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家有闲气

三十四、家有闲气

朱桐生回县城以后把日本人和董榆生的事单独向方县长做汇报。方国祥倒是想得开些这阵不是那阵定个罪名不是那么容易弄不好逮不住兔子吓跑了狼几头子吃亏。董榆生了财还得上税收入还不是国家的。再说一个凉水泉搞不好了还可以把其他地方带一带方国祥咛嘱朱桐生掌握好方向董榆生如不违法乱纪、偷税漏税由他去搞吧!

从县长办公室出来朱桐生怨天尤人一肚子火没处连带着把方国祥也骂进去了。报上去一个副县长就像擦屁股纸扔进粪坑里一点响声都没有。一说他没文凭还是个初中生又说他文革那阵整过人有“三种人”的嫌疑还有……。眼下才是个小办公室的破主任再往上升升恐怕是老太监嫖粉有心无力干瞪眼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方国祥老家伙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心里头老念着他的父亲在动乱年月里的那份交情没说是功高莫于救驾吗?那时候真要让红卫兵打死了他还能在这儿子当县长。欠啥情不能欠人情这几年上上下下他也着实出了不少力。柰何县政府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私衙关键时候有人不举手总不能把刀架在人家脖子上。

朱桐生知道坏就坏在郭富荣那个王八蛋身上这小子到了县城而且还名正言顺地当起了公安局长。别看老郭平常见了面笑嘻嘻说话甜蜜蜜:“老战友干得不错进步很快嘛!以后可要多关照。”谁关照谁呀?公安局几次突击扫黄不是把他堵到酒巴里就是把他捉在舞厅里公安局那几个贼匪六亲不认专门跟他作对似地直接送到郭富荣面前。瞧郭富荣那副德性一脸假笑暗中藏刀:“哟原来是朱大主任哪!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啦?这样吧你写个东西立马走人。这儿不是你待的地方时间久了影响不好。不看僧面看佛面谁让我们是老战友哩?”不写不放人写了就是把柄谁知道他把这些黑材料送到哪儿去了?没准当不成副县长就与此有关呢!

朱桐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生闷气看啥啥不顺眼想啥啥不顺心。又把那个“日本鬼子”骂了一通说好了事情谈成给他一万块的辛苦费现在自己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倒美了那个驴日的董榆生。一想到董榆生马上就联想到他的老婆侯梅生他决定回家。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回过家了自从结婚之后梅生几乎没回过他们在县城的家他也极少到“八五一”厂看梅生。头两年何万紫挂了个狗屁万元户经理甩了他使他好难受了一阵子。有时候他打不上野食心里闷也到梅生那儿充充电稍事消遣。梅生虽比不得何万紫柔情千种百般妩媚但毕竟也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尤其她曾经是董榆生的人每想到董榆生他必在梅生的身上泄个痛快。好歹她还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让她上床她就得脱鞋。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个小杂种人倒生得乖巧每回见面爸长爸短学习上跟了他亲爹董榆生总是班上第一名。不知咋的这***球娃越长越像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他朱桐生的种哩!猛地朱桐生狂笑三声心中有了主意仰天长叹道:

“董榆生啊董榆生老子磨道等驴总算你转回来了。你不是英雄好汉、仁义君子吗?把你的这桩肮脏事抖搂出来还不知谁丢人现眼呢!抚养费、精神赔偿费……老子要多少你得给多少!”

侯梅生早已习惯了这种独守空房的日子人都说“男怕干错行女怕嫁错郎”仿佛这话就是冲她说的。怪谁、怨谁又向谁去诉说呢?自酿的苦酒自饮牙齿掉了咽到肚里去梅生是个志气刚强的女人她不愿让人们看她的笑话她要在人前活得像个样子。

如今厂里效益不好军工转了民品不知是经营方式有问题还是产品销售不对路不像别的先行一步的兄弟厂家彩电、洗衣机、家用电器搞得红红火火还创出名牌。而他们厂出的尽是些零敲碎打的小家什一台自控台灯连本带利充其量卖个百十块钱。加上质量也不是很过关有时退货的比买货的还多。偏偏她在厂里又当着个销售科长产品大量积压工资不出去总不能老台灯而且家家户户都有不少台灯了。梅生历来争强好胜、责任心极强工作干不好别说领导批评不批评她脸上也挂不住。市场经济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她现在才深感到钱的重要性。没有钱就少了笑容、少了和气、少了精神。全工厂上下近千口子人要吃饭、要穿衣、要娶媳妇嫁姑娘还要看病住院赡养老人……。一切都离不开钱侯梅生一筹莫展。按说她在厂里也算不了什么人物连个党委委员都不是可是销售科却是厂里惟一的经济来源哪!

正在这当儿朱桐生回来了。

梅生刚生孩子不久厂里根据她的实际情况分了一套住房给她。两室一厅娘俩过日子显得挺宽展。朱桐生进到客厅大咧咧往沙一躺随手扔下二佰块钱说:

“这些钱你们先用着!”

梅生不高兴没好气地说:“半年不回家了就这点钱?够买菜的、还是够给娃交学费的?你拿回去吧我不要!”

“行了吧你孩子又不是我的种我管球那么多的事!”

“当初我要做掉你为啥百般阻挠?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的。现在你倒有话说了?”

“当时如果听了你的话岂不便宜了董榆生!他***仗着有几个臭钱骂我丢人现眼还不知谁丢人现眼哩?我给他把儿子养着他倒挺风光自在不告他驴日的还怪事出来了?”

“别千万别干傻事。时候不早了快睡吧桐生。”梅生被触着心事怕翻起陈年老账忙过去帮朱桐生解扣子脱衣服。

朱桐生一把推开他知道梅生最怕提那件事她愈怕他愈说这是他治服侯梅生的最得力的一招。自己解开扣子边脱衣服边冷冷笑道:

“你到这时候了还替他说话?怪不得董榆生至今不结婚呢老实告诉我你们俩是不是还有勾搭?别把我当猴耍了!”

“胡说啥呀你?这些年我连娘家都没回过。”

“那你为啥老向着他说话?我一提董榆生这仨字你不是遮、就是拦我们是两口子还是你们是两口子?”

“谁向谁呀?都是一块长大的人要讲良心榆生可没怎么样过我。都这么些年了陈谷子烂芝麻的提那些干啥?”

“不提说得轻巧?你能忍下这口气我还忍不下这口气呢!为啥他下的种叫我替他养儿子?反过来还是他有理这个世界还讲公道吗?”

“实话对你说这孩子根本和董榆生无关。”

“不是他还有谁?我就不信世上还比他更缺德的!”

“真的不是桐生你饶了我吧!我又不是口袋里卖猫结婚前就告诉过你的。你的钱我不要孩子由我一个人养大成*人。我做的孽我自己受。”

“我才不像你那么好心眼哩!好心又不能当钱使谁落你的好、谁买你的账?算了梅生咱俩不吵也不争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呢?告诉你个消息今天我去了趟凉水泉子董榆生可是真了又是大车、又是小车开着好几个厂子还有满山满洼的果树。你没见那个傻B如今可神气了山民们也贱跟前跟后的还称呼他什么‘董总’叫人听着就腻歪他算个球呀?……”

“我知道榆生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不像你除了说粗话还有啥本事?榆生大人大量不计个人恩怨上了几年大学长了学问也长了见识。他到了这一步也是你逼的。”

“当初你为啥不嫁他呀?”

“你问我你怎么不问你自己呀!”

“侯梅生**你妈!”朱桐生一骨碌翻身从床上爬起来顺手摸过一个茶杯扔到地板上茶杯摔成碎片片。他嫌不解气还要摸什么。

侯梅生拉亮电灯穿好衣服嘴里念念叨叨:“你们父子本事大操了小的操老的。我娘死了八年了明天你去扒坟吧!”

楼下住着魏秀枝听见响动觉得不对劲儿爬上楼来敲开门劝解说:

“猴子干啥事了?姐夫老不来亲热还亲热不够哩犯得着这么摔碟子砸碗吗?”

梅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没什么不小心杯子掉地下了。秀枝你还没睡?”

“心里烦着哪!我们那口子啊真是属孙悟空的腾云驾雾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不刚进屋屁股还没坐稳一个传呼又招回去了说是局里有什么……”

魏秀枝屁股重坐下就起不来唠唠叨叨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没了。丈夫郭富荣从部队上好不容易转业下来了又分到公安局当局长又是个动刀动枪、费事不省心的地方。难得一月半月回一次家不是电话催、就是传呼叫总是没完没了的事当初公安局里没有老郭不知日子咋过来者?魏秀枝话里话间不知是埋怨丈夫还是夸奖男人?

“你烦什么呀?”梅生好不容易插上嘴羡慕的说“娃娃由婆婆带着一个人清清闲闲自自在在下了班不是看电视就是逛歌厅。老郭的工作又好工资又高你这个局长太太还有哪点不如意的?”

“他能比得上朱姐夫?县政府的大办公室主任一跺脚全县城谁家的窗格子不嗡嗡响三声?我们家老郭那叫干的啥差事尽惹人出力不讨好。前些日子有人告黑状说他受贿三仟元老郭说子虚乌有。人家说钱就在局长值班室老郭的风衣口袋里说的有根有据检察院派人去查果然从口袋里搜出三仟块。好在钱是用塑料纸包的上面居然没有老郭的手印要不然老郭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再说有被告没原告没有人敢站出来当面对质……”

“世上竟有这样的事?有这么黑心的人?”梅生忍不住愤声说“查出是谁干的吗?”

“查什么呀?干这种事的人奸得很他写的是匿名信用的又是仿宋字。老郭当兵的时候就有个战士告班长说偷了他的二佰块钱事后查了几年哪有那么回事纯粹是挟嫌诬告!”

“那个战士叫啥名字?”梅生不由得心里嘣嘣直跳。

“老郭没说。他只说那个班长叫董榆生挺能干的一个人骚得干不成复员了。”

“董榆生?”梅生差点没跳起来。

“你认识?”魏秀枝看梅生脸色不好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道“刚进厂你谈对象的时候开始你说姓董不知怎么又改成姓朱了?”

“没有的事秀枝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没羞姐夫来了撵我走?下次你要是一个人闷得慌再叫我我可不陪你说话了!”说完魏秀枝伴个鬼脸一转身“咚咚咚咚”跑下楼接着传来阵山摇地动的开关门声。

魏秀枝为人实诚不玩心眼木是木铁是铁白就白黑就黑口没遮栏说话从来就是直来直去既不防人也不害人。嫁了个老郭大她十来岁老郭脾气绵小魏性子直两口子相得益彰日子过得挺和美。唯嫌不足的是老郭干的那工作没白天没夜晚常会顾不了家小魏急了就火:“你在部队离家远咱不说如今回来了还让人活守寡再这样下去我可要找个替身了。”老郭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行行我让位。哪天回家看见门上挂个‘请勿打扰’的牌子我就在楼下等客人走了我再进屋。”魏秀枝忍不住一头钻进老郭的怀里又是啃、又是咬还一个劲地挠痒痒。老郭顺势抱起他的胖墩墩的尕媳妇就势扔到床上两口子翻来覆去那个亲热劲儿和尚看了也不念经了。

想想人家看看自己侯梅生情不自禁地深深叹一口气。

“你是牛拉车还是驴推磨喘什么粗气呀你?”朱桐生在里屋喊道。

梅生不说话低着头走进里屋一看朱桐生躺在床上抽烟烟头扔了一地。梅生看不过眼找了把条帚把垃圾和玻璃碎片扫到屋角。然后也不脱衣服拉开被子就上了床。

朱桐生转过身来献殷勤嘿嘿一笑轻轻拍着梅生的被子说:“又不是大姑娘开窑子装啥正经呀?我今天是来给你商量正经事的不是和你吵架来的。刚才我给你说的那话只要你不吭声一切由我出面官司保准能赢少说也诈他姓董的几万!”

“你是不是想钱想疯了?”梅生忽地坐起来两眼喷火大声骂道。

朱桐生刚想作想想又忍住还是用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气说话:

“喊什么喊?我还不是为你好为我们这个家好。赚回来的钱咱俩二一添作五对半分我绝不多要一个子儿这样成吧!话丑理端不管从那头说咱也不能白给他养儿子呀!你说对不?”

梅生坐起来的人又躺下有心不和这号人论短长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转过身子背过脸没好气地说:

“谁希罕?儿子是我生的、我养的你花了多少钱?说个数我赔你!”

“让我戴了十几年的绿帽子、当了十几年的王八这是多大的损失?你能赔得起吗?冤有头、债有主叫我忍一辈子我还是个男人吗?”

“谁让你戴绿帽子当王八了?当初我要嫁给董榆生你说什么来着?我说怀了身孕你说得好听黑锅你背、绿帽子你戴。说我跟了你满河的冰块子全化了如今你又秋后算账安的什么心你?”

“前面的话我承认可我没说过饶了董榆生。便宜了他没那么好的事!”

“告诉你朱桐生我再说一遍这娃不是董榆生的。你别自作聪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好我信我信。你说呀小杂种到底是哪个驴日的**的?说出来我认了。只要和董榆生无关是谁的我都认。我保证和你一道好好养儿子和你一道好好过日子。我要是说了假话就不是我爹的种谅你也说不出第二个人来。”

“你以为我不敢说呀我怕谁?我只是为儿子想这种丑事烂到肚子里也不能说说出来娃就难活人了!”

“你替你的儿子想咋不替我想?到了这时候你还偏着、护着董榆生。怪不得姓董的迟迟不结婚原来你们还留了一手真歹毒!”

“姓朱的你别逼我。啥事不清楚你去问你爹去!”

“问我爹?你偷汉子管我爹的球事?姓侯的你不说明白我和你没完!”

“朱桐生我算看透你了这儿不是你的家你滚!明天我就和你办手续你滚你现在就滚!……”

侯梅生光着脚跳下地活像一头怒的狮子一边哭、一边喊花瓶扔过去台灯扔过去。

朱桐生没防备头上流着血手也划了道口子。他翻身下地地上的碎瓷片又扎破了脚。他摸黑找到裤子穿袜子穿鞋。正在这当儿又是一阵“铛铛铛铛”的敲门声。朱桐生不理回过头来恶狠狠地冲梅生吼道:

“我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贼婆娘、烂婊子你以为我怕了你?我把你和那个姓董的嫖客一块儿告等着咱们明天法庭上见!”

朱桐生怒气冲冲打开门一伸手把魏秀枝推了个趔趄双手捂着头大踏步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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