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慕飞踏着屏风瞪着傻傻望着他的柯月轩和一脸错愕的戚二小姐。
柯月轩呆立的模样只维持了短短一眨眼,动人的容颜霎时染上兴奋的神情,他微微张开润泽的双唇,小嘴一撇就要开口说话,季慕飞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发话:「柯月轩!!」
「哎。」柯家大少爷眨巴着湿润的眼睛答应着。
「你给我放手!」季慕飞一声大吼。
「啊!」柯月轩好像抱着烫手的山芋一般,突然惊觉滚烫的热度,立刻将手缩了回来背在身后,在衣摆上来回赠赠。
戚二小姐突然失去了依靠,生生摔在了地面,痛得双目泛泪,咬着嘴唇半天没吱声。
柯月轩站在一旁不说话,小喜子躲在椅子后面捂着嘴乐,季慕飞放开嗓子大笑。从小娇生惯养的戚二小姐何时受过如此对待,顿觉面子大失,她啾啾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还是决定把目标放在柯月轩的身上。
戚二小姐泪眼迷蒙,一抬手腕伸给离她最近的柯月轩,撒娇似地说:「表哥,人家被你摔得好痛,拉我起来。」
「你敢。」季慕飞怒目圆瞪:「人家摔倒,关你什么事?」
柯月轩缩缩脖子连蹦带跳跑到季慕飞的身后,边摇头边说:「不敢。」
「不敢?可是你想。」
「没有,没有。」柯月轩连忙摆手,一脸无辜状。
「刚刚是谁抱着她不放的?刚刚又是谁一脸担心的盯着她不放的?」
「不是我抱着她,是她扑过来的,再说我什么时候一脸担心的盯着她不放了,你冤枉我。」柯月轩委屈地垂下眼帘。
「小喜子何在。」季慕飞一抬眼望着躲着看好戏的小喜子。
「是,小飞哥。」
小喜子是个典型的墙头草,一见季慕飞占了完全的上风,少爷对他言听计从的模样,她立刻察觉季慕飞在少爷的心目中绝对要比戚家的二小姐占有更大更高更重要的地位。
小喜子欢快地答应她刚刚内定的心目中的英雄季慕飞,虽然不明白为何短短几天他使了什么法子把主子制的伏伏贴贴的,反正她是五体投地,佩服得不得了了。
季慕飞向后挪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前厅正上位的高背椅上,大刺刺靠在椅背上,垂着眼睛看着坐在地上人,不疼不痒地说:「送客。」
「是。」
「你是个什么东西,主人在这还没你说话的份。」未等小喜子把话说完,戚二小姐从地上一跃而起,尖锐的声音立刻盖住了小喜子的童音,「表哥,你看看你们家的下人,都是因为你脾气太好,都给教成这样了,还不把他给我赶出去。」
「我是个什么东西?」季慕飞扬起一边的眉毛,傲气十足的一摆右手对右边的小喜子说:「小喜子告诉她。」
「他是我小飞哥,是天底下最好最聪明的哥哥。」小喜子果然聪明伶俐,一张口说的就是季慕飞爱听的话。
「月轩,你也告诉她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季慕飞加重了尾音,一摆左手对柯月轩说。
「他不是个什么东西,他是我很重要的人。」柯月轩声音一如既往的柔润。
「重要的人?有多重要,还能比我重要?」戚二小姐伸长了脖子嚷道。
「重要到要一辈子陪在我的身边,重要到一会不见就想,重要到失去就会害我死掉,重要到比重要还要重要。」说到最后,柯大少爷红着脸羞涩地望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季慕飞,然后大声的宣称:「无论怎样,肯定比妳重要。」
乖乖咙的咚,没想到少爷嘴巴这么利,今天算是大开眼界。小喜子单眼皮的小眼睛顿时比平常大了好几圈,张大嘴巴吃惊地望着柯家大少爷。
季慕飞,白晳的小脸先是微微透出好看的粉红色,接着整张脸比盛开的玫瑰更艳丽,最后血管里的血液彷佛燃烧起来一般,烧的他全身发烫,当然,最热的地方是他的心脏。
戚二小姐先是脸色涨成煮熟的虾子色,然后由红变成了黑,再由黑变成了蓝,最后发青。
「表哥,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字字真话,句句属实。」抑扬顿挫的声音好像天籁般的声乐,季慕飞一阵目眩神迷,恨不得抱着他在此刻看来可爱万分,不,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非常非常可爱,现在更加可爱过分的老狠狠地啃上一口。
「你!」戚二小姐咬着牙,凶狠地瞪着季慕飞,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表哥我知道你身子弱,今天你是病了,我就当你说的话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以我也不计较。只要姨父和姨母回来后,你向他们把话说清楚,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话我肯定是会说清楚的,当然不敢有劳戚二小姐操心。」
「那就对了。」
「小姐不要误会,我要说的我本就对小姐无意,所以这辈子都不可能娶妳。」
「你你你……」戚二小姐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大脚发狠似地用力跺着地面,震得脸上厚厚的胭脂撒了一地。
小喜子看看地上的粉末,又看看戚二小姐的脸,她感慨万分又自言自语道:「戚二小姐原来就算涂了粉也没小飞哥白呀。」
戚二小姐气不过,她迈开脚步气势汹汹的径自向季慕飞走过去。
怎么?妳想打架?虽然你比我壮点,个子也同我相差无几,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怕了你,告诉妳今天我的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好男不跟女斗这句话。尤其是像妳这种比泼妇还要泼妇,比胡搅蛮缠还要胡搅蛮缠的女人。季慕飞抬头挺胸,斗志昂扬,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皮眨也不眨地盯着戚二小姐的动作,做好了万全的迎敌准备。
戚二小姐来到跟前一扬肥厚的手掌迎面就去,季慕飞顿觉呼呼的掌风夹杂着怨气冲着自己呼啸而来。
就在小喜子括着眼睛不敢继续往下看,季慕飞却等着给对方难看的时候,掌风没了,手掌也停下了,季慕飞的眼前也多了一个人。
柯月轩站在前面,牢牢的抓住对方的手腕,回过头来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确定他老婆安然无恙后,他定心地松了口气,大义凛然地说:「你不用怕,这有我呢,我会保护你的。」
虽然柯月轩虚弱的好像风一吹得顺着风向找个好半天,虽然柯月轩抓着戚二小姐的手颤颤悠悠,可季慕飞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乎他,他是真的想要保护他。
季慕飞有点感动,有股冲动,有些悸动,可看着柯月轩的手后,他又开始嫉妒。
他往前跨了一小步,扬起下巴斜着眼睛看柯月轩:「你还不放手?要抓到什么时候?」
「是,呵呵,刚刚一急就给忘了。」柯月轩憨憨笑了两声,好像甩开烫手的铁块,赶忙将戚二小姐的手腕丢掉。
戚二小姐步伐不稳,向后退了几步才算稳住,她怒气冲天的指着季慕飞质问:「表哥,你是吃了秤跎铁了心,一定要为了这个下人如此羞辱我?」
「不是我羞辱妳,是妳自取其辱。」
「他不过是个下人,他有哪点好,以至于表哥你袒护他到不顾你我的情面。」
柯月轩一拍额头显得极为不耐,拳头一钟掌心,叹口气说:「女人就是麻烦,不说明白就真的没有办法了,话本不想重复,可是见戚二小姐妳苦苦相逼,看来我不把话一次说个明白,以后还是会有麻烦。」
他边说话边把季慕飞牵了过来,将他推到戚二小姐的面前,双手从后面拥着季慕飞,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然后听见非常响亮的「吧嗒」一声,季慕飞立刻觉得自己右边脸颊湿湿的。
柯月轩在戚二小姐的眼前在小喜子的面前做了令季慕飞脸红心跳的惊世之举后,心满意足地说道:「他不是下人,他是我喜欢的人。」
「你疯了!他怎么看都是个男人。」戚二小姐高八度的尖叫声扎得在场所有的人的耳根发痛,无法置信地直直看着柯月轩。
「我没疯,打从我懂事起,我就知道我的新娘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当我第一次看见慕飞就知道他是我等了好久的人。」
「你信口雌黄。」
「是事实。」
「这一定是为了令我死心才胡编乱造的梦话。」
「信不信,由妳,就算没有慕飞我也不可能娶妳。」
「为什么?」
「因为我只喜欢男人!!」
唐朝,开元盛世,距离戚二小姐事件的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早上。
外面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蔚蓝的天空上除了金色的太阳外,不时的划过不知名的飞禽,柔风带着棉花糖似的白云,悠闲地荡着秋干。
天公作美,人的心情也跟着不错,在这种外加和内部条件都一等一的时候,特别适合说些轻松的话题。
柯月轩的屋子里,季慕飞看着他老公用既羡慕又惊叹不已外加将信将疑的目光凝望着自己,他口沫横飞手脚并用大谈二十一世纪的种种,说到高兴处他还跳上桌子,摇头晃脑起来。
「你看看你们这,一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充其量也就灯笼,煤油灯,火把,我们那个世界就算到了午夜也是灯火通明,用的是电。摩天大楼到了晚上,就把照明灯给打开,从下望上去,大楼就像在天上一样。」
?
「麦当劳,肯德基随处可见,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
「电视一开,全世界发生什么事不用出门都了如指掌,这才叫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
?
「我们那个世界什么都有,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听了季慕飞从电视节目到明星的巡回演唱会呀,从中国的万里长城说到法国艾菲尔铁塔,从计算机再到因特网如何在二十一世纪被应用,从新式武器说到原子弹爆炸,从宇宙飞船说到人类第一次踏上月球……
几个时辰里,柯月轩是羡慕有余嫉妒得牙痒痒,虽然季慕飞所说的神奇事物中,他百分之百不明白那是什么,可是他知道那些个都是这个世界里没有的东西,他不懂的。
半天插不上话的他,只能竖直耳朵听季慕飞几个时辰里不停的高谈阔论他的国家如何如何,突然听闻季慕飞口里言称什么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柯月轩立刻高兴的发现在经历的几个小时之后终于有他发言的机会时,他不等季慕飞把话说完,抢先打断他的话,一方面想挫挫季慕飞的锐气,另一方面当然是展示他大唐盛世的国力。
「这有什么?你说的这些东西我们也有。」柯月轩挺直腰板,毫不含糊地说。
「这怎么可能?」要他相信猪会飞还比较简单。当他三岁,说什么都信?季慕飞不屑地挑高了眉毛。
「怎么没可能?」不悦地撇嘴反驳:「谁规定这些东西只有你们那才有,我们就没有?想我大唐国力强盛,物产丰富,应有尽有。」
「你倒说说看?」瞧着柯月轩说的有板有眼,季慕飞又好气又好笑。
「天上飞的多了,有大雁,喜鹊,画图一眉,云雀,鹦鹉,八哥……地上跑的有千里骏马,我的凌风就是其中之一,水里哎呀!好痛!干嘛打我?」
「笨蛋,这些我当然知道。如果只是这个还用得着我跟你讲吗?」不等柯月轩把话说完,季慕飞的额头青筋爆跳,当即赏了他一记爆栗。
「那你说的是什么?」忍着头顶传来的阵痛,柯月轩捂着脑袋不服气地问。
「我说的天上飞的是飞机!飞机!!懂不懂?是一种金属做成的高科技的物体,可以带着百十号的人,从一个城市呼啦的一下飞到男外一个城市,只要几个或者十几个时辰。」季慕飞抬高了声调,手指头猛戳柯月轩光洁的额头。
「飞机?」柯月轩频频后仰,吃惊万分!
「对!飞的比你说的那些大雁,云雀要高的过,不,比云彩飞的更高,从上看下去,云彩就像棉花糖一样,白白的,软软的。」柯月轩一双美目目不转睛的盯着季慕飞,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可爱的神情令季慕飞想狠狠地咬上一日,季慕飞见状话峰一转,「不过──有你的脸白,也没你的皮肤软。」
不知是因为季慕飞说的新鲜事,还是他别有用心的赞美起了一定的作用,柯月轩的俊秀的脸颊粉粉的,他见季慕飞停下,立刻催促他继续说下去:「那地上跑的又是什么?快点说呀。」
感染到柯月轩兴奋的心情,季慕飞也分外起劲:「地上跑的是摩托车,汽车,火车。摩托车我自己就有一辆,那可是我辛苦打工了大半年外加老妈给的零用钱和老爸的私下赞助,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骑在上面可威风了。跑起来比你的凌风快多了。」
「那速度如何?」
「那还用说当然飞快。」
「那水里游的?」
「想知道?」季慕飞卖关子。
「当然。」
「想知道可以,你──」慕飞笑的很贼,有意拖长了尾音。
「要我干嘛,你快点说呀。」
「你亲我,我就说。」这才是目的。
柯月轩耳根泛红,咬着下唇。
「你不想亲我?」
脖子红成一片。
「你真的不想亲我?」再加把劲。
手指绞着衣角。
「你不想亲我就代表你不想知道,你不想知道就代表你对我说的话不感兴趣,你对我说的话不感兴趣就代表你对我这个人不感兴趣,你对我不感兴趣就代表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我就
代表我没有留……」
「吧塔」,响的一声后,季慕飞立刻觉察到左边的脸颊温温的,湿湿的,残留着他老公特有的香甜。
「呵呵,哈哈,嘿嘿。」季慕飞搭着半边的脸颊咧开嘴笑的特别的开心。
鼓足勇气,送上香香的嘴唇的柯月轩,原以为季慕飞会立刻回馈他努力的结果,谁知道季慕飞笑得阴阳怪气,柯月轩不免生气地嘟起润泽的双唇:「干嘛笑我?」
「没有,没有,我是高兴,太高兴了。」季慕飞赶忙解释。
「可你笑的怪怪的?」不信。
「我那是太感动。」
「你想蒙我?」
「没有的事,我骗别人也不可能骗你。」
「强词夺理。」
「句句属实。」
「可是你一想到奇怪的东西,眼睛就会特别的奇怪。」
「有吗?」
「当然有,尤其是眼睛的颜色没有以前的黑,就像就像湖水的颜色,有点绿又有点蓝。」柯月轩沈吟了一会,肯定地说。
「呵呵,你看错了吧。」
「不会的,我每天都很仔细地看你。」
「你还真是好奇心多的吓死人!」
「只对你嘛。」
「想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的颜色很奇怪?」季慕飞神秘兮兮地问。
「嗯。」点头如捣蒜。
「那你让我亲到满意为止。」季慕飞从桌子上跳下来,立在柯月轩的跟前。
「……」矜持,不语。
「怎么了。」
「……」偷看一眼,维持沉默。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我都是你老婆了,你还扭扭捏捏的干什么。」打量柯月轩的反应寻思着该如何继续。
「……」脸由红变青,左右为难。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沉默了半晌,柯大少爷终于开口:「好歹我也是个大男人,怎么能任由自己的老婆采取主动?再说,要主动的那一方也应该是我。」
「原来如此。」他季慕飞总算明白了柯月轩的意思了,原来不为别的,是他心里的大男人主义在作祟,他拉不下面子。意识到柯月轩搓了半天掌心,好不容易表达目的后,刚刚冒出火苗的焰火,哄的一下在季慕飞的头顶炸开,「我不是男人呀?横看竖看,我季慕飞也是个新好男人,我能做你老婆,你就不能给我亲呀,怎么着,得了便宜还卖乖?」
「让我说的人是你,说出来不高兴的人也是你。」柯月轩小声嘟嚷着。
「反了你?」季慕飞顾不得什么叫形象,他大拍桌子一个箭步越至柯月轩的面前,横眉怒目,指着他的鼻尖高声质问。
霎时,屋子里静得过分。
柯月轩小心再小心的度量季慕飞的火气,季慕飞一步又一步地逼近柯月轩。
就在屋内形势眼看着一触即发的情况下,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接着小喜子清脆响亮的童音传进屋子:「少爷。」
「啊,进来。」柯月轩明显松了一口气。
季慕飞不悦的鼓起腮帮子别过脸。
「是。」小喜子应声走了进来。
「有事吗?」
「老爷和夫人回来了。」小喜子回话间,眼光飘向柯月轩一旁生闷气的季慕飞。
「我知道了,妳先下去吧。」
「哦!」小喜子答应着转身出去了,出门前发现季慕飞在看她,她立刻送上一个调皮的笑容,眨眨眼睛消失在门外。
小喜子前脚出去,柯月轩立刻拉上季慕飞的手临向门口走去,好像完全忘记之前的事论:「慕飞,我带你去见父亲大人。」
难得瞧见柯月轩兴奋的像孩童一般,季慕飞被他天真的笑容感染,对柯月轩的父母产生了好奇,暂且将刚刚的不愉快放在一边,反正他同他老公有的是时间。
「干嘛那么着急?」
「当然急了,我原本就打算五天内动身,但又担心府内无人看管,这下父亲回来就好,我们可以明天动身起程了。」柯月轩边走边向季慕飞解释他着急的原因。
「去哪?」季慕飞小跑赶上他老公的步伐,不明白地问。
「你忘了?五月初八是我师父的大喜之日,我们一定要赶在五月初八前到。」
听到这,一张过分英俊,笑起来除了自信以外还充斥着难以言状的桀骜不逊的俊容跳到眼前,季慕飞不仅担心起来。
一到主屋门前,柯月轩边高兴地叫着:「父亲我来了。」边迫不及待地拉着季慕飞直接跨了进去,季慕飞抑不住心头的对柯家主人和夫人的好奇,转动灵活的大眼睛向前方看去。
主屋正前方的红木高背椅上坐着两人,左边的男人温文而雅,稳重成熟,白晳的容颜算不上英俊,但似乎受到老天的怜情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别有一番雅致的风惰,一双温柔的眼睛凝视着柯月轩满是疼惜,阳光般温暖的视线令季慕飞想起父亲关爱的目光。
公公他好年轻呀。季慕飞马上就对柯月轩的父亲产生好感。
右边的夫人年龄与柯月轩的父亲相仿,冷艳孤傲的脸上,脸色稍稍苍白了起了但依旧光彩照人,纤细的身体内蕴涵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即便离她几米远的距离,季慕飞依然感受到异样的不适感,他收收眉心,刚刚柯月轩的父亲带来的和风细雨似的感受顷刻间被这股西伯利亚的寒流冲的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月轩,快点过来给为父的看看。」父亲见柯月轩从门外进来,立刻放下手中精致的茶杯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柯月轩的面前。
父亲的掌心轻轻抚摩柯月轩的头顶,划过额头光滑的皮肤,流连在他细致甘脸颊上,粗糙的掌心带来留念又安心的触感,他乖巧地垂下头首,任由父亲的手心在自己的脸颊上来回游走,片刻后轻柔地叫了声:「父亲」
「还好,同我离家前相比,你没瘦。」父亲微微领首,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我有好好的吃饭。」
「身体可好。」
「一切都好。」
「前几天,张伯差人给我送信,说你都有乖乖的吃饭,我这颗心也算是放下一半去了。」
「父亲,我不碍事了,您何必丢下生意回来呢?」
「钱跑了可以赚回来,可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呀。」
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毫不掩饰的疼惜洋溢在父亲慈爱的脸上,何月轩微微红了眼圈。
父亲的视线越过柯月轩的肩头落在他身后正张着一双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季慕飞的身上,仅仅几秒钟,父亲嘴角笑容逐渐扩大:「这位一定就是小飞吧?」
听见父亲问话,柯月轩梦醒般地回过神来,高兴地向父亲介绍:「是的,父亲,他就是慕飞。慕飞,这是我父亲。」
面对初次见面的柯家的主人,柯冉秋,他未来的另一个爸爸,季慕飞没由来有些紧张,他把此类状况归结为「媳妇见公婆」必经的场面后,定定心神,干噎了一下小声道:「老爷。」
「没什么老爷不老爷的,你以后就跟的月轩一起叫我父亲好了。」柯冉秋出乎意料地爽快,他伸出大手溺宠地摸摸季慕飞的头,干脆地下了结论。
季慕飞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疑惑的目光扫过含笑的柯月轩后,落在他父亲认真的脸上。自净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玩笑的迹象,除了成年人应有的沈稳和智能外,却意外地发现壑智的明眸深处不经意间流露出淡淡哀伤。
见季慕飞没说话,柯冉秋又问:「怎么,慕飞,你不愿意?」
柯月轩用于戳了戳怔怔看着自己父亲呆立不动的季慕飞,季慕飞慌忙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柯冉秋不住地点头。
季慕飞斜着眼睛啾着他新爸爸身边一脸得意,笑的神秘兮兮的柯月轩,聪明的他立即察觉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老公一定对他新老爸说了什么。
「听张伯说,我不在的时候月轩能好好的吃饭,都是你的功劳。」柯冉秋偏过头笑着看了一眼柯月轩继续说:「这孩子一直很听话又孝顺,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吃饭,他身子骨原本就不太好,为此我也没少说过他,可效果不佳。现在好了有个人盯着他,每顿饭吃的也不少,我就放心多了,还真得谢谢你。」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想到每次从厨房端来的美味佳肴如数进了自己肚子里的情形,季慕飞心虚的陪着他新爸爸傻笑。
「以后月轩这孩子就指望你了。」柯冉秋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季慕飞的明亮的眸子,别有深意地说。
「爸爸您放一百个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月轩。」吃了人家的饭就得替人家办事,更何况事关我最喜欢的月轩宝贝,值!季慕飞斩钉截铁地说,脱口而出的「爸爸」也喊得特别顺口。
季慕飞第一次见他公公,就被他公公身上油然而生的亲和力而征服,产生了一股子强烈的亲切感,禁不住想要亲近对方,就在他努力的在脑袋瓜子一遍又一遍地预演讨好公公的法子的时候,他竟然变成他爸爸了,就算这个爸爸是名义上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从嘴里喊出来的,可季慕飞心里比抹了蜜还甜,理所当然的把他新爸爸的要求放在第一位,铭记在心。
「这孩子有时候有点任性,不过一会儿就没事的。」新爸爸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
「那是他把我当成自己人看,爸爸,您甭见外了。」季慕飞讨喜地笑笑。
「他脾气有点倔强,但不会太固执。」"新爸爸打铁趁热。
「我让着他。」想也不想地答。
「月轩一旦喜欢一个人就会一头扎进去,我怕到最后受伤的那个人是他。」
「我会保护他远离伤害。」
「光保护没用的,人心长在里面,到时候疼的人还是他。」新爸爸担心地看着季慕飞。
「嗯,嗯。」柯月轩跟在后面点头附和。「只要有我,就没这个可能。」望着新爸爸清澈的眼眸,坚定地许下承诺。
少年诚恳的目光彷佛感染了新爸爸,新爸爸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那我就真的放心了。」
「全包在我身上了。」拍着胸脯保证。
柯冉秋点头表示认可转身向椅子走去,转过身体的同时向一边的柯月轩小声询问:「满意了吧?」
柯月轩含笑点头说:「谢谢父亲。」
电光火石间,父子俩默契的骗到了季慕飞对柯月轩的承诺,至此,柯家多了一个来自未来世界,与大多数的人完全不同的,特殊的「儿子」,称了柯月轩的心,如了季慕飞的意。
听了柯家主人的决定,小喜子语着小嘴笑,冲天的羊角辫子随着身体的震动左右摇晃。张伯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这下少爷吃饭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柯月轩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竟然跟在他老爹的身后时情不自禁地哼了几声小曲,最高兴的当然是季慕飞,从前他觉得天上掉谄饼的美事是痴人说梦话,没想到还真的让他遇上一回,老公有了,爸爸也有了,即温柔又善解小辈的心思,什么隔阂什么代沟,那是不善于沟通的人类给自己找的借口,那是无聊人士打发时间想象的天方夜谭。
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缘分这玩意是天注定的,来时就算是时间的高墙也抵挡不了?!原来神是真的存在!!想着想着,季慕飞体内属于妈妈的那一部分又开始蠢蠢欲动。
季慕飞得意:「长得可爱就是没办法。」
柯月轩心想:「还好父亲计高一筹。」
柯冉秋云曰:「熊掌和鱼,可兼得也。」
柯月轩见父亲坐定,随即向父亲禀明来意:「父亲,您出门的时候师父他差人送信来说,大喜之日定在今年的五月初八,唤孩儿过去。」
「你师父对你有救命之恩。就算没派人来请也一定要去。为父如果不是琐事繁重理应与你一同前往,只是事情实在太多,为父真的走不开,见了你师父记得代我道贺。」柯冉秋歉意地笑笑。
「师父差人送来的信上说,知道您很忙,不用特意抽时间过去,等事情定下来后,他就随……随师娘一道过来看望您,到时候陪您下几盘棋。」
「哦?夏老弟真的这么说?那真是太好了,见着你师父一定把话带到,到时候我恭候他的大架光临。」
「是的,父亲,月轩定把您的话带到。」
「轩儿准备何时动身起程?」
柯月轩望了一眼季慕飞向父亲道:「准备下午就和慕飞起程,一起前往。」
「这么急?」柯冉秋诧异,「离五月初八还有一月有余,时间很充裕,为何下午就出发?」
「子云,他……我怕到时候出事。」提到促使自己提前动身的原因,柯月轩堆积心头的阴云不免又浓重了几分。
「原来如此。嗯,我明白。唉,希望子云这孩子不要一时冲动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来。」柯冉秋立刻了然于心,禁不住幽幽叹息起来。
「子云是个聪明人,可一遇上师父的事情,就慌了心神方寸大乱,所以我才想着早点动身,就算不能在路上碰见,也想赶在他的前面到达师父那里。」
「那我就不耽搁你了,回去收拾一下起程吧。」柯冉秋转身面对季慕飞道,「慕飞,月轩有劳你照顾了。」
「包在我身上了,爸爸。」爸爸两个字,季慕飞说的特别带劲。
柯冉秋浅笑点头。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柯夫人只是冷眼旁观眼前说笑的三个人,季慕飞时不时感受到射自柯冉秋背后的凌厉眼光,刺的他浑身不自在,无法忽视这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视线,季慕飞下意识的追随目光停留的地方,意外的发现竟然是他最最喜欢的柯月轩时,季慕飞不禁打了个激灵,挨近了柯月轩,悄悄抓住了他背后的衣服不放手。
柯夫人似乎感受到从柯月轩身旁传来的高压情绪,冰冷的目光稍稍一偏便落在了季慕飞的身上。
哼!一声轻蔑的嘲讽,很轻很轻,可耳朵很尖的季慕飞还是听见了,季慕飞不免顶着一张皱起来的小脸,狠狠地回瞪过去。
察觉背上牵扯的力量,柯月轩低头俯视力量的来源,发现季慕飞平常总是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光芒的眸子像只面临大敌的猎犬戒备异常的啾着父亲身后的方向,缓缓抬头巡视令季慕飞不安的来源,唇角立刻勾起淡淡的嘲弄,半瞇的眸子隐约透露出危险的信息,他用力握了握季慕飞柔软的小手。
柯夫人起身,只是向前迈了两步,远远的泠冷地说了一句:「秋哥,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丢下欢乐融融的三人,不能答话转身走人。
柯夫人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动的思绪,季慕飞只觉得一片冰冷。
柯冉秋尴尬的笑笑,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啊,小飞,你伯母她太累了,所以没来得及同你说上话。」
「没关系,有爸爸您一个人说就足够了。」季慕飞面对柯冉秋从不吝啬他对新爸爸的好感。相较之下,那个女人更令人讨厌了,同样都是妈,同样都是儿子,为什么我妈妈和月轩的娘亲完全不一样呢?这个也是「妈」,竟然对儿子视若无睹,怪哉,怪哉。除非……
季慕飞心中的疑惑雪球般越滚越大。
「父亲,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忙了大半年了,回来就操心我的事情,儿子我实在是不孝。」柯月轩适当的插话,不着痕迹的化解了父亲的难堪。
柯冉秋感激的拍拍儿子的肩头,想到儿子将出远门,做父亲的自然千叮万嘱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月轩,出门在外万事小心,切记,切记。」
「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再说,不是还有慕飞吗?他一定会好好的照顾我的。」柯月轩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他在说「好好」这个两个字的时候除了偷偷的用美丽的眼睛瞄向季慕飞外,声调也比平常高了些许。握着季慕飞的手不忘晃晃掌心中的热乎乎的小手。
接到老公传来的信息,季慕飞利索的接话:「对,爸爸,一切都有我呢,谁要是对月轩不利,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的爱子就拜托你了。」
小飞,一定要让他幸福呀,一定呀。
用最快的速度,季慕飞麻利的收拾完东西,张伯不断的嘱咐声中,小喜子摇摆小手的身影中,爸爸含笑的目送中,牵上他老公的大手出发了。想象着几千年前开元盛世的热闹景致,季慕飞怎么也压抑不住心头兴奋的情绪,我的「开元盛世」呀,等着我吧,我就来了!
一路走下来也有两三天了,阳光明媚,百花争艳,百鸟齐鸣,祖国的河山无限好,天地原来如此广阔,世界原来如此美妙,沿途走来,季慕飞倍觉心情怀意,浑身轻松的有点飘飘然欲仙,再加上美人在旁倾心相守,季慕飞终于发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重大意义:
享受生命,享受生活,找到一个划时代的归宿。
季慕飞嘴里愉悦地哼着曾经红透了半边天的流行歌曲,一路慢悠悠地走着。看看左右看看并无旁人,大胆的把他老公的手往怀里揣,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心里面美孜孜,看看身旁笑颜大开的美人,话,自然多了起来。
「月轩啦。」
「啊!」柯月轩侧过美丽的脸蛋,笑瞇瞇地答应他老婆的话,看得出来,他的心情颇为愉悦,几天下来,平常身子骨不算结实的他居然也昂首挺胸跟着这么一路下来。
「跟着我出来快乐吗?」季慕飞眨巴眨巴水灵的大眼睛神气地问。
「嗯。」柯月轩点头回答,
「非常非常的开心。」
「比在家里开心?」
「当然,我不喜欢待在家里。」柯月轩撇着粉红的下唇摇头道。
「为什么?那么好的家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柯月轩无故地停下脚步,扯了一根路边不知明的小草放在手中掀呀揪。
「那是为了什么?柯府是富裕的大户人家,你算的上是在金窝窝里长大的,不愁吃穿,加上有个那么疼你的爸爸,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说的都对,可是……」柯月轩垂下脑袋,难得露出了几天来第一次的愁容。
「怎么了?」见他老公这般,季慕飞跟着心痛。
「……」柯月轩蹙着眉心欲言又止。
瞧似柯月轩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季慕飞心里不痛快:「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当我是外人?」
「不是的,不是的。」柯月轩连忙摇头。
「不是就说,难道」柯夫人泠艳的面孔外加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双眸突然越至季慕飞的眼前,「难道是因为你娘?」
「她才不是我娘。」听见季慕飞称柯夫人为自己的娘亲,柯月轩立刻粗着脖子高声道。
「不是吗?」季慕飞没有过多的吃惊。
「她才不是我的娘亲,我只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父亲,而且足矣。」平常怎么看都是一个孝顺宝宝的柯月轩露出难得不屑一顾的神情。
「嗯,嗯,对,对,有爸爸就足够了,同意。」打从一见面就对柯夫人极度感冒的季慕飞在得到他老公大人的大力支持后,季慕飞顾不得什么叫矜持,也顾不了什么叫含蓄,一边附和柯月轩一边学着恶媳妇样在他耳朵边扇风点火,「我一见她就觉得她怎么看都不像个『娘』,就她那样的哪能跟我老妈比,你也就别伤心了,你都是我季家……哦……我是你柯家的人了,我娘也就是你娘了。」发觉柯月轩的美目瞪的圆圆的啾着自己,季慕飞立刻改口道。
「你……你……」
「还我什么我,你也就甭跟我客气了。」季慕飞不等柯月轩说完便打断他。
「不是。」
「还不是什么呀,你只管跟着我一起叫老妈好了。我妈绝对是个大美人,不比她差,只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看我就知道了。她会做饭,会疼人,善良体贴,不然,像我爸那样眼高一切的能娶我妈?可见我妈妈有多好。」谈起老妈,季慕飞像只通上电源的播音机将声音放到最大,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我知道,但是——」柯月轩急了。
「哎呀,那你还犹豫什么,答应了就是。」见柯月轩还有话要说的模样,季慕飞居然也有颇为不耐烦地瞪着他。
「不是的!是后面!你的后面!」柯月轩终于按捺不住,扯开嗓门吼了出来,白净的脸蛋布满焦躁的潮红。
「啊?后面?」看着一脸着急原地踩脚的柯月轩,季慕飞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向身后。
「嗯?」什么时候身后多了这么多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面孔?
气势汹汹的一群男人从四面不断地围集过来,手持明晃晃的兵器虎视耽耽地盯着他们俩,不怀善意的眼睛流露出残忍的目光,浑身上下散发出属于山野的危险气息,透露出虽淡却轻易可闻的血腥的臭味。在季慕飞看来,这群人中更多的是垂诞三尺地直钩钩地啾着他如花似玉的漂亮老公。
不好?看来老公危险。季慕飞心里警铃大作,全身寒毛大张,凉意从脚底迅速的穿窜上脊梁骨,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激出一身冷汗。
「小子,今天遇见我是你运气背,把钱和你身后的美人全留下。」看似领头的劫匪提着锋利的大刀指着季慕飞身后的柯月轩粗声命令。
古代的打劫?该死的,怎么叫我给遇上了?我不会在唐朝壮志为酬身先死了吧?我运气一直都很好,没想到在这让我给倒霉一回?
「钱,钱可以都给你,但是他不可以。」季慕飞干咽一口吐沫,壮着胆子说,死死盯着对方大气不敢喘一下。
「没商量的余地,除非你提着头来见,哈哈哈哈哈……」
大言不惭地讥讽虽令季慕飞气得磨牙,可无论如何都不愿涉足冒险,贸然行动,他连百万分之一都不敢想,虽然季慕飞很聪明,而且运动细胞也很厉害,他估摸着就他一个人的话,逃命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季慕飞对自己发过誓,无论发生任何问题,绝对不会丢下柯月轩一个人的,这就叫患难见真情,这就叫生死与共。
季慕飞边护着柯月轩节节后退,挡在柯月轩胸前的小手手心不断地渗出汗水,季慕飞抬起尖尖的下巴,深深地凝视了他就算此刻小脸被吓的苍白也依旧美丽如画的老公一眼,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对他心爱的柯月轩悄悄说道:「一会,我数一、二、三的时候,你也别问发生什么事情,只管闭着眼睛竖足劲向后跑就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那你呢?」柯月轩深遂的单凤眼盯着眼前人数众多的劫匪,回问。
「哎呀,你就别管我了,我先缠着他们,等你跑远了以后,我再开溜。」季慕飞计算着计划的可行性,强忍心中挥之不去的恐惧。
「那怎么可以。」柯月轩听闻季慕飞如是说,居然不顾性命攸关的要命场合,不顾火烧眉头的紧急形式,大声一口否决季慕飞的提议。
「你!!」眼角的余光察觉到劫匪步步逼近的意图,冷汗迅速渗透单薄的外衣紧贴背脊,寒意穿透背脊直达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说什么我也不能把你留下,一个人跑了,那算什么?」柯月轩叉着腰,高昂着下巴挺直了腰杆,可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在季慕飞看来被随风晃悠的袖摆,荡的干干净净。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同我争,我可是校际运动会百米赛跑的冠军,不会有事的。」见柯月轩不领情,季慕飞动了真气,完全无视几米开外一群极度危险份子,抬高了嗓门冲着老公嚷嚷开了。
「我是你相公,是最疼,最疼你的人,说什么我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闪亮的双眸比镶般在夜空中的星星更令人痴醉,天底下最黑,最深的瞳孔里只看得见表里如一的深情,还有个红发小孩的身影。
一瞬间,季慕飞知道自己的心完全的沈沦下去,只因为他老公的一句话,虽然场合不太罗曼蒂克,虽然时间也不算太好,可在这蓝天白云之下,在一旁绿油油的小草的衬托中,季慕飞完完全全臣服于柯月轩撒下的柔情蜜意里。
「我看你们也就别急着谁先谁后了,反正都要死的,上呀,先把前面的小子给宰了,后面那个等老子玩腻了也一并送上天呀,哈哈哈哈……」领头的劫匪猖狂的叫嚣着,伴随着刃剑相擦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冲向季慕飞。
该死的!难道聪明活泼,刚刚找到人生伴侣的我就真的要在千年前的唐朝命丧此地?难道人生真是如此难以捉摸,没跌下山崖摔死,却要被这群长相不堪入目的土匪乱刀砍死?
「你快跑。」眼见着恶狼般的劫匪迎面过来,季慕飞慌神地推了一把身后的柯月轩尖声说道。
「不要。」柯月轩好似顽石连动都没动一下,坚持立场不动摇。
「我叫你快跑听见没有。」看看眼前晃动的人影,看看身后不知深浅的富家少爷,季慕飞急的几乎掉下眼泪。
「不、要。」坚决万分,抗争到底。
「你再不跑,我揍你。」
「打、死、我、也、不、要。」好似卯上了劲一般,柯月轩纹丝不动。
「你!啊!」
说话的空隙,穷凶急恶的劫匪已到眼前,高高举起反射出季慕飞惊恐的小脸的大刀,由季慕飞的头顶落下……
我命休矣!!
罢了,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虽然对不起爸爸,没有兑现与他的承诺好好的照顾好月轩,但是死前能和心爱的人待在一起,我也心满意足了,但是,我季慕飞就算死了变成鬼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这帮混胀主八蛋好过的!!
眼睁睁地看着刺眼的刀刃接近自己的脑袋,虽不甘心却想不出任何解救的办法,他只有懊恼的张开双臂挡在柯月轩的面前,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铿锵、铿锵、铛、铛,劈里啪啦……」
「啊!」
「哦!」
「哎呀」
「救命呀!」
闭着眼睛的季慕飞只觉得肩头掠过一丝凉凉的风,接着刀剑相撞产生尖锐刺耳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进耳朵里,人群中彷佛投进了一颗重型炸弹,响起鬼哭狼嚎似的惨叫和哀号。
突然间,脸上粘上了什么带有余温的液体,夹杂着弄稠的铁锈味,季慕飞伸手摸了一把送到眼前,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暗红。
啊!不要!
季慕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老公,他惊恐万分地飞速掉头望两身后,原本站在那里俏生生水灵灵的柯月轩不见了踪影,只有黄花花的一片空土地。
回不见柯月轩的人影,季慕飞方寸大乱,惊慌失措,一下子失了心神,顿时呆呆地伫立原地无法动弹。
怎么会这样,刚才明明在这,明明在这的。可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啊!!」一声惨叫在脑后响起,惊的季慕飞冷汗贴着脸颊潺潺而下,惶恐中突然惊觉身后还有一群杀人如麻的劫匪时,季慕飞恐惧地回头望去。
仅仅一秒钟,不,只用了一眨眼,季慕飞就在眼前乱飞的人群中找到了他漂亮的聪明的有点任性,有点天真,又有点坏的老公。
只见他老公平常看起来走路都会打晃的双腿微微半蹲,轻点脚尖,稍一纵身,动作优美的越过劫匪头领的头顶,一个利落的高抬脚,劫匪头领胖硕的身体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嗖」的一下栽在季慕飞眼前不到一米的地方。
劫匪的头领前脚刚栽倒在地,柯月轩后脚跟上,纵身一跃压在他的装满油水的肚皮上,速度之快可与平常季慕飞叫他时的反应相媲美。
高高扬起右手,毫不犹豫地重重落下,一记结结实实的右勾拳打在劫匪头领的左颊,柯月轩卖力出拳的同时,嘴上也没闲着,振振有辞的打着他特有的号子:「我叫你抢劫!嘿!嘿!我叫你抢劫……」
碰碰!!
「哎呀──救命啊,救命啊。」哀嚎声声。
「我叫你要杀我老婆。」左勾拳接着凶狠地拉下,带着强劲的力道虎虎生威。
碰碰!!
「啊,救命呀!!」叫爹喊娘。
「我叫你动我的脑筋。」咬着牙,使足了劲地猛锤猛打。
碰碰!!
「饶命……」声音没之前来的高昂,不过还有气力求饶。
「我叫你喊救命,我叫你求饶。」左右双拳雨点般的纷纷落下,震得额头的汗水成颗成颗的往下落。
碰碰,碰碰!!
「饶……」气若游丝。
「嗯,还有力气喊?」跳起来,抬起大脚狠狠地踏下去。
噗嗤,噗嗤!!
「……」
嘿呦!还不解恨,再大力地补上一脚。
柯月轩俯下身子瞧了瞧好似烂泥一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劫匪的头领,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长长舒一口气,然后意犹未尽地说道:「虽然痛快,可好像还不够。」
偏过运动过后变得红润的检蛋,挑高了眉毛不屑地啾着不远处膛目结舌成痴呆状,呆看着局势天翻地覆的劫匪,单脚踏在成死鱼状的劫匪头头的肚皮上,指着眼前一干劫匪挑衅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准备帮我补助剩余的分量?」
呼啦!!黄色的尘土夹杂着些许细小的石子,一阵风后,只剩下躺倒一地被扁得看不出原形的劫匪,以及目瞪口呆的季慕飞和一脸喜滋滋的柯月轩。
柯月轩张望了一眼连滚带爬跑的飞快的劫匪们,满意地点头拍拍身上灰尘转身,看见瞪着眼睛一脸恍惚模样的季慕飞后,发出精光的单凤眼立刻眼角下垂,变成弯弯的月牙状,明亮而且温柔,他连忙跑了两步来到季慕飞的跟前,好像做了好事等着主人嘉奖的小狗,满心欢喜的并且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慕飞,你没受伤吧?」左瞧瞧右看看,好像没有伤痕,依旧不放心的柯月轩确认似地问。
事情发展的太突然,无法领悟其中要点的季慕飞处于震惊中,张着失去血色的双唇木然的盯着柯月轩不语。
啊!!
这个就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大少爷柯月轩?这个就是那个跑两步都恨不能有人背的月轩宝宝?这个就是那个被我高声一吼就泪眼汪汪的我的亲爱的老公?
他神气的像只伫立在鸡群中的仙鹤,他高傲的像打胜仗的将军,他英俊、强壮、气宇非凡、令人移不开双眸,他……他……他分明就是消瘦型的蓝博,增高版的叶开,漂亮版的小李飞刀!!
「不用害怕了,那些土匪都已经被我给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全都跑了。」柯月轩洋洋得意地边说边安慰地拍拍季慕飞颤抖不停的肩头。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的,你放心。」
「……」
「区区几个劫匪,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
「慕飞?」
「啊!啊?什么,这……那……」太过震惊,季慕飞显得有点语无伦次。
「你不用害怕了,我会保护你的!」翘高了鼻梁,得意洋洋。
季慕飞恍惚的视线扫过一地东倒西歪的人体,最后停留在面前笑得比蜜更甜的老公的脸上,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急促地大口大口喘气。
原来掉进劫匪堆里的那颗重型炸弹不是别人,正是你!!
「你没事吧?」看着季慕飞虚脱的模样,柯月轩焦急地询问。
恢复性和适应性极其强韧的季慕飞坐在地上短短几十秒钟后,他突然领悟到什么,一个鲤鱼打挺,叹的一下从地上跃了起来,两眼直钩钩地盯着他老公,好似面对陌生人了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把他老公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地打量了一番。
「地上那些人都是你揍的?」
「是,是的。」被季慕飞的犹如泰山压顶的气势吓着,柯月轩退了两步才算稳住。
「你会拳脚工夫?平常跑上几步都会晃悠半天的你,居然也懂拳脚工夫,而且还不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季慕飞他也不会相信他那个病秧子老公可以单打独斗地独自面对一干穷凶极恶的劫匪而面不改色心不跳,而将对方打的叫爹喊娘?
「一般,一般,比起我的刀法,拳脚工夫只能算是差强人意。」柯月轩摇头晃脑,除了得意之外还有点沾沾自喜。
「还有呢?」
「比起我的剑术,刀法好像三岁小孩的玩意。」柯月轩清清嗓子高声回答。
「暗器你会不会?」季慕飞的脸色由红变青。
「那种小儿科的卑劣手法,我是不需要学的,但是对付来袭,绰绰有余。」潇洒地将额前垂下的乌黑的发丝拨到脑后,柯月轩抬起的下巴几乎戳上天。
「那么飞檐走壁对你来说更是小菜一碟啰?」指关节捏的咯吱咯吱响。
「轻功是比较难学的,不过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一点就通的,师父都说像我这样的徒弟,百年难遇一个。」
「你这身功夫跟谁学的?」今天一定要打铁趁热,打破沙锅问到底才行,看样子月轩宝宝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我师父。」提到师父,柯月轩的双目放光,流露出即崇拜又向往的深情。
「你师父不是只懂医术吗?」季慕飞心头的疑云越发浓重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只懂医术来着?」柯月轩反问道。
「可你也没说他除了医术更懂武功。」季慕飞瞧见柯月轩维护他师父的模样,胸口那坛子万年陈醋彻底打翻,说话的口气醋劲十足。
「江湖上的朋友送给师父一个称号『天下第一』,这个『第一』就是指,医术第一,武功第一,外加长相第一。」柯月轩数着他师父厉害之处时就像在说自己一般,笑得煞是开怀。可季慕飞听在耳朵里却煞是刺耳。
「所以你那个『天下第一』的师父把被下毒的你医治的没病没痛?」咬牙切齿。
「健康的很呢,从小到大除了被人下了一次毒以外,没生过大病,师父说像我这样……」
「健康的徒弟,百年难遇一个。」没等柯月轩得意的把话说完,季慕飞尖着嗓子替他把话说清楚。
「对,对。」点头表示赞同。
「那张伯和小喜子都说你身子不好。」
「那时因为他们没我聪明。」
「什么意思?」
「不知道我是装的呗。」
「你装病是为了什么?」
「骗那个女人呗。免得她一天到晚想着法子害死我。我装病,让她觉着反正不用她动手,我也迟早一天去见阎王。爸爸也省心不用每天小心翼翼地看护我,不然她妒忌起来,一发疯,变着法子整我,到时候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她还没害死我之前我先剁了她。爸爸不喜欢我打呀杀的,我又不想爸爸难过,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你装得倒挺像!!」
「骗不了自己人,又怎么骗的了敌人?这叫兵不厌诈。」
「这招你也是和你师父学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不是,自己想的,雕虫小技而己,而已。」柯月轩看着季慕飞不断变换色彩的小脸,发觉情形不知不觉中,已经发展到难以控制的地步,他傻笑着想要蒙混过关。
「所以,综上所诉,也就是说其实你柯大少爷被下毒之前身体很好,下毒之后身体也很好,从来都是一个健康宝宝,柯府的佣人会认为你身子不好,完全是被你高超的演技所欺骗?!
概括的讲,就是你除了蒙骗世人,蒙骗家人,也蒙骗你最亲爱的老婆我?」季慕飞额头青筋暴跳,边捏着拳头边步步向柯月轩逼近。
「慕飞,你……有事好商量,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冲动。」柯月轩知道这下真的是惹火了季慕飞,他战战兢兢地后退,接着立刻用上半个时辰前对季慕飞百用百灵的绝招,挤了几下单凤眼后,浓密的睦毛上立刻粘上几颗晶莹的水珠。
「柯月轩你这招不管用啦!!平常每每看见我败在你的眼泪下是不是暗自窃笑,笑我像个傻瓜一样,你等着挨揍吧。」说完,季慕飞就像看见沙袋的拳击手一样,冲着柯月轩扑了上去。
这下子你是完全满足我找老婆的要求了,以男人长相的标准你比我老妈漂亮,以你六岁就懂的装傻的程度你比我老爸聪明,以你连我也敢骗的胆子你比我老哥厉害,可是就算你满足所有的条件也逃不了这顿打。
「现在我是彻底地知道为何身体不好的你独自出门身边只有我,爸爸并不加以阻拦,而且也很放心是何缘故了。大少爷你会武功。嘿呦,嘿呦。」
「哎呦,轻……轻点。」含着眼泪怯生生地要求,想要大叫又怕引来更厉害的拳头。
「现在我也清楚的体验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都是拜你柯大少爷所赐,哼,哼。」
「啊啊……好痛……」忍得好辛苦。
「这点痛算什么,你不是武艺高强,你不是天下第一的高徒吗?」边锤边抬高了脚。
「啊!真的很痛。不要打了……」
「我叫你骗我,我叫你装模做样,我叫你是天下第一的徒弟。」嘿呦,嘿呦的下重拳。
「你听我解释,这是有原因的,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先等我出了这口怨气,再听你解释也不迟。」抬高脚,用力地踹。
「哎呦,等不了,那时候会弄出人命的。」
过了好半晌,季慕飞也许是觉得累了,他终于停手,靠着树干上喘气:「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柯月轩满腹委屈地从地上站起来,小声抽泣着:「好痛,额头被你打的很疼。」
季慕飞瞪他。
「我说,我说就是了。」柯月轩揉柔被痛揍的地方,委屈万分地开口:「此话说来话长。」
季慕飞冲着他又举起拳头。
「啊!当然长话短说。」柯月轩偷瞄一眼一脸不快的季慕飞,缩了缩脖子乖乖阐述故事。
故事内容如下:「我小时候被下毒是真的,而且下毒的人就是冯雁楚。」
「谁?是谁?」这名字听起来分外耳熟,好像不久前刚刚听过一样。
「就是你看见的柯家夫人。」
「还真的是她?一见她就知道她不是善类。」季慕飞发狠,完全想要把对方大卸八块的样子,「爸爸,不知道吗?」
「不,父亲知道的。」柯月轩沈闷的摇摇头接着说道,「父亲原本就是她的师兄,同出一个师门,从小一块长大。冯雁楚一直倾心于父亲,可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父亲喜欢的另有其人。心思细密又极其歹毒的她设计陷害了父亲,欺骗师们说是父亲与她有染,并且以死相逼,父亲喜欢的人悲痛之余独自一人离开,而与他人成亲并生了一个孩子,万般无奈之下,父亲迫于师命与冯雁楚结为夫妻。名为夫妻,实为有名无实,二十年来真的是相敬如宾。」柯月轩说到这嘲讽地冷笑一声。
「那你岂不是也不是爸爸的儿子。」季慕飞诧异地张大了嘴巴。
「在我心目中,只有他才是我的父亲。」想到柯冉秋,柯月轩眼圈泛红,心中涌起绵绵悲痛,难过地垂下了头。
见此,季慕飞不发一言,只是默默地走到他的跟前,伸出双臂圈住柯月轩的窄腰,将柔嫩的脸颊贴上他的胸膛,体温透过单薄的衣料传给对方。打归打,骂归骂,该疼的时候还是要疼的,这是季家的鞭子加糖果的祖传爱情秘方。
「那你是谁的孩子?」
「我是父亲大师兄的儿子,也是父亲唯一爱过的人。」
「啊!」季慕飞更是惊讶,抬头困惑地凝视着垂望自己的柯月轩。
「我的亲生父亲名叫莫缺,是父亲的大师兄,父亲从小就对稳重成熟的大师兄心怀仰慕之情,而莫缺也对父亲疼爱有加,不知不觉中两人都发现彼此是对方想要倾心相守一辈子的人,却不知道这段爱情被一直苦恋父亲的小师妹察觉。心高气傲的冯雁楚不能忍受心爱的人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喜欢一个男人,起了歹心,便有了上面的一幕。」
「那你的亲生父亲」
「莫缺悲痛之余离开了师门,认为被背叛的他娶了我的母亲,母亲身体不好,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
「月轩……」无从想象的过去沈痛的令人窒息,季慕飞圈着柯月轩的双臂手紧了几分,坚决不放。
「莫缺不能忘记父亲,带着六岁的我来到了扬州,他原只想远远地看看父亲就好,因为机缘巧合还是遇见了父亲,便与父亲立了四年之约,相约四年后共度一生。」
「四年?好奇怪呀,为何不是什么五年呀,十年的,偏偏选个四年?」
「因为父亲与冯雁楚成亲前,就清楚地告诉过她,这一生只爱一个人,心里再也容不得他人,可那个女人以死相逼,顾及师门的声誉以及两条人命,父亲才被迫与她成了亲,条件是十年,只有十年,等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大后,父亲便会离开去找莫缺。」
「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女人不知道与谁暗渡陈仓有了孩子,便以此嫁祸父亲,还以肚子里的孩子威胁父亲,父亲才勉强同意了婚事。」黑亮的眼睛流露出轻蔑的不屑。
「那肚子里的孩子现在在哪?」
「也许是老天有眼,生下的孩子是个死胎。」
「原来如此,可是你都已经二十了,早就过了十年之约,为什么爸爸还同那个女人在一起。」季慕飞的心底泛起不祥的预感,他下意识的觉得后来肯定发生了意外。
「冯雁楚原本以为十年是一段很久的时间,久到可以令一个人忘却另外一个人,当她再次见到父亲遇见莫缺的情形时,她才明白时间不仅可以淡化一切,同样也可以令思念越发的浓重,她不免开始担心,甚至恐惧。就在莫缺带着我离开的路上出事了。」
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伤痛的往事重现脑海的时候,疼痛来的远比想象中更深更沈,柯月轩不禁眠紧了双唇,「一伙人出现在莫缺的面前,他带着小小的我根本无法抵挡杀手的围攻,被打下悬崖,也许是命大,竟然被长在岩石缝隙中的松枝接住,可是脆弱的树根本支撑不了我和莫缺的重量,为了保全我的性命,我的亲生父亲纵身跳进了崖底」
柯月轩缓缓的闻上眼帘,藉以缓解胸口撕裂般的痛,可身体禁不住瑟瑟发抖。
「那你是如何……」季慕飞不敢想象当时的情形,即便现在柯月轩好好的站在他的面前,可他还是很怕,怕的浑身发抖,怕当时如果有个万一,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老公这个人。
「我命不该绝,在松枝上挂了两天后,被一个经常上山采药的大夫给救了,凭着记忆,我请求好心的老人家送我回了柯府,聪慧的父亲从我断断续续的描述立刻猜到事情的主谋是谁。
怕幼小的我受到牵连,父亲不动声色假装不知何人所为,将我细心的抚养长大。父亲私下派人在悬崖底下找过,可是不见我亲生父亲的尸体,父亲只要一有时间也四方寻找过,可终究不见莫缺的人。
但是,十多年来,父亲坚信莫缺依然活在这个世界。当时我还小,父亲觉得带我出门甚是不方便,怕我吃苦,所以毅然决定等我年满二十的时候便会带着我离开那个家,找寻我的亲生父亲。」轻轻地将身体靠向身后的树干,支撑着彷佛瞬间失去所有力量的身体,柯月轩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因为惊吓过度我大病了一场,为了能保住小命,在父亲的示意下,我假装失去所有的记忆留在了父亲的身边。好日子没过多久,那个女人发现父亲将所有的爱全部给了我的时候,我成了她眼中另外一颗不得不把的钉子。
我十三岁的那一年就发生了小喜子告诉你的事情,多亏了师父我才保住了一条小命,父亲也顺水推舟将我托付给师父。原本是要等到父亲来接我的,虽然那个女人因为深爱父亲绝对不会加害于他,可我实在不放心将寂寞的父亲一人留在倍大的柯家,所以三年后我告别了师父回到了家。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才会装着随时都会因为伤风发热而丢掉性命的样子,让她对我放松戒备,而父亲尽量避免那个女人与我的接触,时机一到,我会立刻带着父亲离开那个令人生厌的家。再后来你也就全部都知道了。」柯月轩艰难的吐露整个故事的原委,心中一直以来无法愈合的伤口正汨汨地往外涌血,伤痛浸透的身体除了胸前季慕飞带给他的温暖竟然觉察不到任何的温度。
「爸爸为什么不报案,将那个女人绳之于法?」季慕飞发出尖锐的叫声。
「没有证据。」柯月轩黯然地摇头,「心地善良的父亲觉得都是因为自己才会发生这种事情,独自将一切深埋心底。」
「孰可忍,孰不可忍,那种女人就应该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季慕飞狠狠地锤了一下身旁的树干。
「我也对父亲说过,父亲觉得杀来杀去会没有尽头的,太累了,只想着快点离开那个家就好。」柯月轩安抚似地抚摸季慕飞的背脊。
疼痛从相缠的十指传来,胸口彷佛被铁锤敲打过的一般,难以喘息。
季慕飞苍白的小脸紧紧贴在柯月轩温暖的胸膛上轻轻摩掌着,感受着胸膛里传来安心的跳动声:「好了月轩,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想。我会陪着你的,等你满了二十岁,我和你还有爸爸,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找莫叔叔好不好?」
「嗯。」柯月轩轻声回答。
「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一福。」季慕飞宽慰道。
「对,对,所以老天才把你给了我。」六岁就懂得装傻的天才果然不同凡响,抓住小小的时机立刻就用,推波助澜捧了季慕飞一把。
「你以后用不着在我面前隐瞒什么了,一个人憋得很难受吧?」话说得好听起来也受用,心里自然变得暖洋洋的,想想刚才痛扁老公的样子,季慕飞于心不忍。他小心地摸摸柯月轩刚刚被自己暴钉的额头轻言轻语地说:「刚才我不应该打你的,不过也怪你不好,早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下手不能轻点?真的好痛。」柯月轩见季慕飞软了下来,立刻撒娇似的埋怨。
「还痛不痛?」小心地揉了几下又问。
「头是不痛了,可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很痛。」指着肩膀和大腿,柯月轩呼痛。
「真的很疼吗?」季慕飞后悔一时气结下手太重,热乎乎的小手不停得按摩着柯月轩疼痛的地方。
「当然疼了,你一生起气来,就不受控制,然后倒霉的那个人肯定是我,每次我都是一忍再忍的。」柯月轩这会一逮着季慕飞的小辫子,完全没了之前的英雄救美的大侠气概,完全一个数落相公不是的小媳妇样。
「我也不想呀,谁叫你一开始不说明白,非装什么病美人。」季慕飞不服气地顶回去。
说归说,可心疼他老公,手上的动作可没闲着。
「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是情势所道。对了这里,这里再重点。」
「好了,我不是已经道歉过了吗?你就非得哪壶不开你提哪壶吗?」
「哎──谁叫我最喜欢你,谁叫我是你体贴的相公呢!罢了,罢了。还有这、跟这,啊!!好舒服,继续继续。」
「咿?」发现柯月轩一脸享受的神情,哪有什么疼痛的迹象,季慕飞终于缓过神来发现不太对劲的地方。
「柯月轩!」
「嗯,嗯。」浑然不觉有人已经用十分力气握紧拳头,闭着眼睛,惬意地哼着扬州小曲。
「还有哪觉得痛。」吐露的柔语有种甜死人不偿命的错觉。
「全身都疼,全身都很疼,你再帮我揉一揉好不好?」柯月轩打铁趁热地要求。
「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如你所愿全身都很疼,然后再彻底的帮你按摩好不好。」陪着笑说完,季慕飞的拳头跟上。
突然察觉季慕飞的语气不对,猛的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生气的小脸和带着呼呼风声砸下来的拳头。
「哎呀,不要,不要再打了。」
「你叫也没用。」
「好了,我不痛也不疼了,全身都……哎呦!」
「现在说已经迟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