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数月之后——
冬夜,冷冽。少了春、夏、秋间的虫鸣,夜更加地让人感到寂静。
这样冷的夜,李铁生总是会命人在房里升炉火,再命人送来一瓶温和的酒,和几碟营养美味兼俱的小菜。
这夜,也不例外,唯一不同的是,李铁生较平日早回来,还带了几疋花色不错的布料回来给文文。
“还喜欢吗?”他脸上的神情一如往常,语气间却隐约地带了点期待。
文文有些错愕地坐在床前,“那些是给我的?”
李铁生不答仍问:“还喜欢吗?”语气间大有不得到想要的答案,便不肯罢休的意味。
文文看着那些布疋好一会儿,才道:“这些布料很漂亮,可是,我已经有很多衣裳,实在不需要那些布料了。”
“我只想知道你喜不喜欢?”这样的答案,李铁生不满意。
不答不可?对了,他一直是这样的,是她自己忘了。文文咬了咬下唇,“喜欢。”
李铁生微微一笑,“喜欢就留着,我看你平日照顾秀秀外,便没其他事可做,这些布料看是你想做衣服,还是其他东西都可以,要是不擅针线,就找大娘来教你。”
文文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他是怕她无聊,才买这些布料给她的?不知怎地,心头上有一股暖流骚动着。
李铁生为自己斟了杯酒,一口饮下,才对着仍坐在床上的文文伸出手,“过来我这边。”
文文依言下了床,才想在他一旁的椅子坐下.不料,他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让她无法反抗地坐在他的腿上。
“今天有没有什么事?”
她瞄着他。他总是明知故问!在这庄里,有什么事他会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不会有人去向他报告?
“没有。”文文低着头,不愿去直视那双总想看穿她的眼眸。
李铁生抬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视他好一会儿,才低下头吻上她的唇,在她冰冷的唇上厮磨着,直到她的唇同自己一般温暖,才抬起头不悦地指控道:“你骗我!”
文文习惯性地轻抚着被吻过的唇。
“我没有。你该知道的事,不是都有人会告诉你吗?既然你都已经知道的,我又何必再说一次?”
李铁生双眉一拢,“你是在指控我命人监视你?”
文文垂下眼,轻声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并没有指控的意思。”
李铁生放开她的下巴,“算了,你说的也没错,的确有关于你的大小事都有人向我报告。”他靠在文文的肩,放柔了音调,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少找些话跟我说……”
多少找些话跟他说?他似乎一直在期待她主动,主动和他说话?还是主动拉近距离?就这么地,才刚平缓无波的心,又开始起了骚动,甚至比先前那一波还要来得强烈。
见文文依然沉默,他也不想再多加逼迫,“我听翠儿说,今天一早起床,你人就一直不舒服,所以下午请大夫来……说是你怀孕了。”
“嗯。”刚听到大夫说她怀孕时,她自己也感到很讶异。
“会不会觉得很难过?”他问。
“还好,除了胃口不好、想吐之外,倒没有什么不舒服。”她坦诚地说。
李铁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想……你将小孩生下,好不好?”
询问她的意见?这不禁让文文心底的骚动又更加扩大了几分,仿佛正有什么东西,在她无法掌控的范围内变化着。
“我不知道,你想要我生,我就生。”她语气平板的说。
瞬时,他好想逼问她,难道她没有感情了吗?可他的理智并没有让他这么做。
“既然如此,那就生吧!”
说完,他再次用他的唇覆上她的,一双手更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身上摸索,仿佛想藉此证明,其实她同自己一样的需要对方。
不多久,文文体内的欲火,便被李铁生四处游走的手、唇给燃起,不禁气喘吁吁拱起身子,任由他索求……
突然,李铁生停止了一切举动,涨红的脸上,有着强忍的表情。
他贴着她的唇道:“你的身体……现在还不适合……”他咬了咬牙,帮她盖上棉被,以免那诱人的裸体,再次将他诱得一发不可收拾,“待你身体较稳定时,我再要你。”
文文不禁眨着眼看着他。
他拥着她,让她在他的胸前能有个舒适、容易入睡的位置,“睡吧!明天起,我会要大娘多炖些营养、又可以顾你身子的补品。”
他体贴我?可能吗?文文既怀疑又不解地暗忖着。
只是,文文一点也不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居然正在期待他对她其实不是像她所想的,只是买方跟卖方关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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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白蒙蒙,细雪纷飞,大地覆上一层银白。
早已光秃的树木,枯楹上那厚厚的银白,偶尔因风振动抖落于地。
这样的季节,少了那些聒噪、活蹦乱跳的生物,寂静多了。在这样的季节中,仍在活动的生物,它们的行动也比春、夏、秋时来得迟缓许多。
透骨的寒气,凛冽的北风,让外出的人不时打几个哆嗦。
尤其是像这样白雪满空飞舞的天气里。
“呼……”穿着厚重棉袄的老汉,拚命地搓着手取暖,双脚像是有自个儿的意识,直直地往城北唯一尚在营业的酒楼走了进去。
只见小二哥噙着职业性的笑容迎上前。
“姜老,这么冷的天气,你还在外头走动呀!”他安排老汉坐在最靠近火炉的位子,“要吃点什么暖暖身子吗?”
老姜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先帮我送壶热茶来,然后再弄碗热腾腾的榨菜肉丝面,和两碟小菜。”
不一会儿,小二哥便将老姜所点的全送了上来。
没啥客人的酒楼,小二哥自然是闲得发慌,如今有熟客上门,免不了想趁着熟客尚未离去前闲聊几句,好打发无聊的时间。
“姜老,平时你总是一个月来个一趟罢了,今儿个却是这个月的第三趟,是你的主子有什么特别的事要你办吗?不然怎么连这种大风雨的天气都得出门?”小二哥好奇地间。
老姜呼噜噜地喝下几口热汤,身子较暖后,才抬起头来回答,“是有些事要我办。”
“我闲着没事,你就说来听听嘛!”
老姜斜睨了他一眼,“你这年轻人还真是闲着没事干,专打听人家的事。”
他瞄了一眼天色,也快天黑了,看来还是明儿个一早去会比较保险,免得到时被扫出门,还得找地方过夜。
“算了,反正我现在去见我家少爷,时间也不对,就跟你聊聊吧!可是,你可不能胡乱说出去喔!”
小二哥点头如捣蒜,“当然!当然!我不会乱加油添醋的。”
“我家老夫人见年关已近,要我去请我家少爷回府一同度过年节。你也知道,我这个月来这已经第三趟,前两趟我也已将老夫人的意愿转告给我家少爷,可过了大半月,却仍不见少爷回府……自然就累得我这把老骨头,在这种冻死人的天气里来回奔波了。”想到他家老夫人跟少爷的关系,他就忍不住想摇头叹气一番。
“都一年了,你家少爷还在呕气?”小二哥问。
“你这不是白问吗?不然我老姜何必每个月来这儿探望我家少爷?”
“说得也是……”小二哥像是想起什么,道:“记得姜老上回说过,你家老夫人曾经派人到你少爷家闹事,你家少爷才会一气之下不肯回府,到底是怎么个闹法?”
老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有跟你说过,我们老夫人派人去闹事吗?是我们老夫人找人去跟少爷的妾谈判,结果被轰了出来,你搞清楚点。”他忍不住咕哝一句,“还说什么不会加油添醋。”
小二哥尴尬地搔着头笑道:“我这边人来人往那么多,听到的事也多,难免会记错嘛!”
老姜瞥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面,不打算理他。
“姜老别生我的气嘛!告诉你个消息,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见老姜依然低头不搭理他,小二哥只得自说白话,“前几日,我听李府的仆人说,你家少爷的那一位‘妾’有身孕了……”
“砰!”老姜被小二哥的消息给吓坏了,一不小心,捧在手上的大碗往下掉。
小二哥差点忘了接下去的话,“所以……我看你明个儿最好有心理准备,可能又要无功而返。”
“什么?我……我刚刚没听错吧?”老姜顾不得撒得满身热汤,急着问。
小二哥看着他那激动的反应,好笑地道:“我想你应该没有,不过,那位‘妾’跟了你家少爷一年多.有了身孕,应该算不上意外吧!”
他拿起抹布,为老姜拭去挂在身上的面条及榨菜。
老姜一脸难看的神色低喃道:“这下糟了!”
“糟了?”小二哥不解地望着老姜,李家有后怎会算糟?虽然那未来的子孙并非是正室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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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
确实是糟了!
李钱生坐在书房,双眉深锁。
“我娘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他微愠地说。
老姜一张老脸满是担忧,却也不得不在此时尽他的忠心,老实地道:“少爷也不能怪老夫人,少爷明知老夫人不喜欢文文夫人,却硬要为她购屋置产,甚至连家也不肯回……去年老夫人为你选媳妇,少爷连看都不看就全打了回票……老夫人也不会瞒着少爷,为少爷下聘,再怎么说,老夫人也是为少爷着想呀!”
李铁生没好气地瞟了老姜一眼,“不怪我娘,那该怪谁?怪你吗?”
闻言,老姜不由得一缩。
“别以为我没在家,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自己说,这回的馊主意,是不是又是你多事?”他讥讽道。
“老奴……”老姜不安地低下头,不敢看李铁生那满是恼怒的眼眸。
“这下可好了,谁家的小姐不去动脑筋,居然动到关外古家的头上,你们真是多事过头了!”
只见老姜一脸愧色,头也越垂越低,但李铁生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古家规矩,我想你多少也有耳闻,现在你们是要我把有身孕的文文给赶了出去,让她自生自灭?还是要将我的骨肉打掉,再囚禁文文在古家人一辈子不会发觉的地方?”
老姜自知事态严事,可事已至此,也不是他所能负责的。
“就算我娘不在意文文腹中的骨肉,要将小孩打掉,我也不答应!你听清楚!”
看着老姜那副懦弱的神情,他益发火大。
“我娘明知道我不肯娶妻,为什么就一定要这么做?她可曾记得,她不是李家的当家主子,我才是?”
老姜苦着一张脸,强逼自己说出事实,“老夫人也是希望少爷能早日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呀……少爷也已近三十,还没个妻子,实在是……”
“实在是怎么?不孝?”李铁生气愤地问。
老姜吓得连忙跪了下去,“老奴不敢如此批评少爷。”
“哼!不敢?那你就有胆子出这种馊主意?这下可好了,聘也下了,要是退婚,古老肯定不愿再与我合作,断了我的财路,更枉费我一年来投资下去的心血;不退,古家又无法容忍我有妾室,你自己说,我能怎么做?”他气得重重地往桌子拍了下去。
老姜不由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老奴……老奴……不知道会如此,老奴不过是忠心……”
惹了古家,少爷气会发在他头上;动了文文夫人腹中的娃儿,少爷同样将气发在他头上,两难哪?这会儿他只能硬着头皮,“少爷……文文夫人中的小孩不一定是……带把子的……”
李铁生眉尾一挑,压抑着直涌上的怒气,“你要我下赌注?”
“老奴……老奴不敢。”老姜颤巍巍的道。
“哼!你回去跟我娘讲,别再瞒着我做其他事,至于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现在,你可以走了。”
“可是……年节……”老姜瞄着李铁生已渐渐失去自制的神色。
“不回去!”他半是呕气,半是因为文文才刚怀孕,不希望腹中的小孩出半点意外。
老姜一张脸皱成一团,仿佛吃下天底下最苦的黄连。
“你还不走?”李铁生斜睨着他。
“那个……老夫人邀请了古家大少跟小姐到府过年节……他们两位两天后就到了。”他困难地吞了口水。
李铁生诧异地瞪了老姜好一会儿。
“你马上就给我滚!”
本是完好结实的木桌,硬生生地被李铁生愤怒地一拍,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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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门隔不住声音,木窗更甭想能阻隔气极的怒吼。再说,她早就站在窗外好一会儿了。
对李铁生及老姜交谈的内容,文文没听得十成,也听得八成,她却压根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咿呀!”木窗应声而开。
“你站在这儿多久了?”李铁生探身一抱,将她抱进那间比开封李府还小点的书房。
她低着头,避开他逼人的目光说:“好一会儿了,我无意偷听。”
李铁生抱着她,挑了一张较近的椅子坐下,叹了口气,
“我知道。”
他习惯靠在她的肩窝,那是最能令他放松精神的姿势。
这一年多来,他不只已经习惯她的存在,更习惯疲累的时候,半倚、半拥着她来放松自己。
在初拥有她的时候,他分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不相信一见钟情,只相信情欲是男人的本性,于是他用优渥的生活交易她的身体;而经过漫长的日子,他多少理清自己当初为何会为了她,与自己的亲娘闹到避不相见的地步。就只因在那夜,她的身影便已镌刻在心版上。
他不愿让她最真的一面让其他男人见着,便要求她日日着妆,唯有夜里,方可远离脂粉。
不愿她心中驻进其他男人,他便以主人的姿态面对、要求她对自己忠诚。
无名无份,文文却从不曾多要求什么,唯一的要求,就只有给予秀秀最好的生活。
偶尔兴起,问她后悔吗?她只是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不语,直至他感到不耐烦自动改变话题。
他只知道她变了,初相识的文文,为了生存纵使满腹无奈,却也浑身充满着勇气。如今的她,就像一缕幽魂,仿佛只要有机会,她便会飘向他处。
他也变了,只因他已清楚自己的心境。
“你不问我的决定?”他忍不住问她。
文文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直视他,“我想,你知道我的要求。”
“保障你及秀秀的生活?”
她点点头。
虽早料到她可能给予的答案,他仍感到失望;他希望她要求更多一点,最好求他不要放了她,可是希望依然落空。
“就算我要你拿掉腹中孩子,也无妨?”母爱是天性,她必定会求他。
“是的,我还没对他有感情,无妨。”家人的死去、秀秀的转变,让她早已无能力再去爱人,即使是自己的亲骨肉,只因她怕当她爱了之后,又会再次受到无情的命运伤害。
李铁生满是错愕的神情,“是因为他是我的血肉,所以无妨?”
文文摇了摇头,“你是我和秀秀的恩人,我不会有那种想法。”
“那是为了什么?”他逼着她直视自己的双眼,唯有这么做,方能分辨出她讲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实性。
突然——
“姊姊……姊姊……”一声声的呼唤传进了书房。
文文急忙挣脱李铁生的怀抱,想循声离去。
“文文……”
她回头,难得对他露出笑容说:“我感激你收留我及秀秀,秀秀现在虽然犹如三岁小孩.可她能进步至此,全是你的功劳、我绝不会有那种想法!不管你如何决定,我只求秀秀能有好日子过。”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到院子找那个才只会说几句话的秀秀。
错综复杂的感觉,就像是张挣脱不开的大网,紧紧地缠着李铁生。
人说日久生情、母爱天性,为何在她身上却连一丝丝都找不到?
她对他没感情,就连腹中的骨肉也不在意,所为所求,只有那个脑子已烧坏的妹妹。
姊妹之间是亲情,难道母子之间就不是亲情吗?
李铁生双眉已纠结得打不开了。
他跟古家的婚姻又该如何解决?
放了她?让她离去?
不!他绝不放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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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轻易地在银白色院子中寻到秀秀。
见秀秀只穿着一件外衣便跑到屋外,她半是责怪半是心疼地轻骂道:“你怎么可以不多穿点就跑出来了?”
她连忙脱下身上的披风,为秀秀披上。
“姊姊……姊姊……碗……”秀秀有些口齿不清,一手揪着文文的衣袖,一手指着地上的雪笑说。
“秀秀想玩雪?”
秀秀偏着头,不解地望着文文,再次重复,“姊姊……姊姊……碗……碗……”
文文温柔地抚摸着秀秀那张仍然拥有纯真笑靥的脸。
“这是雪哟!”她拉着秀秀蹲下,挖了把雪给秀秀,“雪,雪哟!秀秀想玩雪吗?”
“雪?”秀秀随即拚命地点头。
文文知道,秀秀已经懂得雪是为何物,即使过一会儿,秀秀可能便忘了雪这个名称,可至少她懂了。
看着秀秀一点点的进步,这是文文目前拥有的最大乐趣及安慰。
看着她的进步,文文总忍不住心想,秀秀说不定有一日会与普通人无异,不再需要人特别照顾,也能自己照顾自己。
光是想像,她就不禁泛起一抹难掩的微笑。
“姊姊……碗……”秀秀充满希冀的大眼瞅着她。
“好,可是只能玩一会儿哟!”文文对她笑说。
看着秀秀玩得不亦乐乎,文文不禁思及李铁生和别家小姐的婚约,纵使她不愿承认,但心中的那股烦躁感却驱之不去。
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怀孕所引起的不适,她一点也不在乎他是否再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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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老姜的报告,老夫人的脸色非常难看。
“你确定少爷所说的是事实?”
“是的,老奴回程时,还顺道去找附近的大夫问了一番,文文夫人确实怀孕了。”
他从不曾在老夫人面前称文文为夫人,可如今文文腹中的的确确怀了少爷的种,他再怎么瞧不起文文的出身,可母凭子贵,对她,他至少得称她一句夫人。
老夫人陷入沉思之中。
抱孙子是她多年的希望,如今。那个女人怀孕了,且还是她们李家的种,是留还是不留?
留下,那么门当户对的媳妇的美梦就落空了;若不留,她又舍不得那个及将见世的孩子,难呀!
老姜忍不住开口问:“夫人打算怎么做?”
老夫人咬了咬牙,断然地说:“古家二老事前早就已声明,身为古家的女婿,不得纳妾,除非三年后,古家小姐未能为李家生下子嗣……所以,想办法退掉这婚约。”
“老夫人,为……为什么?”老姜不敢相信地睁大眼.连嘴都忘了合上。
老夫人瞥了老姜一眼,才道:“我虽不承认那个女人是我李家的媳妇,可是,李家的骨肉却不能不认。”
“可……老夫人当真要迎娶她……进门?”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结果,心想,难不成人的个性转变也会传染?
老夫人没好气地瞪了老姜一眼,“我曾几何时说要少爷娶她?她以侍妾的身分,怀了李家的骨肉,就算当不了我儿的正室,至少也该给她一个偏房的名分。”
“那少爷的媳妇……”
老夫人也有些苦恼,“既然古家大老有言在先,我们自然不能故意隐瞒,现在,只能想办法退掉这门婚事,再为我儿另觅个门当户对的媳妇。”
对这样的结果,她相当不满意,可也只能做如此决定。
“老夫人……解决办法并非只有这么一种。”他忍不住想提醒。
老夫人似知道老姜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否决了,“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可我不答应那么做。”
老姜不解。
“我不赞同我儿子跟那女人之间的关系,可是……我也知道打掉小孩是件相当缺德的事,这不止是残杀了条小生命,而这条小生命还是我的孙子,同时,更是间接谋杀一个女人的性命;她身份虽卑贱,可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场上,我绝对不赞同将小孩打掉。”老夫人一脸高傲地说。
再者,她早就想抱孙子了,只要是她李家的血脉,哪个女人生的都无妨……虽然,她还是希望孙子的母亲,她的媳妇有高贵的血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