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剑谷
杜夫人和杜老爷都不赞同杜唤山去剑谷练剑,杜唤山甚至到了以死相胁的程度。杜夫人劝说:“唤山,你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你要做生意,爹娘由着你胡闹也就罢了,可是那些江湖中事,你爹是再清楚不过了。你想想,咱们做生意,亏了也就罢了,就算钱全部糟蹋了,也有人在,这世道就这么乱,咱们也别无所求。但是那些江湖中人,有几个是周全其身的?别说是家庭和睦父慈子孝了!你不是孩子了,理当体谅父母的心情。”
杜老爷厉声说:“不必和他多费唇舌,他是存心要气死我!”
杜唤山说:“孩儿在父母眼里永远长不大,是,爹娘说的有道理,我完全能够理解,但是也请爹娘理解孩儿。孩儿学武,并不是要扬名立万闯荡江湖,只不过想要保全自己,你们也说这不是太平盛世,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孩儿学点保全的本事,有何不妥?这正如学点会水的本领防止溺亡一样,孩儿又不是要浪迹天涯。反正孩儿计议已定,你们也总不能让孩儿一辈子埋怨你们,痛恨你们吧。”
杜老爷说:“我宁可你痛恨我!”
路长峰上前说:“杜老爷杜夫人,晚生冒昧,斗胆说上几句,还请两位老人家见谅。杜兄要学点防身的本领,其实本无不妥,或许富贵人家,生来娇贵,两位老人家生怕他吃了苦头,这在我们这起粗鄙人家眼里,并不算什么苦头。晚生在山中村落穷居数年,未曾知道世道不古,如此混乱,两位老人家却应该知道。我们此去只是前往剑谷,不知有多少人将孩子送去学艺,以求防身而已,根本不会沾惹江湖恶习,更不会卷入是非,再说,杜老爷的店铺,也要和黑白两道打交道,杜公子认识些人物,也未尝不可啊。更何况,知子莫若父母,杜公子既然一心想去,又更加不会胡作非为,何乐而不成全呢?”
杜唤山急忙说:“是啊,孩儿保证,三年之内,一定艺满归来,什么都听爹娘的。”
杜老爷沉吟半晌,摇头说:“我意已决,这位路公子,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但是老夫的意思,还请你们年轻人斟酌。”
路长峰知道再说无益,心中也极失落,杜唤山郁郁的回到房里,一面抽出床前的宝剑,气呼呼的说:“我偷跑!”
路长峰说:“这样令尊一定会怪我的,再说,如果真的拂逆父母的意思,那也真是不孝。”杜唤山在房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的说:“那我要怎样才能说动父母呢?要不,我绝食,他们总会心疼我的,实在不行,就只有出绝招了!”
路长峰纳闷的问:“什么绝招?你还用武吗?”
杜唤山得意的说:“当然不是,我甜言蜜语去哄我娘,嗯,我要准备一下!”当下翻出一堆书来,笑说:“什么凝脂啊柔荑啊美人啊璞玉啊,能怎么肉麻就怎么肉麻,我哄得他开心,自然就好!”
路长峰看着他房里堆满的书籍,心中不禁极为羡慕,其实他学剑不过就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已,曲折迂回才能取到的东西,杜唤山轻而易举的便可以得到,他去学剑,又是为了什么呢?不过他愿意出钱帮我学剑,我迟早是要报答他的。
杜唤山来到杜夫人房里,扭股糖似的缠着杜夫人说:“娘,你看你天生丽质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就像九天仙女下凡一样,你是世上最伟大最高贵最……”杜夫人起身说:“好了好了,别说了,你答应我三件事情,我便同意。”
杜唤山跳起来说:“别说三件,三百件都行!”
杜夫人说:“第一,你要把握好和江湖人结交的度,你入世未深,但就算入世深了,你也要牢牢记住当年陶朱公的故事,尤其是在乱世,不要闯荡江湖,不要进入仕途,什么江湖侠客的梦,一代名将的念头,最好打消。”杜唤山点头说:“那是自然,第二件呢?”杜夫人说:“第二件,就是你这个朋友,以后他有什么江湖上的事情,你也最好别牵扯进去,别和他深交。”杜唤山说:“哇,这么厉害啊!其实他人很好,不过我听了。”心想深交,什么叫深交,还不是我说了算。
杜夫人说:“第三件事,学艺归来,或即便是学艺途中,为娘要你成亲,你也必须答应,娘不会害你,不过,要是在娘给你选中姑娘之前,你有了自己中意的人,娘要是看得过去,也可以。”
杜唤山皱眉说:“又是终身大事,这……”杜夫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已经十九了,我和你爹着急死了,这个姑娘你不喜欢,那个姑娘你不乐意,你要让爹娘急死吗?”杜唤山点头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以前是真不喜欢嘛,说不定,我在剑谷就能遇到中意的人,娘,你一定要给我留足够的时间啊。”
杜夫人戳了一下杜唤山的额头,笑说:“娘还能害你不成?不过,你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千万别找个叱咤风云的侠女回来,我可受不了。”
剑谷的雄浑一扫江南的轻灵,自从走入剑谷的第一步,两人便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肃然之气,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迈着激动的步伐,路长峰似乎看到了金光闪烁的未来。
一切比路长峰事先想的要顺利得多,可以说路长峰什么苦都没吃就顺利的到了剑谷,还得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每当夜色初上看着窗外细细的风时,路长峰就不由唏嘘起自己这一路的经历,似乎上天有意的眷顾,这一切太顺利了。
因为对练剑的热爱,杜唤山和路长峰像是一头扎进水井里的渴汉,贪婪的吮吸着关于剑的一切,从如何铸剑到如何用剑,他们互相切磋着练剑的技艺,最后开始练气御剑。
剑谷练剑最大的好处便在于他的确掌握了一门练剑的诀窍,虽然也要苦练,但是的确事半功倍,当杜唤山和路长峰看到自己运气能让剑在空中飞动激荡时,他们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欢呼起来。路长峰似乎看到了飞剑刺入敌营,穿透一个个闻风丧胆的敌人的心脏,血光闪现,淋漓尽致。
剑练到这个时候,他们便成了自由练剑的人,这个时候他们认识了更多的人,也才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在三个月之内达到以气御剑的水平,因为杜唤山交了最多的钱,得到最好的训练。
杜唤山知道这个消息是从一个叫风宁的姑娘那里知悉的,他们在林子里交谈着练剑如此神速,他们如何厉害的时候,风宁插了嘴,恨恨的说:“你们以为自己多有天赋是不是?关于你们的事情,整个剑谷都传开了,一来就说要学最好的,足足二百两银子,真是败家败得可以!像你们这种,欲速不达,虽然看起来快了,但是根基却浅薄。”
杜唤山不服气的说:“胡说!谁说根基浅薄!不信我们比比!”风宁说:“比就比!”说完抖出长剑,剑飞到空中,呼啸欲。杜唤山也催动长剑,两支剑在空中拼斗起来,最终杜唤山的剑落了下来。风宁得意的说:“我说浅薄吧,你们两个都快成了大家鄙夷的怪物,就算到了江湖上,大家也不会卖你们的面子,以后都要封杀你们!”
杜唤山不屑的说:“我才不管,懒得理你!”
路长峰一咬牙,抖手打出长剑,大声说:“我来和你比!”风宁抖剑射入空中,两支剑在空中激烈的拼斗着,终于风宁的剑抵挡不住,落了下来。路长峰松了一口气,说:“刚才杜兄只不过一时不慎而已。”
风宁哼了一声,怒说:“你们欺负我!好,下个月初三是今年的试剑大会,到时候我们再正式的比个高低!”
风宁走了之后,杜唤山奇怪的说:“试剑大会?怎么我们什么不知道?说起来也是啊,师父单独教我们,我还以为所有的弟子都是一样的呢,看来我们也得联络一下,好看看自己的进境了。”
路长峰看着杜唤山,说:“其实,令堂不是正好吩咐你不要和人深交吗?”
杜唤山哼了一声,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路长峰使劲的点头说:“不错,我们学的是最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