到美国求学。

「她……我……」陆威绪怎么解释都不对,怎么说都乱,他俊脸皱成一团。为了洛雨婷,他不知花费多少的宝贵时光,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今天会落到只是当个普通朋友的下场……呜……他不甘心呀!

「把陆浅美给我叫回来。」

「做什么?」疑惑扬上眉心。

「逛街!」

「呃……」错愕的眼大大的张著,目光充满问号。

☆☆☆

接获指令的陆浅美满头雾水的飙回家,身后跟著执意要来看热闹的陆威绪。抵达家门,尚未见到大哥,就在刘嫂与陈嫂的最新八卦新闻里得知,大哥离家数日后抱个女人回家来……

闻言,惊喜万分的两人直接飙上楼,陆威绪才敲第二下门,房门由内打开,大大的身影卡在门后,不容任何人窥伺房内半分。

「大哥……让开啦!」陆浅美好奇的直推著大哥宽厚的胸,想要闯进去瞧个分明。

今年二十八岁,称得上是多金俊美的单身贵族,从来没有闹过半点绯闻,没有死追著他跑的女人,著实令众人怀疑与困惑,是否陆威晟某个部分有问题,导致没有半个女朋友?

一记爆栗子敲在小妹的头顶上,门在他身后被关起来,将两个好奇宝宝推离危险地带。

「大哥……」陆浅美哇哇大叫,直抚著头,目光埋怨的瞅著他。

「小声点。」陆威晟一手一个的将弟妹拉下楼。

「做什么啦?」陆浅美皱著小巧的鼻头,气呼呼的扯著被制住的手。

「心知肚明!」阳光笑意又展现出来,两手一摊,得到自由的两个人又想冲上楼去。他身影一晃卡在楼梯口,让他们气得直跳脚,又没有勇气撂倒大哥,奔上楼去查个水落石出。

「叫我回来做什么啦?!」陆浅美嘟著小嘴,气呼呼的坐下,好奇心梗在胸前,几乎要痒死她。

「本来想让你带个人去逛街买东西,现在呢……人还在休息当中,明天再说了。」陆威晟轻松的解释。

「就这样?」大大的疑问浮现在陆浅美娇俏的脸庞上。

「就这样!」俊伟的身子靠在楼梯旁,防止弟弟乘机摸上楼。

「那个……上面那个……睡在大哥床上的女人是谁?」陆威绪好奇心十足的偎过去,笑得很贼很贼。有爱情洁癖的大哥不会无缘无故的招惹女人,还把人家带回家,直接抱上自己的床,这里面肯定有鬼。

陆威晟的目光看著弟弟,再移向小妹,最后再瞟向后方的陈嫂与刘嫂。后者一阵寒颤从心底冒起,悄悄的往后撤离,一步……一步……再一步……最后干脆转身便跑。

「晚上会给你们一个答案。」笑意深沉,意有所指的往楼上看去。

☆☆☆

当晚用餐时间。陆威晟踩著轻快的脚步上楼,不到十分钟,亲热的拉著似乎刚刚睡醒的纤细身影下楼。

目中无人的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座位旁,热切无比的在她碗里夹些菜与肉。她一如往常的静静吃著饭,空洞的目光不曾飘至其他人身上,定定的低垂著头瞪视自己的鼻子。

陆威晟依照惯例,开心的对著她东家长、西家短的聊起一些往事。

陆威绪傻眼了,陆浅美愣住了。

若不是陆威晟在他们的眼前当场表演,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向来口蜜腹剑的大哥会有这样八卦的功力。

「大哥……」陆威绪被吓得不轻,猛地站直身子,惊讶无比的直喘气。

终於,陆威晟发觉到其他人的存在,咧嘴亮出招牌笑容,目光平和的扫向震惊的弟妹和身旁的陈嫂、刘嫂,认真的介绍道:「她是唐小姐,以后称她为唐小姐。」目光转向犹自发呆的弟妹,带著浓浓的调侃意味笑道:「或者你们也可以叫她……小唐。」

「呃……」陆浅美大眼圆睁,这算哪门子的介绍?

「大哥……这就是你的介绍辞吗?」陆威绪咬著牙,双颊气得鼓起,见后者认真的点点头后,火气涌上心头,压抑不住的叫嚣著:「名字呢?连个名字都没有吗?」

「这个嘛……」陆威晟尴尬的干笑两声,目光瞥向面无表情、认真吃饭的她后,再移向弟妹身上,耸耸肩。「不是我不想讲,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要向来以天才闻名的他承认自己无能为力,当真有些难呀!

他皱著眉头,支吾了半天也吭不出下文。

「而是什么?!」陆威绪忍不住吼著,平日的耐心早被洛雨婷磨薄、被大哥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给吓光了。

陆威晟又干笑两声,最后外加一个深深的叹息,很挫败的开口,「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语落,陈嫂与刘嫂登时吓直了眼,弟弟气得吐不出话来,小妹则趴在餐桌上完全被打败了。

「你……你再说一次……你不知道她是谁?那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你跟她之间……又有什么关系?」陆威绪气息不定的出声追问,目光充满重重的疑惑,太阳穴隐隐的抽痛著。

陆威晟转头凝睇唐敏健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不曾被外界所影响,轻轻的笑著说:「我跟她之间……」眼神飘向弟弟,又飘回她的身上,「这几天我都住在她家里,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

几道惊喘配音在后方响起。

还是没有反应耶!

陆威晟抚著自己高挺的鼻子,眸底充满无穷的挑战,低垂著眼儿,直瞪著安然自在的她不放。

打从由徐嫂口中确定,她并非聋哑一族,他更加努力的想从她口中听见任何声音。自从在画室里瞧见她那充满活力与冲劲的眼神后,他就很想再从她平静的瞳孔里看到其他的变化。

那种渴望比夺取任何订单、谈成任何生意,还要强烈。

「大哥……这就是你的介绍辞吗?」陆威绪咬著牙,双颊气得鼓起,见后者认真的点点头后,火气涌上心头,压抑不住的叫嚣著:「名字呢?连个名字都没有吗?」

「这个嘛……」陆威晟尴尬的干笑两声,目光瞥向面无表情、认真吃饭的她后,再移向弟妹身上,耸耸肩。「不是我不想讲,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而是……」要向来以天才闻名的他承认自己无能为力,当真有些难呀!

他皱著眉头,支吾了半天也吭不出下文。

「而是什么?!」陆威绪忍不住吼著,平日的耐心早被洛雨婷磨薄、被大哥不按牌理出牌的个性给吓光了。

陆威晟又干笑两声,最后外加一个深深的叹息,很挫败的开口,「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语落,陈嫂与刘嫂登时吓直了眼,弟弟气得吐不出话来,小妹则趴在餐桌上完全被打败了。

「你……你再说一次……你不知道她是谁?那你怎么……会跟她在一起?你跟她之间……又有什么关系?」陆威绪气息不定的出声追问,目光充满重重的疑惑,太阳穴隐隐的抽痛著。

陆威晟转头凝睇唐敏健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不曾被外界所影响,轻轻的笑著说:「我跟她之间……」眼神飘向弟弟,又飘回她的身上,「这几天我都住在她家里,吃她的、喝她的、用她的。」

几道惊喘配音在后方响起。

还是没有反应耶!

陆威晟抚著自己高挺的鼻子,眸底充满无穷的挑战,低垂著眼儿,直瞪著安然自在的她不放。

打从由徐嫂口中确定,她并非聋哑一族,他更加努力的想从她口中听见任何声音。自从在画室里瞧见她那充满活力与冲劲的眼神后,他就很想再从她平静的瞳孔里看到其他的变化。

那种渴望比夺取任何订单、谈成任何生意,还要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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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眼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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