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果没有，这八年来不曾出现在这里的妳，为什么会答应来到这穷乡僻壤呢？」阿福婶摇摇头，「我虽然老了，但脑子可不像妳外公那样胡涂。老实告诉妳吧，妳妈打过电话来了，所以连妳外公都知道妳失恋的事，还直嚷着要上台北宰了那个花心大萝卜。」

原本几乎快忘了劈腿男友的愈妍儿，却因为外婆的一番话，胸口又隐隐作痛起来，但最令她难堪的是，外婆早已知道此事，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张开温暖的双臂欢迎她的到来。

「外婆，对不起。」她不该把这里当作避风港。

阿福婶瞧了她一眼，笑着摇头。「傻孩子，如果妳真的觉得抱歉，就把那个花心男彻底忘了，然后好好把握住阿魁这个好男人，怎么样啊？」

「外婆，您能不能不要再提起他呀？」她又不是真的没人要了。

「不行，除非阿魁跑到我面前说，你们要结婚了。」

愈妍儿翻个白眼，真不知道钟定魁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外婆如此称赞他，只差没将两人直接送进洞房。

不过仔细想想，钟定魁确实很有魅力，帅气的脸庞和修长健壮的身材，尤其是那独特且少见的慵懒气质，让人忍不住被他的一举一动所吸引。

天啊！瞧瞧自己现在与花痴有何两样？愈妍儿鄙视自己，怎能因为外婆的三言两语就鬼迷心窍了，她与那个男人可是一点都不认识。

顶多……他救了她一次而已。

愈妍儿不想承认，但如果不是因为他，她现在可能还被困在烂泥巴路上，说不定还会坐在那里放声大哭。

这么丢脸的一面，她不想给任何人看见，偏偏那个男人全看到了。

虽然一开始他对她有些粗鲁，但他应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有多么沮丧，他却绝口不提，让愈妍儿觉得有点感动，再加上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体贴举动，她承认确实对他留下不错的印象，但并不代表两人就要在一起。

对于外婆极力想将两人送作堆的举动，愈妍儿有些哭笑不得。

「妍儿，外公回来了。」愈妍儿大老远就听到外公在门外的吼叫声，接着一座小山便出现在眼前。

外公跟记忆中的一样没什么改变，虽然头发有些斑白，但硬朗的shen体与个性，还有吨位，仍是没什么变化，愈妍儿心一暖，感觉到家人浓浓的关心。

「让我瞧瞧，哎呀！妍儿好像瘦了。」阿福伯眉头一皱，显得很不开心。「记得以前白白胖胖的，现在怎么瘦得跟竹竿一样。」

「你这个笨蛋，妍儿现在是小姐了，要是胖得像猪一样还有谁要啊？」阿福婶没好气吐槽，一点也不给丈夫面子。

阿福伯平常总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在阿福婶面前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像是没有牙齿及爪子的老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胖胖的才可爱呀，瘦成这样不知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呢！」阿福伯心疼得直嘀咕。

「外公，我很好，没有吃什么苦啦。」瞧外公、外婆对自己亲热的模样，完全不在乎自己近七、八年的时间没回来，纵使这段时间仍是有保持联系，外公、外婆也有北上来看她，但她心中仍是充满愧疚感。

虽然知道外公、外婆并不会责怪自己，可是她仍是觉得不好受，尤其这一次回来还是带着心痛与伤口及逃避的念头回来，他们还是毫无条件接受自己，让愈妍儿觉得感动外，也后悔自己在忙碌及玩乐之余，没有多关心两位老人家。

「老头子，饭菜都煮好了，别再唠唠叨叨的，快点进来帮忙。」

「是！」惧内的阿福伯几乎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愈妍儿也想进去帮忙时，却被阿福婶喊住：「妍儿，妳去叫阿魁来吃饭。」

「为什么是我去叫他？」愈妍儿有点别扭，就因为刚才外婆那一番话，让她明白外婆这动作背后的意义，老人家该不会真的想把她跟那男人送作堆吧！？

「别忘了，今天要不是有阿魁在，妳还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到家呢！」

好吧，这个理由够充足。愈妍儿根本提不出反驳的理由，因为事实的确是如此。

为了感谢他的帮忙，去叫他来吃饭也算不了什么，甚至可以趁这机会跟他好好道谢，从回来到现在她还没有跟他说声谢谢。

「好吧，我去叫，他人在哪儿？」

「应该在工作室里吧，他每天都会在下午四点左右进工作室，每次都会待在那里直到吃晚餐为止。」

愈妍儿点点头，走到屋外，看着用铁皮搭建而成的工作室，也难怪他要选择在下午四点之后工作，通风不良的铁皮屋，即使到了晚上都还是会有一股躁意，更何况是艳阳高照的大白天，那无疑是进入免费的三温暖烤箱。

她站在门口边，望着十坪左右的空间，里头两个大铁架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陶土作品，窗边的大桌子上有着各式各样的道具，而他就坐在屋子中央，一双沾满泥巴的手正慢慢的将陶土拉胚成形。

她敲了敲门，想吸引他的注意，可惜全神贯注于手边拉胚动作的他，似乎没有察觉到有人造访。

愈妍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踏进屋内，站在一旁观看他的动作，慢慢地，她被他拉胚的动作所吸引，随着拉胚机不停的转动，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在陶土上飞舞，一个线条完美的瓶子慢慢成型。

她看得目不转睛，直到他停下动作才猛然回神，发觉自己一直盯着男人看，还失了神，脸颊不禁微红起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颈部直往上窜。

「有事吗？」他拿起一旁干净的毛巾擦拭自己的双手，目光却还是落在自己的作品上。

「吃饭了。」愈妍儿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喔。」钟定魁轻应一声，目光却仍停留在作品上。

瞧他连看也不看她一眼，愈妍儿心中有些微恼，走到他面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在他耳边大叫：「我说吃饭了！」

这时，钟定魁才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妳可以回去了。」

回去？愈妍儿噘起红艳的朱唇，有些疑惑地问：「你不吃吗？」

「待会儿。」他只回答三个字，目光又回到作品上。

「什么待会儿，待会儿饭菜都冷了。」愈妍儿拉起他的手，准备将他拖出工作室。「我不管，吃饭皇帝大，况且外婆特地为我煮了一桌好菜，少了你可是吃不完的。」

看着她强硬的态度，目光落在拉着他手臂的小手，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他停下脚步，让拉着他往前走的愈妍儿不得不回过头来。

岂料，看到他的目光紧锁在她拉着他的小手上，愈妍儿脸颊一红，像烫手山芋般连忙放开，热气熏红整张小脸。

好奇怪，为什么在他面前，尤其是在他的目光下，自己总是手足无措！？

「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说声谢谢。」愈妍儿突然想起来找他的目的，不单只是叫他吃饭，还有要向他致谢。

「谢什么？」他雄厚浑圆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股磁性。

愈妍儿感觉到浑身燥热，尤其是在他一瞬也不瞬的目光下。

「谢谢你……接我回来，否则我现在可能还没到家……」低着头，愈妍儿不敢直视他。

见她娇羞的反应，让钟定魁兴起一股想要捉弄她的念头，移动脚步向她靠近，温热气息在她耳边吹拂。

「妳干嘛一直低着头，难不成地上有钱可捡吗？」

闻言，愈妍儿猛地抬起头，却与他的眼眸对视，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

她凝视男人漆黑的双瞳，像夜空下闪烁的星子，灵魂被吸了进去，久久无法回神，直到他的大掌贴着她的脸颊，温热鼻息轻喷在雪嫩肌肤上，带来无法言喻的悸动。

「你别靠那么近……」他的气息彻底扰乱她的心。

愈妍儿根本无法思考，看着他的俊颜在眼前放大，她屏住气息，心头像闯进一头小鹿，怦怦直跳。

看着他的薄唇逐渐靠近，心里感到既期待又怕受伤害，不过她还是随着心意，缓缓闭上眼，期待他给予的温柔……

「妳头发上有根草屑。」

没有预期中的浪漫，反而传来男人调侃的声音！

愈妍儿睁开眼，看到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她觉得难堪极了。

她还以为……贝齿咬着柔软的唇瓣，愈妍儿不由得气恼自己，觉得自己愈来愈像花痴，随随便便就被拐得昏头转向，甚至期待起他的吻！？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愈妍儿羞恼的转过身，娇嫩嗓音变得僵硬。

「快点来吃饭，大家都在等你。」扔下这句话，愈妍儿几乎是落荒而逃。

钟定魁凝视她的背影，清朗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过那双深不见底的星眸里，蕴含着不容忽视的灼热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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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阿福伯不断往孙女儿的碗里布菜。「妳瘦成这样，要多吃一点。」

「够多了，外公，别再夹了。」看着碗里的菜都快堆成一座小山，愈妍儿都不知该如何下手了，赶紧开口求饶。

相较于饭桌这头的热络，另一头似乎显得沉默许多。

「阿魁，你今天怎么特别沉默？」阿福婶将一块卤肉挟进钟定魁的碗里，然后开口询问。

「我一向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坐在愈妍儿正对面的男人抬起头，对着关心他的阿福婶点点头表达谢意。

「不对，以往你都会向我们报告今天的工作进度。」阿福婶意有所指。

「今天的进度等于零，所以没什么好报告的。」他耸耸肩膀，仍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为什么等于零？我刚才明明看到你捏好一个……」愈妍儿原想说花瓶，但想想花瓶好像没那么大。

愈妍儿抬起头，看到钟定魁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跳倏地加快，小脸不禁红了起来，好在外公、外婆的注意力全在钟定魁身上，没有发觉到她的不自然。

「怎么啦？又不满意吗？」听外婆的语气像是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钟定魁沉默地点点头。

一旁的外公也忍不住嘀咕道：「别要求得太完美，这样就可以有进度啦。」

「老头子，人家做的是艺术品，当然要追求完美啊。」阿福婶无法认同丈夫的发言，虽然她也不懂何谓「艺术品」，总觉得只要是钟定魁做出来的，都很漂亮完美。

「艺术品！？」愈妍儿眼里充满好奇，「你是艺术家？」

「我不是什么艺术家。」钟定魁矢口否认。

「那你是什么？」铁皮屋里的架子上，确实摆满各式各样的陶土作品，他为什么要否认呢？

「妳对我的工作有兴趣？」他反问她。

愈妍儿脸颊一热，直到她发现外公、外婆瞧好戏的目光，才噘起小嘴否认。

「我只是好奇而已。」她刻意加重好奇二字。

「那妳想试看看吗？」

「试什么？」

「捏陶，它有使人心平气和的神奇魔力喔！」男人的语气像只野狼诱拐着无辜清纯的小绵羊。

一旁的阿福伯与阿福婶，趁愈妍儿不注意，相互交换个眼神，脸上露出诡异的神情，然后便在一旁鼓吹道：「妍儿，去试试吧！反正待在这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娱乐，不妨趁机陶冶一下身心也不错呀！」

愈妍儿瞧他们一头热的模样，反倒觉得怪异。

「可是我记得外公的茶园不是很忙吗？怎么会闲着没事做呢？」

「茶园有工人帮忙，还需要妳吗？」阿福伯没好气道：「我叫妳来，可不是要妳来帮忙采茶，当然如果妳想帮忙……」话还没说完，一旁阿福婶的手指已经用力掐捏着阿福伯的大腿来，害得阿福伯顿时住嘴，脸庞微微扭曲。

他们的小动作全落在钟定魁眼里，嘴角微勾起来，看样子两老真的恨不得把自个儿的外孙女往自己身上推。

「外公，您怎么了？」愈妍儿看到外公一脸痛苦，心急询问。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咬到舌头……」阿福伯挤出一抹苦笑，总不好意思说是被身旁的老伴教训吧。

「妳想试试吗？」不想辜负两老的好意，钟定魁再次邀请。

「会很难吗？」愈妍儿还是有些迟疑。

「也许。」钟定魁诚实回答。「但只要有心学，我想妳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愈妍儿虽然很有兴趣，但还是犹豫着，「会不会造成你的麻烦？」

「什么麻烦？」

「像是耽误你的进度。」

「既然是我主动提出要教妳，自然会拨出时间，妳不必担心。」

说的也是！愈妍儿吐吐粉色小舌，正准备开口说好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却响起。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愈妍儿脸上顿时染上一层郁色。

「不好意思，我接一下电话。」她放下碗筷，拿起手机。

「什么时候不打来，偏偏挑人家在吃饭的时候，真是不懂礼貌。」看到孙女脸上的笑容顿失，阿福伯不满来电者打断欢乐的用餐气氛。

「对不起……是通很重要的电话……」虽然感到抱歉，愈妍儿还是推开椅子，匆匆忙忙的走到客厅，刻意压低音量与电话另一头的人讲着悄悄话。

阿福婶用着担忧的眼神看了老伴一眼，阿福伯立刻明白妻子的意思，不禁蹙起眉，不时张望着孙女的动静。

不一会儿，愈妍儿挂上手机，回来时却没有坐回椅子上，反而是强挤出笑容道：「外公、外婆，我吃饱了，先回房，你们慢用。」

「可是妳根本都还没……」阿福婶的话都还没说完，就看到愈妍儿匆匆忙忙奔向二楼的背影。

阿福婶轻叹一声，表情有些落寞。

「真是的，像那种花心大萝卜，根本不值她再伤神嘛！」阿福伯在一旁嘀咕，而身旁的老伴却气愤捏了他一把。

「这是代表咱们家的孙女对感情很认真，你不担心就算了，干嘛还说风凉话？」

「我哪有，妍儿也是我的心头宝，我看她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呀。」

钟定魁的视线停留在愈妍儿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一旁的阿福伯忍不住用手肘轻顶了顶他。

「怎样，对我家的外孙女有兴趣吗？」

「阿福伯，我跟她才第一次见面，您别想太多了。」钟定魁提醒他，绝对不会承认他早就对愈妍儿情有所钟，不然两老肯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

他不是个会把心事透露出来的人，更何况愈妍儿根本不记得他的存在。

阿福伯不认同的撇撇嘴角，「可是我刚才看你的目光，活像要把我家外孙女给吞了似的。」

「阿福伯，如果我真的把您的外孙女吞了，您会如何？」钟定魁笑着反问，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捉摸不清他到底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要是你敢这么做，就要给我负起责任，不然的话……我就将你剁成肉酱喂狗。」

面对阿福伯的冷声警告，钟定魁只是回以饱含深意的笑容，没有再多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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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哪里？」

「我在外公家。」愈妍儿听得出手机的另一头传来的不耐。

「妳跑去那里干嘛？」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会跑来这乡下地方？」不悦的质问声，令愈妍儿火气直冒，但她仍尽量压抑怒气。

手机的另一头陷入沉默，好久才传来男友的声音。

「其实……我和她并不是妳想的那样。」他期期艾艾的声音让愈妍儿的心往下沉。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是怎样？」一对年轻男女亲密的手牵着手，不时交头接耳，对望热吻，请问谁会相信他们不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吻只是个礼仪……」

「你这个骗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愈妍儿打断。「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这么烂的借口，或许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没错，妳这种行为就像三岁小孩，我跟她只是稍微亲密一些，妳何必大惊小怪呢？」

「稍微亲密一些，天啊，你当我瞎了吗？」愈妍儿闭上眼，不敢相信事到如今，他竟还不愿承认错误，甚至责怪起她来！

躲在房间里，想起方才与男友的对话，愈妍儿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当初为什么会选上这种人当男友？

明明被她亲眼撞见他劈腿的行为，他不知反省认错也就算了，现在反而把责任全推到她的身上！

不甘心的眼泪夺眶而出，沁湿了枕头，也彻底浇熄对男友尚存的留恋。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昏昏沉沉的睡去，等到醒来时，天色已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愈妍儿起身搜寻房间电灯的开关，灯光一亮，照得她眼睛有点睁不开，眨眨双眼，等到完全适应时，肚子却响起一阵擂鼓声。

因为那通电话，害得她胃口尽失，也辜负了外婆特地为她准备的美味菜肴！

咬着唇瓣，愈妍儿思忖了一会儿，决定下楼到厨房找食物。

冰箱里应该还有未吃完的菜肴，只要微波一下就可以吃了。

愈妍儿小心翼翼地摸黑下楼，但因没有任何光源，在下到最后一个阶梯时，还是不小心踉跄了一下，差一点跌倒，好在是最后一个阶梯，没有摔下楼的惨状，不过也让她全身冒出冷汗。

因为有七、八年的时间没有回来，所以愈妍儿只能靠印象摸索，白天偶尔还会因不注意而踢到东西，现在眼前漆黑一片，只能默默祈祷不要吵醒外公、外婆。

不过，也不知是不是老人家年纪大，听力不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他们起床查看，不然就会捉到她这个溜进厨房偷吃东西的小贼。

想到这，愈妍儿不禁感叹，明明是在自己的外公家，却得偷偷摸摸的，真是情何以堪啊！

幸好……

「到了。」终于安全抵达厨房，点亮厨房灯光，她松了口气，摸着饥饿的小腹，打开冰箱一看，晚餐的菜肴似乎一样也没少。

愈妍儿正打算把饭菜拿出来，身后却突然响起玩味的低沉嗓音。

「妳偷偷摸摸的在厨房里做什么？」

被吓了一大跳，愈妍慌慌张张地挺直身子，小脑袋却因此与冰箱来个正面撞击，痛得她眼角噙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