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手了！
晴薇的泪一次又一次的淌落，早就知道他终有一天会玩腻她，她一再欺骗自己能永远待在他身边。
她发现她离不开他，怎么办？
一直到天亮了，黑夜又来临，她还是呆呆的将自己裹在棉被中。
那里有属于他的气息，她离不开，她不想走，她不要离开他，永远和他没有任何交集，她甚至愿意当他的钟点女佣，只要让她可以看他一眼，知道他过得很好，她才能安心。
但她的一相情愿，她知道他绝对不会认同。
韩修尧走入房间，看到了躺在床上含着泪入睡的晴薇，他愣了一下。
她还没走？
他抽开了被她紧搂着的棉被，黑眸一眯，眼神冷冷的扫过她苍白的脸，还有未着寸缕的身子。
看她的样子昨晚就没离开过床，她到底在干吗？
一股气乍然涌上韩修尧的胸膛。
“晴薇，起来。”他很用力的推了熟睡中的晴薇一把。
这个时候她不该还待在他的床上，幸好他今天没带雨菱回来，不然，让雨菱看到他床上躺着别的女人，一定会恨死他。
“我叫你起来！”
韩修尧的怒吼震醒了熟睡中的晴薇。
她做了一个噩梦，梦见自己要离开韩修尧。
“尧，你回来了？”
睡眼惺忪的晴薇爬了起来，揉了揉双眼，没注意到站在自己床前的男人绷着一张脸。
“你肚子饿了还是想先洗澡，我……”
她的脚才刚着地，韩修尧又用力的推了她一把，让她跌到了床下。
“你为什么还不滚？”
冷冷的声音刺入了她浑沌的头脑，她无辜的望着他冷冽的双眼。
“我为什么要走？修尧，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我一直都待在你身边，我是你买回来的啊！”她挣扎的站了起来，爬上床，将自己裹入棉被。“我睡习惯了这张床，我住习惯了这里，也……”
说着说着，晴薇泪眼婆娑的抬头望着站在床边的韩修尧。
她该用什么方法让他留下她？
韩修尧的眸子冷冷的扫着晴薇，他看见了她的无助。
“要我好吗？”晴薇忍不住对他伸出手。
她的眼神含着乞求，泪水一颗颗自她眼中掉落，从来不在韩修尧面前掉泪的她，现在正抛下尊严向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求爱。
当韩修尧用着近乎陌生的眼神瞅着她时，她的心冷了情也冷了。
“你就当你今天需要一个妓女陪你，难道这样也不行吗？”她作践自己，也轻贱了自己的身体。
一切只因她渴望再被他拥抱。
对一个女人来说能被自己深爱的男人拥抱是一生中最大的幸福，这样她可以想象自己是被人爱，比起有些女人一直单恋着一个男人，但始终无法碰触到那个人，她认为自已是幸运的。
“你……”好像感受到她的悲苦，也好像突然涌起一股不忍，韩修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那深潭掳获，他的双腿不由自主的走向了她。
晴薇一看到他走近，她有点讶异，但是时间不容许她有半丝的犹豫，她心里十分明白，这是她最后一次抱着他。
她用力的抱着韩修尧，将自己冰冷的身子贴向他。
“尧，请你爱我。”她的委屈和悲哀收敛，她最后一次以他的女人的身份待在他怀中。
“晴薇，你不要爱上我。”到这个时候，韩修尧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热情。
“我知道，可是我无法控制，真的，我努力过。”
“那你不要怪我，我真的不希望你来破坏我和她。”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了晴薇还是他自己。
他们都不该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他的唇贴上了她，而她如飞蛾扑火将自己的唇送全他口中，与他交缠。
昨晚欢爱过后，韩修尧抽着烟冷淡的再一次告诉晴薇，要她快一点搬出去，从此她和他没有关系，还要她去过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她再一次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泪，待在他身旁七年，她早学会了假装坚强，但面对这巨变她仍然忍不住全身颤抖。
“我已经告诉你她终于离开我大哥，现在我们要在一起了。”这简单的解释算是很对得起她。
晴薇的心一抖。那女人要回到他身边了，他不再需要她了？
她含着泪看向他冷漠的眼瞳，想在那里看看有没有任何涟漪。
结果她的心像被人砍了一刀又一刀，刺在心口上的伤痕还被一层盐覆住，那疼痛无法以言语和泪水洗涤。
她咬住颤抖的双唇，唇上没有血色，只有清楚的纹路和令人怜悯的脆弱，不堪一击的身子努力的撑着，她的头昏眩，天旋地转，她的心和灵魂至冻结住了。
深刻浓烈的爱深藏在眸底，他曾经说过，不要爱上他，他很危险。
但她的爱已经深到她无力挽回。
只要能依赖他一秒，她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惜，老天爷从来没有眷顾过她，生命一路坎坷之余，连她最后懂有的爱情都要剥夺。
七年了，由他的身上看不出来一丝丝的暖意，连一点点的甜言蜜语都没有，他不是一个无情无爱的男人，明明他的情爱可以用得深切，可是已经完全投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那么吝于施舍她。
而一直以来她需求的也只是那么一点点。
四周静寂，韩修尧没有再开口，他本来就是一个深沉的男人，眉宇深锁着，那黑黝的眸总是投向别处，遥远的那端有温暖牵挂着他，有时半夜她躺在他怀里，那黑眸也从来没有她的身影。
她就像幽魂，陪着他守着他，而他总在任何一个“她”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她。
这个“她”是他心底的挚爱，而不是她这朵带血的红蔷薇。
“你说要断得干净，那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也不会有任何牵扯吗？”她含着泪水，知道自己的脆弱从来不入他的眼，但她仍然抱着一丝期盼，希望除了肉体的欢愉之外，他的心中仍有一丝丝对她的眷恋。
“当然，我不想伤害她。”韩修尧淡淡的说着，起身穿衣。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迅速得像要逃离她，见状，她喉头哽咽着，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挽留他时，他回头了，但脸上没有任何一点眷恋。
“我也希望从此以后你忘掉这些日子我们在一起的事，我不想让她知道，我要保护她，任何人都别想伤害她，也包括你，你最好好自为之。”
一说完分手的话，他又在她面前放下一张空白支票。
“你已经给过我钱了。”她没忘记他昨晚羞辱过她一次。“你说再把你当成妓女，所以这是你应得的。”韩修尧的话像一把利剑狠狠的插入晴薇的心。
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冰结，此时的她像一具失去生命力的娃娃，她流着泪，那是怎么也擦不完的泪海，但他视而不见。
这是她走入他的世界以来第一次表现完全的脆弱，她没出声，但她浑身的沉痛难道他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韩修尧一点也不留恋的转身走出去，走出了她的世界。
他说过他要回到他深爱的人身边，他要保护她，不能伤害她。
为了爱那女人，他伤害的一直只有她。
宋晴薇，怎么办？
韩修尧走了，她再度呆滞，泪水再度模糊她的视线，空气中没有了属于他的味道，她僵着身子，一直到早晨的清阳洒到她身上，才稍微动了动想踏下床，谁知道双脚麻痹让她重心不稳往床下跌去。
她感觉不到痛。
她的心已经被人撕裂，在她身体里面流动的是失去所爱的痛苦。
何时干涸？
她对他的爱何时终结？
何时不再痛呢？
她没有带走那两张支票，她的爱情不是任何金钱可以衡量，她也没有带走任何他给她的东西，当初搬进来时，她就是一个人来，只因她把自己和生命都交到他的手中。
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吗？
当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就知道自己将万劫不复了。
离开了有他的世界，她就像一朵失根的花。
她不仅为什么会那么深的爱一个人，那是怎么办到的，在一直都是她付出他没有回应的状况下，她依然可以默默爱着他七年？
甚至由第一眼开始她就谨记着她对他的爱了。
爱情可以深刻到比她自己的未来和生命重要，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今的她如何再挂着一张坚强的面具？
“晴薇，住在淡水好，可以随时看海。”
晴薇的两名闺中密友来到她的小屋喝茶，三个人已经好久不见。
她淡淡一笑，却挥不去满脸愁思。
“住在这里我才发现海并不是那么美。”她不想在好友面前再逞强，这张坚强的面具她戴得够久，但真正要卸下又何尝容易？
“晴薇，你离开了韩修尧，今后有什么打算？”一名穿着白色套装的长发女子眼中含着关怀睇着她。
“我找到了言情小说出版社画插画的工作。”晴薇的目光落在桌上一张张的画稿上。
当初被赶出来，她失去所爱，也失去了生活的原动力，一个人坐上捷运来到淡水，找到一间可以看到海的房子，暂时安居下来。
她辞了工作，脱下光鲜亮丽的外表和生活，在家里为罗曼史画封面和插图。
“如果不是我和安旭结婚了，自己也懒得工作，不然我会好好在工作上冲刺，这段日子，靖扬还老是跟我说少了我，他都快疯了。我好不容易介绍你去，结果你又离开，这下靖扬真的要哭了。”
欧靖扬是开广告公司的，他旗下的公司多元化经营，广告只是他其中一个兴趣而已。
“是啊，那个欧靖扬叫苦连天，连我看了都同情他。”短发俏丽的女子叫伊蔷，她端着一杯薰衣草奶茶倚着窗口远眺海景。
“我喜欢现在这份工作，让我觉得自己还有力气做梦。”晴薇当然知道少了得力助手的欧靖扬会有多惨，但她已无暇面对外头的工作。
她喜欢躲在家里安静的画插画，她编织的是一幅幅情侣深情相拥永不离弃的画面，她勾勒的世界是她这一辈子无缘触及的。
她喝了半杯的咖啡，被眼尖的喻语柔喊住。
“晴薇，你的胃一向不好，不要酗咖啡。”
“对啊，你以前没这习惯。”伊蔷再加上一笔。
“我有眷恋它的理由。”
她因酗咖啡酗得严重，足不出户，不与外界联络来凭吊她的爱情，用每天睁开眼后的每一刻来思念那个男人。
她的两位好友担心的看着她憔悴的容颜。
“晴薇，你变了。”长发的喻语柔蹙起了眉，目光跟着落在晴薇视线锁住的画稿上，那上头有着一排排文字。“那是文案吗？”
“对，这本书让我感动。”她拿起书的封面，递给了感兴趣的喻语柔。
工作了一阵子，她一直有如行尸走肉，直到有一天她拿到一本书稿，出版社请她画出那本书的封面，她流着泪看完了那本书，心里的痛才有一点点减轻。
书的内容是一对纠缠了三生三世的情侣，他们始终无法和对方相守，即使他们相爱，却永远会有重大的事情狠狠的拆散他们，他们的爱情一直到轮回转世都没有完美的句点，不过书中的王子和公主最后是在一起了。
这过程等待，吸引了她的注意。
好吧，如果这一辈子注定是另外一个女人应该拥有他，那么已经拥有他七年的她就不该再奢望了。
既然他可以这么轻易抛下她，对她的爱视而不见，当然，她能做的选择也只有漫长的等待，幸好，她还有好几辈子可以等待。这是她许下的心愿。
用好几辈子的青春来等待他的爱，这是不是有一点浪费？
她的日子还是一天天的过下去，直到……
“晴薇，我想去摩洛哥玩，你要去吗？”伊蔷不忍心好友变得这么多愁善感，她提议出去散心。
“蔷，谢谢你，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
“晴薇，你不是这么懦弱的女人，你想想，你可以跟难搞的客户纠缠一个星期，不管风吹日晒都到他公司去，要他把广告的case给你们公司，你甚至为了接一个车子的广告，自己开着那辆车上山下海去试车子的性能和别人的接受度，你也曾为了韩剧迷们到下雨的台北火车站去做问卷。为了做好广告公司的公关，你用创意、诚意还有专业，不屈不挠的接到各种难搞的case，你替靖扬赚了多少钱？”伊蔷再度为晴薇的落寞打抱不平。
“晴薇，蔷说得对，你放弃了太多，一直以来，你守着他，我没话好说，现在他放了你，你也该放了自己，天底下的男人不止有他。晴薇，相信我，我都能离开耀宇那个噩梦找我的幸福，你一定也可以。”喻语柔本来暗恋着自己的妹夫，可没想到阴错阳差的和她妹夫的堂弟相识，进而相恋。
“我知道，但我放不下心，放不开手。”晴薇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黑咖啡，让它的刺激折磨着脆弱的胃。
伊蔷忍不下这口气，跳下窗台，“那我替你去找韩修尧算账，要他给你一个交代！”脾气执拗的她对感情有一种偏执。“蔷，我没有立场，银货两讫，他没有对不起我。”
七年来，他的确没有在物质上亏待过她，但是她渴望要的，他却给不起。
“那你也不要对不起自己。”喻语柔搂住她的肩，让她感受她的友谊。
“是啊！你有我们。”伊蔷点点头。
三人的身影落在黄昏夕阳的余晖里。
晴薇没有说话。
淡水的夕阳总是招揽各地的观光客前来一饱眼福，但她却害怕去面对美丽的景物，她变得畏怯而懦弱，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忧郁症。
但她不能让两位好友知道，其实她有厌世的念头。
每一天过日子，她都在数日子，数着自己能熬多久，但面对久未见面的好友，她还是勉强的耸肩一笑，把愁郁暂时掩藏。
“好了，你们别担心我，我们去吃海鲜，放烟火？”
“好。”喻语柔当然清楚晴薇的伪装，但她也只能陪着她去补伤口。
“好，我要给你好好的揩一顿油。”伊蔷露出一个顽皮的笑脸，这三个大学好友，粉领新贵，有她们相处的模式。了解晴薇的个性，她们纵容她，体谅她，并且陪着她祈祷真爱的奇迹降临。
一个人独居以久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一大早门铃会响，本来晴薇很不想起床，她认为不是推销员便是按错门铃，因为她搬到淡水住没几个人知道，但门铃持续响着，好像在跟她比耐力，最后她屈服了。
昨晚赶画稿，一直到清晨六点才上床，这会儿不到半小时又有人按门铃，到底是谁啊？
她好不容易走到门边，才开了门，整个人定住了。
“怎么了，才几个月没看到我，不认识我了？”
门外那说着讥讽话语的冷漠男人，是她日也思念夜也思念的人，但他为何来找她？
“你怎么知道？”久久她才吐出一句话，她指的是他竟然能找到她住的地方。
“天底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韩修尧一向如此自负。
他越过呆愣的她，大步的踏进她的地盘。那个她好不容易渐渐可以把他锁在记忆里的人，竟然又闯入了她的世界。
晴薇发现自己的双脚在发抖。
他为什么会来找她？
不会是对她有一丝丝眷恋吧？她用力甩甩头。
不可能，韩修尧的心给了“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曾为了他的爱心疼落泪，也为了自己对他的爱心疼落泪。
“你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啊？”俊目溜过室内，落在窗外。“这个房子看起来不错，对了，你过来。”
韩修尧看也不看她一眼，他的傲气依旧。
晴薇提起有如千斤重的双腿朝他走去，可走到离他五步的地方她又停下来。
她咬了咬下唇，直到一丝血的味道传入她的口腔，她才将那双让任何一个男人看了都会心怜的大眼望向韩修尧。
而韩修尧却对她楚楚动人的表情视而不见，因为他心里有一个比晴薇更重要的人，他也是为了她才想到来找晴薇。
“雨菱很想要有个伴，你收一收跟我住进雨园。”又是一惯的命令。
“为什么？”
“我这些日子为了公司的事不能常陪她，而她身体不好，我想要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帮我照顾她，难道你不愿意？”他斜睨着她，这才看了看她一身的憔悴狼狈。
此刻，她女性特有的妩媚骚动着韩修尧的感官，但他提醒自己，他是为了雨菱而来，他对她的身体不再眷恋，他已经如愿娶得雨菱，不能对不起心中的挚爱。
“你和伊雨菱小姐不是已经结婚了？”
“嗯。”
问出这句话她的心在淌血，他不知道他结婚那天她一个人淋了一个晚上的雨，回来后还大病了一场，幸好她尚有一丝理智告诉自己，只要活着就能看到他，所以她自行打电话求救，才没有死在家里。
一切只有她舍不得离开他，就算他已经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了。
“她生病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的目光饱含了疲惫。“生病了？”
“她一直有心脏病，嫁给我哥时，我哥只要一喝酒就打她出气，现在他们离婚了，可是她的身体也受了伤，我希望她快点好，为我生一男半女。”
韩修尧的眼中流露着对未来幸福美满的期许。
看着那散着温柔的俊脸，晴薇勉强自己用力忍住撕裂般的心痛，她的眼中泛着水雾，被她用力的眨掉，她的嘴唇被她咬得血都渗出了，但她一再的含住下唇，不让自己的情绪泄露出来。
其实他眼中根本没有她，她有什么受伤的表情他都视而不见吧。
“我……”她想拒绝。
韩修尧不容她反对的自西装口袋内拿出一张支票。
“上次给你的支票你还没兑现，我现在再给你一张。”
他再一次用金钱羞辱着她！她泪眼婆娑的望着桌上的支票。
其实之前那两张她早撕掉了，永远也不会去兑现。
现在她又陷入了痛苦的深渊，她该怎么办？
再次接受他的金钱，走入他的世界，冷眼看着他的爱和他的温柔给别的女人？
还是拒绝他，永远不再相见？
但思念是会痛的啊！
看不到他的日子，她一如行尸走肉，每次看镜子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你的弟弟妹妹不是还在念书？”
“这……”
“我不喜欢被人拒绝，我希望你立刻跟我走。”他没耐性了。
“修尧，我……”
“对了，你跟我回去，千万不可以让雨菱知道我之前和你的关系，你就说是我特别请来的看护，懂吗？”他冷淡的命令。晴薇抬着泪眼望着他。这个连一丝温暖也不给她的男人，竟是她宋晴薇如此深爱的男人？
“修尧，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想过自己的生活。”吸了口气，晴薇才轻轻的说着。
他被人拒绝了，这个从来不懂得拒绝他的女人。
韩修尧有一种面子挂不住的感觉，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拿着支票走人的他在看到晴薇那楚楚怜人的样子时，眼中终于烙进了那一副瘦弱的身影。
怎么几个月不见，她看起来比生病中的雨菱还要糟糕呢？
他记得他抱着她的腰时，还很丰腴，怎么才几个月没见面，她变得像个陌生人？
尤其是她竟敢拒绝他？
韩修尧站起身来走近晴薇，他鹰眸一眯，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
果然跟他想象中一样，她变得好瘦好瘦。
浓眉微弯，他的脸很严肃，他板着脸低头望着怀中的人儿挣扎了几下，晴薇始终垂着头，她不想看他，免得被他那一潭深邃网去了心魂，再度掉入他设下的陷阱里。
“为什么辞职？”如果不是去好友靖扬的公司问她的消息，他也不知道她辞去了广告公司公关部经理一职。
在工作上，他不否认她的能力，他知道她在他面前就像只待宰的小羊。
“我想……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他掐住她的下颌逼她抬起脸来迎向自己。
他看见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空洞无神，里头还有很多的委屈。
看到她的样子，他脑海中突然闪过雨菱的脸。失去心中最爱的雨菱也是这副样子，虽然答应嫁给他，但她的心里还是只有他大哥。
雨菱还是以看大哥的神情在看他，无视他对她的爱。
这阵子他自己也过得很痛苦，嫁给他的雨菱根本没有对他多看一眼，他付出的爱好像石头丢进大海，疲惫的他需要一个温柔的身子来煨暖他的心。
他不假思索的就想到她。
她和他的雨菱有一种看起来很相像的神情。
尤其是她有愁烦的时候，那轻蹙娥眉，紧咬下唇的模样，总让他想到得不到丈夫疼爱却为爱而勇敢的雨菱。
“晴薇，她怀孕了，我希望你能替我照顾她。”为了雨菱，就算要他付出生命他也在所不惜，他可以为了她低声下气的求晴薇。
她早已经习惯他为了那个女人求她，甚至在欢爱的时候，他还曾要求她学那个女人喊他尧哥哥，而无视她的心痛和眼泪。
“我不是医生，你应该去找医生。”拒绝只为保护好自己那颗已经破洞的心。
“雨菱很孤独，我……进不到她的内心。”
“你要我这个当你情妇的女人去照顾你的妻子！你……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终于，她忍无可忍的嘶喊出来。
只因他不该一再逼迫她，她已经逃到没有他的世界了。
“晴薇，我需要你。”深深看了她一眼，韩修尧首次为了雨菱露出需求的眼神，他的目光十分温柔，但温柔之中只有冷淡。
那是没有温度的温柔，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气息。
就好像在谈一笔交易。
“难道没有别人？”她哽咽着，知道自己不可能脱离他的魔掌，她只是在做无力的抗争。
“晴薇，没有别人。”他的眼中露出一种他谈生意才会用到的眼神，那种只求成功不准失败的锐利。
“可是你不爱我……”晴薇埋在他胸膛哭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很傻，不该在这个时候向他示爱，可她真的好想他，这段思念他的日子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待在心爱的人身边，她却日夜尝着失去他的痛苦。
一听到她的示爱，他的身体一僵，好像很讶异会听到她的爱。
他毫不留情的狠狠将她推开，她一个没站稳跌入沙发。
他没回头看她，也不关心她有没有跌疼，烦躁的说：“我不是说过我很危险，不要爱上我？”
“我也不想啊！那你可以控制少爱伊雨菱一点吗？”
他质疑她的爱，那么她是否也可以质疑他对伊雨菱的爱恋呢？
“她根本不爱你，你还不是守护着她？”
“你够了！那是我的事，你没有任何资格可以管我！”
“我只是你用钱买来的情妇？还是妓女？”血色自晴薇的脸上渐渐褪去，她知道自己当初是如何踏入他的世界。
那天伊雨菱嫁给韩修尧的大哥韩修斌，他痛苦得要找一个女人代替他失去的女人，而更该死的是他故意去找一个看起来很像伊雨菱的她！
甚至还不忘在他醉得糊里糊涂时呼喊着他对伊雨菱的爱！
晴薇的心此刻随着她的嘶喊而痛着。
眼泪流干了，心也不痛了，一个人活着，除了呼吸还有什么？
在工作领域里，有多少男人欣赏她的美貌和工作能力？
为什么有这么多优秀的男人，她都不去爱他们？
她守着这个男人，对他不放心，对他的爱割舍不下，对他眷恋倾心，对他永远无悔的爱恋。
“你知道我不可能会再去爱任何一个女人，当初你不是答应我，不然我不会再碰你，不是吗？”
对，他们之间只存在着交易。
她可以暂代他心中的天使，但一旦真正的天使回到他怀中，她就必须消失，就像人鱼公主。
没有人心疼她的消失化成泡沫吗？
她连一滴王子的眼泪都要不到啊！
“我知道你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像在说服自己也像在说服他，晴薇喃喃自语。
“宋晴薇，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我知道我要的你永远给不起……”
韩修尧无视她的心碎。他只在乎晴薇要不要去陪雨菱，雨菱不能再憔悴下去，医生说雨菱的身体不能怀孕，可雨菱硬要生下韩修斌的小孩，他不能失去雨菱，任何可以把雨菱留在身边的方法，他都要去试，他需要一个肯为他做任何事而且忠心的女人。
他就是认定晴薇会帮他。
冷冷看了晴薇一眼，韩修尧走向门口。
“我给你时间考虑，天黑之前我要你到雨园，如果你没来，这一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我。”
爱一个人最痛苦的莫过于不能见到那个人，他知道那是最痛苦的事，而他竟然为了心爱的女人残忍的以此当威胁，要害她陷入绝境。
“韩修尧……”晴薇不顾满脸的泪水，握着拳，望着那个背对自己的身影。
就像她对他的爱，他始终背对着她。
“晚上见，来不来随你。”他冷酷的走向门口。
决定权在她手上，就如七年前一样，她可以不要一眼就爱上他。
他说过不要爱上他，是她自己太笨，不是吗？
晴薇无语的望着天花板，任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