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莫维奇来得很早，不到七点就来按夏芯莹家的门铃。
她昨晚被那个吻搞得辗转难眠，还得将那座衣服山像挤沙丁鱼似的又塞回衣柜里，所以今天得靠着淡妆来掩饰一对熊猫眼，现在他又想来制造什么灾难？！
「有事吗？我要去上班了。」
房门半掩，她摆明了不想让他进去。但这家伙除了有偏冷的尊贵气质外，另一个特质就是霸道。
他略微施力的将门往后推，迫得她不得不像只青蛙的往旁边一跳，闪开身，让他进来。
入内，莫维奇顺手将门关上，看着又是一身黑白套装的她，气色稍嫌不好，但星眸冒火，显得元气不错。她的脚，他蹲下身来──
她却直接连退三步，不让他摸。「我的脚已经没事了。」其实还有一点点痛，但真的不碍事了。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很好。早餐准备好了，妳先吃，待会儿我载妳去上班。」他说着径自走过她身边，她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一个袋子。
然后，像变魔术似的，一份丰富的早餐从袋子里变了出来，放在那张小小的书桌上，有一人份保温壶的热咖啡，一份总汇蔬菜鸡肉加蛋三明治，营养不仅百分百，就连摆放的盘子都很讲究，还备有餐具、餐巾，看得她瞠目结舌。
「快吃吧。」他贴心地拉她坐下。
她的确饿了，而这早餐真的让人垂涎三尺，再加上他昨晚丢了她一堆泡面，她当然不客气的享用了。只是，她吃得津津有味，他干么看得笑颜逐开？
咬着下唇，她问：「你吃了吗？」
她的关切令他的心弦再次牵动，他轻笑，「吃了，我一向早起，晨跑吃早餐，一定在六点前完成。」
难怪她到纽约的第一天会遇见他。又是一项跟她不符的生活习惯，她每天都忙到很晚，休息时间都不够了，哪有时间运动？早上若不是靠着两个闹钟，她根本爬不起来，而一到假日，常常还睡到中午。
不知怎么的，一想到这里，她的一颗心就沉甸甸的。
「不好吃吗？妳的脸沉了下来。」
他突兀的低沉嗓音打断夏芯莹的沉思，她先是一愣，抬头看着那张俊帅非凡的容颜。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属于她？除了拥有一手好厨艺外，他温柔又敏锐，霸道又执着，兼具好男人和坏男人的特质，根本就是一个杀手级的钻石单身汉，她还是别害他吧，世上的好女人那么多！
放下手上的三明治，「莫维奇，我们当朋友就好，好不好？」她是真心真诚说这话。
男人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昨晚的吻对妳没有任何意义？」
他刻意以行动来证明，就算他看到某些她感到不自在的一面，仍然毫不在乎，他就是要她！
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的粉脸又爆红，「我不想谈那个吻。」
「好，不谈。但是，我必须告诉妳，我可以也愿意放慢脚步来追妳，而且我深信，妳一定会属于我。」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是我？我煮的猪心汤还被你批为垃圾。」
他笑着打趣，「我记得有人说过她不记恨的。」
她顿时语塞，羞得满脸通红。
她的沉默，换来莫维奇深深的凝视，而她最怕看到他这样震慑的眼神，因为它传递的讯息太清楚、太强烈了──他要她！
「我尝过很多种味道，芯莹，」他的手温柔的将她落在脸旁的发丝勾到她耳后，「我可以主导美食的味道，甚至想象它们会有的味道，这个理论，在过去，也可以套用在女人身上。」
意思是，他也曾经拥有过其他女人？！这么一想，她的胸口有点儿闷。
「可是妳不一样。当我看着妳眼中冒火时，我像是尝到了辣味；看着妳凝盼着妹妹离开的戻眼时，尝到了酸味，」他一顿，微微一笑，「昨晚妳在这里的无措困窘，则让我尝到了苦味。可是妳的唇却是那么甜，我无法想象妳的下一个味道，甚至渴望探索妳更多的味道。」
她听了眼眶微微泛红。她不知道他的感受那么多？而且竟与她的感受一样贴切！
「为什么是妳？因为妳值得细细品味。」
她戻光闪动的盯着他，喉头也被满载的感动给梗住了，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或许我真的把妳逼得太紧了，所以，我们就先当朋友。」
他尊重她的意愿，这男人会不会好得太过份了？！相较之下，她显得太残忍了。
突然，他看了手表一眼，「妳几点上班？」
经他这么一提醒，夏芯莹脸色大变，「天啊，我又要迟到了！」
在匆匆的吞下剩余的早餐后，两人步行到餐厅的停车场，她尽量忽视街坊那些婆婆妈妈的好奇眼神，在坐上车后，她一路指引莫维奇怎么开往她的公司，总算在八点三十分及时打卡上班。
***
接下来的日子，莫维奇很努力的做她的好朋友。
他注意到夏芯莹下班的时间很晚，而这条回家的路，一到他餐馆打烊后，几乎是成了一条黑暗的静巷。所以，尽管打烊的时间是固定的，不过，招牌灯关掉的时间便随着某人的夜归时间而定。
在确定她回家后，他总不忘替她煮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给她当宵夜，她爱吃海鲜是安妈透露给他的，只是在台北市，海鲜并不便宜，节俭成性的夏芯莹大都舍不得吃。
面对他的好意，夏芯莹在接受之余，总觉得有压力。
「不要想太多，这一碗面好听点叫什锦面，实际上，只不过是一碗把剩下的食材煮成的杂菜锅而已。」
此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半，外头寂静无声，但夏芯莹看着那碗鲜虾、干贝、花枝、蛤蜊等煮成的海鲜面，再看着坐在床上温柔看着她的英俊笑脸，她还是忐忑啊！
如果这是第一碗面，她当然吃了，但已经延续了半个月，她的脸皮真的没那么厚，何况，她也听说了，法尔斯的生意极佳，哪可能有那么多剩下的食材？！
她深吸一口气，「我们还是算钱吧，不然我吃不安心的。」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何况，妳也只是帮我消耗一些ＮＧ食材，不然成了馊水，更浪费。」
「食材也有ＮＧ？！」她以一种被打败的眼神看着他，厚，撒谎也不打草稿。
莫维奇起身走到她身边，「卖相不佳，我这一关就过不了。」
她相信，他是个严谨、自我要求很高的男人。只是，不论她怎么看这碗面的海鲜料，都看不出其卖相不佳。
「厨师的眼睛总是比较挑剔。」他看得出她眸中的疑惑，微微一笑，拿起她手上的筷子，将那几尾虾子略微翻开。「瞧，虾头跟身体有些分开，有些人会说这虾不新鲜，但这可能只是助理在清洗时不够温柔拉扯到的。」
还真的呢！夏芯莹看了恍然大悟。
莫维奇又以筷子拨了蛤蜊，要她看看，原来蛤俐的壳也有破损，花枝则是横切花后剩余的边边角角，上不了桌面的。他看着她频频点头，心里却对这些食材感到很抱歉，因为这些都是他「加工」，亲手弄坏的。
但只要看到她吃得心安理得些，他觉得一切都值得。
稍后，夏芯莹在大快朵颐后，洗了碗筷擦干后交给他。
「谢谢，但明天还是不要了吧。」毕竟ＮＧ食材也是用钱买的。
「我忙了一天，其实也只有这个时间可以找妳这个朋友小聊一下放轻松，说白了，一碗面也只是借口，如果妳真的觉得烦，那我就不要来了。」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觉得你烦呢？」瞧他一脸难过，她急急解释，虽然吃得很不好意思，但她心里很清楚，每当下班经过法尔斯时，她就开始期待门铃响起的那一刻。
他等的就是这一句话！他露齿一笑，「那我明晚再来，晚安。」
「晚安。」她红着脸儿回道。没办法，她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他！
将房门关上后，夏芯莹忍不住打了自己的额头一下。这样可以吗？她一向讨厌占人便宜。
而一门之隔，莫维奇则是带着满足的笑容离开。夏芯莹已经逐渐习惯自己的存在，他相信，只要再持续下去，她终究会懂得他的心。
于是每一晚，他都带着一碗面来拜访，然后故作不经意的替她收拾房间，但在她注意时，便收了手。
在他一次又一次的社区块整理下，她的套房已经越来越洁净。
就在这一天，他在她半开的一本笔记本里，看到上面写着银行存款的金额，还有自我励志的话──
『加油！夏芯莹，妳离妳的梦想又更近一步了。』
在字的上方则画了一栋可爱的房子。
莫维奇微微一笑，抬头看她，「妳想买房子？」
「随便写写而已。」她的反应是急急抓走本子，一古脑儿的塞进已经乱七八糟的抽屉里。
她有梦，但显然不想跟他这个朋友分享，这让他的心情有点低落。
而这样的感觉似乎会发酵，尤其在看到一对一对男女朋友在餐厅用餐时，深情的凝盼与互动，莫维奇心底那股低落，便在羡慕的搧风点火下，层层迭迭的越积越深，成了笼罩在心口的阴霾，但他总是努力压抑着。
这一晚，他因为较为忙碌，以为错过她晚上的返家时间，直到十二点才带了一碗面去敲她的房门，却见她双眼红肿，明显哭过了。
「发生什么事？」他关切的问。
夏芯莹却是先伸手拿过他手上的提袋，将里面的面拿到桌上后，又拿了汤匙跟筷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莫维奇对她现在没有半丝不自在的享用那一碗面是很高兴，那代表他们之间的陌生一直在减分中，只是──「妳很饿？」
「嗯，这是我今天的第一餐。」好烫喔！她边吹边入口。
「妳今天没去上班？」
「嗯。」其实是跟戴光仁吵架，她干脆请假。那家伙见她居然拿到了法尔斯的合约，没法子整她，竟然要求她跟他到加拿大出公差七日？！她才不去呢！
原来她没去上班，难怪他没看到她回来。「那怎么哭了？」
她边吃边回答他，「看电视时看到一出电影太催戻了，一时忍不住，哭得乱七八糟。」
「什么剧情？」
「就一个孤单的都市女郎想要一个家──呃，是老梗啦。」她突然低头，又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因为她的戻腺突然又发达起来，而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脆弱的一面，尤其当他那双带着致命吸引力的黑眸静静凝盼她时，她总有一种被透视的赤裸感受，让她很不自在。
莫维奇不舍的看着她。他知道她的自尊心很强，也知道她要的那一个家，是她自己挣来的，只是，他有能力为她圆梦，又怎么能默不作声？！
「我听说，在台湾以一个领干薪的人要买房子是很难的，也许我可以帮妳，妳再分期还我？」
「不要！」她断然拒绝，她不能让他一直付出，更不能自私的接受。「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之间一旦牵涉到钱，友情很容易变质的。」
「到现在，我在妳心中，依然只是朋友而已？没有一点点的变化？」
他那双沉静的黑眸隐隐的风起云涌，似乎有道飓风正在酝酿之中。
夏芯莹怔怔的瞪着他，不懂他怎么突然脸色大变，还问得好认真，她顿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的沉默伤了他，本以为他的耐心与努力已让她些许改变，甚至，本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情已悄悄萌芽，没想到仍是他一相情愿！
他生气，但这股气却是针对自己而来。是他做得不够！所以她没有信心把自己的心交给他！
「很晚了，我要回去休息，碗筷明天我再收。」他神情一凛，突然起身告辞，打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夏芯莹的脑袋则是空白了好一会儿，这才突然回过神，急急开门走出去，「莫维奇！」
电梯门正巧关上，她急急的按了另一台电梯，但太慢了，她连忙改走安全门的楼梯，拚命跑下楼，跑到一楼时已是气喘呼呼，但那台电梯里早已没人，她再跑到大楼外，寂静的街道上同样是空无一人。
你生气了吗，莫维奇？她突然一愣，眼眶又红了。
笨蛋！夏芯莹，妳此时的在乎、焦急，在在都泄露出妳的真正心意，其实他对妳而言，早就不只是朋友啊！可是──
要她怎么主动？她不知道，也不会啊！
第二天，夏芯莹甘冒着被戴光仁狠刮一顿的下场，一手持着昨晚莫维奇没有拿走的碗筷提袋，一手拿着皮包，在八点三十分才走出住处。
但一走出大楼，却看到附近几名长舌妇级的婆婆妈妈正聚在一起嚼舌根，她心一惊，连忙加快脚步，但太慢了！
婆婆妈妈们一看到她，就热络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夏小姐，今天比较晚出门。」对街的李婆婆笑咪咪的说着。
「是啊，夏小姐。对了，那家法尔斯的主厨是不是就是妳未婚夫啊？我常看到他来来去去的。」开水电行的杜妈妈一脸好奇。
「哎呀，肯定是的，他们两人看起来那么登对。」这是开杂货店的何奶奶。
「真好！他回来开餐厅，你们的婚事应该也快了，别忘了要请我们去啊，我好早就想尝尝法尔斯的料理了。」
「没错！我也想去吃看看，可是高朋满座，订位也得等到下个月呢！」
这两句话来自一对年近六十的双胞胎姊妹。
夏芯莹只能干笑点头，因为这些三姑六婆超有默契，你一言我一句接得极顺，她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要赶去上班了，下回有空再聊。」终于逮到机会，她连忙快闪。
但在行经法尔斯时，她停下脚步，只是餐厅门还没开，她从皮包里拿起手机，正想拨打餐厅电话，却先有电话进来。
「喂。」
「夏经理，妳到了没？戴总又在发飙了，要妳马上进办公室。」来电的是郭怡，她的小助理。
可恶！夏芯莹暗暗的呻吟一声，「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她再看法尔斯一眼。没办法，只好晚上下班后再来找莫维奇了。
经过一晚的沉淀、考虑，夏芯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面对莫维奇，说出她心中的感受。
她要告诉他，她愿意相信他，愿意将他们的关系从朋友升级，她愿意敞开心，如果他真的不介意她在许多方面都逊于他……
深吸口气，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跟他说，可是现在，她只能加快脚步走出巷子，伸手招计程车赶去上班。
而在法尔斯餐厅里，莫维奇早已进办公室，不，正确说来，他昨晚没有回到阳明山的住处，就在这里待了一夜。
他想着夏芯莹，想着他要如何才能让她爱他？让她在乎他？
如果她能给他一点点希望，他愿意永远等待。但如果，永远只是朋友，他能接受吗？还是，他该花点时间反省自己，他其实并不是她的真命天子？！
可恶！这就是爱情吗？让人如此心惊胆战！
「嘿，看看这则报导。」
程天皓像阵旋风式的开门进来，就将手上的一份报纸放到莫维奇的桌上，笑得好不得意。但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他没有反应，只是看着窗外的造景发呆，他的手不由得在他的面前晃啊晃，「你发什么呆？」
莫维奇回了神，「没有。」
「没有？」他嗤之以鼻，「夏芯莹还没搞定吧？真是的，跟我去一趟夜店，那里的女孩个个不输她。」
「我对那种吵杂的环境一向没兴趣，更甭提人了。」
莫维奇抿了抿唇，将桌上那份报纸拿过来，看着上面的报导－－
『台湾近年来，不少饭店业者都邀请国外米其林星级名厨来台客座，业绩皆呈现爆发性的成长，虽然一客美食动辄数千至上万元，但数百个席次仍在一、两周内订满，可见台湾饕客为了美食，花钱毫不手软。
近日在台北东区一家新开的法尔斯创意料理名店，更是由米其林的一星主厨长期坐镇，不管是白松露飨宴或是其他顶级料理，让人不只是品尝到美食而已，更是在品尝艺术，因为一道道的创意料理，都是一件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艺术，让人舍不得入口。
……法尔斯的厨房环境干净而明亮，又有多名精挑细选的厨师及服务团队，其食材也都是经过严选，台湾的餐饮界龙头欣泰集团总裁何吉学大力推荐，更直言法尔斯要在台湾美食立足绝非难事。』
「嘿嘿嘿……何吉学有眼光，瞧我们店里天天客满，等待消费的候补名额更是不少，这下子，他又在报章杂志上公开推荐我们……」程天皓笑得阖不拢嘴，他投资好友的店果然是正确的，不过──他敲了一下桌子，要好友看他一下。「你是不是该表示一下？他女儿每天晚上都来餐厅用餐，一进来，目光就先飘向厨房的方向，你是不是该现个身？」
莫维奇看着好友发怔。他对那个女孩也有印象，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肤色偏白，开幕酒会时也有出席，他记得她叫何思思，何吉学向他介绍她时，那张清秀的脸却又红通通的，而他只是礼貌性的回以一笑，便梭巡夏芯莹的身影……
「维奇？嘿，回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程天皓忍不住摇头。就说谈恋爱伤身嘛，搞得他患得患失、心神不宁！
「我要去忙了。」莫维奇陡地起身，步出这间位于员工休息室旁的专属办公室，往厨房走去。
时间不过是上午九点，但大型厨房里，每个人都很忙碌，洗菜的、切菜的、熬汤的、处理生鲜鱼货…。。。
当他走进来时，厨房里的八、九名助理皆以倾慕的眼神看着他。
现年三十三岁的莫维奇是餐饮界的传奇人物，是世界各大名厨比赛里的常胜军，天生对食物有一种独特的敏锐感，曾经有多名刁钻的美食评论家对他恶意批评，但最后却被他的厨艺折服，反而大力推荐，他们能在他的身边学习，怎不教人兴奋？！
但这股兴奋越到用餐时间就越没力，因为厨房就像战场，每个人都像在打战，一直忙完了午餐的营业时段后，众人才得以用餐，在稍微休息一下后，又为了晚上订位的客人忙碌起来。
莫维奇身为行政总厨，每道菜都得在他点头后才能端出去。
「维奇，何总裁跟他的掌上明珠何思思来了，你快出去感谢一下。」负责外场的程天皓突然跑了进来，兴奋的大叫。
莫维奇漠然的看他一眼，仍专注的完成他手上的香蒜龙虾后，这才走出厨房。
一走到餐厅，所有用餐的客人即向英俊挺拔的他行注目礼，他礼貌性的点头后，即走往二楼的贵宾区。
这一区全是包厢，以满足一些注重隐私或是家族团体聚餐的客群。
他敲门后，走进何吉学的包厢，一眼就看到何思思，她仍是一身梦幻典雅的粉红色洋装，但那张清秀的脸还是略显苍白。
年约五十的何吉学起身跟莫维奇握手寒喧，莫维奇也对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推荐法尔斯一事表达谢意，但他也看得出来，何吉学并不是为了那篇报导而来。
「思思这孩子过去对食物很挑的，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的气色不算好，先天性心脏病让她几度进出医院，我真的很舍不得。」何吉学大部份都在聊女儿，对女儿的不舍与宠爱溢于言表。
莫维奇看向头低低的何思思，她的脸更红了。
「她说她真的很喜欢这里的美食，一天不来吃就觉得怪怪的，但我在想，应该也是为了想看到某个人而来的吧。」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可明显了。
「爸！」羞涩的何思思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再看向莫维奇时，眸中的倾慕太浓了，这让莫维奇的眉头一皱。
何吉学心中自有打算，这个乘龙快婿，他的喜好不会比女儿少，当然得多多制造小俩口独处的时间。
他歉然一笑，「对了，我待会儿有事得先离开，也需要用到车子，可否请莫先生帮我一个忙，替我送小女回家，当然，餐厅打烊后再送，她愿意等的。」
何思思当然明白父亲在做什么，可是她脸皮薄，只能困窘的交缠着十指。
「好。」对莫维奇来说，这算是回报何吉学在报导上力荐的人情，但只此一次。「那我还有事要忙，你们慢用。」
他礼貌的点头后，步出包厢，口袋里的手机适时的响起。
一看来电显示，竟是远在俄罗斯的母亲，他抿了抿唇，走到楼梯间才接电话，「妈。」
「我在网路上看到一篇有关台湾餐饮界龙头何吉学对法尔斯的评价报导。」电话另一端传来他母亲伊丽莎俐落又冷静的声音，这就是他能干的母亲，说话绝不拖泥带水，单刀直入。
「所以？」
「我记得你说过，法尔斯有成绩出来，你就会考虑成家的事？」
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夏芯莹那张美丽的脸孔。
「怎么不说话，莫维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妈几岁了？！一个单亲妈妈要抱孙子这么难吗？」伊丽莎的口吻中充满气恼，「我手上有一大迭美女名单，她们个个有衣着品味、懂得美食、三餐正常、不熬夜、不泡夜店，全对你的胃，也对妈的胃，生出来的宝贝孙子肯定帅到不行……」她连珠炮的飙了一大串话，「好了，就这么决定，下个月十五，我会过去安排。」
「妈！」
但伊丽莎已经挂断电话。
莫维奇直觉的要打电话再跟她争论，但他思索起某一个可能性，如果成功了，他跟夏芯莹之间就有无限的可能了。
生性掘强的夏芯莹，自我保护的意识很强，害怕受伤，不习惯被人照顾、呵护，要她接受他的一些好意，甚至感受到他的真心真意，也许只剩这个方法了！
他决定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