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阵微风吹过,座落在泰山山脚下的小客栈里,店小二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趴在擦得油亮油亮地桌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会一会周公。
正是迷离之际时,由远而近的马蹄声震得他的睡虫跑了一半。他揉揉眼,向门口张望着。
一阵黄尘扬起,一匹黑得黝亮的高大骏马突地在小客栈的门口停下,骏马抬起前蹄,英姿飒爽地蹬了几脚,方不羁地安分下来。
店小二双眼呆滞地望着英姿挺立的骏马,他这辈子还没见过有什么马能胜过此马的!马骏,英挺,甚至有着一种凛凛的气质,它全身黑得发亮,前鬃却有一簇淡金色的毛,衬着墨黑的身躯,越发有精神!
马出色,那么主人呢?
不由自主地,店小二的细眼从马身上向上移,一缕金色的阳光挡了视线,他眯了眯眼,这才看清了马背上的人!
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青丝,此时有许些散落,不羁地落在额际,随风轻飘,如白玉般的额下是一双飞扬剑眉,剑眉之下,一双漆黑得发亮如南海黑珍珠般纯粹而亮洁,挺直的鼻,似润玉雕琢般,细致而刚毅,一张微薄的嘴唇微抿,薄唇色泽淡雅均匀,嘴角微微上扬,一抹邪中带了魅的笑容缓缓地扩散到四周。
店小二呆呆地望着马背上的男人,那一张世间少有的俊美脸庞惊得他疑是看到了谪仙!
男子不但有一张俊得惊世骇俗的脸,还有一副修长俊挺的身体。单是坐在马上,便有着坚毅不倒的气势,然而,在坚毅之中,男子无形中散发着一种尊贵到慵懒的气息,稍稍一个眼神,一抹轻笑,便将其世人难以用笔墨描绘的气韵展现而出,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令平凡人望而却步,只敢远望而不敢近看!
男子的眼神只略微深沉,原先那清雅中带了一丝轻邪的气息中突地穿插进点点凛意,一开口,那如天籁般的声音跳着清脆的音节,倏地窜进店小二的耳朵中。
“看够了吗?”
仅仅一句话,令店小二软下了脚,张着嘴傻愣愣地望着这突来的天外客!
男子的挑眉,倨傲地挥开黑中印有红色玄鸟图腾的披风,潇洒地下马。
店小二突地盯着男子的双臂上。刚刚忙着膜拜这惊为天人的男子,却忽略了他怀中一直抱着的瘦弱少年。因男子的接近,店小二逐渐地看清了少年的脸。
平凡!平凡得只能算得上清秀!
没有出色的五官,也没有吸引人的神韵,少年的眼微微下垂,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对黯淡无光的墨黑珠子。他的颊上没有健康的红云,只是一片苍白,白中带了病态,就连那原本应该丰润的红唇也无一丝血色。他安安静静地被男子抱在怀里,白得可见青筋的双手握着一支玉簪,他的双眼也是对着这支玉簪的,虽然不是在注视着手中之物,但旁人一看便觉那东西十分重要,重要到少年一直握着,握得手指泛白。
“管好你的狗眼!”男子冰冷地下令。
店小二吞了吞口水,急急低下了头。一丝凉意爬上了脊背,冷汗直冒。怎么会感觉错了呢?眼前这男子原先那慵懒中带点闲适的气息烟消云散,如今取在而代之的是寒冷如冬日的冰河,只一个眼神,便叫人冻结。
“小的......小的失礼了!”他结巴地开口,从地上爬了起来,让开路,让客人走进粗简的小客栈里。
男子环视了一番,空无一人,看来生意十分清淡。
“这店里就你一人?”男子一改原先冰冷的声音,悠悠地问。
店小二的脑袋扎扎实实地打了个结。他实在想不透,一个人怎么会在瞬间变化万千?单单几句对话,他便见着了男子好几种风貌。
“呃,掌柜的在后堂歇息,嘿嘿,咱这客栈生得偏远,平时没个么人来,爷......您是住店还是打尖?”讨好地一笑,店小二赶紧拿出职业性的笑容来。
“你这里有上房吗?”
“有,有,虽然咱店小,但上房还是有的!爷,你要先瞧瞧么?”看这男子虽然衣服式样与颜色偏简单,但质地十分之好,单是那片发亮的水光,便知是上等丝绸。
“不必,就订一间。”男子很干脆地道。
“啊,您先等等,小的去叫掌柜的为您选个好方向的上房。”哈腰地退下,不一会,拉着一睡眼不足的清瘦中年男子出来。
清瘦男子原先一脸不耐,但一看男子出尘不凡的气质,便恭敬了起来。
“这位公子,对不住,招待不周了!”掌柜地匆匆地翻本子,拿笔一划,然后拿出钥匙,交由店小二。“阿福,带公子去楼上的天字号房。”
“是。”店小二阿福接过钥匙,弯着腰对男子道,“爷,您随我来。”
男子随着店小二来到了房里,典雅的摆设,不至于过分的寒酸,倒多一抹幽静。满意地点点头,他对店小二道:“在送膳前,抬一桶水来,我要净净身。”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带上门,退了出去。
店小二一出去,男子方将怀里的少年放在椅子上,解去背上的包袱,随手往床上一扔,接着解下披风,同样随意地扔在床上。
少年低垂着眼,有些呆滞,男子坐于他身旁,伸出修长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审视了一番,许久,他笑笑。
“这模样倒有些新鲜,不言不语,真以为自己是木偶么?你不与我说话,不放开心,真以为可以逃避一切?”
少年空洞的眼里没有一丝光彩。
放开少年,男子漠不关心的掠了一下头发。他要当个什么都不想的木偶,好啊,那就当吧,只要他当得愉快!
喝了两杯茶后,敲门声响起,男子开了门,店小二正使唤两个伙计将一个大木桶抬进来,摆在屏风后,两名伙计又来来回回地在木桶里加上热水,调好水温便出去了。
男子关了门,松开了领口,转头望向一直呆滞在椅子上的少年,他道:“影儿啊,你若想沐浴,便开口求叔帮你......”
少年理都没理他。
男子挑了挑眉,自言自语。“呵呵,影儿不是最爱洗澡的么?一天不洗便不舒服,怎么,这会儿可以忍个三天不洗了?虽说现在是秋季,但两三天不洗仍是会发臭的!”
那少年手里抓着玉簪,当男子的话为耳边风。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子!”男子不悦地低咒。
解去自身的衣物,拖着一头发长打算进入木桶洗个痛快,但才跨进一条腿,又缩了回来。走到少年身边,欲抽走他手中的玉簪,偏少年抓得紧,他皱眉。“你可以为他失了心魂,但不能忘了我!?你不是最爱我的吗?怎么现在无视于我了?”
见少年一脸木然,男子有些气了。粗鲁地抓起他,将他的衣服脱了个七八分。
“本爷可不想同一个臭气熏天的小子同榻而眠!”拖着赤裸的他,一把塞进热水里,刚打的水有些烫,少年只呻吟一下,便不言不语。男子看着又拧紧了眉。跨进水里,抓过少年狂吻一把。
许久之后,放开他的唇,少年的眼里有些水气,但依旧呆滞。男子放弃了。
“这样最好,像个人偶,可以任我摆布,哼,晚上看我不把你吃了个干净!以前看着不能吃,现在可以任意摆布你了!小影儿呀,你可别怪叔手脚利落,实在是叔心里想得太久了!呵呵……”边笑意满盈边轻柔地抚摸着少年皙白的身躯。
水声不断地从屏风后传来,半个时辰之后,水半凉了,男子方抱着少年从水里起来。擦干少年的身体,将他放在床上,他自己则从包袱里拿出衣物穿上。低头看了眼床上少年赤裸的身体,只见那白嫩的胸膛上有数十个淤痕,他得意地邪笑。
整理好自身后,这才慢吞吞地为少年着装,过程中不忘吃点豆腐。
理好一切后,他出房,唤来店小二,撤了木桶,要了晚饭。
饭菜送上来后,他抱起少年,坐在饭桌前。
挟了些菜,送到少年的嘴边。“小影儿,乖,张口,吃饭。”
这会儿少年很听话,张开了口,将他送到嘴边的菜含进嘴里了。
男子眯了眯眼。“好小子,还懂得吃饭,不像是真的变成木头人了?哼,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口上这么说,但仍是很认命地喂他吃饭。
一顿饭便在你一口我一口的过去了。
天色将晚,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便抱着少年上床睡了。
把少年搂在怀里,怜惜地以指梳着他的发,轻叹一口气。
“影儿,叔该拿你怎么办呢?”
低低地呢喃声,在温柔的夜里散去。
☆………☆………☆
泰山又名岱山,为中原五岳之最,自秦汉之际,为历任帝王封禅之地,凡为皇帝者,莫不到泰山举行封禅活动,以此来象征国家鼎盛、天下太平,更喻意皇帝本人仍“奉天承运”的“真龙天子”!
泰山风景壮丽而优美。岱庙宗坊为大多数游人所好,十八盘更是让人望而生威,而孔子登临处,古藤暗映,文雅端庄。中天门、五大夫松、云步桥、得天独厚,景色绝佳!
然而,纵使泰山风景如何壮丽奇妙,易怆然怀抱着易是影行于山道之上,却意不在赏景。
行于山道之上,幽静而清新,渐入泰山深入,雾霭弥漫,似入了人间仙境!
自毁了冷家那一夜,与柳湘婷一别之后,他便带着影儿直奔泰山。为了最后的一个“因”!那个“因”,也是众罪之首,众恶之源!只要寻到了那个“因”,一切方算尘埃落定!
山道上,人烟稀少,进入深处,更是唯有鸟啼声。转过一个弯道,忽然景貌奇转。绝壁环绕,风光旖旎,古松万顷,千姿百态,奇峰耸翠,怪石如笋,清泉流溪,最叫人惊奇的是那绝壁上古洞幽壑,古怪而惊险。
望着眼前的一番风景,易怆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终是到了吗?
按着影儿背后的地图,终是到了这绝佳之地--冷家人藏宝之地!
之所以在影儿背上刻上“血隐”,暗下里,便有此意。他背上的图,是按手绘的图复刺上去的,多少有些差异,影儿背上的图则不然。从小,看过小叔背上的图,深记在脑海之中,因人之背不平,其丝微差异都会造成错路,故而,他借着脑海中的记忆,按小叔背上的图刺刻在了影儿的身上。换句话说,影儿背上的图,才是真正的“血隐”!而他背上的,不过是蒙冷家人的眼!
当朝皇家的祖先,有一秘密落入冷家人之手,然而,几百年来,没有人知道那是什么秘密,即使身为冷家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守的是何物!为了这个秘密,苦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就因为是皇家的秘密,便如此的伤人害人?
冷家,又何其残忍,为了一个别人的秘密,害了易家人的么子!多少个易家么子死于不甘之中!?
他易怆然从知道前因后果之后,便不想屈于命运的安排,他反抗了,然而,反抗到现在,算是战胜了还是……仍没个结果?
怀里的孩子失了心魂,他是牺牲了他啊!
数过峭壁上的洞穴,直到最顶高点的小洞穴,他长啸一声,抱着怀里的人飞腾而起。那洞穴拔地数丈,一般人即使轻功再好也难以达到终点,何况此时易怆然怀中抱了一个易是影!?但他偏执,定要带着影儿飞上那洞穴。渐到达顶点时,全身的气即将用尽,如果是他一人,要上来绝对没有问题,但多了一个人,难度明显增加了!在泄气之际,他空出一只手,抓住了挂在壁上的蔓藤,冲势撞上崖壁,他双腿一蹬,免去了撞壁之痛。
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着那十米之遥的洞穴,皱眉。
单凭一手之力,很难上得去,如果弄不好,他与影儿都将粉身碎骨!往怀里一望,那孩子脸色苍白。咬咬牙,他道:“影儿,你抱紧叔!快!”
怀里的人无一动作。
易怆然皱了一对剑眉。“你要抓着那玉簪叔不管你,但现在是生死关头,你若真想死,便抓着那玉簪去死吧!但--我绝不会陪你共赴黄泉!我会--扔你下去!”
崖壁之上,狂风呼啸,将他的话吹了个零碎。
“该死!”手一虚,身子渐下滑,那孩子依旧不动声色。
“当真想死么!”他怒喝一声,欲将怀中的人松开,却不料在风驰电掣之际,怀中的易是影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他。空中,掉落了某样细微的东西......
易怆然大喝一声,双手抓住蔓藤,纵身上飞,一眨眼便闪进了洞中。
抱着影儿倒向满是青苔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怀里的影儿安安静静。缓过气,将影儿从怀里拉出,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烙下一个深吻。
“差点……就失去你了!”
易是影的黑眸中闪了闪,双手紧紧抱着易怆然的颈,而他的手中,已没了玉簪!
稍做休息,他抱着影儿缓缓地站起,环视了一圈洞穴,发现这个洞极为幽静,且清凉,偶尔有一丝丝清香。洞并不深,洞口略微朝天,光能顺利的到达洞中,故洞内虽阴凉,但并不黑暗。
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一双利眼扫过洞穴的每一个角落。然而,他失望了,没有任何东西!这个洞应该就是放秘密的洞穴,但洞中除了岩石,无其它物品!
难道……寻错了?
莫不是……地图一代代传下来,终出了偏差?
皱了一对剑眉,他在洞壁上摸索。
如果……如果没有任何东西,那么,所谓的秘密便是假的!冷家的所作所为……将是天怒人怨!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秘密,毁了易家众多么子!
星眸怒瞪,若真如此,他将以最残忍的手段杀了冷夙煌!如果他还有命的话!即使他死了,他也绝不放过冷家的旁系!没有人可以骗他易怆然!即使是冷家的祖宗也不行!
冷酷的气息自易怆然身上散发出来,原本清新的洞穴一下子凝固了起来,一股浓重的阴气消散不去。仿佛有感应一般,易是影缩了缩身子,脸色更苍白了。易怆然低下头,望着他空洞的大眼。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却发现手指上皆是血迹,想来是之前抓蔓藤抓的,缩回手,低头吻他的额。
“影儿,你放心,如果冷家的祖宗真的骗了我们,我会加倍的将痛苦偿还给他们的子孙们!我会培训杀手,一代一代,杀光冷家所有的血亲!”用温柔的神情,说着残忍的话,清冷的声音在洞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易是影的眼神未变,但抓易怆然衣襟的手明显的加重,易怆然笑了笑。稍推开他,继续在壁上摸索着。
一个时辰之后,他笑得更冷了。
“冷家……别想再传宗接代了!哼!”重重地捶在岩壁上,他怒喝。
“轰--”背后忽传来一声巨响,惊得他迅速回头。
一道石门飞快地自上而下,将洞口封了个严密!?
带着影儿飞奔至洞口,却及不上石门的速度。
一掌劈在石门上,他低吼。“该死的冷家!”
竟然会有机关!
惊奇的,洞口虽被封死了,但洞内并不黑暗,石门上竟嵌有夜明珠,足有十几颗,颗颗如婴儿拳头般大小。
好个价值不菲的石门!
瞪着石门,并不怕会出不去,以他现在的内力,要震裂一道石门,绰绰有余!
石门,并不是一道普通的石门!
上面有字!?
他贴近,借着夜明珠的光,锐利的扫视整个石门。
“致有缘人:
吾冷氏先祖冷炙轩,祖籍朝州郡,一生为商,今请高人,将冷家至秘藏于此。吾请人将此秘处刺以地图于吾儿背上,命为血隐。为此秘,吾冷家子孙将誓死守护,如泄于外世,将为冷家带来杀身之祸!有缘人若有幸观到此门,便是知了冷家的秘密,然秘密终不能公诸于天下,故,愿有缘人能伴此门一生!”
看至此,易怆然差点大笑出声。
好看冷家祖宗,竟然如此狠毒!进了这洞穴,发现了这石门,便是死于这洞穴之中了!为了守秘密,他们竟然残酷至此!!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秘密,惹得冷易两家那般下场!
他屏住呼吸,往下看。
“……今开国之帝,金氏,祖籍朝州,为……吾冷炙轩之私子……吾儿未认祖归宗,乱世之中,揭竿而起,创立了当今之天朝……吾皇怕其私子之秘泄于外世,有损其皇家威严,残言要灭冷氏一族。吾身为其父,老泪纵横,跪于天子脚下,但求其能饶冷氏一族。帝终应许,然要吾等坚守秘密,外泄者,一律密杀!吾虽知帝一言九鼎,但为帝者,终是无情之人,故而,刻此石壁,刺以血隐,将皇家之秘藏于此。如此,帝若反言,冷家也可反挟之……”
看至此,易怆然已气愤难当!
竟是这种秘密!
竟是这种对易家人毫无意义的秘密!
皇家之秘,冷家之秘--可笑,可笑,更是可恨!
冷炙轩--冷钧掠之父,当朝开国皇帝,便是冷钧掠的同胞兄弟!难怪……难怪乱世之中,冷家的人能保有富贵,也难怪,难怪冷家在朝高官厚禄!追根究底,竟是这般的让人气愤!
原本是冷家孩子所以承受的,上面所言,“血隐”刺刻在冷家之子的身上,但……到了冷钧掠儿子一代,竟卑鄙的将“血隐”转至易家人身上!
好一个偷天换日,好一个扑朔迷离!怕皇家人终究不会放过冷家,他们才用了蔽日之法!?将“血隐”隐藏于易家么子身上。偏易家么子个个生得异常俊美,正符合了“娈童”这词!
看了这石壁,将会终老于此洞穴之中么?
哼,他易怆然从来都是个异数,怎能如了这冷老鬼的愿?
将怀中的人带到身后,他挺立于石门之前,运起丹田之气,以八分之力聚于手掌之中,长啸一声,猛地推掌向石门击去--
“轰隆隆--”
石门龟裂,一眨眼的功夫,便破了个粉碎,无数的沙石向洞外飞窜而去,洒落于空谷之中……
风,自洞外兜进来,扬起了易怆然的衣袂与长发,执着易是影的手,立于洞门之口。苍天碧野,洞外晴空万里。望着那一片广大的天地,他怆然一叹。
“海阔天空,往事如烟消散,迫害易家人的最终罪首毁去了,如今,我们该何去何从?”
沧海一笑,仇恨在一念之间灰飞烟灭,带着一失魂之人,浪迹天涯罢。
抬手一指,他指着东方,低头对易是影道:“影儿,看,东边有海,海的一边是另一国境,这中原我是呆得有些腻了,咱们随海飘泊,到海的另一边去吧。”
怀中的人,抬头迷茫的望着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