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
这哈里尤瑚寨主原是黑龙江女真部落的一个部落长,被努尔哈赤安抚以后,派到这寨子当头儿,名叫库里哈巴。
库里哈巴见到尤敦西夫,对他说道:“今天中午,佛阿拉已发来文书,说有四个歹徒刺杀努尔哈赤大王,让我们协助缉拿。听说你家里来了几个生人,请你把他们领来,我要亲自问一下。”
尤敦西夫听了,心中大惊,忙说道:“不会吧!来的是我外孙。”
寨主库里哈巴立即说道:“我也没说他们就是歹徒,你先把他们带来我问一下,不是歹徒岂不更好?”
尤敦西夫急忙回到家里,将寨主的话说了一遍,四个人相互看了一会儿,盛骨孛罗说道:“我们不是歹徒,走,去寨主那儿说去!”
说完,向三人示了一个眼色,随着尤敦西夫来到寨主家里,他大声说道:“他是我舅舅,怎么把我们当成歹徒?”
寨主库里哈巴急忙陪笑道:“我没有说你们是歹徒,不过,你们的通行文书拿出来我要看看。”
盛骨孛罗不慌不忙对寨主说道:“我们有通行文书,在他怀里揣着哩!”
说着,他用手指着布英迪南,寨主转脸向后一看,盛骨孛罗趁这工夫,一刀刺进他的后心,那寨主一头栽下去,当即死了。
他的舅舅尤敦西夫一见,吓得一时说不成话来,只听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杀寨主?”
盛格孛罗对他说道:“这是被他所逼,不得不杀他呀!”
尤敦西夫这才如梦方醒似地,说道:“原来你们……四人正是那文书上说的,是刺杀努……努尔哈……哈赤的歹徒!”
四人没有回答他,穆拜里哈却问道:“这寨子里有几个将领?有多少兵马?”
尤敦西夫只得说道:“兵马有五百左右,将领是寨主的儿子阿泰也夫。”
穆拜里哈想了一下,立刻对他说:“你去把他儿子阿泰也夫喊来,说是寨主找他,快!”
尤敦西夫一时也没有了主张,只得去把寨主的儿子阿泰也夫喊来了。
二人走到客厅门外,尤敦西夫立即喊道:“阿泰小将军来了!”
盛骨孛罗四人听到以后,急忙闪身门后,当阿泰也夫一脚门里,另一只脚还未迈进门槛之时,龙格儿、布英迪南两人同时将刀刺进他的胁下。
可怜阿泰也夫还未弄清是怎么一回事时,便一头扑在屋里,死了。
盛骨孛罗立即对尤敦西夫说道:“舅舅!事已至此,你得听从我们的指挥,现在你要带我们到教场去!”
尤敦西夫听罢,长叹了一口气,也就不说什么了,便带着他们来到教场,将钟声撞响。
时过不久,兵马齐集场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盛骨孛罗首先上台说道:
“我们是奉大明天子之命,前来收复哈里尤瑚寨的,所有的将士都得听从我们的号令,谁要是胆敢反抗,下场就和他们父子一样!”
说罢,派人把寨主库里哈巴父子的人头,挂在旗杆上。
那五百多兵马,看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谁敢牙迸半个不字。
正这工夫,守门的士卒跑来报告:“寨子东边有支骑兵,约有一千人左右,正风驰电闪一样,向寨子驰来了。”
盛骨孛罗向龙格儿三人看了一眼,说道:“他们可能是建州的兵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兵来将挡嘛!只要我们守住寨子,瞅准机会偷袭他们一下,然后再去联络明朝的边将,来个里应外合,何愁不能消灭他们!”
说罢,盛骨孛罗向龙格儿三人一挥手,带着教场里的五百多兵马,向寨子门前走去。
再说皇太极从佛阿拉领兵出城之后,先让大将满浅带领轻骑兵五十名,一路边打听盛骨孛罗的逃跑下落,边急急追赶,才来到了哈里尤瑚寨子前面。
不久,皇太极与大将噶盖带着大队人马也赶到了,合兵一处后,皇太极说道:“我估计:佛阿拉的通缉文书早就下达给寨主了,寨主库里哈巴若没有发生意外,他是不会阻止我们进寨子的。”
说罢,即与满浅、噶盖并马来到寨前喊道:“我们是建州的兵马,有要事要见寨主库里哈巴,快让他出来说话。”
四人听了皇太极的喊话,都有些不知所措,还是盛骨孛罗老练狡猾一些,他说道:“寨主有事去了,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
皇太极不认识盛骨孛罗,正想问时,满浅立刻在马上用大刀指着,高声喝道:“盛骨孛罗!你别太得意了,你依仗这个小小的哈里尤瑚寨子,能阻挡我们的大军吗?”
这时,站在盛骨孛罗身边的布英迪南已被皇太极认出来了。因为布英迪南是金台石的小儿子,皇太极是金台石的外孙子,在叶赫城被攻破时,金台石曾请求皇太极照顾他的妻儿。在金台石死后,皇太极曾带领布英迪南去拜见过努尔哈赤,并在生活上关照过这位表弟。
这时候,他见到布英迪南就在寨墙上站着,真是“五个风洞进风--气不打一处来”!
皇太极坐在马上,用大刀指着他喝道:“布英迪南,你这忘恩负义之徒!你若想活着,就赶快打开寨门投降,否则,我打进寨子里去,让你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听了皇太极的警告,布英迪南紧张万分,他看着盛骨孛罗,心想劝他投降算了,而盛骨孛罗两眼一瞪,厉声说道:
“眼下,我们四人投降了,也活不成;不如跟他们拼一下,杀死一个--够本!杀死两个--赚一个!”
说罢,他立即吩咐大开寨门,领着五百兵马,来到阵前,正要说话时,皇太极却大喝道:“寨里的将士听着,你们不明真相,他们四人是刺杀大王的歹徒,是十恶不赦的叛逆!我们是奉大王之命,来追捕他们的!你们立即回避,不要随着他们作恶,以免受连累而死!”
盛骨孛罗一听惊慌万状,正想说话,突然听到士卒们乱纷纷地喊道:“我们不当替死鬼,走罢!”
“我们不替他们送死,回城去!”
那五百多兵马如蜂儿炸了笼似的,“哗啦”一下子,眨眼之间全逃进寨子里去了。
皇太极立马横刀,大喝一声道:“四个叛逆还不下马受死,等待何时?”
大将满浅、噶盖立即指挥士兵将四人团团围住,如铁桶一般,即使插翅也难逃脱了。
这时候,布英迪南首先扔下朴刀,跳下马来,接着,穆拜里哈也下马了。盛骨孛罗与龙格儿见了,也只得跳下马来。
皇太极领着将士们进了寨子,把尤敦西夫也捉住,在教场召开全寨兵民大会,他说道:“寨主库里哈巴父子无辜被杀,可见四个叛逆的穷凶极恶!他们父子警惕性也不高,大家要从他们身上吸取教训!”
皇太极当即宣布将帮凶尤敦西夫处死,并委派原寨主库里哈巴的小儿子库留西佳承继哈里尤瑚寨主。然后,把盛骨孛罗等四人绳捆索绑,带回佛阿拉处置。
且说这次谋杀事件发生之后,建州的将领们纷纷向努尔哈赤建议,要加强对佛阿拉的管理,尤其要加强对大王的警卫。
于是,无论何人要进内城,非经允许,不得入内;外城的把守也严了。以大将何和理、满浅为首的保卫人员,在城内各处要道,增加了便衣缉查人员,生人严禁出入佛阿拉。
努尔哈赤自己也深居简出,对他的出巡,增加了一些新规定。一旦出城,都是鸣鼓奏乐,前呼后拥,这不仅仅显示出庄重的威严,也增加了逼人的气势和力量!
再说皇太极把盛骨孛罗四个刺客带回佛阿拉之后,努尔哈赤指示何和理与满浅去处置。
为了教育大多数人,两位大将先召集各部首领、将领开会,把四人的叛逆行为公布出来;又在佛阿拉全体部民大会上宣判四人的谋刺罪行;最后对四人给予最重的惩罚--车裂。
噶啦盖尔自觉辜负了努尔哈赤的信任,感到良心受到了谴责,在被关期间,自缢而死。
努尔哈赤得知消息之后,唏嘘嗟叹,说道:“噶啦盖尔是一个书呆子,他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死得太可惜了!他与盛骨孛罗等四人不同,他们是狼,因为无论怎样喂狼,它的心总是向着森林的。”
在噶啦盖尔死后,额尔德尼遵照努尔哈赤的指示,独自一人创制满文。
自从上次没有答应那件婚事,努尔哈赤对额尔德尼很不高兴,有一次,他正在忙着,突然来了一个侍卫对他说:“大王喊你去有事情。”
他听了,立即放下手中的笔,随那侍卫走进努尔哈赤的客厅。他抬头一看,努尔哈赤正搂着一个女人又揉又摸,惹得那女人低声地笑着。
额尔德尼一向自命德高,平日不苟言笑,十分严肃,见到这种情形,立即转身就走。
努尔哈赤连喊几声,他也没有回头,径自扬长而去。
这事努尔哈赤很不高兴,认为额尔德尼不把他这位建州大王放在眼里。从此,更加疏远,对他更加不信任了。
时过不久,额尔德尼的妻子齐尔计吉光生病了,起先是腰痛,疼得厉害,以后越加严重,居然不能行走,整日在床上卧着。额尔德尼去到努尔哈赤那里请假,说妻子卧病在床,无人照料,需要请假回去照看妻子。
努尔哈赤听后,很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妻子有病,由佣人照料可以了,你怎能回去呢!”
额尔德尼立即说道:“我家没有佣人,一切家务事全由我们夫妇自己做,她如今卧床,病得厉害,两个孩子又小,也无人照看,望大王准予我回去吧!”
努尔哈赤听了他这一席话,甚觉刺耳,仿佛他是在暗暗讽刺,攻击自己,便说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通情理?当前,你在创制满文,任务艰巨又重要,怎么能离得开?妻子有毛病,那是小事,是私事,怎么能因私废公,不顾大局呢?”
额尔德尼听了,马上请求道:“大王担心我请假会影响公事,那么,为了照看我的妻子,我情愿辞去公事。”
努尔哈赤听后,十分生气地大声斥责道:“你妻子死了,还可以再娶一个,有什么要紧?你辞了公事,是对本王不忠的表现,这是一种叛逆的行为;对叛逆行为如何处置,你不清楚么?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额尔德尼愤然不辞而别,径自回到家里,为妻子齐尔计吉光寻医救治,煮药熬汤,亲自侍奉,日夜守候。
努尔哈赤知道以后,心中大怒,头脑一发热,居然派人把额尔德尼抓来,立即处死了。
将领们知道后,深为额尔德尼惋惜,许多人在背后说道:
“像噶啦盖尔这种糊涂虫,死得再多,人们反觉得死少了;额尔德尼这种人虽然只死了一个,大家总觉得死得太多了!”
不过,努尔哈赤一向杀人之后从不后悔,何况额尔德尼一贯桀骜不训,是他自寻死路!
且说额尔德尼在死前,已将无圈点的满文编成了,努尔哈赤又派巴克什达海改进这种老满文。
经过达海改进后的满文内容与形式都更加完备。后人称之为“有圈点满文”,或是叫作“新满文”。
因此,满文的创制与推行,为努尔哈赤政权的建立及其发展与壮大,从精神上作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额尔德尼被努尔哈赤处死之后,妻子齐尔计吉光整日啼哭不止,两个孩子无人照料,情景凄惨,许多人为之痛心。
达海本与额尔德尼交谊深厚,平时常向他学蒙古、汉文典籍,素以老师呼之,今见其遇害,妻子儿女无人照看,遂让其妻鲁吉宜喇前去照应。
但是齐尔计吉光总认为丈夫是因自己而死,内心痛楚万分,连日来不吃不喝,坐在院子里的一块大石头上,形如木雕泥塑一般。不消几日工夫,她不声不响地在那块大石头上面坐着断了气,静悄悄地死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全佛阿拉的人都知道了。起初,三三两两的人前去看看,对人说道:“虽然死了,跟活着一样,坐在那里。”
后来,去看的人渐渐多起来,议论也多了,都说额尔德尼死的冤枉,为他鸣不平。
努尔哈赤也知道了这件事,于是,努尔哈赤立刻下令,为额亦德尼夫妇修了坟墓,并在墓前树了一块墓碑,上面写了“正人君子额尔德尼夫妇之墓”!
他又把达海找来,让他照顾好额尔德尼的两个孩子,并让侍卫取来五百两白银,作为孩子的抚养费用。
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在努尔哈赤亲自督导之下,建州的兵马立即编成了黄、红、蓝、白四旗。实际上,这是努尔哈赤对建州军队的一次整编。
他“复编三百人为一牛录”,每牛录设额真一人,或并画一旗色,以黄、白、红、蓝四色为旗的标志。
这次重要改革,对尔后八旗制度的确立奠定了稳固的基础。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十一月,努尔哈赤除了建州女真八部已完全统一以外,海西女真四部中的哈达、辉发与乌拉部也被兼并了。当时的建州已经幅员盖广,步骑增多,“归附日益”矣。
在此情况下,努尔哈赤不失时机地把军队中原有的四旗,又增设了四旗,共为八旗。
原有的四旗,用红、蓝、白、黄四种颜色作旗;增设的四旗,将原来旗帜周围镶上一条边,即黄、白、蓝三色旗帜镶红边,红色旗帜镶白边,变成八种不同的旗帜。
不镶红边的黄色旗帜,称为整黄旗,即整幅的黄旗,习惯上又称它为正黄旗。镶红边的黄色旗帜,称为镶边黄旗,习惯上称它为镶黄旗,俗写厢黄旗。
其他三色旗帜也是一样,合起来称为八旗。
至于八旗的颜色与画面,分别为:黄旗无画、黄旗画黄龙;红旗无画,红旗画蓝龙;白旗无画,白旗画黄龙;蓝旗无画,蓝旗画黑龙。
努尔哈赤为八旗的最高统帅,八旗分别由他自己及其子孙们统领。努尔哈赤自己亲领两黄旗,次子代善领两红旗,第五子莽古尔泰领正蓝旗,第八子皇太极领镶白旗,长孙杜度领正白旗,侄子阿敏领镶蓝旗。
为了便于控制,努尔哈赤把建州管辖下的所有女真人,统一组织起来,每三百丁编为一牛录,设牛录额真(佐领)一人,代子(骁旗校)二人,章京(办事员)四人。按统一规定,四章京分领三百丁,编为四达旦。这是建州女真社会的基层组织。
五牛录为一甲喇,设甲喇额真(参领);五甲喇为一固山,设固山额真(都统)一人,梅勒额真(副都统)二人。
固山,在满语里就是“旗”的意思,每个固山各有特定颜色的旗帜,它是军事编制上最大的单位。
可见,八旗制度“以旗统人,即以旗统兵”。它是军政合一、兵民合一的制度。
八旗的丁壮,平时耕猎为民,一旦打仗了,他们就披甲从征为兵,由他们组成的八旗军队,有严明的纪律。
努尔哈赤曾经规定:行军时,若地广,则八固山并列,队伍整齐,中有节次;若地狭,则八固山合一路而行,节次不乱。
行军时,士兵禁止喧哗,行伍严禁杂乱;作战时,披重盔甲、执利刃者为前锋;披短甲、善射者自后冲击;骑兵列于别处,要求马不卸鞍,人不离马,随时准备策应。
八旗军队是一支以骑兵为主的队伍。
在八旗军队中,努尔哈赤规定了严格的纪律:“从令者馈酒,违令者斩头”;战场上,“敢进者为功,退缩者为罪。有功则赏之以军民,或奴婢、牛马、财物;有罪则或杀、或囚、或夺其军兵、或夺其妻妾、奴婢、家财,或对其贯耳,或射胁下等。”
如骑兵作战,努尔哈赤将其分为“死兵”和“锐兵”两种--死兵在前,锐兵在后;死兵披重甲,骑双马向前冲;前虽死而后仍复前,莫敢退,退则锐兵从后杀之;待其冲散敌人阵地,而后锐兵始乘胜冲锋。”
因此,八旗军队作战时有进无退,这是由于努尔哈赤“只以敢进者为功,退缩者为罪”。
同时,每次战后,“赏不愈日,罚不还面”,按功行赏,依罪惩罚,全军上下,齐心协力,奋勇征杀,拼死取胜。
在战争的间隙时间,努尔哈赤很重视对八旗军队的训练,以提高军队素质、培养勇敢精神、熟谙弓马技艺。在佛阿拉城里,有一个很大的训练场,天天都有人在操练兵马。每次练兵时,努尔哈赤都亲自前去检查战马的膘性,对马肥壮者赏酒,马羸弱者鞭责。
尽管八旗军队纪律严明,但是,努尔哈赤却常常发现:城里的兵将纪律很坏。有些人随便出城,今天几个,明天几人,回城的时间也没有明确规定。
于是,他便仿造明军的云牌,挂在城楼上,军队一出城时就敲,训练时也敲,敲起云牌,全城的人都能听到。
努尔哈赤还规定:如果敲三下云牌,士兵不回答者,管城门的头目,就可以将士兵捆起来,押在地牢关他三天三夜。如果敲四下云牌,还不关城门,管城门的士兵头目,就要被斩头。
这么一规定,佛阿拉城里驻扎的各旗兵将,都老老实实地遵守,谁也不敢违抗了。太阳一下山,将士们都回营,行动一致,谁也不敢以身试法。
努尔哈赤在军师张聿华、柘祜天相继死后,他深感失臂之苦。偌大的边辖地区,缺少谋略人材,他的内心十分焦急。一天,他把自己求贤若渴心情告诉了满浅。
满浅想了一下说道:“以前我还真听说过在大兴安岭的西南部有个虎头山,山脚下有个云来洞,据说有个蒙古老人名叫苟特利尔的,就住在洞里,此人是足智多谋,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不愿意出来做官,要活着的话,老人如今有古稀之年了,恐怕不能有什么作为了罢?”
努尔哈赤万分喜悦,立即说道:“明天就请将军辛苦一下,亲自前往虎头山的云来洞,把老人苟特利尔请来建州,可好?”
满浅听后,急忙应道:“好呀,我明天早晨就出发,争取把这位蒙古老人请出山。”
次日,满浅将军早早起来,一切准备停当之后,又去向何和理大将交待一番,这才攀鞍上马,直奔大兴安岭的虎头山驰去。
因为满浅从小生活在长白山下多年,对这一带山川河流、谷口崖壁全部了解熟知,不几日工夫,他便来到虎头山下。
在山脚下,满浅向许多山里人打听,他们既不知什么云来洞,也未听说过有什么苟特利尔这个人。
满浅并不死心,他到饭店里买了一些干粮,骑上马,在虎头山周围找啊,找啊!渴了,到山泉里喝些泉水;饿了,吃了口干粮,连续上马,从山脚往山坡寻访……
在一块向阳坡上,有一片青草长得青青葱葱,他见马也饿了,便跳下马来,让它去吃青草,自己也躺在软绵绵的草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畔忽然传来了悠扬的吟唱声,满浅睁开了眼睛。满浅寻着歌声找去,惭惭走到半山腰里,此时,在他周围云雾弥漫,几乎对面看不清人儿。
但是歌者在唱,歌声仍然响着,他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团团云雾向外不停地喷吐着,那歌声就是从那一团团的云雾里传出来的。
原来这山洞是一个直筒子,如一根长长的管子,横放在山肚里,那一团一团的云雾,便是从山洞的那一头进来,再从这一头喷吐出去。
满浅直起腰来,仔细一看,山洞怪石嶙峋,参差错落,有的地方向下滴着水珠,叮叮咚咚,带着清晰的回声。
他正在举目四顾,一阵风吹来,将洞里的云雾吹得干干净净,忽听有人问道:“这里是深山野洞,你一个人来有何事?”
满浅向说话人一看,见是一个白胡子老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他急忙抢前几步,走到老人面前,深深地向老人施礼后,说道:“老人家莫非是仙人么?晚辈满浅这边有礼了!”
那老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爽声说道:“我哪是什么仙人,只是一个山野的老朽!”
满浅向老人仔细一打量,见他白胡子飘胸,身板挺直,精神奕奕,声音宏亮,忙问道:“老人家,晚辈不揣浅陋,冒昧地问一句,你老正是那位高人隐士苟特利尔吧?”
老人听了,不禁粲然一笑:“这里没有什么高人隐士,只有一个山野老朽苟特利尔!”
满浅急忙又施一礼,恭敬地说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你老人家果然仙风道骨,晚辈满浅找得好苦哇!”
苟特利尔立即问道:“刚才我听说你名字叫满浅,我且问你,有一个名叫满深的人你认识么?”
满浅立即答道:“老人家,那是家父的名讳。”
“啊!你是满深的儿子,那太好了!”
于是,两人一老一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老人告诉满浅一些他不曾听说过的父亲的往事。
原来老人与满深都在这洞里住过,后来满深走了。如今老朋友已过世,又见到了他的儿子,不禁又感叹起来。
叔侄二人又谈了一会儿闲话,满浅向他介绍了努尔哈赤的一些情况,苟特利尔说道:“对建州的努尔哈赤我已听说,当前明朝的江山已是日落西山,气息奄奄了;可是努尔哈赤此人武略过人,文韬稍逊,急需有识之士帮他运筹。”
满浅急忙向老人提出:“你老人家何不出山相助,不然的话,纵有满腹经纶,又怎能有用武之地?”
苟特利尔听后,莞尔一笑:“只是我年已古稀,犹恐力不从心了。”
后来,在满浅再三请求之后,苟特利尔终于答应了,不过,老人反复说道:“我只愿做他的谋士,不求名份。”
满浅这才去山坡上找回战马,让老人骑上,他自己牵马引路,返回佛阿拉去。
努尔哈赤一见苟特利尔,喜出望外,二人连日谈论经国大事,把吃饭睡觉都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