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深恶痛绝的回忆 保护星星的八个人,八护星
好奇怪啊……?
太奇怪了……怎么这么安静?除了马贤和郑汉英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以外,联合组实在太安静了……就像我们对联合组的家伙磨刀霍霍一样,联合组的家伙们对我们也应该是怒目而视才对。他们为什么没有动静呢?太安静了……这正如暴风雨来袭之前的短暂宁静。他们没有任何动静,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他们在等待什么吗?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郑汉英出现了,马贤出现了,他们一出现,联合组的小喽啰们也都跟着现身了。既然登场人物已经聚齐,为什么还要像死亡般躲藏起来呢?他们不可能毫无恶意地出现在我们面前。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呢?
我把勺子放在餐盘上,习惯性地叹息了一声。这时,有个身影掠过了我的脑海。
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马贤和郑汉英两个家伙……据我们所知,掌管联合组的人有三个。郑汉英和马贤,还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奇怪家伙……我们只见过他一次,个子不高,用一件大大的黑衣服遮住身体,一头黑发和太阳镜把脸也遮了起来。不过,在三年之后的今天,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身影。
那个和联合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与我们对峙的神出鬼没的家伙。就连只要有电脑和人力,在加上时间什么都能打探出来的泰炯小子,都没能打探出他的名字,不,就连他那件宽松衣服下面覆盖着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性别,也没弄清楚。虽然他是我们的对手,但我们还是不得不由衷地感叹他的能力。难道联合组正在等待他的出现……那个家伙到底是谁呢……?
一个个疑问接踵而至,我抓着垂到腰间的头发,又叹了一口气,这时,什么东西碰到了我的肩膀。我蹙起眉头往身后看去,是采河小子,他一手拿着餐盘,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想什么呢,怎么这么专心?食堂里就姐姐你一个人了。”
就我一个人?那么你小子和身边那几个家伙都不是生命体吗?我把一条油炸得又酥又脆的小鱼朝他额头上扔过去,然后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椅子腿上的金属和地面摩擦时发出了可恶的声音,我皱起眉头,端着餐盘看了看他们几个小子,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为什么呢?和平时相比,好像少了点儿什么……哦,对了。
“湖水呢?”
原来是缺了湖水小子!
我这么一问,采河小子用一只手吃力地抓着餐盘,另一只手挠了挠头,回答道。
“刚才说是去画画儿,到楼顶去了。”
“哼……是吗?”
小家伙仍然嘟嘟哝哝说着什么,我没有在理会他,随便收拾起餐盘,就离开了食堂。虽然我吃饭的速度相当慢,但还是有十分钟左右的闲暇时间。十分钟……说短也短,说长也长。我到哪儿去呢?我不想去憋闷的教务室……要不我也到楼顶去?顺便看看湖水小子画画儿。
和教务室比起来,凉风习习的楼顶当然要好得多了。于是我上了楼梯,开始往楼顶走去。有些家伙似乎把走廊当成自己家了,把体育室的垫子铺在地上,练起了摔跤。我从他们身边经过,走到楼顶一看,一扇破旧不堪的门迎接着我,上面还挂着锁头。门似乎被打开了,应该是湖水小子打开的吧?我看了看那把生了锈的锁头,推开了沉重的门。
在明亮得耀眼的阳光下,清爽的空气碰到我暴露在外的肌肤。我感受着清新的空气和令人振奋的凉风,慢慢地向里走去。我看见了坐在高高的栏杆下面的湖水小子,他正在聚精会神地挥动画笔。
他似乎很投入,没有察觉到我正在向他靠近。我呵呵笑着,慢慢向他走过去。令人情不自禁地感叹……看起来那么明净,那么辽阔的蔚蓝色天空……单调的蓝天和几片白云,竟然能被他画成这么美丽的图画。我仔细一想,我第一次看到他画画儿时,他画的是天空。那次他画的天空也相当漂亮。
“这次还是画天空吗?”
听见我说话,正在认真而专注地挥动着手中画笔的湖水小子吓了一跳,他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又大又圆。当他那双小狗般的眼珠看到我时,终于放心地舒了一口气。真可爱,臭小子——
“老师?”
“怎么了,我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
我看了看他充满惊慌的面孔,问了一句。小家伙呵呵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我随便在他旁边找了个座位,湖水小子双手交叉,把两条胳膊向前伸展开来,一边问道。
“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过来顺便看看你画画儿。上次画的那个天空完成了吗?”
这次的很漂亮,上次那幅也很漂亮。几乎没有一片云彩的清澈透明的蔚蓝天空……听见我这么一问,湖水小子瞥了我一眼面前那张白纸上画着的天空,嘴角泛起一丝莫名其妙的微笑。
还没完成吗?我记得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他画完的话,我还想要一张贴在我们家墙壁上呢。小家伙静静地笑着,有看了看我。那笑容变成虚脱的笑容,他张开嘴巴说道。
“还没完成,就被我扔掉了,我不满意”
……什么?
“为什么?!”
虽然我对美术没什么兴趣,也不具备欣赏艺术的眼光,但是在我看来,那片天空真的很美。可是,他竟然在还没完成之前把他扔掉了,真是可惜!如果连画到那个程度的图画都不满意的话,能让你这家伙满意的画能有几张呢?
湖水小子紧紧盯着我惊讶的面孔,转过头望着天空,安静地说道。
“老师……您知道天空为什么这么难画吗?”
湖水小子面无表情,茫然地望着天空。我静静地凝视着他,张开干巴巴的嘴唇说道。
“谁知道呢……是不是因为天空没有什么特征,所以才不好画呢?也就是说,因为天空太单调了?”
听我说完以后,湖水小子垂下长长的睫毛,然后又抬起来,缓慢张嘴说道。
“天空……不是禁止不动的……有时候抬头一看,天空非常美,于是赶紧准备好调色板和画纸,可是在抬头看时,天空已经不再是刚才那片天空了。所以我只能根据留在脑海里的记忆去画……最初那片美丽的天空已经不见了。我画出来的天空不是天空……只是一副毫无意义的图画而已,是根据我的想象画出来的……”
湖水小子又虚脱似的叹了口气,然后把上身后仰,直接躺在坚硬的地面上。
凭想象画出来的天空……
湖水小子的话给我刘霞了宽阔的回味空间,我把视线从他身上一开,又向天空望去。我看到了像棉花糖一样漂浮在空中的白云,还有上面清澈透明的天空。我静静地看着白色的晕菜,他们像流水一样慢慢地向旁边移动。随着云彩的缓慢移动,再过一会儿看到的天空当然和现在的天空不同了。
那些因为嘴角产生说不清的奇怪感觉而吸烟的人们,在这种心情下会不会吸烟呢……我这样想着。这时,湖水小子裤子口袋里传来一个单调而整洁的旋律,似乎是手机发出的信号。
“哦……是我订的时间,该上课了。午休时间大概结束了吧。”
小家伙呵呵笑了笑,扑腾坐了起来,刚才还充满整张脸孔的虚脱表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画纸和调色板。
“你,明天还画画儿吗?”
听见我的问题,湖水小子正在整理水彩的手停了下来,他静静地望着我,笑嘻嘻地说道。
“只要我觉得这幅画的图案不是天空,我就会一直画下去。”
湖水小子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我看了看他,也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明天……看来得快点吃午饭了。
刚站起来,迎面吹来一股强烈的风,我把在风中飘舞着的头发撩到后面,一片蔚蓝的天空再一次充满了我的视野,这时完全不同于刚才的天空。
“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还绸缎般的夜空中,寥寥落落地浮着几颗星星和一轮巨大的月亮。晚上十点钟,我轻轻地嘀咕,这个声音静静地回荡在黑暗而宁静的客厅。四个小时之前,也就是六点钟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哈拉看见马贤和郑汉英一起与联合组的小喽啰们会合……
这个地区并不是很小,可是他们竟然如此频繁地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之内?到底什么样算是偶然,什么样又算是早有预谋呢?在这个敏感到极点的时刻,哈拉“偶然”间看到了他们吗?还是马贤和郑汉英故意“制造”了相遇的场面……我用冰冷的手使劲按了按沉重的头,靠着松软的沙发,头脑昏昏沉沉。这时,门铃响了。
是采河小子吗?他说今天晚上在志远小子家过夜……我拂起凌乱地散落在额头的头发,走到玄关门前,缓慢地打开了门。难道是丢三落四的采河回来取东西……我这样想着,没想到气喘吁吁站在玄关门前的人不是采河。
“尹恩姬……?”
“老师……呵……呵……马贤……是谁呀……?”
她棕色的大眼睛闪闪烁烁,里面盛满了透明是水珠,终于沿着脸颊落下来。她在来的路上大概哭得很凶,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干涩,我无意中发出了疲倦的叹息。哈拉看到他们以后,不可能保持冷静……那么恩姬到底了解多少呢……
她紧闭着嘴巴,眼泪汪汪地注视着我。我看了看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我不会就这么回去的,马贤到底是谁,老师……”
我不能说,既然你姐姐对你保守这个秘密,那么你最好也装作不知道吧。我想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可是他那已经停止颤抖的瞳孔似乎在拒绝我的敷衍。你了解了这些事情以后,对你没有半点儿好处,可是你为什么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我姐姐她……”
小家伙真理着复杂混乱的思绪,用手指使劲按着额头,然后像做梦似的开口说道。
“我姐姐她很奇怪……突然变得奇怪了……突然间变得怪怪的,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胡乱往地上扔……不停地哭……和三年前一模一样,一直嚷着要杀人,一直不停……我给他吃了安眠药,好容易让她睡着了,我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我吧,老师。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姐姐。每次姐姐变成这个样子的时候……我觉得姐姐好像也要死了,我好害怕……”
听到她颤抖的声音,我又一次深深地叹息。恩姬用双手蒙住眼睛,眼泪从她的手底流下来。就连呜咽的声音也没有,她就这么默默地流着眼泪,抽搐着肩膀。我看着恩姬,感觉胸口像被什么塞住了似的郁闷不已。我的呼吸也急促起来。混账!
“进来吧。”
听我这么一说,恩姬终于慢慢放下她遮住眼睛的手,看了看我。
“不要站在门口……进来吧。”
哈拉呀……如果我把过去的事情告诉恩姬,你一定很生气的,可是……我知道你会大吼着问我,你为什么要说这些没用的事情,可是……对不起……,我不能……不能就这么让恩姬走……
我打开玄关门前的灯,从冰箱里拿出刚买回不久的三瓶烧酒和酒杯,放在茶几上。我让恩姬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她的对面,往杯子里倒酒。这时,我感觉到恩姬正在惊讶地望着我。
“那不是愉快的回忆……所以我无法在清醒的状态下告诉你……你想喝就喝吧。”
我又把酒瓶放回茶几,举起了满满的像要溢出来的酒杯。我把冰冷的酒杯贴在嘴唇上,把散发着酒精气味的透明液体倒进嘴里。顿时,烧酒特有的毒辣气味弥漫在嘴巴里的每个角落。我又拿起烧酒瓶,往杯子里倒着酒。
“三年前……也就是撒哈拉,不对,也就是你姐姐和我读高二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慢慢地倒满了一杯酒,望着杯子里越来越高的透明液体,我慢慢地……沉浸在那段令我深恶痛绝的记忆之中……
我回到了三年前……也就是我人生中最幸福,也是最悲伤的时光……
6月25日,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夜。
在一座深山里的宽敞空地上,停着八辆摩托车,还有几个人影围成圆圈,正在兴高采烈地喝酒。
“啊,妈的!文惠星!你的脸上怎么回事?!”
严炯小子不耐烦地把咬了一半的鱿鱼腿扔到一边,问道。惠星前辈难为情地笑了笑,重复着和刚才一样的内容。
“因为我刚才摔倒了……”
“兔崽子!我都打了多少年架了?难道挨打留下的伤口和摔倒在地磨破的伤口,我还区分不出来?!”
严炯小子皱着眉头注视着惠星前辈。看到惠星前辈明明脸上贴满了创可贴,却还装作没事似的嘻嘻哈哈,他不禁感到无比郁闷,于是粗鲁地举起面前的烧酒杯,一饮而尽。
“我真的摔倒了……”
严炯小子固然有些过分,不过惠星前辈这个人也真够倔强的……你不会以为这个借口能在我们面前行得通吧?从脸到胳膊,到大腿,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累累,像秋天的红叶山,还说什么摔倒了?柔柔弱弱的样子,根本不会打架,现在明明是被人欺负了,还坚持说是摔倒了,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前辈,你挨谁欺负了吗?如果你不说话,我们还叫你星星?”
我半开玩笑半不耐烦地说完,惠星前辈像一条浅色的小狗,眯缝着一双大眼睛。
“我不叫星星,我的名字叫惠星!文慧星!”
惠星,就是星星——李门(moon)是月亮,惠星前辈是星星。现在只要找到太阳就行了。不对,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这个不重要,你的伤口,是被人打的吧?到底是谁打的?”
我又绕着弯子追问他,可是前辈还是避开我的目光,做出为难的表情,蠕动着小小的嘴唇。
“不……不是……是摔……摔倒的……”
你看看吧……大家都知道,你说谎的时候不敢正视对方的眼睛。你天生就不是个会说谎的人,所以你一旦说谎,就连傻瓜都能看出来,何况大家都已经发现的事实,你为什么还遮遮掩掩?难道是被女人打了?尽管身体柔弱,但怎么说也是男人,如果挨了女人的欺负,可能会不好意思说出来?不,不会的,周围不可能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女孩子。敢碰惠星前辈的脸。我经常对身边的女孩子们说,谁要是敢惹这个人,我就弄死她。惠星前辈低着头,摸着手指头嘀嘀咕咕地说什么。我把目光从惠星前辈身上移开,叹了口气,又到满了一杯烧酒。
“到底是谁?你伤得这么重,我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到底是哪个家伙?”
最重情义的佑赫前辈问道,这时惠星前辈又是摇头。只要轻轻对我们说句话,就会有人为你彻底搞定,可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说呢?这个人就是这样,不懂得利用人。这样的春节和清白自然很好,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倒是也很令人气愤。看来他是打算隐瞒到底了。我们也想闭上眼睛不管了,可是那伤口真的很严重。一张漂亮的脸蛋,到处都是贴满了创可贴。惠星前辈悄悄抬起头注意观察我的颜色,我静静地看了看他,开口说道。
“前辈!”
“嗯……嗯?”
在我的注视下,惠星前辈就像个挨了妈妈训斥的孩子,蜷缩着身体。真奇怪,每次我一生气,他都很害怕,其实我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恐怖。他那张因为紧张而颤抖的脸可爱极了,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真想好好亲他一口。我看着他,严肃地说。
“是朱海新,是重金属那小子吧?”
“不……不是的!”
他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猜测吓坏了,马上瞪大眼睛喊了起来。我紧绷着脸凑到惠星前辈面前,又一次问道。
“不,是重金属,一定是他”
“不……不是的!不是的,采恩!”
惠星前辈真是可爱得令人发疯,他慌慌张张地摇着头,恨不得把脖子都摇到地上。我看了看他,在心里忍着笑,又说道。
“我敢肯定是重金属那小子干的,我不会放过他的。”
我杀气腾腾地站起来,往摩托车那边走去。这时,惠星前辈眼睛瞪得圆圆的,匆忙追了上来,抓住了我的胳膊。
“放手!不就是重金属那家伙吗!这个兔崽子,我要用斧头把他剁成碎片……不,我要把他放到搅拌机里磨碎!”
我等待的时刻应该马上到了……
“不是的!采恩,不是的!不是海新,是……马贤!”
他上当了!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无缘无故地心软,难道你还怕我真的会去找重金属那小子吗?那个家伙现在说不定正和别的家伙一起灌酒呢。他似乎在责怪匆忙之间吐露了真相的自己,低垂着头,用小拳头咣咣地砸自己的头。我带着惠星前辈回到了大家中间。
“喂,泰炯啊,马贤是谁呀?”
泰炯这个家伙,不管多么秘密的信息,只要他下决心去查,一天之内绝对查得到,所以这个敢惹惠星前辈的胆大包天的家伙,他没有不认识的道理。果然不出我所料,泰炯小子一边嚼着鱿鱼腿,一边慢吞吞地说道。
“西北工高数一数二的人物……和西北工高别的家伙们一样,他的肮脏下流远近闻名。他似乎早就对我们心怀叵测了,他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坦率地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焕律前辈、绪辉前辈、佑赫前辈、采恩你,还有康姬前辈、健宇前辈、我,虽然你可能不相信,还有严炯前辈,这八个人都可以称得上顶尖人物了,难道不是吗?可是,马贤这家伙,他不肯承认这点。他是个没有任何能力,却满肚子都是坏水的卑鄙人物。虽然他现在还很老实,但总有一天会惹出大事来的。我本来也想跟大家说呢,现在西北工高的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头,但又觉得无所谓,所以就没说。于是,这个家伙为什么要欺负惠星前辈呢?这是向我们发起挑畔吗?”
哼……马贤……听见这个名字,我就不满意。西北工高的马贤,竟敢如此大胆,动手打惠星前辈,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暴力角色呢。原来只是个野心勃勃的卑鄙小人?我不知道他是出于怎样的考虑才这么做的,不过,有些不该碰的人还是不要碰为好。除了我以外,任何人敢碰惠星前辈那张脸,我都会发脾气的。
“没教养的家伙,我明天就去除掉他。”
我一边喝酒一边说出这样的话,惠星前辈大惊失色地望着我。他的脸上写着“你不要——!”我真是无法理解惠星前辈。你面带哭相地看着我也没有用。这样的家伙都得把他扼杀在摇篮里,否则他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不停地向我们挑畔。你什么这么弱不禁风,难道还想在挨一次打吗?
“喂,文惠星!要是那个叫什么马贤的家伙再敢碰你一下,你就跟我说。我要找个有月亮的夜晚,把他埋起来,让他再也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
康姬前辈酣畅淋漓地把一杯烧酒一饮而尽,然后对惠星前辈说。这时,惠星前辈的脸颊上流下一滴豆大的汗珠。也难怪,康姬前辈的话听起来像是玩笑,实际上是假装开玩笑的真话,我们都很清楚。如果那个家伙再敢动惠星前辈一下,他真的会被活埋掉的。
惠星前辈紧张兮兮地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康姬前辈。我看了他一会儿,又往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烧酒。突然,严炯小子咣当一声放下酒杯,举起食指,严肃地说道。
“惠星保护集团!”
……什么?
这个家伙没头没脑低说了这么一句,我们说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严炯小子。这时,他像喝醉了酒似的,笑嘻嘻地接着说道。
“文慧星这小子,如果我们不管他的话,他肯定像个傻子似的又要挨人欺负。我们不可能让他用那双又白又嫩的小手去打架,所以我们既然保护他,就正式保护他吧。”
严炯小子的话音刚落,惠星前辈赶紧红着脸连连摆手,叫他不要开玩笑。说实话,我们中间没有人把严炯的这番话当作玩笑。
惠星前辈种种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傻的单纯性格,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我们的心变得脆弱。说实话,我们这几个来自不同学校的人,之所以能聚到一起,都是因为有了惠星前辈。而现在他被人欺负了,我们的心情当然好不起来了,不是吗?何况人家还是冲着我们来的。如果是冲着我们来的话,那么身后还有附属着的六所学校……西北工高竟敢突然在惠星前辈的脸上留下伤疤?我都很少碰这张脸的?啊……我的愤怒又一次涌上心头。是的,组成一个保护惠星前辈的集团,说不定会好一些。
可是——!
“你的国语实力也太差了,金严炯——!什么叫保护集团啊,保护集团?幼稚水平真是达到顶端了,臭小子!”
我把酒倒进嘴巴里,大声喊道。这时,严炯小子胖乎乎的娃娃脸渐渐红了起来,他大声冲我吼道。
“喂!姜采恩!蜡笔小葵!我是你哥哥,你怎么总是‘严炯’、‘严炯’地叫我——!你跳了一级,比我小两岁呢,两岁啊!不对,你上学比别人早!我们差三岁!”
老了有什么好?因为自己年龄大而骄傲,总有些不妥吧?何况看你那张脸,谁会相信你比我大三岁啊?怎么看都像个初中生。我猛地转过头去,不在理他。这时,严炯这家伙面红耳赤地大喊着向我扑过来。我笑嘻嘻地用手掌推开他的脸,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喂,文慧星亲卫队,怎么样?”
喂,姜焕律前辈,什么叫亲卫队,谁是王子,谁又是骑士?来的哪门子亲卫队?姜焕律,这个人脑子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正常的。见我们没人理他,焕律前辈又拿起了酒瓶,我转过头,开口说道。
“护星,怎么样?”
“我说过了,我不是星星——!”
惠星前辈的脸涨得通红,我避开他压抑的目光,然后放下酒杯,撕下一条鱿鱼腿,这时,一直在认真思考什么问题的泰炯小子突然把拇指和中指碰到一起,发出“啪”的一声,然后说道。
“八护星,怎么样?保护星星的八个人!”
八个人的“八”,保护的“护”,星星的“星”,就这样,“八护星”这个响亮的名字已经叫了三天了。各个学校都到处传播着“八护星”的名字,惠星前辈的伤口也渐渐愈合了……
“为什么,为什么!什么理由——!到底因为什么,我怎么会是NO.6?”
严炯小子从开始开始就对自己的排位感到不满,他举起酒瓶砸了下去,正在发疯。我不无寒心地看着他,这时,他猛地转过头来,用一双喷火的眼睛等着我。
“你想怎么样?”
我做出厌恶的表情,问道。严炯小子像神经病人一样,愣愣地盯着我,慢慢向我走过来,抓住了我的衣领。这个家伙是不是中暑发疯了?
“喂——!为什么你是第四号!为什么——!”
他板着那张初中生般的胖乎乎的脸,杀气腾腾地问我。你太可爱了,金严炯君。而且,我之所以排名在你之前,当然是因为我比你厉害。这种明摆着的事实,也要我亲口告诉你吗?我推开这个家伙抓着我衣领不停摇晃着的手,这时,坐在客厅地板上静静地看着我们的月亮小子漫不经心地说。
“前辈,这当然是因为你打架不如采恩前辈厉害了。你抓一只路过的蚂蚁问问,是韩信商高的姜采恩厉害,还是庆元工高的金严炯厉害?而且,我根本就没成为八护星的成员。刚才海新前辈也嚷嚷着委屈,你没有看见吗?能加入到其中,你就应该满足了。”
月亮小子尖酸刻薄地说完这番话,一直瞪着我的严炯马上把那双近乎发疯的眼睛转移到月亮小子那边。月亮惹恼了严炯小子以后,不以为然地坐在哪里按着遥控器。严炯小子看了看他,一把推开我,风驰电掣般向月亮小子那边飞去……飞去……我真不忍心描写这一段。还有,重金属这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呢?他因为自己没有加入到八护星中而忿忿不平,于是又命名了一个初期成员组,把他加入进去。可是,他到底又为什么不满而中途离开呢?真是幼稚。
我喝了一口用圆玻璃杯盛着的香蕉牛奶,向四周张望着。这时,我看到了坐在左边沙发上的惠星前辈正在努力找话题和绪辉前辈说话,可是绪辉前辈却漫不经心地对惠星前辈置之不理。啧啧,绪辉前辈为什么对惠星前辈心怀不满呢?我这么仔细一想,他们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不大合得来。我看了看惠星前辈和绪辉前辈,把酒杯放在桌子上,从拼命毒打月亮小子的严炯身边经过,走到沙发旁边。
“绪辉呀,你喜欢什么颜色?”
“……”
“我喜欢天蓝色,天蓝色多漂亮啊,是不是!”
“……”
太累了,乐死了,这种努力进取的精神实在可嘉。他流着汗,仍然面带笑容地努力和绪辉前辈说话,我把他拉到一边,交给处于爆发状态的严炯照顾,然后坐在绪辉前辈身边。
“你怎么了?”
我气呼呼地说,绪辉前辈悄悄转过头,开口说道。
“什么怎么了?”
“前辈,你为什么总是跟惠星前辈过不去?”
听我把话说完,绪辉前辈扬起一边的眉毛,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的眼睛冒着红光,粗鲁地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撩了起来,然后说道。
“喂,男人本来……!”
男人本来怎么样?男人本来就讨厌惠星前辈?我看着他,目光中中满了不悦。这时,绪辉前辈郁闷地拍着胸口,看了我一眼,然后就往厨房走去,康姬前辈和健宇前辈正在哪里吃饭。他最近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对社会有太多不满吗?或者是自己的欲望得不到满足?
我轻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时,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泰炯小子和娜娜前辈,还有银才小子都冲我砸着舌头,用失望的目光望着我。他们几个怎么了?我皱起眉头想说几句什么,可是还没等我开口,银才小子就把游戏机放在桌子上,开口说道。
“喂,我们家里有三只小狗崽。其中一只是母的,另外两只是公的。母的叫阿龙,两只公的一个叫大龙,另一个叫麦龙。麦龙喜欢阿龙,可是阿龙对麦龙没有兴趣,只喜欢大龙。所以气愤就讨厌大龙。你明白了吧?”
……等一等,别说话。阿龙喜欢大龙,麦龙喜欢谁?大龙把麦龙怎么样了?现在是绪辉前辈表现奇怪,银才他怎么突然扯起小狗崽来了?我蹙起眉头看了看银才,银才小子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摇了摇头。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瞪着银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时,泰炯小子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绪辉前辈有口说不出,做出一些幼稚的举动,他固然令人感到郁闷,可是——更让人感到郁闷的是你,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理解不了。你更让我们感到郁闷!其他方面你的理解能力都很强,怎么偏偏在这方面反应迟钝呢?”
……什么郁闷,有什么好郁闷的?你们总该说些让人容易理解的话才行啊。怎么净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哦,难道现在绪辉前辈……是狗吗?啊,混账,啧啧,娜娜前辈砸着舌头看着我,我没有理会她,而是走进了泰炯小子我是。我想躺在床上睡一觉,顺便让自己昏昏沉沉的脑子清醒过来。没想到已经有人占领了泰炯小子的床。
“哦……是蜡笔小葵!”
“谁是蜡笔小葵!我用锥子封住你的嘴巴……!”
姜焕律,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为什么是蜡笔小葵?我不喜欢男人的脸蛋,虽然有点儿喜欢钱,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钱而已,但并不是疯狂地喜欢啊,我怎么会是蜡笔小葵呢!
“怎么了——蜡笔小葵多可爱呀。”
“前辈你总是叫我蜡笔小葵,现在别人也都这么叫我了!”
“哈哈,这是好现象啊——”
讨厌死了,像该死的寄生虫一样,像长了六对翅膀的蟑螂,像长了八十条腿的蜘蛛!焕律前辈嘴角呆着微笑,注视着我,我把挂在墙上的大玩具猴子扔到他脸上,拉过一把椅子做了下来。
“从你的表情来看,你现在心里一定很乱?”
……都表现出来了吗?焕律前辈跨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我扔过去的玩具猴子晃来晃去。我点了点头。嗯……如果把这些话都对焕律前辈一吐为快,心里是不是会痛快一些呢?我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是十分值得信赖的焕律前辈,爱,反正也没什么损失,于是我就缓缓开口说道。
“是这样的,前辈,绪辉前辈总是莫名其妙地找惠星前辈的别扭。于是我就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回答说,男人本来就是这样的?这个人怎么这样呢——我正想着,这时,银才小子突然跟我讲起了小狗崽的故事。怎么说的了?有阿龙和大龙、麦龙三只小狗,阿龙喜欢麦龙,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反正就是这么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讲完以后,泰炯这家伙又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什么,绪辉前辈很幼稚,还有什么,我让人感到郁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知道吗?”
我紧紧地皱着眉头问道。焕律前辈用手指摸了摸下颌,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呼地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
“这个……问题很严重啊……?”
……什么?我用惊讶的目光望着胡说八道的焕律前辈,这时,焕律前辈眯起眼睛,笑着说。
“我们的蜡笔小葵,弄不好会被人抢走了……”
……这个兔崽子又叫我蜡笔小葵!还有,什么抢不抢的?!这回我用两只手抓住放在桌子上的电脑举了起来,焕律前辈瞪大眼睛练练向我摆手。我看他怪可怜的,就忍住了,因为可怜他。我把电脑放回原处,抖了抖手,坐在椅子上,焕律前辈摸着嘴唇说道。
“可是你……现在还叫我前辈吗?”
“……?”
“因为你轻易不对别人敞开心扉,所以好不容易才从尊敬语换成了平语……可是我不是告诉过你好几次了吗?不要叫我前辈,叫我‘哥哥’!”
喂,我之所以不使用尊敬语,而是代之以平语,是因为我觉得你不知道我尊敬——哥哥,什么该死的哥哥——!我称之为哥哥的人,只有我的亲戚。焕律前辈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我,我又拿起一只小小的玩具熊朝他脸上扔过去,然后把胳膊放在桌子上,趴了上去。
我慵懒地垂下眼皮,这时,焕律前辈调皮的声音又一次传入我的耳朵。
“等到你叫我哥哥那一天,我——向你求婚。”
我说过了吧,不要再说这些了?!这种话听过太多遍了,我现在连数都懒得数,混账!
“混蛋——!”
我猛地站了起来,把一个相架朝焕律前辈脸上扔过去,然后又趴回到桌子上。
前辈总是拿这种话开玩笑的话……默默地在心里暗恋着他的撒哈拉该怎么办呢,那个愚蠢的丫头并不像她外表看上去那样,其实内心里对前辈可是痴情一片呢……她自言自语的时候被我不小心听见了,于是她苦苦哀求我,不让我对别人说,这个死丫头。所以,他对我说这种话,那可是绝对不行的……
哎吆……我要是能直接说出来就好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撒哈拉喜欢你!?可是撒哈拉为什么不让我说呢?如果你坦白告诉他,那么他至少不会在跟我开这种过分的玩笑了,难道不是吗……?而且据我所知,除了个别的几个人以外,大家几乎都知道了。哎呀……真头疼!想得东西太多了,脑子里似乎搅成一团了,我狠狠地拍了几下脑地,然后又趴在桌子上。
昨天没睡好觉,现在困得要命……我枕着胳膊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可是,总是找不到合适的姿势,于是我猛地站起身来,向焕律前辈身边走过去。刚才他大概被相架打得很重,现在还在揉着脸。
“你走开吧,我要睡觉。”
“你困了吗?昨天没睡好觉吧?”
昨天……昨天根本没有时间睡觉。一放学就出去和黑洞的那些家伙们赛车到天亮。我故意不想上学,所以早晨把小闹钟扔到一边,继续睡觉。我和采河小子虽然不在一所学校上学,可是他纠缠着要和我一起上学,所以我就半自愿半被迫地上了学,现在累成了这样。
“昨天出去赛车了,真是一个狂欢之夜,困死了,出去吧,快点儿……!”
听我说完,焕律前辈皱着眉头说。
“你就不能不去赛车吗?多危险啊……这样下去,你迟早会出事的!”
少说废话,真可笑!我骑摩托车的历史都有几年了,犯那么愚蠢的错误?
“你不知道我的信条吗?天使不怕坠落!我绝对不会受伤的,您老人家就不要担心了——!”
我洋洋自得地说完,焕律前辈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我,最后他嘿嘿笑了笑,开口对我说。
“如果翅膀麻木了怎么办?”
……
“别胡说八道了,赶快出去——!我困死了,我要睡觉!”
我大声喊道。这时,焕律前辈突然笑嘻嘻地钻进被窝里,他枕着枕头躺下,然后悄悄伸出一条胳膊。
“你干什么?”
我半闭着眼睛问他,他嬉皮笑脸地回到说。
“我用胳膊给你做枕头。”
“赶快出去,要不我把你的胳膊切成块儿,卖到肉店里去。”
焕律前辈似乎没听到我说话,仍然笑嘻嘻地伸着胳膊,我看了看他,从桌子上面的笔筒里拿出一直自动铅笔,狠狠地扎他的胳膊。我扎得很用力,胳膊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可是他仍然不起来。我不得不拿起小刀,焕律前辈这才叹息着收回了胳膊。啧啧——疯子,真不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或者!我一边发着牢骚,一边看了看从床上下来的焕律前辈,然后自己赶紧爬了上去,这时,门吱扭一声开了。
接着,银才慌慌张张的声音回荡在我耳边。
“……你们两个单独在卧室里做什么,怎么会一起上床……”
这个家伙的想象力真是丰富,混账!
“臭小子,你看清楚了,焕律前辈正在下床,而我正在上床!”
银才仍然一脸惊慌,我把刚才扔向焕律前辈的玩具使劲扔到银才脸上,然后把被子拉到脖子上面。头放在松软的枕头上,我慢慢闭上眼睛,焕律前辈悦耳的声音传来。
“可是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啊……前辈,刚才来了个电话。强华商高,你知道吧?就是那些不值一提的二流子们聚集的学校。大概是昨天吧?强华商高转来一名叫做——郑汉英的学生,那个兔崽子和西北工高的马贤联手,组成了一个什么‘联合组’?”
西北工高的马贤……,不就是几天前把惠星前辈的脸打伤的那个家伙吗?我已经派人东说了。我手下的家伙们都相当狠,不可能留一点轻伤就完事的。他挨了毒打,看来还活着呢?
我想起惠星前辈那张脸,现在虽然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几天前还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创可贴。于是,我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联合组,哼,这些讨厌的家伙又俱到一块了。我眉头紧皱,闭上了眼睛。这时,我又听见焕律前辈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别理会他们,他们肯定自生自灭。西北工高和强华商高都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角色。不需要我们出面,他们也会因为内部势力分裂而自动解散。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焕律前辈说得很认真,银才小子淘气的说道。
“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我不过是说说而已,那你们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臭小子,我们要过二人世界,你把门给我锁上……”
……都说疯子和疯子在一起容易相处,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银才和重金属两个家伙特别喜欢和焕律前辈在一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果然不错——突然领悟到了一个新道理,我点了点头,正要进入梦想,突然感觉上面有个沉重的东西。
“来吧——我们来度过一个醉人的夜晚?”
……第二天,听泰炯说,他以为有人在自己房间里杀猪呢。
昨天晚上,我在泰炯的房间里睡着了,一直睡到早晨。泰炯小子不住地发着牢骚,说什么女生怎么能跑到男生房间里,占领了人家的床,还呼呼大睡?我没理会他,从他身上踩过去,跑到学校,已经过了早会时间。竟然没有人逮住我,看来今天章鱼头没有巡查。
睡得好香啊!可能是我趴在桌子上睡的太久的缘故,全身的骨头都酸酸的。我双手交叉,放到头顶,伸展着放松全身的肌肉,然后才背上轻松的书包,去找哈拉了。他明明应该坐在我后面座位的旁边位置上的,可是那张书桌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她一定是在午饭之前叫了我一会儿,见叫不醒我,只好放弃这种徒劳的努力,自己离开了。
一定是这样的——!我咂着舌头想着。这时,和我打过几次照面的班长飘逸着一头秀发,向我走过来。
“……采恩!哈拉让你现在马上到楼顶去。”
我还以为她去了什么远地方,好不容易逃一次课,就去了学校楼顶?人生过得实在太狼狈了,撒哈拉!而且你知道下课时间到了,就自己下来呗,为什么要叫我上去?我现在都坐够椅子了。我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打开了楼顶的门。一走上楼顶,我一眼就看见了撒哈拉的身影,她把胳膊放在栏杆上,迎风站在哪里。哎哟,这副德行……
“你叫我干什么?”
我这么一问,撒哈拉吓了一跳,她把随风飘舞的一头卷发拂到耳朵后面,冲我做了个手势,要我快点儿过去,然后跨坐在栏杆上。啧啧,一不小心摔到后面的话,你的名字就会出现在各大报纸上了。
我看着岌岌可危地坐在栏杆上的撒哈拉,满脑子胡思乱想,一边往她那边走过去,不一会儿,冰冷的栏杆出现在我面前。我在撒哈拉身边停了下来,背靠着栏杆站着,迎着凉爽的风,轻轻闭上眼睛,只是,撒哈拉严肃地说。
“我刚才逃课出来……见到了西北工高的马贤那个家伙……?”
马贤……不就是这次要组织什么联合组的那个兔崽子吗?真奇怪,最近总是听到这个名字……自从打了惠星前辈那天起,我就对他怀恨在心了,现在越来越讨厌他。
我板起脸,点了点头。这时,哈拉又继续往下说道。
“那个兔崽子……他问我想不想加入联合组?”
……什么?!
听哈拉嘴里吐出这样的话,我立刻就把头转到一边去。哈拉在笑,看来她没有答应……你到底和那个晦气的家伙说了些什么?我默默地催促哈拉,她突然虚脱般地嘿嘿笑了,开口说道。
“他怎么会知道……我喜欢焕律前辈呢……他让我加入联合组,向他们通报八护星的信息……如果我这样做了,他们把八护星铲除以后,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得到焕律前辈。”
哈——!太不可思议了。铲除什么?铲除八护星?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竟然也想招惹别人啊?!一个刚刚成立不久的组织,而且和夹在其他势力派中间,我们觉得彻底把你踩死,让你永世不得翻身吗?!
我的脸色阴沉下来,哈拉看了看我,又继续说道。
“你不要做出这样的表情,我不是已经拒绝了吗?说实话,当我听他说要想尽办法让我得到焕律前辈时……心里的确有种什么东西动了一下……但是,我现在对这份没有可能的爱情……已经决定放弃了。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期待一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反正我最终也不可能成功,还不如趁早退出。因为焕律前辈……对……你……”
突然挂起一阵风,我没听清哈拉的话。我聚精会神地听她越来越小的声音。把凌乱地挡在眼前的头发撩到后面。哈拉做出一副凄绝的表情,好像眼泪马上就夺眶而出似的。我刚想再问问她刚才说了什么,突然,她像抛弃了一切似的,露出爽朗的笑容,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天空为什么这么蓝!!真——该——死——!赶快下雨吧——!混账——!”
她突然疯狂地大喊起来,转头看了我一眼,就义无反顾地从楼顶跑了下去,我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
我不是神,你不直接说清楚,我当然听不明白。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痛苦,为什么哭……难道我这个朋友现在还得不到她的信任?眼睛里一有泪水,马上就转头离开?在我面前绝对不流眼泪?是因为我不值得信任吗……
总有一天,她会把心里话痛痛快快说给我听的。早晚有一天,他会的……我虚脱似的吐了一口气,靠在栏杆上,头向后仰着。夏日午后的天空充满了我的视野。今天……天空格外蓝……
“联合组……?”
从上次听银才小子说起联合组成立那天到现在,大概已经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了。当时听焕律前辈说,各个势力进行斗争的过程中,他们会自生自灭的。我也以为他们很快就会解散,可是一个月之后的今天,他们仍然健在?而且他们已经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势力派……?这个嘛……倒是很有趣?虽然我对马贤这个兔崽子没有一点儿兴趣,但是我倒是很想知道那个新来的郑汉英是怎样一个人物。
听说郑汉英的外貌的确很令人震惊,是那种油头粉面的男妓长相。听泰炯小子说,虽然马贤这个家伙以下流肮脏著称,但是他没有那么大的胆量,所以联合组能这样一天天强大起来,一定是郑汉英那小子的问题……
“前辈……!”
“……哦?”
我正在思考关于联合组的问题,这时,月亮小子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到现实中来。
“怎么了,联合组又怎么了?”
“这次我们不是又接收了第二批人吗?”
听了月亮小子的话,我点了点头。最开始时只有我们八护星成员和撒哈拉、重金属、银才、娜娜前辈,以及月亮小子等初期成员。可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总是有人要加入我们八护星组织,开始时我们都不同意,后来放弃了,开始接收一些人。第一批就接收了一百多人,为了继续增加人数,在不久前又大规模地进行了第二批的海拔。
我们听从了严炯小子的意见,没有把八护星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惠星前辈这件事传播出去,因为严炯说这样很丢人。而且,惠星前辈本人也不喜欢这样。也难怪,他又不是女人,一个男人需要这么多人保护,还组成一个什么八护星集团,他当然不希望这件事情传播出去了。
可是,这次新接收的第二批家伙怎么了?我惊讶地望着月亮小子,他看上去很气愤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说。
“这次接受的第二批人中,有个从属于健宇前辈的黑洞组织的家伙,被联合组的小子打伤了,听说要住院治疗六个星期呢——!”
……什么?!住院治疗六个星期?!我皱起眉头,脸绷得紧紧的。虽说是新接收的第二批,但在这么小的世界里,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他是八护星手下的人。明明知道他是八护星的人,却还敢动手打人?自己势力扩大一点儿,就目中无人了?!这些家伙,太放肆了!
上次听哈拉说完那些鬼话以后,我正想着修理修理他们呢,就因为惠星前辈在三阻拦,我才没有出手,现在他们竟然拼命往枪口上撞?我哭笑不得地叹息了一声,这时,依靠在楼顶栏杆上说话的绪辉前辈和焕律前辈大概听到了月亮小子说话,他们慢慢地向我这边走过来。
“健宇前辈为了那个受伤的小子,现在正在医院里。泰炯前辈和手下的人出去打探消息了。那小子说他挨打时,明明穿着黑洞特工队的衣服,可是联合组的人仍然敢动手,无疑是在向我们八护星发出挑战信号!”
连穿着黑洞特工队服装的家伙也敢打!看来我们已经骑虎难下了。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真的开始向八护星挑畔了吗?本来就紧皱着的眉头现在皱的更紧了,我正想离开这里,这时,焕律前辈慢慢地、从容地,却很坚决地说。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会为他们的行为付出几倍的代价的。把大家都召集起来。”
“让泰炯手下的家伙,会有全部第一、二批行动队员,黑洞,以及卡尔利和我们一起走,其余的留在阵地里。”
听完焕律前辈的吩咐,月亮小子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就一溜烟地跑开了。联合组……如果只是安安静静地扩大势力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铲除……一瞬间的自大,会使自己失去一切。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们正在用行动解释给我们看!
我手里握着夏日里盛开着的不知名的野花儿,等待着行动队员们的到来,正在这时,我看见文惠茵正飘逸着一头卷发向这边跑来。这是什么地方,你竟敢闯进来?!
虽然她只是终日无所事事的小太妹,但就因为是惠星前辈的妹妹,所以我们倒也和她接触过几次。可是,她竟是个很把自己当回事的臭丫头!仔细想想,她其实和联合组的家伙没什么区别。她盛气凌人的样子和不可一世的性格,都不合我的心意。我看着跑到我面前喘着粗气的文惠茵,把目光转向一旁。这时,银才从另一侧跑了过来。
“喂……发生什么事了?呵……怎么突然……召集起来了?”
银才小子大概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的,头发都被汗水湿透了。他捊了捊前面的头发,穿着粗气。我看了看他,对他说道。
“你还记得联合组吗?就是大约在一个月以前打坏惠星前辈的那个家伙组织的。我们本来以为他们很快就被其他势力派排挤出去的……所以就没有理会他们。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了。简直是得寸进尺!今天我们就是要铲除他们。我们和行动队的家伙们一起走,其余的人另外召集,虽然现在看来还用不到他们。”
听我说完以后,银才小子点了点头,靠在身后那辆摩托车上。我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这时,旁边文惠茵那可恶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
“在哪里……在哪里集合?”
她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表面装作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在背地里卑鄙地欺负比她弱小的孩子。把为惠星前辈组建的“八护星”背在身后……!她假惺惺地装作纯真的样子问我。我把视线转到一边,气呼呼地说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少操点儿心吧。”
我冷冷地说完,文惠茵又做出悲伤的表情,低下了头。她和我在一起时的表情与别人在一起时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我用蔑视的目光看着文惠茵装腔作势的样子。这时,海新小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泰炯手下的家伙,以及第一、二批行动队员,黑洞,卡尔利和我们一起走,其余的到阵地里去集合。”
海新小子简单地告诉了文惠茵,然后悄悄瞥着我,我看了看他,皱起了眉头。我很生气!
“哦……是吗……?我去趟洗手间。”
重金属的话音一落,文惠茵就嚷着要去洗手间,匆忙离开了。我没理会她,把落在前面的头发捋到后面。这时,重金属小子把目光从渐渐远去的文惠茵身上收回来,他看了看我,蹙着眉头说道。
“你为什么这样?”
“什么?”
“你对文惠茵的态度总是格外粗暴?”
我无法不对她粗暴,有什么办法呢?虽然表面上装得很天真,但我很清楚地在背地里做了什么无耻的勾当。她和我单独一起时的态度,和有男人参与进来的时候相比,简直就是180度大转弯。你已经亲眼看到了,我还能怎么样?难道我也得想文惠茵那样,假惺惺地冲她笑吗?我轻轻地咬了咬牙,把手里拿着的野花儿压瘪了,这时,重金属小子又继续说道。
“你对别人都不那样,只有对文惠茵的时候才这样,你真奇怪。”
“你喜欢文惠茵吗?”
我单刀直入地问道,重金属小子阴沉着脸,简短地回答说。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对她的事情这么感兴趣?我直说了吧,我讨厌她。要不是看在文惠星前辈的面子上,我根本就不会让她靠近我。自尊心那么强,又是盛气凌人的样子,脑子里除了男人什么也没有,我最讨厌这样的女孩子了。我也想把文惠茵变得讨人喜欢,那就是把文惠茵拆开重装。”
这时最快的方法。重金属小子默默地一句话也不说,我把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开来,向仍然靠在摩托车旁边站着的银才小子走了过去。
“真该死……”
我轻轻地骂了一句,这时,正在用手给自己扇风的银才悄悄回头瞟了我一眼。
“不要太生气了,我也不怎么喜欢文惠茵。”
“你为什么呢?”
我惊讶地问道,银才小子悠然自得地笑了笑,伸手遮住炽热的阳光,开口说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文惠茵喜欢焕律前辈。有一次,我亲眼看到她把喜欢焕律前辈的哈拉弄得遍体鳞伤。我以前就知道她是这种人,但是没把她当回事儿,自从看到那一幕以后,我对她的感情完全没了,以前的一点点好印象也彻底消失了。”
文惠茵……她喜欢焕律前辈?哈……!先看看自己那副德行吧!就她那副熊样,还敢小看谁?不管怎么看来看去,哈拉都比她强得多。我皱着眉头站在那里,这时,娜娜前辈远远地骑着摩托车过来了,一边向这边走一边挥着手。
“走吧。”
我和银才小子迈开大步向娜娜前辈那边走去,这时,惠星前辈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这对兄妹今天都怎么了?惠星前辈走到我面前,低着头喘着粗气,我看了看他,他突然转过头去,张开嘴巴说。
“呵……呵……我也……我也要去……”
“……什么?!”
听到前辈嘴里说出这句不可思议的话,我皱起了眉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你怎么可以跟着我们一起去?我正想对他说:“绝对不行!”这时,惠星前辈僵着脸,很严肃地说道。
“你想说哪里危险是吗?我也知道。我也不会打架……到那里也是给你们添麻烦。尽管这样,我还是想和你们一起去……说不定我会发挥作用呢。还……还有!如果把自己留在这里,会更危险的!”
他那双小狗般黑眼珠里,充满了非去不可的强烈一直,我看了看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叹息。他说得也对……仔细一想,如果把他独自留在这里,反而更加危险。说不定让他紧紧跟随我们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千万不要离开我们身边!”
听我这么一说,惠星前辈拼命地点头,真担心他的脖子会掉下来。我板着脸看了看惠星前辈,然后拉着他向娜娜前辈那边走去。
“干什么?惠星你也要一起去吗?”
“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似乎更危险。”
惠星前辈眼睛瞪得圆圆的,轮番打量着我和娜娜前辈,我又发出一声叹息,娜娜前辈嘿嘿笑了笑,双手抓住惠星前辈的脸颊,粗鲁地揉搓着。
“我的宝贝——!好吧,和妈妈一起去吧!妈妈会保护你的!”
“谁是妈妈,谁是?!”
“你不喜欢叫妈妈吗?那就叫姐姐吧,姐姐!”
我看了看开玩笑的娜娜前辈,带着一直喘粗气的惠星前辈向我的摩托车走去。那是一辆黑色的大摩托,我骑了上去,前辈抓住我的腰,眼珠滴溜滴溜地转来转去,好像有点儿害怕的样子。我看见他这副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我把钥匙插进钥匙孔,低头望着惠星前辈抱在我腰上的手,刚要出发,却又突然想起了刚才说去卫生间的文惠茵。
我不能把她丢在这里……真该死……!如果她不是惠星前辈的妹妹的话,我肯定会暴打她一顿,然后走掉。我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正好看到从卫生间那边远远跑过来的一个行动队的女孩子。
“喂!你到卫生间里把文惠茵带出来。”
我闷闷不乐地说完,那个身穿行动队服装的女孩子瞪大眼睛,挠着脑袋说。
“文惠茵……吗?啊,就是惠星前辈的妹妹吧?我刚从卫生间里出来,文惠茵不在里面啊?”
……?呵……越来越让我气愤了。说事去卫生间,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呢?!我恼羞成怒,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这时,文惠茵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她喘着粗气,向我们说完对不起,就上了娜娜前辈的摩托车上。焕律前辈终于小声说道。
“我们去让那些井底之蛙……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焕律前辈的声音很低沉,却格外有力。他的话音刚一落,摩托车的嗓音一齐响了起来。以八护星为首,后面跟着不计其数的摩托车。我紧紧跟在绪辉前辈身边,悄悄地瞥了瞥焕律前辈。每次打架的时候我都会产生这种感觉,觉得他天生就是打架的体格,而且天生就不是居于人下的任务。他的每一句话都会提高身边人们的士气,而且他打架时的眼睛几乎令人毛骨悚然。不管是一对一,还是多对一,到现在为止的所有战斗中,焕律前辈还从来没有输过。平时看他的时候,觉得他很微不足道,但是剥去一层皮之后在看他,觉得他是一个比任何人都更值得信赖的人。
我看了看正在骑摩托的前辈,他的表情严肃得令人恐惧。转过头来,摩托车发出的巨大嗓音直上云霄,震耳欲聋。冷风粗暴地从面前吹过,嘴唇上露出沉稳老练的笑容。
这些井底之蛙,以为自己就是最厉害的,飞扬跋扈……哦我们去让他们见识见识这个辽阔的世界……!
“真该死……!”
扔得到处都是的血迹斑斑的铁管和角木,还有留在黄土上的鲜血的海洋……全身染着鲜血的血迹倒在地上……等待我们的……孩子们……当我们发现联合组的根据地空无一人的瞬间,就开始压抑在心头的不安,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我们的秘密阵地,可是在这里等待我们……只有这些……
“这些孩子今天聚集到这里的事情……除了我们现在这些人以外,就没有别人了。到底是那个兔崽子……是那个兔崽子敢出卖朋友!”
佑赫前辈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地上。围在身边的家伙们都把头垂得很低。看到朋友们,不,应该说事亲人伤得这么惨,大家都使劲咬着嘴唇,甚至咬出了血,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不会是这里的人,不可能。他们比谁都更了解我们八护星,他们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我看了看那些站满黏稠鲜血的铁管,把目光转向佑赫前辈。你一定很痛苦吧,你比任何人都更重情义,而且正义感也比任何人都更强。倒在这里的家伙们,你都像疼爱亲弟弟妹妹那样疼爱他们,接受他们。你的脑子里大概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吧……是的,你一定会气成这个样子的……很痛苦吧。
我看了看颤抖着握起拳头的佑赫前辈,然后又看了看被鲜血弄得斑斑驳驳的空地。太惨了,没有一个人是安然无恙的。所有人都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鲜血淋漓地望着我们。这些善良乖巧的孩子们……全身都是伤口……他们的眼睛都被鲜血遮住了,睁不开……他们看着我……
我没有流泪。眼泪这种东西,已经被我抛弃很久了。身为女子,为了变得强悍起来,为了不被别人轻视,我很久以前就忘记了眼泪这个令人变得脆弱起来的东西。可是……我的眼睛很疼,心里也很疼,眼睛火辣辣的。我没有流泪,只有胸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踩着粘乎乎的鲜血,向我手下一个很听话的女孩子身边走过去。那是一个很漂亮可爱的女孩子,胖乎乎的脸蛋上,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可是他们……现在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被乱刀砍伤,流了很多血,已经糟糕不成样子的脸;还有和湿漉漉的鲜血纠缠在一起瑟瑟发抖着的小巧的身躯。
“学……前辈……”
她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我缓缓地点了一下头。我一直膝盖着地,轻轻地无摸着这个吃力地扭过头想看我的孩子的脸,帮助她转了过来。他那双被鲜血覆盖,很吃力地睁开的眼睛里流淌出清澈的泪水。
“学……前辈……呼……前辈……呼……呼……为什么……呼……为什么现在才……为什么现在才来……呼……呼……呼……”
她用那双鲜血淋漓瑟瑟发抖的手抓住我放她脸上的手,泪流满面。我慢慢地闭上眼睛,眼泪似乎也马上就要流出来了。很痛……。我的眼睛……我的心……很痛……
“呼……学……前辈……我很气……气愤……。我很生……生气……呼……呼……呼……生……气……。我很生气……前辈……呼……呼……”
我很生气……我很生气……紧紧咬着的瑟瑟发抖的嘴唇……被浓浓的鲜血遮盖着,留下一行行热泪的双眼……是谁……是谁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竟敢……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敢……!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