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常如毓身影一闪便来到南墙,挡在窗前的王府卫士根本不是他对手,连个衣角都没碰到,便让他纵身跃下窗口。
左永璇一见也立刻跟上,这才发现对方轻功了得,围在凝香楼的其它侍卫根本拦不住,除了白无瑕,没人能随他一同紧追敌人,全被甩在后方。
同时间,安七巧也跟了上去。
她担心左永璇这呆子会误伤未来「妻舅」,又怕他一味死缠,让如毓忍不住出手,无论哪一方受伤,相思都会十分伤心。
真是的!
她可是千里迢迢来找他们救人,没想到这两个男人竟在她眼前演出「窝里反」的烂戏码。
唉,看来只能由她出面调停了。
【第九章】
「无暇,时候到了。」
双方来到较无人烟的城郊,左永璇一声令下,随行护卫立刻从怀中取出一粒黑丸掷地。
霎时,一股彩光冲天,不一会儿,五名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由四面八方齐聚而来,将常如毓团团围住,展开一番死斗。
见情况不对,安七巧立即由树梢跃落地面,扯开嗓子大喊——
「来福~~」
左永璇右脚一拐,差点没从屋檐上滑落。
这这名字是他假装失忆赖在相思身边时,她义子以刚死的爱犬名字硬套在他身上,这件糗事京里不可能有人知道,除非是——
「七巧!」果然是相思的好姊妹安七巧。
常如毓也瞧见了,迅即以凌厉剑势冲破五人阵,飞身来到安七巧身旁,横剑便落在佳人玉颈上。
「别伤她!」左永璇急喊。
「那就叫他们全退下。」常如毓环顾包围自己蒙面人和白无暇。「我无意和你们纠缠,只要我安全离开后,自会放了这位姑娘。」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信守承诺?」左永璇压根儿不信。
「别管我!」安七巧完全不理会架在她脖上的长剑,急急告诉他:「世子,相思被设陷入狱,再过六日便要斩首示众,时间紧迫,你再不立刻出发,只怕到时只能为她收尸了!」
一瞬间,架在安七巧脖上的长剑微乎其微地颤了颤,也没人看见身为人质的她,悄悄握住常如毓的左手,拉着他的手碰触自己身后的腰带,让他发现夹挂在那儿的一管筒子。
「小心!」
常如毓拔出筒子,朝左永璇掷出,所有王府护卫立刻飞身护主,没想到筒子落地,没射出任何暗器,只不断冒出大量浓烟,呛得众人猛咳不止。
常如毓和安七巧趁乱逃逸,不一会儿功夫,便已将追兵远远抛在身后。
「……已经甩开他们,下来休息。」
常如毓一路握着她手腕,搭出她脉息紊乱、气血稍虚,像是过度操劳所致,一等确认离开对方追捕范围,便在满是芒草摇曳的河畔停下脚步。
「那是什么?」安七巧见他抬路撒出不少白色粉末,好奇追问。
「迷引粉,既能除去我们留下的行迹,还能抹去气味,就算找来猎犬也闻不出你我去向。」常如毓说完,便将装有不少余粉的瓷瓶递到她面前。
她拿了就往身上背的百宝袋里塞。
她早已习惯他每回有什么防身的稀奇宝贝便给自己一份,就连刚刚那管烟雾筒也是他先前给的,正好派上用场。
「把药吞下。」他拿了颗鲜红药丹出来。
安七巧拿了就吞,须臾便觉得有股热气从腹里窜往四肢百骸,打通所有郁滞血脉,顿时神清气爽不少。
她微愣,继而明白他不着痕迹的关心与温柔,心窝暖呼呼的。
「把相思的事仔细说一遍。」
「嗯,就是秦仁恭那个坏蛋现在当了县官,妄想吃回头草,被相思狠狠拒绝。我为了求相思逃狱,不得已让她知道你还活着……」
安七巧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常如毓本就冷凝的神色越发阴厉。若是眼光能化为利箭杀人,远在千里之外的秦仁恭只怕已被射出千疮百孔。
「好,很好,看来当年秦仁恭为娶公主退了相思婚事,我仅止破坏他成为驸马的美梦、阻拦他升官之途,竟是过分仁慈了……」
他不怒反笑,俊美脸庞上,薄唇勾出一抹笑花,美则美矣,可浑身散发出的那股宛若阎罗的森寒之气,教人望之生畏。
玉阎罗……
明明笑得如此魅惑人心,周遭却又隐隐浮动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安七巧忽然明白,为何江湖人称他为玉阎罗了。
「那我们马上回去救相思!」
她不怕他的杀气,反正他此到想杀的那人是罪该万死!
常如毓看着她眼下浓浓的黑影,肯定已许久未曾好睡,身形比起上回相见更是削瘦不少。
方才听说她原本打算易容代替相思坐牢,让相思来找他求救,只是相思不肯,让他心里不舍。
看来七巧真的认定在他心中,相思比任何人都重要,却不晓得事实是,她在自己心中,才是远远胜过任何人。
哼,敢让他心爱的女人如此操劳、憔悴,光是这点就够让他凌迟秦仁恭一生一世!
「等等。」
他拿出一支短哨凑唇轻吹,随即又摘取芒草芯,拈水飞速写在随身携带和手下连络用的特殊布条上,外人若无他研制的药汁,绝对无从让字迹浮现,读取内容。
刚写好,一只飞鹰掠空而降,稳稳落在他右肩,任由常如毓将布条紧系鹰足,往它背上一拍,又振翅凌空。
「你要将这件事通报皇上吗?」
安七巧也曾由这只鹰收到如毓传来的口信,所以对它的出现并不奇怪,只是好奇他急着传出讯息,莫非是想先求得皇上的特赦令?
「无须皇上旨意,我也有权处置一名小小县官。」他才不想欠那昏君任何恩情。「我不过是先传令手下快马赶去保护相思,秦仁恭胆敢轻举妄动,就让他生不如死!」
安七巧点点头,多一层保障总是不错。
「那我们也出发——」
「休息一夜,明天再出发。」
他往河畔一户木屋走去,不再施展轻功,浪费她体力。
「休息?」安七巧跟在他身后,不明所以。「或许你的手下很能干,可是——」
「你再不睡一宿,肯定半路病倒。」
「我——」
「别跟我争辩,听我的就是。」他点燃一粒银丸,从未上锁的木窗丢进屋里。
「你丢了什么?」
「不过是让里头的人睡上两天两夜的好味道。」他回头睐她一眼。「要不要试试?」
安七巧猛摇头。「知道了,我听你的话,睡一夜就是。」
常如毓由窗口潜入,先确认里头仅有一对呼呼大睡的老夫妻,才开门让她进入。
「刚刚为何现身?」
他点亮油灯,替被此各倒了杯茶,好似身在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