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耿翎神情愉快地打开包袱,拿出一个小瓶子,说是小瓶子是因为它真的很小,里头的酒倒出来大概喝几口就没了,他们还有两个人呢!

「什么酒这么珍贵?」瞿殷珀算是识货,一眼就看出瓶子里装的是好东西,耿翎忙点头。

「这是斜雨酿,我上回告诉过你。」她提醒他,怕他给忘了。

「艾家的秘酒?」他不可能忘记,名满天下的斜雨酿他早就想试试看了,没想到真能达成愿望。

「嗯。」真是好记性。「因为艾岚已经很少回来酿酒,也没什么存货,所以小七子只能给我这么多,这还是他特别留下舍不得喝的呢!我一开口,他就大方给我了。」

「又是小七子,不喝!」他一听见这个名字就发火,竟敢打他女人的主意,他不生气才怪。

「为什么?」她不解。「这可是我特地为你求来的呢!」

「上次送花,这回又送酒,这小子压根儿没安什么好心眼,你尽量少跟他说话。」省得他看了碍眼!

搞到最后,她连跟小七子说话都不行了,他还真是小心眼。

「你真爱吃醋。」她取笑他。

「谁吃醋了?」他打死不承认。

「就是你呀!」她很不给他面子的戳破他的谎言。「我都说了,我跟小七子没什么,他就像我的弟弟,我对他的感觉仅限于此。」

耿翎一再重申他和小七子的关系,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不爽。

「哼!」他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怎样?

「你啊!」她摇摇头,拿他没办法。男人吃起醋来都像小孩,讲也讲不通。

「你不喝也好,我可以一个人独占。」她拿出一个小酒杯,注满斜雨酿,打算一个人享用。

「休想!」他抢走她手上的小酒杯,一饮而尽。

耿翎手捂住嘴偷笑,就有他这么别扭的人,明明就想喝酒,还要她用激将法才肯喝,还说不像孩子呢,根本就是。

「这酒真好喝。」有如鲜蜜般甘醇,又不会过烈过呛,有着一股非常深沉的味道,是为琼浆玉液。

「否则怎么会人人抢着要?」耿翎笑着回道。「就是因为它够好,才有这么多人想喝,不过这是不外卖的,得是有缘人才喝得到。」

换句话说他是有缘人,没想到他竟跑到这偏远小镇,跟一小瓶酒结缘。

「真希望文德此刻也在这儿。」他们就可以对饮。

「文德?」

「他也是好酒之人。」瞿殷珀笑着答道。「我敢打赌,他一定爱死了这个味道。」

他扬扬手中的空酒杯,耿翎笑笑,好高兴他提起文德。

「他是个好人。」她说。

瞿殷珀没说任何话,默认。

「也是一个最好的朋友。」她想起文德诚恳的眼神和关心的语气,那是一位真正的朋友才会有的。

「你还说你没有朋友,文德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你要好好珍惜他。」人的一生,能够结交到像文德这么好的朋友是何等幸运,他已经拥有如此幸运,却浑然不觉。

「……你说得对,过去我一直把文德当成一个为共同目标奋斗的伙伴——」

「但文德其实并没有这么热衷复仇。」她代替文德说出心声,瞿殷珀一脸惊讶。

「你怎么知道?」就连文德都没有亲口讲过,她竟然可以正确说出他的心事。

「文德告诉我的。」她没那么厉害,也是用听的,很认真用心聆听。「他还告诉我,他是因为担心你,才跟在你身边。」

耿翎尽可能斟酌用字,就怕不小心泄漏秘密,被他听出来文德告诉她的不止这么多。

「他都告诉你了吧!」

她那么努力隐藏终于还是以露馅收场,她只能点头,万分沮丧。

「我看你贼头贼脑的,就知道事情不单纯,你还装!」他用力点了一下她的头,她尴尬地笑了笑,承认自己很不会说谎。

「他是有大约说了一下你们过去的遭遇,不过没有说得很仔细,你不必担心。」她赶紧补充解释,就怕他怪罪文德。

「我并不担心文德。」瞿殷珀淡淡微笑。「他的口风有多紧,我比谁都清楚,他一定是觉得你有知道的必要,才告诉你的。」

确实。如果没有文德那一番话,她可能不会这么快软化,正因为她了解他内心的痛苦与寂寞,所以她才能包容。

「师父当初就曾告诫过我和文德,仇恨只会使孽缘越结越深,可我听不进去。」想起住持的谆谆教诲,他的内心竟然有一丝后悔,或许这儿太宁静了吧!才会抹去他的企图心,连重提往事都不再那么椎心刺骨。

「现在你后悔了吗?」她大胆提出潜藏在两人心中的疑问。

「不后悔,因为我如果听从师父的话,就不会遇见你了。」他摇头,一脸促狭。

「为什么?」她才想劝他回头是岸,脱离那个恐怖的组织,他就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叫她怎么劝嘛!

「因为……」他伸手捏她的鼻子。「我如果听师父的话,早就剃度变成和尚,你想跟和尚谈情说爱吗?」笨蛋!

「好痛,不要捏了!」哪有这么凶恶的和尚?

「放开我的鼻子!」她快不能呼吸。

「不放。」他要想办法把它拉高一点,太塌了。

「瞿殷珀!」她生气的大叫,他大笑,笑声在山洞里面形成巨大的回音,听起来就好像有好几个人同时笑她。

「你这坏蛋!」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哈哈哈……」

笑声多么愉快悦耳。

正当瞿殷珀以为笑声可以持续到永久之际,兄弟们却是已经决定和他摊牌。他们不能忍受待在这个无聊的小镇浪费时间,瞿殷珀若是无意开剑,他们会找别人去开,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兄弟们的不满,其实早有前兆。只是瞿殷珀太专注于和耿翎谈情,无暇理会兄弟们的情绪,累积至今,已经濒临渍堤边缘,马上就要大爆发了。

文德身处于这股不满情绪中,虽然尽力为瞿殷珀排解,却仍然得不到兄弟们的谅解,甚至连他也成了被排挤的对象。

这天,总舵捎来飞鸽传书,终于成了引爆这股情绪的导火线。总舵的兄弟们已经开始行动,而他们这些号称骨干的精英份子,却还卡在这座小镇动弹不得,自然会点燃他们的怒气。

于是,当瞿殷珀回到客栈,发现兄弟们全挤在他的房间等他,就知道事情不对。

「你总算回来了,玩得愉不愉快?」本来退居二线的张本生,现在成了兄弟们的头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兄弟们的心声。

瞿殷珀眯眼打量所有兄弟,发现大伙儿的脸上都写着不满,不晓得在火大什么。

他看向文德,只有他一脸担心,是他真正的好兄弟。

「我玩得很愉快,谢谢。」他用脚勾来一张空椅,一屁股坐下接受大家的公审,他们看起来就是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模样。

「既然这么愉快,就表示你和耿翎的感情已经培养得差不多,可以开剑了吧!」

原来这就是大伙儿对他不满的原因——尚未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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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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