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刮目相看情场高手
上官奇的无赖功厉害,晓月不敢托沿途武当、丐帮的弟子护送他回家,也不敢让上官家垛口的属员送,自己更不方便,竟给他一路赖到了广州。
她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以信任:陈安——小狐狸师傅在海上折腾书夫子,陈安定不会与小狐狸师傅有勾结,此人的特殊身份,有些话也方便讲。
于是,她坐下来跟上官奇谈判:“堂少爷,我们到广州差不多天靠晚了,货要明天卸。一卸货你就会被发现,我们必须夜里登岸。广州正在整治流民,宵禁。我们夜行,若给官兵捉住会被砍头。所以上岸后你一定要听我吩咐,不能乱跑。”
上官奇立即道:“我们是良民,官府的禁令要遵守。船这么大,你可以在天亮前随便把我塞到哪个角落去。”
光天化日之下打船上冒出议亲对像?两天一夜他是怎么躲的?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少爷。晓月冷哼道:“江湖夜行是常事,这种血雨腥风的江湖毫无意思,谁叫你掺和进来?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白天去不大方便。堂少爷,在那里不论你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要忘记,你能做到吗?”
上官奇的好奇心给吊起,一口答应。晓月又道:“从现在起你叫何晓奇,是我弟弟,一直到平安回返家中,明白吗?”
上官奇不悦:“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晓月冷冷地将他的说辞扔回去:“你想坏我名节?坏了名节,嫁给你说出去也好说不好听,上官家是很重名声的。”
上官奇泄气道:“这就叫报应来得快!好好,我叫何晓奇。姐姐,你要负责给我找一个像你这么大本事的夫人。有言在先,毒冬瓜不要。”
晓月哑然失笑,小狐狸师傅整天给人乱起外号,这回终于遇对手了。还别说,那圆圆的大脑袋是有点像冬瓜。细瞅瞅上官奇,想想两天来吃的瘪,她觉得这两个家伙简直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若能将他们绑一块让他们窝里斗去,大快人心!
暂时她还没有闲心做闲事,得先稳住小鬼头过了眼前关。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只要你听话,姐姐会尽心的。堂少爷一表人才,定会有好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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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整治流民,至广州的船只比平时少,上官家的船靠码头也就比估计的时间早,晌午时分就拢岸了。
靠岸后,陈老爷、陈大少、柳晓青、赵成等等纷至船上寒暄,说已备好接风酒给上官少爷、何姑娘洗尘。
晓月一直在书房里,没跟着出来做过生意,这一下变生不测有些抓瞎。借她一个胆也不敢让花样百出的堂少爷和船员一块呆船上,于是带点求助地望向上官飞:“少爷,我还是留在船上打点,货也要人守住。”
何姑娘自幼为上官少爷的书房丫头,按风俗这种身份通常为二房,少夫人又让人给陈老爷递了话,暗示上官飞欲娶晓月为平妻,陈老爷自然识得做,含笑道:“何姑娘宽心,这些货大多是给我家送的,入了码头不会有啥事。内人久仰何姑娘之名,已候多时,请何姑娘移玉步登岸吧。”
晓月忙道:“晓月久慕陈夫人贤名,只是非常之时,有些信随时可能送到船上来。明日晓月再登门拜望。”言罢又拿眼看上官飞。
上官飞也不想尴尬,正琢磨措辞,柳晓青抢先一拍头:“瞧我这记性!陈知府有话,说今晚可能有事,让我们随时候信。何姑娘,我们就在距此一条街的大东园酒楼,那是陈府客栈,有事让他们去那儿找我们。”
情场高手就是情场高手,瞧这份殷勤献得多到位,晓月简直是感激不尽。上官飞则觉得柳晓青太够朋友了,顺着台阶赶紧道:“陈老爷,晓月事杂,她还真是不能离开船,晚辈有叨了,您老请。”
终于送走了一干人,又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到天擦黑,晓月赶紧携小鬼头离船。
一脚踏上岸,她立即感应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一个人影飘然而至:“何姑娘,我想你晚上就有事。你对广州不太熟,宵禁很严,我给你带路。”
难怪有那么多女人排着队送上门,柳家七少可不是光长着一付万人迷的外貌,不服气不行。晓月认为却之不恭,开心一笑:“多谢美剑侠,我想弄一条船去南岸。”
柳晓青手一摆:“血焰花跟我来。”
未来的情场高手不甘受摆布,咕哝抗议:“姐姐,南岸都是垃圾堆,我非得去吗?”
晓月皱了下眉,轻声道:“没那回事,晓奇听话。”
上官奇抽鼻子:“你们大鱼大肉住酒楼,丢我一个去南岸,欺负人。”
晓月只得再哄:“姐姐带你去的是好地方。”
上官奇呜咽:“爹没了,你嫌我多余。你不就是要嫁人吗?我碍着你,干脆把我丢水里淹死算了!”
晓月心一酸,虽然明知小鬼头在作怪,想想他那么小就没了爹,说是堂少爷,其实寄人篱下,连自己这么个书房丫头都对他没印象,不由暗生恻隐,于是继续哄:“真的是好地方,那儿有一个大哥哥,对人可好了,你会喜欢他的。”
柳晓青起先以为这孩子是案中人,一路听来不对劲,收步问:“何姑娘,是你弟弟?”
上官奇立即道:“是,来玩……”
晓月恼道:“你怎么答应我的?男人大丈夫,想说话不算数?”
柳晓青怎么也想不到小家伙是潜在情敌,大起同情道:“他一个小孩,想来广州玩玩有啥大不了?上官兄不知道是吧?到我那儿去住,不会让他知道。”
这两个活宝混一块还会有好事?晓月沉声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把命玩掉!我要把他赶紧送回家!”
柳晓青点头:“是啊,风声很紧。其实夜过珠江有危险,你看看江上。”
不用看晓月也知道江上不时有兵船巡过,否则早施展轻功带上官奇过江。
上官奇立马装出一付胆怯样:“大哥哥,捉住会砍头吧?”
柳晓青又劝:“何姑娘,没必要冒这种风险,过了今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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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奇如愿留在北岸,晓月一人过江就简单了。她很快来到陈安家,四位前辈却告之小安子还没回来。晓月想起冷青云说他去了几次宝晶宫,估计这人多半在清远,便说自己有事找安哥,让他一回来就到陈府码头找她。出来后,又托南岸武当弟子给陈安带信。
回到船上,船员们尚未安歇,晓月匆匆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托陈家势力,这一夜风平浪静,让她睡了几天来第一个安稳觉。梦里竟出现上官奇,跟后头一口一个“姐姐”,恍惚间好像真是自己的亲弟弟,正在贤令山上读书习武。
天放亮后,上官飞回到船上,然后是卸货、拜望客户,再进货。
匆匆几天过去,期间无消信传来,陈安也未至。眼看回程货将备齐,晓月琢磨只有自己再把“亲弟弟”带回清远,然后少爷向刘氏一开腔,“亲弟弟”马上搭船赴韶州,这一同行不知几时返家了,也许要等找到有大本事的夫人,小鬼头才肯回。着恼之余她心中不期泛起丝丝温馨,前生今世她都没有兄弟姐妹,有时看着人家一大家子人,不知多羡慕,这回歪打正着,给自己捞了一个弟弟。
想到“弟弟”,她便向上官飞打了个招呼往柳家去探。大贱虾是烫手货,学乖的她变换方式,声称找赵成。嘿,店员家丁那个热情,说啥也不肯让她在店里等,一路把她领到柳家别院,家丁还一个劲说:“何姑娘先喝杯茶,赵老板很快就来。”
赵成果然来的很快,且面露诧异:“杜姑娘说靠晚再给你信的,莫非又有变化?”
晓月豁地站起:“有消息了?我还没得到信,是为别的事来的。”
赵成道:“还不清楚,杜姑娘只说晚上聚一下。何姑娘有啥事?”
晓月苦笑道:“来看我弟弟。他不懂事,偷偷跟船来广州玩,不敢让我家少爷烦心,柳七少就把他领到府上来了。”
赵成笑道:“那孩子是你弟?我还以为……以为是七少爷交的小朋友。他挺好,我这就叫他来。”
晓月生出些不安,暗衬大贱虾最大的亮点是横行女人堆,莫非堂少爷成天跟后头有样学样?不过他才这么点年纪,最多也就认一大堆姐姐吧。于是忙点头:“有叨赵大侠了。”
赵成便吩咐家丁有请何少爷,自己陪着晓月扯些闲话,言词间竟有撮合她与七少爷的那么股味道,声称何少爷跟七少爷很投缘云云。
晓月哪敢招惹大贱虾?忙往生意事上扯。赵成便慨叹:“岭南女子跟中原大不同,中原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儿的女子能当起半个家。”
晓月笑道:“是整个家,姑娘要能当家才能做人媳妇。岭南情形与中原不同,男人一出海,几年十几年不回常事,女人只好能干点。”
说着话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忽闻院子里传来哗啦啦的声响,伴一声高叫:“本帅迎接姐姐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