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间咖啡厅 有一间的menu(上)

有一间咖啡厅 有一间的menu(上)

作者:tearsforfear(泪下)站内:StoryLong

标题:有一间咖啡厅有一间的menu(上)

时间:ThuNov2823:04:212002

有一间的menu

时序推到秋意深深的季节,台北的庆祝方式就是偶尔下一场雨。

酷暑犹在,只是阵阵的雨将温度降了下来,提醒着,寒冷就要来临,不要掉以轻心。

秋天就在几场冷冰冰的雨里头,让台北人穿上了薄薄的外套。

这样初寒的季节,常常有客人为了避雨走进有一间,这些陌生的客人通常会点一些menu上面没有的咖啡。

「你们没有爱尔兰咖啡?」又有人嚷着,「喂,我要一杯爱尔兰咖啡。」

老客人停下闲聊,饶有兴味的等着沉静的回答。

同样的戏码看了好几回了,有的人听其它客人转述扼腕不已,终于可以亲眼目睹,纷纷睁大了眼睛。

「对不起,」沉静涌起抱歉的笑容,「本店的爱尔兰咖啡煮得不道地,不方便献丑。实在很抱歉…」

「不道地?不道地也没关系啊。」新客人抱怨着,「你看不看小说啊?这么有名的咖啡都不会煮,开什么咖啡厅啊…」

沉静停了停,露出微微困扰的神情。「煮咖啡只要有器材就可以了。技术层面没问题。只是…」

「只是什么?」新客人不耐烦了。

「只是我欠了那一点眼泪。」

她美丽的手轻轻滑过雪白的脸颊,「爱尔兰咖啡需要那点眼泪调味才正道。但是很抱歉,我没有。」

老客人压抑却忍不住的嗤笑起来,新客人讪讪的,「…呃…那个…那就来杯拿铁吧。什么咖啡厅嘛,餐点只有一样,点心也没几样,连煮杯爱尔兰咖啡都有那么多的借口…」

同样的抱怨已经听过多回了,沉静还是抱歉的笑笑。

有一间的menu非常的简单。打开来只有两页,寻常的咖啡以外,花式咖啡少得可怜。连调酒也是很普通的几种,点心只有苹果派和黑森林蛋糕,只供应一种餐点:本日特餐。

本日特餐内容是不一定的。只会写在吧台的小黑板,这才知道今天有什么吃的。

照理来说,这样的咖啡厅太没有特色了,要在台北生存下去似乎不太可能。

但是来过的客人,几乎都会再来。老客人常笑着说,老板煮咖啡像是科学实验,真的拿码表来计时。一匙一瓢都一丝不苟,煮出来的咖啡严谨而口味专一,只是得等很久。但是小静却总是这样闲闲的,再忙也能优雅的在不同的咖啡中穿梭着,她煮的咖啡有她的味道。

滋味不是最好的。却总是在微妙的酸与苦当中,藏着一点回味。

「小静,」有时莫名其妙的点单,她居然也煮了出来。「鸳鸯咖啡?老天,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这杯咖啡和我在香港喝的差不多!」

她的答案总是一样的,「我从来的地方来。」

「那你要往哪里去?」老客人会打趣她。

「我要去的地方,人人都要去。」她端上咖啡。

明明知道她的回答会一样,老客人还是喜欢这样问她。这群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中年人,在她的回答里,找到过往曾经有过的记忆。

是啊,他们都很疲惫了,疲惫的几乎举不起手臂。少年时代的轻狂都已经成为历史,往往会想不起来。但是沉静这样不知道年纪来历的女子,却像是五○年代归来的少女。

娴静不多言,眼中藏着许多秘密。像是他们都看过的「珍妮的画像」,有人真的送了一幅珍贵的老海报给她,她也慎重的挂在吧台旁的墙壁上。

她是有一间咖啡厅永恒的风景。聚集在吧台,他们望着她的时候,各自找到自己渴望的想象。

「十一号桌,曼巴。」小珂精神十足的把点单拿上来,也默契的接过沉静刚煮好的咖啡,「还有,二十四号桌点长岛冰茶。」他小声的嘱咐,「她已经喝了两杯了,这杯的酒调淡一点,我怕她醉死。」

沉静递过去一个了解的眼神,开始调酒。

他又忙着走到后面,告诉老板娘要一份本日特餐。

有一间的夜里,多半是这样的忙碌。

但是有时风狂雨急,咖啡厅里冷冷清清。除了一定会来的十一号桌客人,就只有小珂和她在。

「来吃吧。」小珂把老板娘精心炖煮的红烧牛筋端上来,「你到底有没有吃饭?你比当初来这里的时候瘦好多。」

「我几时来的?」她含笑,温顺的坐下来,让小珂帮她布碗盘筷子。

「呃…这个…」小珂楞了一下,他几乎想不起来沉静什么时候来的。像是她一直在这里。

沉静笑了笑,拿起汤匙。

她到有一间咖啡厅,已经快一年了。这么长久的观察,有些事情不用说也知道。

老板开这家咖啡厅不见得赚到钱。不过是喜欢喝咖啡和美食的老板,贪恋一点咖啡厅的静谧罢了。所以,他总是下午两点就来开了门,静静的在空无一人的咖啡厅里煮咖啡,等着老板娘煮饭给他吃。

但是只煮一点点不是那么好吃,老板娘才多采买了食材,花了许多工夫张罗,让嘴刁的老板也能吃得眉开眼笑。

所以才有每日特餐。那不只是一份特餐而已,还包含了老板娘没有说出来的心意。

偶尔老板娘煮了比较罕见的好菜,也会打电话叫她来吃。在充满阳光的咖啡厅,沧桑的蓝调音乐里,三个人静静的吃饭。

吃完饭,老板会煮起严谨的咖啡,第一杯一定是给老板娘的。

这也代表他默默却温柔的情意。

这种安静的相爱,让局外人的沈静,也觉得温暖。

有时望着老板娘忙碌的身影,她会忍不住的想着。做菜有职业级的水准,绘画又直击入人心--有时候画商会前来游说,她才知道老板娘少女时代也曾经是画坛新锐。

几乎老板会的,她也都会。学过室内设计的她,将有一间布置得温暖有品味,墙上挂了几幅老海报和她自己的画,焕发出一种忧郁却亲切的沧桑。menu是她亲手设计的,咖啡厅的一切都是她在打点。

如此聪慧的女子。

她怎么会甘心,只当老板的影子呢?她忠心的、甚至是虔诚的,站在老板的身后,打理他的咖啡厅,当他广告设计的助手,煮着一顿吨的菜。

和老板一起熬夜,然后在丈夫还在酣眠时,悄悄的起床,出门采买食材。阅读沉静前夜写的工作日志,查点咖啡豆和酒的存量,叫货、记帐、到银行存款或提款。

丈夫起床以后,她又要忙着打理咖啡厅,还必须当丈夫的助手。

她怎么想的?爱情这样伟大,伟大到能够将自己的一切渴望都掩盖,还是她已经没有任何企盼了?

或许她是幸福的。但是这种幸福的后面,却是多么感伤的残忍。

没有自我的残忍。

十一号桌的客人抬头,让神游物外的心神收敛。她走进吧台,开始煮曼巴。

她再也没也比这杯曼巴更重要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她不要回头望过去。不再回头望没有自我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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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是我唯一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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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间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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