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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代善、皇太极等诸王子说道:“本王失去张聿华、柘祜天二军师,如伤了左右臂;如今有了苟特利尔老人,我是如虎添翼、如鱼得水。”
他向老人请教道:“如今的建州将何去何从?”
苟特利尔道:“如今,明朝的万历皇帝不理朝政,任用阉竖,官吏腐败,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中原大地,民怨沸腾,正是大王率仁义之师,挞伐无道、叩关攻明的大好时机!”
努尔哈赤听完之后,高兴得眉飞色舞地道:“听了您老的这番宏论,本王真是如坐春风、如沐春雨,大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自此,苟特利尔俨然取代了张聿华、柘祜天两人的地位。但是,这位老人一再请求道:“我只愿做你的谋士,不求名份、封赏!”
努尔哈赤答应了苟特利尔的要求,只让他在帐下当了一名谋士。
以后,在苟特利尔的谋划指导下,八旗制度进一步完善起来,他建议应以八旗制度为纳,把建州女真社会的军事、行政、生产统一起来,实行军事、政治、经济、司法和宗族等五种社会职能的一元化。
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五月的一天,在慈宁宫前,来了一个手持木棍的大汉。
这慈宁宫本是万历皇帝的太子朱常洛的寝宫,那大汉来到门前,也不说话,对准守门的禁卒一棍打去,禁卒当即脑浆迸裂。
另一个禁卒想关宫门已来不及了,他慌忙转身向院里边跑边喊道:“不好了!强盗来了!打死人啦!”
听到喊声,院子里的禁卒“哗啦”一下子围上来十几个,将那大汉围在中间,打将起来。
恰在这时,副首领韩温华也喝得一步三摇地走过来了。
韩温华一看,赶忙走到兵器架上掂根大铁棍,迎着大汉走过去,大喝一声道:“何方强盗,胆敢来宫里行凶?”
大汉也不搭话,举起木棍就打,二人便木棍来、铁棍往的打在一处,引来许多围观的太监,有人手里还拿着兵器,还有人抱着弓箭。
两人正斗得不分胜负之时,有个禁卒倒很机灵,他拿起弓,搭上箭,觑准那大汉的后背,“嗖”的一箭射击。
只听“扑通”一声,大汉中箭后倒在地上,韩温华急忙上前,用铁棍顶在大汉胸前,命令禁卒将其捆绑起来,送交东华门守卫,由指挥朱宏收禁关押。
第二天,太子朱常洛向他的父皇万历帝哭诉了大汉在慈宁宫的行凶经过,请父皇为自己作主。
听了太子的哭诉,万历皇帝“龙颜震惊”,一方面安慰太子镇静,一方面命令巡城御史刘廷元秉公审讯,认真查处。
刘廷元不敢推延,当即提出大汉,审问道:“何方强徒?姓啥名谁?”
那大汉毫不在乎,大大咧咧地答道:“俺乃蓟州人氏,姓张名差。”
“你为何白日闯进慈宁宫行凶?”
“俺想到慈宁宫里讨个封赏,混个一官半职,还想去弄些酒喝。”
刘廷元见他讲着,讲着,就说疯话了,心里想:此人实属狡猾,可能背后有些文章。
因为案情重大,涉及太子,又是皇帝命审,怎敢敷衍。他脸色一沉,大喝一声:“再不从实招来,当大刑侍候!”
那大汉听了,仍然说道:“我讲的全是实情,没有半句是假。”
刘廷元一令之下,对他连续用刑,打得皮开肉绽,两腿也被夹棍夹得站立不稳了。
这时他才说道:“俺被李自强、李万全等欺侮不过,才来告御状。来到京城里,不识门径,遇到两个男子给俺枣木棍一根,让俺闯宫门。”
后来,案子移到刑部,由胡振先、岳克强等复审,大汉仍然不讲实话,因为事实不清楚,难下断议,更不好结案。
且说刑部有个官员名叫黄宝人,此人狡猾,点子多,便对牢头王之采如此、这般地暗示一番,经过王之采又是酒、又是肉的诱导下,大汉终于招出了实情:“俺小名张五儿,父母早亡,因有一身武功被李三右、马外甫看中了,带俺去见一个老公公。这老公公让俺依他行事,将赏给良田千顷,他嘱咐俺‘你冲进慈宁宫,见一个,杀一个,杀死了人,也不要紧,可以救你出来’,并对俺特别提出,‘能把太子打死了,定当重赏’!”
这“老公公”,便是太监的通称。再问李三右、马外甫何许人,大汉说道:“这两人在蓟州城内很有名,一问便知了。”
后来,在大汉酒醉之后,又冒出来一句:“全是宫里郑贵妃娘娘所为。”
以后,户部郎中陆大受、御史过庭训派人到蓟州,把李三右、马外甫解到京师,严加刑讯之后,终于供出:“郑贵妃派遣宫里的太监宠保到蓟州,诱使大汉张五儿打进宫中,若能打死太子将能获得重赏”云云。
这样,案情已经清楚,“大汉闯宫行凶”全由郑贵妃一人指使。
万历皇帝得知以后,心里十分不快,他怏怏不乐地来到郑贵妃宫中。
那郑贵妃本是聪敏女子,一见皇帝面带愠容,心里正想着对策之时,神宗皇帝随手从袖筒里取出奏疏一道,扔给他的贵妃娘娘。
郑贵妃接过一看,刚读了开头,便急得玉容变色,珠泪涟涟,慌忙跪在万历面前,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皇帝一见自己的宠妃如此伤心,不由得怜惜起来,伸手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对她说:“你把这事闹大了!朝廷上下,议论汹汹,朕也不便出面,还是你自己去向太子解释清楚,免得把事态再闹大。”
万历说完就走,这分明是在给郑贵妃指路,这女人岂能不懂,急忙擦去脸上泪痕,梳洗打扮起来。
梳洗打扮停当之后,便袅袅婷婷地来到慈宁宫里,见到太子朱常洛,就要跪下。
太子急忙弯腰扶着,说道:“娘娘请……请别这……这样。”
郑贵妃便顺势一头扑在太子怀里,哭诉道:“太子啊!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信这些人的鬼话哟!我一向对你尊重有加。”
一边哭着,一边用胸脯靠着太子的手臂,故意向两边晃着,两手扣着太子的腰不松。
朱常洛一时乱了方寸,论年龄,他比贵妃还大好几岁哩!她那一头的黑发,飘散着醉人的香气,在眼前乱拂,两只手臂就在她的乳房上面,由于晃动使他感到柔软中带着弹性,腰被箍得紧紧的,想把她推开也不可能了,只得嗫嚅着说:“请贵妃……娘娘镇静,别……别这样!”
郑贵妃一听太子这么说,便昂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娇滴滴地道:“我从来也未想过要害太子,这些人是诬陷,想挑拨我俩的关系哩!你可要留神啊!”
太子虽是一个老实人,尽管生性懦弱,也被她弄得心神摇荡,热血上升。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才缓过神来,急忙用力推开她的身子,郑贵妃说道:“我就知道太子是好人,不但容貌俊朗,心肠也是一等一的仁爱。”
“这事已经过去了,贵妃娘娘既然这么说,我也……不再计较了,请娘娘放心回去吧!”
郑贵妃见太子没有被自己撩拨起兴致,又听他这么说了,便又连陪笑道:“谢太子英明。”
说完,杨柳腰儿一摆,便又迈着碎步,娉娉婷婷地走了。看着郑贵妃远去的背影,朱常洛揉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似乎觉得她那头发上的香气还在脸前飘散着哩!
不久之后,神宗皇帝亲自带领太子、皇孙等,来到慈宁宫里,召集阁臣方从哲、吴通南及文武各大臣入内,于是黑压压地跪满一地。
看了大家一眼,万历皇帝说道:“朕自太后升天,哀痛不已。今春以来,两足无力,每到节日忌后,必到这里来,向太后的座前行礼,丝毫不致懈怠。不久前,听说有一疯子大汉,闯入东宫伤了许多人,朝廷上下,流言蜚语,纷至沓来。这些人多是闲极无聊,诸公想想,想离间我父子么?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说到这里,皇帝一伸手拉拉太子朱常洛的手,又继续向大家说道:“朕这个儿子孝顺异常,仁义之至,眼下天下太平,有人便想无事生非了!”
未等皇帝说完,忽然下面有人说道:“既然父慈子孝,太平无事,皇宫里哪来的流言蜚语。”
神宗皇帝只顾说话,未留意是谁在插话,心里老大不快,遂问道:“刚才是哪位卿家说话?”
万历身旁的太监上前奏道:“是御史刘光复说的。”
皇帝立刻变了脸色,不高兴地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光复出班奏道:“那大汉撞宫伤人,是圣上让审的,审出指使人是郑贵妃娘娘,与大臣们无关系。”
“放肆!”太子朱常洛轻轻咳了一下,说道:“我以为,把那个疯大汉杀掉算了,不必株连到其他人了。朝廷以外的人,不明真相,会说一些离间我们父子关系的话,你们也不了解?我们父子间何等亲爱!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难道要我当一个不忠不孝的皇子么?”
神宗皇帝听了,很是满意,也说道:“刚才,太子的话句句在理,你们都听清了吗?”
下面的各位文武大臣,急忙齐声答道:“下臣都听清楚了。”
万历皇帝这才领着太子、皇孙离去了。
又过了两天,那案子了结了,判定那疯大汉为磔刑,也就是常说的五牛分尸。
这案子刚结了不久,万历皇帝朱翊钧病死,太子朱常洛登基,改元泰昌,为明光宗。
光宗朱常洛登基之后,郑贵妃仍住在乾清宫内,不想移宫。她又担心光宗追忆前嫌,或将报复,因此朝夕筹划。
一日,精心梳洗打扮之后,借口探望,悄悄走到光宗卧室,恰巧皇帝正在午睡。
郑贵妃便悄悄爬上龙床,脱去衣服,钻到光宗怀里假装睡着了。光宗正在熟睡之时,忽觉怀中有女人气味传来,不禁用手一摸,顿感其肌肤润滑无比。遂睁眼一看,竟是郑贵妃赤身裸体躺在自己怀里,不觉骇然变了脸色,说道:“这……这成何体统?请你……快穿衣服!”
朱常洛虽然惜香怜玉,但是,这种乱伦的行为他是不做的,郑贵妃只得扫兴而回。
一计不成,又施一计。郑贵妃为了博取新皇帝的欢心,又在众多的侍女中,挑选了八名美女,个个长得妩媚俏丽。她又特地为她们制成彩绣的绸衣,让她们穿上,并为她们熏上香,敷上粉,一齐送到光宗那里。
朱常洛见了这八名美女,高高兴兴地收留下来。
除了这八姬之外,后宫还有两个李选侍,都生得如花似玉一般,光宗怎舍得冷落她们?隔几日,他总要去两人那里过夜的。
这两个选侍,一个居东,叫东李;一个居西,称作西李。其中,西李色艺俱全,更精于妖媚惑主,床上尤有新招,遂博得光宗宠爱。
郑贵妃自知年老色衰,不能打动光宗了,便在西李身上下了赌注。平日,有意去联络西李,天天与她谈天说地,时间虽不长,二人居然如胶似漆,形同姐妹,以至无所不谈了。
她们为自己制定了目标:郑贵妃想当皇太后,李选侍想做皇后。二人秘密商议妥当,便由西李出面,向光宗吹起了枕头风。光宗朱常洛的原配郭氏早已故去多年,想起西李对自己的恩爱情深,也真想册立她为皇后;可是,郑贵妃想当皇太后一事,确实令他为难。
从年龄上讲,郑贵妃还比皇帝小几岁,哪有皇帝比皇太后年龄大的道理?
另外,郑贵妃几次来挑逗光宗,使他每次都是意马心猿、心旌摇荡,差一点儿不能自持。
朱常洛是一个怯懦之人,遇事无主张,在西李的枕头风吹刮下,实在难以招架,先是敷敷衍衍,以后便不得不含糊答应了。
可是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册封的圣旨迟迟不下,可急坏了郑贵妃,又去托李选侍催话,可巧,光宗朱常洛生病了。
两人又借问疾为名,一同去到光宗的寝宫,二人讲了几句套话之后,便问册封事。
此时,朱常洛头昏目眩,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心里更反感,便说道:“册封之事要与大臣们商议,朕在病中,你们就不能再等等,何苦相逼哩!”
两人听了,心里顿时冷了。
她们知道,这事若与大臣们议论,肯定不行。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李选侍哭道:“皇上啊!你倒忘了,我第一次见到圣上,那天晚上,你干过那事之后,见我流血过多,对我说过的话,难道皇上忘了不成?”
“圣上曾经答应过我的,君无戏言嘛。”
光宗这工夫心里很烦躁,见到这两个女人来缠着自己,不想说话,便任她说了。
郑贵妃也说道:“自古以来,皇帝的话都是金口玉言,谁敢不听,谁又敢不信?对于册封之事,皇上曾经答应过的,如今怎能推翻?”
这两个女人一唱一和,内外夹击,光宗实在受不了,只得强打精神地说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朕现在就给你们宣布册立的诏书。”
说完,皇上对侍卫说道:“传朕的旨意:礼部立即准备册封的仪式!”
可是,老于世故的郑贵妃,又担心礼部的官员会从中作梗,便请求光宗亲自临朝,当着文武大臣说清楚,于是她说道:“这册封乃朝中大事,任何人也不能代庖,只有皇帝亲自参加,才不会使册封失色!”
李选侍又紧锣密鼓地接着说道:“皇上登基不久,也可借机树立自己的威望,更可以趁这大喜之事来冲冲病症,说不定冲冲喜,圣上的病一准能痊愈了。”
光宗皇帝听了她们的话,也将信将疑,在万般无奈之中,勉强起来,让内侍扶掖出殿,派人把大学士方从哲找来,对他说道:“根据先帝遗令,朕将尊郑贵妃为皇太后,此事应该速办,派礼部准备仪式,要抓紧,不能再拖了,大臣们也不必再议了。”
说完光宗只觉头重脚轻,两脚不稳,心中异常难受,急忙又坐下,对内侍道:
“立即扶朕回宫里去!”
方从哲答应着,立即把皇帝的旨意传达给礼部了。
礼部中有人反对,其中有一个叫孙如游的,听到之后愤然说道:“先帝在日,为何没有册封郑贵妃为皇太后之事?何况如今的皇上又不是郑贵妃所生,无先例可循。”
听了孙如游的话,满朝文武绝大多数人称是,一时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最后,大家公推孙如游上书力谏道:“……郑贵妃侍奉先帝多年了,从未听说有立她为后的打算,又怎么能发遗诏于逝后?这难道是先帝在弥留之际、仓猝之间做出的决定吗?……自古以来,称达孝为善继善述。义可行,则以遵命为孝;义不可行,则以遵礼为孝。因此,臣等不敢奉命!”
后来,这份奏折送到光宗那儿,他强打精神,让人读给他听了一遍,心中全明白了。他也觉得那奏折中句句在理,字字有据,不能不准。光宗立即派内侍把这份奏折送到郑贵妃那里去。
郑贵妃读罢奏折,顿时大怒起来,道:“这还了得!皇上的旨意竟敢有人不听,他孙如游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跳出挡驾,这事不处置,皇上还有威严可言吗?”
可是,光宗病体仍不见好,反而一日重过一日,郑贵妃与李选侍商议后,只得忍气吞声,耐心等待了。
宫内御医崔文升,本来算不上是什么国医强手,没有太高的医术,无非粗读过几本医学书,背诵一些新奇的验方。他借着进宫为光宗看病之机,与李选侍一来二去,勾搭成奸了。
李选侍久在宫中,难得见到男人,她见崔文升相貌俊美,在三言两语之间,二人便干柴烈火一样。
崔文升为光宗诊脉之后,说皇帝是邪热内聚,应下通利药品,遂开一方子,有:大黄、石膏之类的泄药,开入方剂。
光宗服下药后,顿时腹痛肠鸣,泻泄不止,一日之间,下痢竟达四十三次。
接连几天,光宗皇帝气息奄奄,昏迷于龙床之上。
其实,皇帝朱常洛初登大位,操劳朝政,加上好色嗜淫,昼夜兼行,弄得精力枯竭,又常服春药,渐渐的阳涸阴亏,体质弱不禁风,怎能禁得起那泻药的利泄?
光宗服泻药一事,朝廷内外,上上下下,一片声地叫嚷开了:都说是郑贵妃与崔文升勾勾搭搭,想共同谋害皇帝。
其实,李选侍与崔文升的苟且之事,郑贵妃是心知肚明,但眼前又无法坦白地为自己辨解,她迫于无奈,只得忍痛与李选侍告辞,勉强从乾清宫搬出来,移居慈宁宫里,对册封皇太后之事也不敢再提及了。
一天,光宗皇帝觉得病体稍微好些,遂让内侍宣诏杨连、方从哲、刘一璟以及国公张维紧等,入宫听命。
诸位大臣来后,只听光宗说道:“朝廷事务庞杂,全仰仗各位爱卿操心,朕当用心调养,一俟病体稍有好转,便可视朝。”
在座的各位大臣见皇帝的精神状态良好,也就放心了,各自也说了一些宽慰皇上的话,就退出宫去了。
又过了一日,光宗再次召见大臣,光宗皇帝在暖阁里,凭几斜坐着,皇长子朱由校侍立在座位旁边。见大臣们来了,皇帝便开口说道:“朕能在大病之后,又见到各位爱卿,朕心中欢喜。”
方从哲急忙上前叩头,奏道:“皇上龙体尚未完全康复,还需静心调治、养息,勿以朝廷为念,更需谨慎用药。”
光宗听了,点点头,说道:“朕停药有十多天了。现有一事,要靠诸位爱卿费心办好。”
皇帝又停了一下,看了大家一眼,再说道:
“李选侍侍奉朕已好几年了,皇子由校的生母死后,全靠李选侍扶养长大,此人性情温良,贤淑明理,朕以为应加封为皇贵妃。”
方从哲上奏道:“如今殿下的年龄已长,应请立为太子,并可移居别宫。”
皇帝却爱儿心切,立即说道:“朕以为由校的起居饮食,还要靠别人看护,移居他宫哪行呢?各位爱卿暂且回去,等过几天以后,朕再召见大家。”
于是,李选侍请求册封皇后的事儿,也只得暂时搁下了。
李选侍怎能甘心?她与崔文升频频幽会之中,对这位御医的床上功夫,渐渐不满起来。
有一天,崔文升被这女人缠得精疲力竭之后,悄悄在她耳边说道:“鸿胪寺中有个和尚名叫李可灼,身长伟岸,力能举鼎,还会配治各种春药,不知娘娘可愿会他一会?”
李选侍听后,不以为然地说道:“既是和尚,要他来了何用?他又不能……”
崔文升又把她往自己怀里紧了一下,笑道:
“娘娘错了,那和尚年约四十左右,正是精满力壮之时,他身上更有一件奇物。”
次日,在李选侍怂恿之下,崔文升上书奏陈,说鸿胪寺和尚李可灼有一仙方,可以治愈光宗皇帝的疾病。
为了慎重起见,光宗宣召众文武大臣进宫,他见大家来齐之后,便说道:“据鸿胪寺和尚李可灼说,他有一仙方,可以医治朕的疾病,众卿家以为何如?”
大学士方从哲急忙叩头说道:“那崔文升的奏请恐怕有些浮夸,对这些虚妄的言辞,不能完全相信,请陛下谨慎,还要以龙体为重。”
其他大臣正想启奏,只见皇帝摆了摆手,不愿再听了,痰喘吁吁地说道:“且……且让他来,看……看再说吧!”
大臣们见说也无用,也就保持缄默。
皇帝左右内侍接受光宗旨意,便去召请。
不一会儿,那和尚李可灼已被请到,谒见礼毕,便上前为光宗诊脉,看舌苔,翻眼底。
“陛下日理万机,辛劳成疾,体弱血亏,终于成疾。好在皇上洪福齐天,让本法师为圣上配一剂药,服下去便会百病消除,不要多久,一定包好,包好!”
大臣们有一些将信将疑,而光宗心里却很高兴,便要和尚配药,便说道:“你要抓紧为朕配药,无论什么贵重药品,尽管用就是了。”
说完之后,连续咳喘几声,向内侍说道:“快去府库找总管领取五百两银子来!”
工夫不大,那内侍捧着雪白的银子五百两,快步走来,送到皇帝面前。
那和尚一见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眼睛都直了,便忙不迭地跪下给皇上磕头谢恩:
“请皇上放心,老衲一定用心尽力,为圣上配好药,让圣上服下包好,包好!”
说完,便与崔文升一道退出去。
李选侍早已望穿两眼,在翘首等着李可灼到来,把自己又精心打扮一番。刚梳洗完,见崔文升领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和尚,迈着虎步来了。走到近前一看,果真是体格雄健,心里乐得美滋滋的,忙向崔文升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回避一下。
那和尚李可灼本不是一个认真修行之人,见到李选侍如花似玉的面容,早已魂不守舍了。
李选侍与和尚李可灼初试云雨之后,她感到非常满意,便将他留在宫中,和尚说道:“皇上急着要药治病,怎好躲在这里跟你快活,一旦传扬出去,我不能活,你也脱不了干系,还是放我出去吧!”
一连过了三天之后,李选侍才放和尚出宫,并再三叮嘱和尚要常来幽会。
李可灼出宫之后,与崔文升带着那五百两白银,出外玩了几天,回到鸿胪寺里,从瓶子里倒出几粒药丸,又随着崔文升一起进宫。
光宗刚开始服下那几粒红艳艳的闪着灿灿光芒的药丸时,气喘止住了,而且能吃东西,能与妃子说笑。可还没到五更时,皇上就殡天了。
原来,和尚配治的红丸以内,是以红铅为主要原料,还有人参、鹿茸等物为副做成的所谓“仙药”,光宗服下之后,开始觉得精神为之一振,身上感到舒软,四肢也自如了。
但是,皇上的身体已是久病之躯,早已是精衰力竭,不能再用味重之品了。那和尚急于邀功,让皇上连服两丸,把体内尚存的一些元气,一下子全部提出,自然成了虚脱之症,不到一夜工夫,便已死去,这也并非天意,实乃人为。
一见到光宗的遗体,文武大臣都同声恸哭,哭了一会儿,大家环顾四周,不见皇长子朱由校,按理说,文武大臣来哭灵,皇长子怎能不在呢?
原来,住在乾清宫里的李选侍等到光宗一死,便阴谋扶持皇长子,要胁众大臣,先册立自己为皇太后,而后再放朱由校出来登基接天子位。
但是,各位大臣激于义愤,强行带走皇长子,李选侍不甘心失败,又派太监李进忠带领一帮大小太监,再去劫持皇长子,大臣们据理力争,加上杨连等挺身叱退太监们,终于使李选侍的阴谋未能得逞。
为了乘胜追击,御史左光斗大义凛然地又上书奏请李选侍移宫,接着,御史王安顺等又上书检举妖僧李可灼受人指使,用药致死光宗,应揪出来幕后指使人,一起严惩不贷。
于是又一起“移宫案”,与“红丸案”同时发生,一时之间,朝廷上下,纷纷议论。
李选侍由于挟持皇长子失败,册封之事落空了,又担心李可灼案子会牵连到头上,便以攻为守,自恃将皇帝养大成人,功不可没,又有先帝光宗的多次口谕,扬言道:
“誓死住在乾清宫,誓死与皇长子同住,誓死要册封皇太后!”
对于这无赖式的要求,众大臣十分气愤,一向忠肝义胆的左光斗御史,慨然上书。
李选侍得知后,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双手掐着细腰,大骂不止。
可李选侍娘娘仍然不愿移宫,直到登基大典举行的前一日,她还在硬顶着。
熹宗登基以后,接受了大臣们的奏请,对庸医崔文升定流放岭南罪。又处置了妖僧骗子医生李可灼遣戍南海。还有大臣奏请对李选侍淫乱宫中,加以定罪,熹宗只好装着未听见,敷衍过去了。
明熹宗接位以后,并不操心朝廷大事,整日里在宫内嬉戏玩乐。
熹宗自小心灵手巧,善弄机巧,什么刀、锯、斧、凿、油漆丹古,应有尽有,往往亲自动手。
皇上曾经在院子里制作一座小宫殿,形式仿照乾清宫,高不过三、四尺,同样微妙,巧夺天工,人人看了都说像极了。
太监魏忠贤见熹宗性好游戏,便投其所好,命令工匠别出心裁,糊制狮子滚绣球,二龙戏珠等玩具,皇上见了心花怒放,高兴万分。熹宗皇帝一心扑在玩乐上,却把朝廷要政,反而置之脑后,无暇过问。奏本一律交由魏忠贤去办。
时间一长,魏忠贤便乘此机会,报仇雪恨,无所不为;即使错传御旨,无论产生什么样的结果,皇上也从不过问。魏忠贤的胆子越来越大。
他竟然用皇帝的名义,组建一支锦衣卫队,作为自己耀武扬威的资本,公然在皇宫里操练起来。为了招降纳叛,罗网武术人才,整日练功,于是,征鼓的声音响彻禁宫内外,喊杀之声惊天动地。
更有甚者,熹宗原有一奶娘名叫客氏,生就的一副妖媚姿色,后遇魏忠贤,二人正是臭味相投,盘踞宫中,恃势横行。熹宗皇帝反而更加宠幸,封客氏为奉圣夫人,其子国兴,荫袭官爵;授魏忠贤的哥哥魏钊及客氏的弟弟客光先都为锦衣卫的千户。
魏忠贤自己更是作威作福,自称“九千岁”,表明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王爷”。朝中文武大臣,谁敢不听?稍有魏忠贤不满意者,便罗织罪名,不需通过皇上,便令锦衣卫将其严刑致死。
御史左光斗因上书皇上,参劾魏忠贤专权,得罪了这位“千八女鬼”,遭到锦衣卫的严刑拷打,死于狱中。
从此,朝廷更加腐败,朋党迭起,冤案丛生,魏忠贤与客氏越发胆大。两人住在宫里,魏住宫南,客住宫北,相距不远,中间修建了一条长廊,以便往来。除了每晚在一起乱淫之外,就是设计陷害,制造冤案,以达到两人排除异己的目的。
客氏在凤彩门,又另盖一套房舍,有人说:“魏忠贤已满足不了她的性欲要求,在外面又找了几个面首,连朝中的大学士沈濯,也是其中之一。”
由于客氏淫欲无度,白天晚上都要男人陪着,每逢出外,侍者如云,跟皇家的阵式不差。其私宅里,灯炬照耀,远过明星,衣服华丽似天仙,香雾萦绕如月宫。平日,那客氏性喜妆饰,每次梳洗,要几个侍女伺候。她要侍女们奉巾理发,添花插花,各有任务,不容怠慢。
客氏还有一手绝技活儿,是她烹饪的秘诀。
熹宗皇帝的饭菜,必须由客氏亲手做成,才能爽口,皇上才愿意吃。因此,客氏得此专宠,恩礼不衰,无人比肩。
大明朝廷腐败昏溃,带来的是政治黑暗,官吏无能,国库空虚,军备废驰。辽东军屯破坏,军士逃散,军官骄淫,军械朽蠹,军队没有战斗能力。
这一切都为建州努尔哈赤势力的迅速发展与强大,创造了良好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