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情定纳木错
晚上10点,团队终于赶到了当雄,最困难的一天终于挺过去了!
在宾馆里和接团的地陪碰面,宋小宁有一种找到组织的感觉,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因为太累,团友们放弃了早起在纳木措看日出的计划。纳木措离当雄非常近,景区门票80元。纳木错又称纳木湖、纳木错湖。藏语中,“错”是“湖”的意思。“纳木错”意为天湖、灵湖或神湖,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咸水湖。纳木措的天空、湖水,两种纯净的蓝色交织在一起,浅浅的浪花拍打着岸边的岩石,让人分不清这是湖还是海。
听了地陪的讲解,团友人纷纷地散落在湖边拍照,宋小宁和麦珂也随着大伙走散开了。湖区附近有不少藏民在转湖,还有一些藏民在湖边洗铃铛,左手拿着转经筒,右手拿着长绳系着的铃铛,一下下地用铃铛敲打着湖面。宋小宁在一位洗铃铛的藏民身边玩起了堆石头,刚玩起兴致却感觉到自己有一种**辣的感觉,只是清早太阳并不晒啊!宋小宁抬起头,发现麦珂正盯着她看,而手里又猛按相机。
宋小宁装出愠怒的样子发出警告,说再偷拍的话就把相机给没收了!麦珂头也不抬,无视她的说话又照了两三张,然后把身体移到她的旁边,让她一起欣赏这几天的杰作。宋小宁把头靠近,随着麦珂的手指按键从第一张相片看起直至最后,发现除了风景外就是她了,而自己却一张也没照。
“以景为始,以你为终。”麦珂意味深长地说。
何为始?何为终?宋小宁避开他的目光,她略有所思地把眼神投向湖中那个系着长绳的铃铛上,希望从中得到一些启示。然而,宋小宁看到的只是一种信仰,洗铃铛的藏民神情专注无比,手中的经筒由左至右旋转,没有止息。耳畔边回响着富有节奏的声音,似是活佛在轻轻地诵经:
佛曰:前生500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佛曰:来是偶然的,走是必然的。所以你必须随缘不变,不变随缘。
佛曰: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也永远不可能给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内心,你放不下。
佛曰:你可以拥有爱,但不要执著,因为分离是必然的。
佛曰:今日的执著,会造成明日的后悔。
袖口相碰也是缘,何况曾经把手牵!如果相识只是偶尔,莫非错过才是必然?麦珂的脸就如那木错的湖,那是宋小宁多年不见的纯净,不带任何利图。
扎西半岛的巨石上挂满了游客或转湖藏民献的哈达和经幡,里面隐藏着很多修行者居住的山洞。麦珂把宋小宁从石头堆里拉了起来,要和她一起到山洞里寻访世外高人,但主人恰好不在。麦珂一脸认真地说,我们留下来吧!都别回去了!宋小宁愣了一下,问他是不是在做白日梦了,然后还狠狠地在他的手臂上拧了一下。麦珂痛得直喊:“我不过是说留下来而已,你倒真的在我身上留下一抹红了!”宋小宁脸一红,转过身想再拧麦珂的另一边胳臂,不过被他快快地躲闪开了。
在湖边玩了两个多小时,吃过午饭之后继续向拉萨前进,半途有两名阿吉(藏语姐姐的意思)上车兜售玉石串珠及牦牛角梳等小饰品,这与进店购物有所不同,每卖出一样东西阿吉就会唱一首歌以示感谢,不过每首歌都只是短短的几句,因为团友们买的东西太多了,她们忙不过来。麦珂也让宋小宁帮他选两件小东西,宋小宁当时心想这应该是他要送给女朋友的,就精心地挑了一串褐色的玉石手链和牦牛角梳一把,手链是两百块钱,梳子是五十块。
“送给你。”麦珂把手链递给宋小宁。
“谢谢了,不过我们有规定,不能接受客人的礼物。”宋小宁有些吃惊,她想不到这是买来送给她的。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吗?”麦珂语带双关,似是在探测宋小宁心里的意思。“不是。”宋小宁轻轻地说。“哪是什么?”麦珂继续追问,两颗黑黑的眼珠子还紧盯着她不放。“是朋友。”宋小宁低下头。“不止吧?”麦珂的笑有些邪气。宋小宁眉头一挑,手指飞快地朝麦珂的大腿上用力地掐了一下,痛得他哇哇大叫,好在车内大家讨价还价声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在后面搞的小动作。
“梳子是买回去送给我妈的,手链是送给你的,喜欢吗?”麦珂把顺势把珠子套到宋小宁的手上,然后涎着脸在她的耳朵边轻语。“我自己挑的能不喜欢嘛?”宋小宁白了他一眼,不过心里仍是很甜蜜,物轻情谊重嘛!
说时迟那时快,这时车子毫无预兆的一个急刹,宋小宁一不留神就撞在前排的椅子上。下巴顿时痛得要命,当全车的人都在大叫的时候,她自己却叫不出声来。原因有两个:一,实在是太疼了;二,她竟然紧紧地抓住了麦珂的一只手!心里一热,脸就跟着红了,宋小宁急急地松开手。麦珂却迅速地向她靠近,问她怎么样了?痛不痛?宋小宁心里早痛得直哭了,可表面上还是强忍着不露声色,只是捂着下巴暗晦地笑笑,说:“哎!不过是掐了你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报应了!”麦珂又呵呵地傻笑,说那里才叫掐一下啊,全身都是青紫痕了。
下午六点左右进入拉萨市区,晚饭后麦珂约宋小宁到布达拉宫附近走走,在灯光映衬下的布达拉宫显得格外高大神秘,不过他们还要等到第二天才能靠近它。后来宋小宁提出到八廊街逛逛,想去看看还有没有夜宵,可天已经全黑了,小摊都已经收起来了。正逛着,突然下起大雨,麦珂赶忙拉着宋小宁躲进一间卖唐卡的商店,可是直到商店关门了雨还没有停的意思。雨一直下,两人依偎着躲在屋檐下,这时的温度已降到十来度,让人感觉凉飕飕的。
雨渐小,街边走过一个卖花的普莫(女孩),普莫还没有走近他们,麦珂就冒雨冲了过去。回来后,麦珂的手里多了一把玫瑰花,他一言不发就把花塞到宋小宁的手中。然而,不知道是麦珂太笨,还是宋小宁太矜持,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可浪漫却似乎很远很远……
不是第一次拉手,却还是第一次拉手时的心情;明明已经没有了距离,可心里总有一道坎儿过不去。回到宾馆,宋小要快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她给麦珂发了一条短信:离你太近,飞蛾扑火。
麦珂无奈地笑笑,也按下了八个字:离你太远,尽是思念。
麦珂开始变得沉默不语,偶尔竟会一个人愣愣地发呆。
足以买下四座上海城的布达拉宫,留给麦珂的不是惊奇,也不是感叹,他甚至一路无语,只是默默地把镜头对准那些衣衫褴褛的人,那些三步一磕长头一直磕到布达拉宫的人,他被这些善良的人们感动得双眼湿润,可是却忘记按下快门。也许并不是忘了,也许是被这种善良与虔诚所震撼,不愿意打破如此的神圣。因而在麦珂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善良的人们也已渐渐远离了他的镜头。
佛家八苦中,离别是最不好受的。
返程的那天,清晨的阳光也变得格外暖和。宋小宁在机舱里向下俯视,高山上的雪却总也化不开,像是她的愁绪。
登机牌是随机打印的,但是从拉萨转机至成都,又从成都返回三阳,宋小宁和麦珂都非常巧合地排在一起。然而,相邻的两个人大多时候都是沉默,或是压低声音轻轻地交谈几句,没有涉及到一个字的情与爱。
终于抵达了三阳机场,终于坐上返回市区的大巴。在静寂的车内,在远远地闻到城市的喧嚣时,宋小宁的声音缓缓地在麦克风后响起:“各位团友,我们的旅程马上结束了,宋导也要跟大家说再见了。临别之际没什么送大家的,就送大家四个字吧。首先第一个字是缘,缘分的缘,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那么和大家十几天的共处,算算也有几百年修来的缘分……”
掌声响起,大家交头接耳和已经熟识的朋友们道别,车内人声鼎沸。宋小宁抬起头,遥遥相对的还是那一抹粉紫色,心口一阵阵发痛,还有几多分钟就到终点站,她最后一次走到车后。
“累吗?”麦珂抬起头。
宋小宁轻轻地摇摇头,随即又点头笑了笑:“说不累那是骗人的,出来那么多天了,但真不想回来。”
“腿还痛吗?”麦珂突然想起她腿上的伤。
“你一说,我现在又开始感觉疼了。都是你不好。”宋小宁话里全是责备的语气,麦珂哑然失笑,他黠促的问她:“要不要我帮你按摩?”宋小宁闪烁着眼睛,没哼声。
终归还是到家了,宋小宁走回车前,又第一个跳下车。在车下,她一个个地帮团友们提下行李,又一个个地与他们拥抱告别,待所有的人都走远,接团的巴士也开走的时候,她才记起少了一个人,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宋小宁心里一急,眼泪随即落下,她愣在原地。很久,大概是过了半个世纪,背后有人轻轻地拍了宋小宁的后背,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姐,你在等人呀!”
宋小宁一惊,然后马上回头,失控地扑到他的怀里:“我以为你走了,我以为你不辞而别了,知不知道我刚才多么失望,多么难过……”
含糊不清的哽咽变成低低的哭泣,麦珂没有出言劝阻,而是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