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时间不等人,转眼,期未考的日子接近了。
校园里的流言也慢慢消失,但不知何时又会再度流传,这样的平静,只是一个假像,一个没有结束日期的假像。
面前传来手指轻敲桌面的声音,杨照云闻声抬头,看见了骆子扬。
「怎么吃那么少?」骆子扬端着晚餐落座在杨照云的对面。「前一阵子忙学会的事情,没什么时间来关心你,你们究竟怎么了?」
「没事。」他此刻的心情很平静,不想再被挑起那些会让他痛苦的事。
「真的?你确定真的没事?」
「是我们自己出了问题,我们两个对事情的认知有差别,吵了一架。」提起那次的对谈,杨照云的心情不免又变得沉重起来。
「为了什么事?」
「我不了解他。」
骆子扬点了点头,「打从我和他当朋友开始,他就没提过家里的任何一件事,以前在没看见他的个人档案时,我还当他是孤儿院的小孩呢!」
「学长……」杨照云欲言又止,他的确很想了解卫棠希,但是听卫棠希亲自对他说,那才有意义。
骆子扬清楚杨照云在顾忌什么,干脆像是闲话家常似地径自说了起来。
「他母亲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但他父亲有几个情妇,所以他有不少兄弟姊妹,但到底有几个,很难去算清楚,因为还分光明正大的情妇和私底下暗通款曲的情妇,总之一句话,他们家太复杂了。」
他的话让杨照云听得不禁愕然,没想到奶奶说的古老社会在台湾还存在。
「法律不是规定一夫一妻吗?」
「学弟,男人的兽性是不能小看的,只要有钱有闲,他身边就可以拥有很多女人,女人还有别的名字『情妇』或者『妾』,不过妾比情妇好,至少他还能有生子的可能,母凭子贵,从此一路荣华富贵少不了。」
「那么,他的地位应该很高了?」
「正妻、明媒正娶、长男,由此看来,他的地位应该很高,只要没有其它更优秀的兄弟来争宠的话。」
杨照云停顿了一会儿,「我想帮他,却不知从何着手,他好象背负着很大的痛苦。」
「一年前我曾在他面前提了『除夕』两个字,他整整三个月不跟我说话,或许你能从这里着手。」
杨照云面有难色地看着骆子扬。
「怎么了?」
「我们已经不说话了。」
「嗯,那只好等你们讲话时再想办法帮他,若真的没办法,干脆就放弃吧,因为棠希那个人太冷,认识越深,就会越难脱身。」
他也想哪,只是自己早已脱不了身了。
骆子扬淡淡地笑。「做人嘛!不要太认真会比较快乐。该是你的,注定是你的,别想太多。」
「嗯。」
「宿舍长!」远方传来呼唤声。「卫棠希的电话,他人不在。」
宿舍里的电话,若是当事人不在,统统交由宿舍长,这是校方考量宿舍长必须掌握全宿舍的事才这么规定的。
骆子扬才走,杨照云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卫棠希若想守着秘密过一生,他其实也无可奈何,毕竟那是属于他卫棠希的生活,他的确没必要告诉他,除非他真的需要自己的帮助,否则他还是别插手算了。
几分钟后,骆子扬朝向他走来。「卫棠希没带手机,你晓得他会去哪里吗?」
见骆子扬一脸紧张,杨照云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骆子扬望着杨照云,表情凝重地回答:「电话里的人只说棠希的母亲……想见他。」对方口吻很严肃,他直觉事情不妙。
听得出骆子扬话里隐含的意思,那绝非仅是一个母亲想见自己儿子这般单纯,必定是出事了。
「没带手机,表示不会出去太久,我去天台看他在不在。」
杨照云快步地冲上天台,他清楚卫棠希抽烟的时候总会来这里。
庆幸地,卫棠希真的在天台上。
卫棠希一手叼烟,他以为杨照云是专程来找他,脸上隐隐可见笑意。「你跑那么急做什么?」
「棠希……」太久没和他说话,杨照云有些紧张。
「做什么?」卫棠希口气甚是平静。
「你的母亲说……想见你。」
瞬间,卫棠希沉静的脸变得十分冷冽。
「你知道什么了?」卫棠希将烟从手中丢掷出去,防备地瞪着杨照云。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晓得你母亲想见你……」
「这二十年来她对我不闻不问,凭什么她说想见我,我就得乖乖地跑到她面前见她?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时时需要她呵护的孩子了。」他愤恨地说,脸上尽是对母亲的不谅解。
三步并作两步,杨照云抓过卫棠希的手带他回到寝室。
「我帮你订机票,你去准备一下。」杨照云专断地拿起电话。
卫棠希冲上前,摔了电话。「我不回去!」
「他是你母亲,没有什么仇恨可以阻断你们的血缘关系,棠希,对方在电话里虽然没说什么,可是我感觉得出一定出事了,你不快点回去会后悔的!」
「关你什么事?」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卫棠希又建起自己的生物距离,将杨照云当成了一个陌生人看待。
「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希望你别后悔!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你母亲。」再这样等下去,若没有外界的刺激,卫棠希永远不会醒悟,他决定要一口气将卫棠希心中全部的锁全数毁去。
卫棠希抬手扣紧杨照云的下巴。「我不会后悔!既然她要离开我,我何必回去看他?你少管我的事。」
「卫棠希,刚刚你的小叔打电话来,他说你母亲已经胃癌末期,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见你。」冲上来的骆子扬大声地告诉他。
胃癌两个字重重冲击了卫棠希,但立起防备之心的他,全然拒绝外界的声音。
「我的事情不用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杨照云已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卫棠希愣住了、骆子扬也错愕地看着他。
「学长,请你去帮我们订两张机票。」
骆子扬一听,随即离开。
杨照云力气之大,连卫棠希嘴角都泛红了。
「你闹够了没?」杨照云低吼:「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根本就是还没长大、还没断奶、心智也没成熟的小学生!卫棠希,你真的有长大吗?为什么你还这么幼稚?她是你的母亲,现在的她已经重病了,想见你一面也不为过,你怎么忍心说不去?」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了解吗?」卫棠希眼神悲哀。
「我不需要去了解,因为那不是我能解决的事情,但是你可以啊,因为你就是当事人,你们之间是好或坏统统由你自己决定,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
愿意……他何尝愿意如此,只是她伤他太重了,重到那个伤口不曾复元过。
杨照云牵起他的手。「我带你回去吧。」
卫棠希紧闭双唇,没说话。
十几年未再见的母子,会不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他的心忐忑不安,握着杨照云的手始终没放。
◆◇◇
到机场搭了直飞高雄的飞机,下了机后又依着卫棠希给的地址赶往卫宅,出租车一听地址连说很有名,这下杨照云才相信他们家真的是个很大的家族,连出租车司机也认识。
到了卫宅门口,卫棠希始终默默不语,一路上都是杨照云为他表明身分,拉着他直奔大宅。
刚进入大宅,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男人。
他的五官和卫棠希神似,杨照云猜测他该是卫棠希的亲戚。
卫梁宣一见到卫棠希,神情如释重负,杨照云忙问:「请问你是——」
怎料他话没问完,卫棠希就很自动地挥拳出去。「你怎么还敢回来?你还有当这里是你家吗?你带走她的时候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卫梁宣倒在地上,神情歉然,半晌才站起身,直视卫棠希,「我对你是很抱歉,但我不后悔,因为我爱她。」
「爱?爱就可以任意妄为吗?她已经有家庭了,你不觉得很自私?」卫棠希句句都在指责卫梁宣的过错。
「她的心思向来很敏锐又细腻,从你父亲那里得到的悲痛她都一个人承担,绝对不告诉你,如果当时我不带走她,她会死在你父亲手中的,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相信我带走她之后,你已经明白了。我爱她,想给她幸福,当时也想一并带走你,但我的能力有限,实在照顾不了两个人,而且,你父亲要的是你这个继承者,不会伤你,所以我便放心地带走她,是为了延续她的生命,我不会后悔!!」卫梁宣娓娓道来,神情万分坚定,没有一丝后悔。
卫棠希因为卫梁宣一席坦然的话而愣住。
就因为后来了解父亲的为人,使他也好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所爱的人。
「她是我母亲,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我才对……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我那么爱她啊……她却什么都不说,她真的爱我吗?」
杨照云杵在一旁,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他晓得卫棠希已经了解亲情是不可能斩断。
卫梁宣来到卫棠希身边,按住他的肩头。「她爱你,无时无刻都在想你,所以我遵照她的愿望带她回来,她说她想见你最后一面。她在房间里。」卫梁宣哽咽地说。
杨照云感觉得出这男人真的很爱卫棠希的母亲。
卫棠希转头看了杨照云一眼,没有犹豫地上二楼。
直到背影消失在楼梯上,卫梁宣整理了情绪之后,才招呼杨照云。
「你是棠希的朋友?」
「是的。」
「谢谢你陪他回来。」他客气地说。
「应该的。请问棠希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雅沁。」卫梁宣在念出这名字时,脸上的表情彷佛回到过去的时光,眼神充满爱恋与伤悲。
那是种单恋的神情——杨照云感觉得出卫棠希的小叔的确很爱他的母亲,但他母亲爱的人肯定不是他,否则他的眼神不会是这样惆怅。
男人肯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女人付出十几年的青春,那一定是很深的爱吧!
像是察觉到杨照云的感叹,卫梁宣径自开口:「我爱雅沁,从第一眼见到她起,我就爱着她,可是她爱的人不是我,就算我陪在她身边那么久,她也没爱过我,她爱的人一直都是棠希的父亲。」
不称大哥而称「棠希的父亲」,卫梁宣对卫棠希的父亲肯定有着不满。
「抱歉,我话太多了,你陪棠希从台北赶来,一定累了,我请人帮你准备房间,今天就住下来吧。」
「谢谢。」杨照云有礼回应。
奶奶常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时他天真的以为把经换掉就可以别念,没想到这本经是换不掉的,而且真的很难念!
◆◇◇
就算帮他准备了房间,杨照云依旧留在大厅里。
在大厅里他看见一个小相框静静地摆在角落的桌上,他好奇走近,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张母亲抱着孩子的照片,相片里的母亲笑容很幸福,小孩子的笑容也很甜,看得出当时照这张相片时,他们是愉快的。
孩子神似卫棠希的小叔,虽然他没见过卫棠希的父亲是什么模样,但由这张相片他大胆猜测这应该就是卫棠希和他的母亲。
但他仍有一点疑惑,因为他后来注意到卫棠希的母亲竟也神似卫梁宣,难不成照片上的女性应该是卫棠希的姑姑?
为求答案,他索性拆下相框。有些人都会在相片后面注明当时的人物与情景,他希望卫家人也有这习惯,果不其然,当他看见照片后面写着方雅沁与卫棠希的名字后,才确定自己没猜错。
为何卫棠希的母亲和卫梁宣那么相似?
得不到解答,杨照云干脆不想,收妥相片,他抬起头看着楼梯口,卫棠希进去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卫梁宣也不知去向,整个大宅空空荡荡,仅剩下他一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照云的心也渐渐变得不安。
而后,他听见大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去了欧洲?他脑子里永远都只有生意吗?」
在玄关,杨照云遇上正在与人讲电话的卫梁宣。
「照云,你没去休息?」挂断电话,卫梁宣随意爬了爬头发。
「不,我想等棠希。伯母的病真的没办法了?」
卫梁宣叹息,平静地说:「医生说要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后事了。」
杨照云垂下头。「可是他们才刚刚重新认识,上帝不能晚点再带走伯母吗?棠希真的很需要她啊!对不起……」杨照云连忙捂住口,他差点忘了眼前的男人也很需要方雅沁。
卫梁宣苦笑。「我早就看开了,没关系。」
就因为他越客气,杨照云越不好意思。
「卫伯父人在欧洲吗?」
卫梁宣点头,脸上依旧可见对卫棠希父亲的诸多不满。
「小叔,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杨照云不知该怎么说。
卫梁宣苦笑。「很像雅沁?」
「嗯。」
「是有很多人说过,不过我倒觉得我们是夫妻脸,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放心。」
卫梁宣既然都否认了,那大概是他太过敏感。这时,脚步声由楼上传来,两人双双回头。
卫棠希红肿着眼,杨照云侧看着卫梁宣的脸,心中为这个得不到今生所爱的男人而难过。
「她走了?」卫梁宣沉痛地问。
卫棠希点头,杨照云眼眶也湿润。
「她……平静吗?」没能见到心爱人的最后一面,那种椎心之痛,是无人能了解的。
「嗯,她对我笑,然后就闭上眼睛了。」
「她……有没有说什么?」卫梁宣的脸上充满最后一丝期待。
卫棠希晓得他想问什么,只是慢慢走下来,站在卫梁宣面前。「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要我把这个交给你。」
卫梁宣颤着手接过那张白色信纸。「我上楼陪她。」
剎那间,杨照云觉得卫梁宣的背影好孤单。
卫棠希不发一言地搂住杨照云。
◆◇◇
为了方雅沁的葬礼,他们在高雄又多留了几天,这些天里,卫棠希始终沉默不语,安静地坐在方雅沁遗照旁边,自始至终,眼神都隐含着一股懊悔,惹得杨照云心头也怪怪的,他突然想听听家里的声音,遂打了通国际电话回家。
「妈!」接电话的是他的母亲。
(Charles,你现在不是在上课吗?是不是出事了?快告诉妈妈。)
即使隔着电话,隔着一整个太平洋的距离,杨照云仍感受到母亲对他的关怀。
「没事的,只是同学家里发生一件事……」
听着儿子的陈述,她轻柔地说:(现在你同学一定最痛苦,你要多陪陪他,晓不晓得?)
不知怎地,听见母亲轻柔的嗓音,杨照云的眼眶忍不住泛红。「我知道了。妈,我爱妳。」
上次,他在书本里看过一行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句子,那种丧亲的切身之痛,他不曾遇过,但现在他也能感受到了。
(我知道,傻儿子,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妈担心。)
「会的,你们自己也要小心。」
挂断电话,杨照云又拨了一通电话给人在台北的骆子扬,要他放心。
今天,他们将方雅沁火葬,自始至终,卫棠希都抱着她的骨灰坛不放,杨照云也没离开他身边一步。
偌大的卫宅,除了他们三人外就剩下几个仆人,空荡荡的,不像是个有人居住的空间。
回到家里,三人落座在挑高的大厅内。
「我听秘书说你从不接受你父亲的帮助?为什么?」
卫棠希抬头。「你应该清楚。」
「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而且你的生活也需要他的帮助,不要闹睥气了。」卫梁宣认真地说。
「我已经成年了,你不要再对我说教。他从没把我当过儿子,我也不过是他众多接班人名单之中的一个而已,他的儿子在外面多的是,少我一个也没差。」说到他那个无情的父亲,他又忍不住地勃然大怒。
眼见劝不动他,卫梁宣只得无声地叹气。「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一样,各过各的,没有交集。」卫棠希冷漠的说,脸上的表情彷佛罩了一层冰。
卫梁宣随即掏出一本存折。「这是雅沁生前为你存的钱,现在物归原主。」
卫棠希看也不看那本存折,「小叔,这十几年都是你陪着她,这骨灰就由你带走吧!虽然我不晓得你要去哪里,可我希望你能像过去一样陪着她,我想她还是习惯有你陪伴,要是哪天你有了另一个喜欢的人,再把骨灰还给我,好吗?」
这几天下来,杨照云总觉得卫棠稀有些改变了。
卫梁宣接过骨灰坛,脸上的神情十分欣喜。「谢谢你。」
「我累了,先上去休息。」
卫棠希上楼,杨照云还待在大厅,他晓得卫梁宣必定有话想对自己说。
「你是他的好朋友,我希望你能帮他度过这一个难关。这存折你先收着,找个好时机再拿给他,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我希望他能收下。」
「我会的。」
「小叔,你会离开台湾吗?」
卫梁宣望着骨灰坛的神情是那样地温柔多情,好一会儿后才回神,带着歉意问:「我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杨照云浅笑,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了。
「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棠希就麻烦你了。」
◆◇◇
第一次进入卫棠希的卧室,杨照云觉得有一股凉意,不是因为窗户打开的关系,而是整间房间都充斥着冷冽的空虚。
是太久没人住的缘故吧!
杨照云上了床,躺在卫棠希身侧,没有开灯的房间仅能透过窗外的月色照明,显得非常凄凉。
好久后,卫棠希才翻过身紧紧搂住温暖的杨照云。
杨照云亲吻他的额头,没有说话。
静谧的空间里,卫棠希的声音如冰似地忽地响起:「他们是在除夕那晚私奔的,在他们私奔之后,我才知道我父亲以前就有习惯性的外遇,但从来不是固定的女人,直到我发现他找的女人都和我妈有着相似的气质,有时候是如丝的发,有时候是一对明眸,有时候是神韵相仿,无论如何,我总是能在那些女人身上找到相似的影子,我以为他还爱着她,所以我才会恨私奔的他们……」
卫棠希停顿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恨他们不顾虑我的感受,又恨他们为何不带我一起走,让我必须一个人承受大家的奚落和嘲笑,而他……我的父亲也对我不闻不问,好象我的存在是他的耻辱一般,于是,为了能保护自己不受到外界的伤害,我慢慢变了一个样。所有的人都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想到我……我的存在好象变成了空气,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她比我更可怜,她比我更需要爱,我却不在她身边……照云,我好恨自己的无知、恨自己的无能!为什么不能再多一点的时间陪着她……他是我妈啊……」
他懊悔、痛恶自己的绝情,可是,无论他再怎么责怪自己,他所希望的事情永远不会成真了。
紧抓着杨照云身体的力道逐渐加重,杨照云忍着痛,把卫棠希抱紧。
「对不起,我什么也帮不了你,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识就好了……」杨照云语带哽咽地说。如果他们早点认识,那时他就会给卫棠希很多的爱,那他就不会这么寂寞了。
晓得他在强忍悲伤,杨照云鼓励他。「哭吧,有时候哭不是懦弱的表现,而是一种感情的宣泄,好好哭一场,把对她的爱统统告诉她,让他知道你很爱很爱她!」
杨照云话一止,卫棠希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把自己这十几年来所压抑的情绪一并宣泄出来。
杨照云始终陪着他,不发一言。
待他哭累了,杨照云才在他耳边轻喃:「棠希,我爱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保护你。」
包含着满满爱意的声音化作空气,暖暖地包围住悲伤不止的卫棠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