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凤栖梧桐
好一篇古词《凤求凰》!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自古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凤凰翱翔,舞尽九天辉煌!!
人们都说——玄美的凤凰,喜欢栖息梧桐树上。
可是如若广茂黄土大地上,尽是污秽和阴霾——那麽落凤的梧桐树,又要生长在哪里呐??!!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愁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凤求凰,人世间最令人敬慕的爱情神话,又有谁会不去向往?!可惨淡的世道,宣淫无度的统治,对于众多的百姓来讲,爱情都是故事,幸福只是个传说。
初夜的山中,寂静幽深。起伏的山间,林海如淡墨泼洒渲染。月影空照繁星,圆月已高高挂起天空。
朗朗的夜,清爽的风。
初秋时节的山风,瑟瑟的并不十分的冷。但是人若在夜色笼罩的山中,却多少会觉得已有些刺凉。
明月已上东山,司马和秦文此时正站立于山间。
细细的秋风。
从领口袖间,悄悄地钻进身体,使人不时的产生一阵阵微凉。可司马举和秦文并未感觉到冷,因为他们心里又一团火在燃烧。他们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有一件震慑扭转、甚至将改变整个民族未来的事情要做。
司马举已经把将要付诸行动的起义计划,告诉了秦文和许铃。
秦文此刻正和司马一起,在静夜的山中等待事先约好的客人。而许铃此时正和唐宁一起,在骊湖宫准备刺杀凤城副将吕独葵。
归松岭上有间守山亭,归松岭就在凤凰山脉。岭下林海茫茫,山中云雾淡淡。
守山亭高高耸起在山腰平缓处。
亭子的四根支柱,均由一个人都环抱不过来的笔直树干,刨制而成。仅单层直耸的山亭,就和市井中的三四层楼舍一般高矮。
远远望去,明月下,远山中。
它象一个寂寞的山神,静静地凝望着林海;又似一个人巨人屹立在天地间,守望着连绵起伏的大山。
司马举明亮的瞳孔映出月色,神情似有些忧虑焦灼。坐怀不乱的司马,竟显出很少有人能发觉出来的焦虑。
他和秦文正在守山亭。
司马保持着自己那个招牌似的姿势,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宽大的袍袖低低的垂下。
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坦露出双手!司马举的肩膀,因内心的澎湃而有些阵阵的起伏,腰杆直直的站立着。他在想着心事,想着很多的心事,并非只为了自己或家族的心事。
这次行动,关乎太多的生命和太重的责任。一旦失败,只能整个目前屠国的黎民百姓,将遭受更加肆虐的暴政统治和永无休止的苦难生活。我们这一批人如果再失败了,那麽以后还会有人敢于抵抗和反对他们吗?!!整个国家和这个民族的命运,未来将走向何方......
秦文正侧着身子,怀里抱着他的剑,淡定的神情也似秋风一样的清凉。他背靠亭口,临着通向山下那条崎岖山路的高亭木柱旁,秦文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山下。
曲折盘环山路石阶旁,树影中飘摇。沉沉的树影,似也在低吟: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绵延曲折的大山,自古多少文人墨客曾在此游历,尽览大好青山。多少热血男儿,为了民族的尊严和气节,拼死抗争残暴的侵略和欺压。而马踏山路绝壁,将鲜血洒遍沃土神州。
司马举凝神良久,忽开口问道:“秦文,告诉我!你究竟又几成把握,可以对付得了邓艾身前的铁面狼人?!”
秦文沉寂片刻,回道:“也许,我只有五成胜算!因为,我不很了解那个对手,那铁面人就像邓艾的影子。平时又从不露面,诡秘深隐,难以捉摸!所以,我只有五成的把握。”
司马微微点点头道:“从现在起,我们所走的每一步,都要处处小心,务必稳妥不能有一点闪失!哪怕细节中一步的失利,就有可能造成整个计划的失败!多少年的准备,多少人的生命就可能如水东流,灰飞烟灭,后果不堪设想。”
秦文道:“先生放心,关于西城的事情,如果加上许铃,凭我二人之力,应付铁狼,应万无一失!”
司马微微颔首道:“这个没有问题!一会,你和我接待过这位贵客之后,便直接去骊湖宫,许铃和宁宁现在,正在那里。然后和许铃去准备一下,子夜动手!”
司马似想起了什么又道:“注意,你二人的去向,不要让邓兰兰知道!杀掉邓艾,实乃形势所迫,并非个人恩怨。提前杀掉这个屠王皇族的帮凶,免得日后兵变之时,邓艾为讨好屠王而极力破坏我们的行动。兰兰这孩子将来会明白的。。。。。。”
秦文在沉思,低声道:“先生,这件事情大小姐知道吗?”
司马沉吟道:“宁宁和邓艾是儿时的好朋友,关于这件事,我曾侧面和她沟通过。不过……”
秦文望着司马道:“怎样?!”
司马似很烦恼道:“宁宁做事一项很有主意,可对做这件事,她不置可否……”
说完,司马微微低下头喃喃道:“今夜,将是个不眠之夜,所有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月神,保佑我们!”
一阵清风袭过,秦文忽低声道:“先生,他来了!”
司马闻言,转头望向山路。
隐约的山间石阶,树影摇逸,似有一条白影从山下徐徐行来。
那人似背负着双手,平步迈上层层石阶,却瞬间消失。顷刻间又出现在相隔很远的地方出现,似仍在稳步前行。
他的身影飘渺,却不诡异。似暗夜中的一盈火苗,所具备的只有光影的明亮和圣洁。
不多时,那人便已到了山亭下方的山腰处。身形一闪,已踪迹皆无。
司马的眼中闪出光彩,他抬头望向圆月,朗声道:“十年磨一剑,霜血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深山寂静幽谷,夜已无人。
山林中,几只鸟雀惊起,鸣叫几声,啪啪的挥动翅膀,少顷便恢复了平静。
朗月映照山中,倍增幽旷怡人。
远远望去,叫人不思尘世纷扰,似整个世间已尽扫污秽。
忽闻听一人沉吟道:“秋风多,雨相合。林外芭蕉三两颗,夜长人奈何?!”
司马闻声喜道:“可是梧桐雨公子到了吗?!”
说话间,一白衣旋影由亭顶,悄无声息的飘落下来。
秦文迅急侧身,对向来者,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瞬间的变化。
白衣人身形如碧水浮萍般,身形点落亭中。
白衣如雪般亮洁,银巾裹头,白发银丝轻扬。
白衣人闪亮如星空的眼眸中,闪动着一丝萧索的霸气,仿佛是传说中的月神一般俊朗明洁!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已非刻意的,散出无形剑气。
映着月色,他身体的周围,竟迫出淡淡的白色光影,若隐若现。
竟是那在山脚竹林中,挥剑斩断尚中手臂的白衣人!
司马举高高拱手道:“梧桐公子远行千里,一路上辛苦了!剑神石四老先生可还好吧!”
梧桐雨道:“蒙司马先生挂记,师傅他老人家精神矍铄一切安好。此时,由于海王山虎王之争事发,师傅已远赴东海!此番凤城之事,他老人家不能前来,特遣在下来助各位一臂之力!”
司马道:“梧桐公子的剑术和品行修为,在下不久前已刚刚鉴赏过!方才公子与尚中,在山下竹林中的激战,我已在山中已远远的见到了,着实惊心动魄!公子剑术已接近神话,司马举自持对世间万象略有通知,地质人文也稍有见术。可观公子与尚中之战,简直已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司马对公子,钦佩之至!”
提到尚中,梧桐雨的神情竟有些伤感之色。
也许,他在某种程度上,在为那个师兄感到惋惜……
毕竟剑神石四,在他这一生里,并没有教过几个徒弟......
梧桐雨浅声道:“天外有天,法力无边。其实我的剑术,截止目前,仍还没有超出尘界有量的范畴。即便到达红尘中的无上,其实也只是仙界的底层。司马先生,您过讲了!”
说话间,梧桐雨似以眼眸的余光,望了望秦文。
秦文神情凝重,他在静静的听着。
秦文一直和司马在一起,他也看到了不久前,山下的决战。
梧桐雨道:“石四师傅很少欠人家的人情、老人家的脾气似已厌倦红尘琐事,近年来已很少过问我们石门山以外的事情。可此次,家师收到海王山和司马老丞相的密函,却是对此番屠国尤其凤城之事倍感关注。在我临行之时,石四师傅吩咐在下,务必要全力以赴!”
司马举的目光在那瞬间充满了暖意,精亮的眼睛注视着梧桐雨。
司马道:“家父和石四先生,是半辈子的好朋友......”
梧桐眼神刹那间,也闪出一丝暖意。
他浅浅的笑了。
梧桐雨冷傲的面容,一项使喜欢他想接近他的人,也只能产生那种尊敬和倾慕,但却是那麽遥不可及、敬而远之。
此刻,梧桐雨瞬间的微笑,似初春冰雪封冻的山间,溪流已随暖阳消融。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