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红茶(修正版) 三 也有些得到会变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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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久不久隔靴搔痒

方竹想自己二十六年的人生虽不至于一败涂地可也差不了多少。

时间如水岁月如歌她还得好好过下去。打开钱包点一下钞票再打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报社娱乐版主编一个三十五岁穿阿曼尼留长的妖媚男人将她要去的地方巨细靡遗地一一描述清楚。

“真的能报销?”方竹向他确认。

他说:“吆!还担心哥哥我亏了你不成?咱们社里资金紧张可哪会缺了你们短了你们?你可得给我好好写好好曝料!丑话说在前头酒水和饮料都能报特殊服务可不给报。”

方竹愤然挂上电话。世界上偏偏有种男人斤斤计较心肠狭窄最最恶心。但她不能同工作过不去。

晚上十点方竹等着杨筱光气恹恹地下了班在闹市街口碰了头。杨筱光将她打量了足足有三刻。

“乖乖!希思黎低胸性感小洋裙都上身了这到底是要干嘛呀?”

方竹也打量杨筱光:“还成今天难得穿了套裙。”

结果方竹将杨筱光带到了本城着名的酒吧一条街深处的小洋楼里杨筱光骇叫:“竹子你不良了呀!”

方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扯了扯身上的小洋裙说:“姐姐今天带你来开洋荤。”

这果真是杨筱光从没有开过的洋荤。

小洋楼一共三层高有些年份了落地的钢窗挂着红丝绒窗帘层层叠叠在束在一侧。旁边摆的是晚香玉出暗暗的香。杨筱光是初进大观园地刘姥姥东看看西看看。面容沉静温婉的束女侍者走到他们面前引路。她们上得二楼一角放了海报架。颜色热烈的还报黄色地字体十分显眼写着“本城真正的

杨筱光凑近方竹:“老天爷你怎么想地那么开了?”

方竹斜斜睨她一眼:“不要显得多没见识似的。事实上杨筱光的反应却也同没见识差不了多少。甫入门。她便被两边齐刷刷躬身欢迎并致欢迎辞的十来个帅哥震晕了本能就往门外缩被方竹死拽活拉得拖了进来。方竹的准备工作做地很是充分直接约见对方的店长店长原来竟是一个穿了职业套装的中年女子身材和皮肤保养得都非常好看上去非常精明干练。

方竹也不落势随口热络地找了些七拐八弯的关系套了近乎女店长听得很仔细。也有很礼貌带着笑音的问她们:“需要不需要所有的host跪着供你们选?但no.1已是有了预约了十分不好意思。”

这下不但杨筱光愈加慌。连做好准备的方竹也呆上一呆马上摇手。说已有朋友介绍了熟悉的hst。店长笑一笑。便托人叫了方竹点的人过来接着还亲自领着她们坐到一处幽僻地转弯沙处。

这时杨筱光才偷偷问方竹:“为啥你们报社堕落到要暗访牛郎店?”

“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娱乐活动丰富了。”

杨筱光又问:“如果真让帅哥们跪着容我们挑那得多少钱?”“听说每位小费不低于

杨筱光脑门冒虚汗:“那就是我一个月绩效奖金啊!”

方竹却要大方得体得多待先前指定的两个host来了收好他们躬身递上的名片并挪了挪身子示意他们坐下来。看得杨筱光直犯嘀咕她装地还真像那么回事。

对方要求点酒水方竹也很豪爽地点了单隔膜就更少了谈的也就更多了。方竹早准备好当晚地说辞婉转流利恰到好处地获取资料。连杨筱光都知道了host甲出身南方小城独自打拼多年生性外向很有口才host乙本城某大学学生业余打工抽成提薪。她便腹诽都道女大学生有坐台谁知道男生也入此道。白茫茫地大地没有谁比谁更干净。

方竹为她点的是八十元地畅饮她干坐着做听众正无聊就一杯连一杯叫饮料

host甲和方竹交流了下童年少年时学习的往事说:“年少学习不好若要将来有闲情逸致享受生活如今便要努力存够本。”又说“现今女性压力多过男性工作生活婚姻并非轻松相应服务享受实属应当。杨筱光将饮料喝了个半饱胆子也略略粗了些便接了话茬:“你有资格入读心理学专业哎!”

host甲微笑指着身边一直话较少的host乙说道:“他就是师大念心理学专业的。”

方竹笑起来:“可不要将我们当作案例。”

host乙适当地说:“怎样都是做貔貅只进不出保管放心。述说也是财富。”

呵谁可以小看这些人?

host乙也是细致的人转头对杨筱光说道:“鸡尾酒是漂亮但酒精对身体可不好。”他这样一说杨筱光倒真有些头晕忙推说要方便一下。

这里虽是在三四十年代遗留下来的小洋房里的装潢却是很西式一路走过去杨筱光扶着浮凸的墙面定睛看了才看明白是面意大利式的大浮雕很显气派另一边临着吧台三五个酒保正在耍帅地摇着调酒壶。

她是真有些喝多了八十元的畅饮里竟然也有色泽艳丽酒精浓度高的饮料浑水摸鱼恐怕是想灌晕了顾客好赚钱。杨筱光摇摇脑袋然后看到了熟人。她走过去就叫:“小正太?你在这里干嘛?”对方显然也是傻了就站在那一边。穿着好好的银色的西装分明是要待客的模样。此刻见了她竟是大吃一惊。就看着她一时没能说出话来。杨筱光蓦地明白了他是干嘛地。可舌头转的没有心思快又问一声:“你干嘛呀?”

潘以伦看她摇摇晃晃就要扑过来就往前伸手扶好了她才说:“我在打杨筱光酒劲上来了话也钻了出来。竟有些生气不由说:“什么不好做做这个?小心我开除你入选资格!”

这句话的声音响了些把精干地店长又引了来她劈头就训潘以伦:“最后一天都给我出岔子快向客人道歉。”

杨筱光最是见不得犀利的女人训人挡在潘以伦跟前就说:“你们雇佣未成年少年还有大学生分明非法经营----”

下面地话来不及说完就被因不放心她而前来寻找的方竹慌忙截断了。被潘以伦和方竹合力推出门去的杨筱光继续义愤填膺:“你们怎么就不学好啊?偏偏要做这样的活。三百六十行哪一行容不了人?将来你若是红了这一笔多难看?做人怎么就不能积极向上一点?”她连珠炮说一串方竹止都止不住。潘以伦只是闷闷地说:“很晚了明天上班别迟到了?”

杨筱光张了张嘴。呵。眼前的男孩竟也拿话来堵她了!她瞪瞪眼睛极其不甘心。

“还有。我早就拿到身份证了。”

“你又是来做什么?无聊寂寞?压力沉重?寻人聊天?感情受挫?一样可以用其他方式解决。打游戏不好吗?”

杨筱光喘半天脑筋才转过来想到一些东西说:“你真缺钱到这地步?开那样地价格还做这样的活儿?”

潘以伦抿紧了唇微微低下头从裤袋里拿出了烟盒还未衔在嘴里便被杨筱光一把给摘了下来丢在地上猛踩几脚。“你一个未成年正太抽的什么烟

方竹拽拽她袖子:“别激动看场合。”

潘以伦瓮声瓮气说:“你醉了。”

杨筱光还要犟嘴:“我----”舌头都大了想不出词儿就只是死命瞪着他。

方竹说:“走我送你回家。”

潘以伦拿过她手里的包一路先下了楼已是在门口替她们招出租车。

大堂里有一种浓郁的香气人也渐渐多了气氛逐渐暧昧。

这里一楼做的是夜总会生意这时正是待客的最佳营业时段多有衣冠楚楚的男士出入。方竹挽着踉跄的杨筱光下楼时不时还招来些男人们揶揄地目光。他们抬头看看hs吧门前的海报架再看看眼前的女人一个穿着性感暴露一个穿着职业装醉态可掬颇为引人遐想。

杨筱光意识还是清醒地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对着投来目光地男人们嚷:“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喝酒。”方竹拦都没办法拦深深后悔一时不察让她喝了那么多。.更新最快.

忽然杨筱光见到熟人还没想到羞愧就先不由自主尖叫了一声:“领导!”

大堂中央地水晶玻璃吊灯在夏夜的微风下轻轻摇晃灯光比太阳光更刺眼。方竹地心笼里起了微小的挣扎暴露在光天化日滑稽、可笑、无力。她苍凉地甚至是衣冠并不齐整地站在此端看着彼端的那个衣冠楚楚的人。

两人的表情也几乎一模一样。蹙眉、放开、微笑。节奏保持一致都迟疑了五六秒。杨筱光在关键时刻“蹬蹬蹬”三步并两步凑到何之轩的跟前小声说:“我们做采访----”话还没有说完被方竹狠狠拉了出去。

何之轩低低地问:“怎么穿成这样?”

方竹回头很艰难地笑:“你明白的工作需要。”她望一眼他“就像你。”

他又说:“这几年你都这样干活?”方竹嗯一声。说:“是啊你都瞧见了。记者跑新闻还不得这样?”声浪小小的她想。他该明白的跑新闻的三教九流的地方都得去。还要乔装还要掩饰。这不但是个智力活儿也是个体力活儿。他应当都明白方竹就是莫名想要他明白。

他地朋友出来了见他正同两个女孩搭讪。说:“吆!小何原来你有旧识来来来一起一起。”

杨筱光认得那人又要叫出来被方竹掐了一下只能呼痛了。方竹知道最后逃离的姿态很狼狈走出来下台阶时膝盖软差点就栽倒在地上。幸亏有潘以伦及时的搀扶。

之后在车上杨筱光头脑清醒了些摇摇头。说:“他们是不是去夜总会啊?”又说“后来出来那男地好像是台里的领导?”转一个身。“咚”一下又睡过去了。

方竹望着车窗外无尽地黑夜。真的是无尽的。这条路本是林荫小道两边都是梧桐。如今在冬季梧桐萧索得只剩孤单只影路灯又都稀缺着。一切都萧条。

她曾想如果再见他该用怎样一种姿态。想过很多最后决定应当流畅自然的。但决不是像今天这样两次都这么狼狈。

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明明同样的场合偏偏就她低了一个头。

种种执念都在黑夜里烟消云散只留下心底地一点难堪。

她扭头看睡得香的杨筱光也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多想简单是福。杨筱光在第二天起床时头还阵阵作痛。

杨妈的面色比较难看在她出门时候说:“整天不干正事和方竹混去哪了?弄得一身酒气回来。”

杨筱光不敢做声杨妈又说:“离婚女人是非多----”

“老妈!”杨筱光立起来抓住手上的包想一想还是说“我上班了。”

这是烦恼一天的开始。

杨筱光在昨夜并没有醉得意识不清她明白清楚知道才认识的正太潘以伦是在那里打工的而后在夜总会门前遇到了新任上司何之轩最后在车里方竹开了着窗吹了一路的夜风。

这真是一个令人郁闷的冬夜杨筱光也被感染心里烦躁。却没有想到还有更大地意外在等着她。

到了公司苏比见她就问:“多媒体协会的动漫新品布会是不是你手里跟的?”

“是。”杨筱光预感不妙“怎么了?”

“展台搭建现场地木桩子倒了砸伤了一个工人。”

杨筱光立刻抓起手机与现场跟单的项目员通电话。项目员是跟着杨筱光实习地毕业生头一次碰到这样情况惊慌失措带着哭腔:“小杨姐姐对方公司骂我们说是我们催工才让他们地工人加班加点体力透支。他们咬定向我们索赔怎么办?”

杨筱光先问:“工人伤的怎样?有没送医院。”

“木桩砸到小腿他们说可能骨折。”

杨筱光安抚:“好你先别着急在现场待着我马上就过来。”

挂好电话她不耽误准备向ph1i汇报却被邓凯丝挡在门外。

“老总飞香港了。”

杨筱光转个圈没法在几个副总办公室门外徘徊了一下跺跺脚进了何之轩地办公室将事情经过简略叙述末了介绍这个项目细节:“那个行业协会的头和老总是多年朋友他们的一些项目历来由我们做这次布会筹备得比较急规模又很大协会不肯延后时间。现在是年末我们部和营销二部三部手头的项目太多工程部人手抽调不够就请了别家展会公司做搭建部分。”

“我们和对方公司签订的合同里是否有工伤负责条款?”何之轩问。

杨筱光说:“没有合作多了又这么熟大家都大意想减少手续。合同都是简单的代理合约。”

何之轩一把抓起椅背上的西装说:“先去现场看。”

杨筱光惊讶:“领导你亲自去?”

这个意外本因合同的不完善才让她如此焦急不得不找领导汇报。另几个副总她是了解的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得已才找地何之轩。这有点冒险尤其昨晚的事不知道他会怎么想。但也别无他法可何之轩的反应着实令她意外。

“亲自去看看比较好。有什么突情况也能及时解决。”

杨筱光想一想决定信任何之轩。

展台搭建现场很混乱。十几人围住实习生难。实习生见到杨筱光像见到从天而降地救星。

对方领头的嚷:“请人来说说道理意外生了一昧推卸责任算不算合适正当?”

杨筱光当仁不让也不管介绍身后地何之轩就向上前平息对方的大吵大嚷:“我们先来了解状况请大家心平气和。”

对方领头的说:“还了解什么?你们都说责任在我们的工人。并不打算做出赔偿。”

杨筱光狐疑扭头看实习生。

实习生怯懦嗫嚅道:“刚才行政部邓经理来电话说法务看过合同并没有工伤责任条款不能算我公司责任。”

愤恨!苏比又做了一次小内奸让周凯丝先甩了对外公关派头却全不管在外抛头露面同事的难为。

杨筱光沉下气问:“实际情况我们公司会详细了解。如果却有不可推卸责任我们自然不会推卸。但是工期紧张请各位帮帮忙。先赶掉这部分工作再讲。”

领头地一昧不让:“不成和你们这种公司合作最怕出事情不负责任。先讲清楚比较好。”

后头的若干工人起哄。很是同仇敌忾。

杨筱光认得这个领头的是对方公司现场项目员。身后工人却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全部唯他是瞻。他一口一句“先讲责任”让杨筱光十分窝火她干脆直接问:“你先说你想怎么样吧?”

“我们工人伤在你们搭建现场因为你们催促工期所致医药费误工费应该由你们全部承担。”

杨筱光一想这要求不算离谱只要受伤工人不算伤太重应该可以向公司申请出这笔费用。

她对实习生说:“事情不算大先沟通好不就没事了?”

实习生低头小声道:“我也觉得问题不该这么大所以周经理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就向她申请工伤费用了结果被邓经理狠批一顿说我公私不分公司不是做慈善事业的她说合同没有列明而且操作失误并没有进行鉴定我们可以拒绝支付医药费。”

杨筱光心里火冒出头来不及作就被人一拍肩膀。

何之轩从她身后走到对方面前:“我刚才有看过现场的设施木桩横倒下来砸到人字梯摔伤的应该是电工吧?”

对方说了一声“是”。

何之轩继续说:“人字梯是不是我们公司提供的?”

对方说:“不是。”

“质量有无过关?有处关节似乎缺了螺丝帽由倒下的方向看是人字梯先倒了再带倒了木桩。”

对方几个工人面面相觑无语了。

项目员强声说:“不就为赶工我们加班加点哪有时间管别地?”

何之轩很礼貌地微笑:“谢谢你们对我们项目的配合如果你们的设备有问题可以及时和我们沟通我们公司工程部能及时调用工具。杨筱光暗惊又懊恼她一进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去管眼前地燃眉之急并不仔细观察细节。听何之轩这样一说看来责任也并不在于因工人赶工过度疲劳导致意外生。领导毕竟是领导。

对方气焰果然消了几分不过坚持强词夺理。

“伤了人是事实我们是给你们干活才生这样的情况。何之轩正色气质很浩然:“这样工期按照合同执行不能拖延至于工伤地问题我们公司会给予答复。如果因为这个误了工期。我们按照合同照价要求赔偿。”

他说完以后就着手指挥对方散开继续开工。对方倒是被他地气势给震住当下乖乖去干活了。

杨筱光却及时反应过来。叫了一声:“慢。”

工人们狐疑地望住她。

她对实习生耳语几句两人分头行动。将现场的人字梯和登高设备在最短地时间里全部检查一遍又对对方项目员说:“我留一个我们公司工程部主管地电话给你有什么需要请及时联系他。”

对方脸色青白不接青筋暴跳。

杨筱光恍然不觉从包里拿出便签纸迅写了一个号码。贴到对方手里笑眯眯说:“安全施工质量第

众人绝倒尤其那项目员见她一活宝反而不好应对半晌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跟我们费总交代吧!”

杨筱光决定要活宝态度打败他:“放心放心我会向你们费馨汇报的。”

何之轩问:“费心是对方公司经理?”

杨筱光汇报:“副总兼财务所以抠门的很。”

“这样看来。公司规模不大。”

“所以是我们照顾他们生意。”

何之轩淡淡一笑问实习生:“受伤地工人送去哪家医院?”

实习生答:“就近的区中心医院。”

杨筱光问:“领导你现在去探病?”

何之轩没答。看看现场说:“回头写份报告。简单处理一下好。改天替我约一下对方地费总。”

杨筱光大喜过望。看来何之轩是管定了这桩事这样就少了很多麻烦。对他的印象立时改观大半。再望望展馆内忙碌的情景说:“今晚我跟进搭建工作刚出意外不想再有什么岔子何之轩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会笑:“挺认真的。”

杨筱光想经过昨晚更怕尴尬唯有努力干化尴尬为无形。这回得了夸奖心倒是踏实了一摞袖子:“咱做广告这行就是要有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畜牲使地心理准备。”说完差点咬舌头她这不是在说“领导是畜牲”嘛!领导的俊脸果真扭曲了一下下最后交待:“注意安全完工以后早点回家。”

杨筱光送走领导回到展馆工人们又开始开工。她脱下小西装找了地方放好与实习生一起研究项目进展。

忙至将要下班时分实习生开始不安分了扭捏好几次终于开口:“小杨姐姐我今天和男朋友约好了看电影杨筱光用眼角瞅她想要让她惭愧让她自卑:“什么电影?”

“哈利波特。”

真够幼稚!无从选择她向来不会为难人。只好在眼里装满关爱和理解学领导大度:“去吧去吧!私人生活还是需要的嘛!”

实习生没有景仰崇拜的表情只有如遇大赦的侥幸转眼就跑了个没影。让杨筱光益加胸闷她的领导才能真差!悠悠叹口气孤身继续奋斗。还是怕工人们再出意外又一遍仔细检查了设备和工具

这回她做了长期奋战的准备检查得更仔细。项目员被她检查得面红耳赤挠挠头说:“杨小姐你放心。”

杨筱光冷哼:“我能放心吗?”

项目员莫可奈何来交心说些大白话:“杨小姐我们也没办法。老李伤了腿看样子多半会骨折。上头费经理是不会肯出医药费的你们是大公司这点医药费不是大问题但是对老李来说可是大问题啊!”

情有可原与理不容。

杨筱光没好声气:“那么你就摆明了讹我们了?这样的工具干什么要拿出来用?如果不是我们副总仔细是不是用这个讹定我们?”

项目员恍然大悟:“是你们副总啊?难怪眼睛那么尖。我们不是存心也确实因为给你们赶工来不及置办新设备看看问题不大就用了。一直没出问题谁知道今天就出事了。你看你们副总一来就看出破绽。不也说明我们没有存心伪造现场嘛!”

杨筱光说:“还好只是伤了腿要是出了人命怎么办?你们做这行地应该知道施工的危险性。”

“是是是。”项目员赔笑“没办法。吃这口饭的都是苦哈哈地人就拼命为了挣那么点钱。应该理解一下。”

杨筱光地气来地快。去地也快听这项目员说了这番话她逐渐平心静气想到伤员就问:“你们费馨真不管这事?”项目员表情苦哈哈:“你以为我们干吗逼着你们小姑娘。最早老李伤了地时候我就打电话给费总费总说一是帮你们赶工闹地二是老李是外包公司聘来地临时工不算公司正式员工我们也没有责任来承担这事情。”

杨筱光攥拳头工人阶级依然受压迫劳动人民依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们费总说的算人话吗?”

项目员脸上一阵尴尬:“我是看在和你杨小姐合作好多次知道你为人。才实话实说。我会为老李争取公司的补偿也请杨小姐跟你们公司争取一下。他们家是真的挺不容易的。”

又叹气。人人都有难处。

自从进入社会杨筱光深知“身不由己”四个字不是古人白造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很多事不得已而为之也教没有法子的事。

她理解了项目员。

项目员也服气她。说留着跟单就留足了时间。检查细节指导工程做得一丝不苟。

工程队晚饭叫了外卖项目员为杨筱光叫了一份盒饭。

“这家做的很好吃还有好喝的奶茶我也给你叫了一份。”

杨筱光冲项目员呵呵笑:“你请客我不客气!”

去了芥蒂项目员也是一个大度的中年男人:“杨小姐要是帮上了这个忙请一顿批撒问题都不大!”

“好说好说解决问题了再说。”杨筱光正蹲下仔细检查展台地板的接缝这时送外卖的来了。

“一共一百二十八元。”清朗的声音有点熟悉。

杨筱光抬起头展厅里灯火通明照得门外黯淡无光。那人从黑暗深处走向光明。

裤子很熟;衣服很熟;帽子也很熟。这是昨天上午地装束并非昨天晚上的装束。此刻手里还多了大包的塑胶袋装满一次性盒子。

杨筱光站起来傻兮兮瞅着他。来人嘴唇撇了一下问:“大姐你转行进了施工队?”

杨筱光望望自己鞋上有灰尘裤子上有灰尘衣服上有灰尘头上必然也有灰尘还不如他一身班尼路干净。她也不甘示弱立刻回嘴:“小正太改邪归正了?”

他并没有争辩只是将手里地塑胶袋交给项目收好钱扬扬手里的人民币:“可不得改邪归正吗?”

杨筱光莫名感到些许安慰不由说:“好孩子。”

潘以伦站在那边微笑看着项目员拿出一盒饭交到她手里说:“茭白肉丝炸猪排泰国香米口味上乘。”

香味四溢杨筱光几乎要流口水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她垂涎欲滴地样子在潘以伦地眼里很滑稽像幼儿园排队等吃饭的幼龄小朋友毫不掩饰自己地需求就差胸口再别一条长长的手帕。这样的她一点都不像比他更年长他忍不住逗她:“很长脂肪。”

杨筱光黯然了几秒钟在脂肪和美味之间做挣扎。美味战胜脂肪她竖竖眉毛:“民以食为天吃完再减。”

麻利打开盒盖子米粒莹白猪排金黄茭白是清爽的淡青色。杨筱光向脂肪进攻猛咬两口猪排才现潘以伦并没有走。他的眼睛在光明之中更加黑白分明竟然是水杏目专注看人时很勾人。男孩子长的好真是要人命。

杨筱光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他在蓄意勾引她只问:“有问题?”

潘以伦坦率地笑:“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开工啊?”杨筱光不知为何心中微沉粗声粗声说:“等通知吧你!”想想又说。“干什么都要走正道啊!往后真进了那个圈子不清白的背景可害死你!”

项目员走过来不明白状况。玩笑说:“杨小姐怎么?盒饭质量也不过关?”又对潘以伦说。“我们杨小姐可厉害着呢!质量也该把好关啊!”

说得两人都笑起来潘以伦对杨筱光说:“你说的我知道了。”

杨筱光又不好意思了:“你条件不错好好珍惜。”

潘以伦还是笑嘻嘻的倒还真没生气收好了剩余的饭盒。道了别就先走了。

项目员说:“那家盒饭质量不错呀!一直是这孩子送地。”

原来他一直送盒饭的打那么多份工干什么呀?

回头也就不放心上了忙到半夜回了家洗洗扑床。次日精神不错提前两小时起床。

杨妈买菜回家怪叫一声:“太阳朝西边出来?”

杨筱光眯缝着眼塞半把牙刷在嘴里:“早睡早起身体好。”

杨妈甚感欣慰:“今年年终奖可有指望了。”

杨筱光洗脸用冷水消眼袋。“老妈我没有拿全年终奖也会给你买太太口服液。”

杨妈卷起晨报砸她脑袋:“毕业那年就送太太口服液。连送多少年了你妈我早过了更年期。”

“每年除了太太口服液还有很多其他东西呢!”杨筱光想我可孝顺着呢!

“第一年把大衣买大了。第二年把戒指买小了第三年买个mp3我到现在都搞不懂怎么用。那什么苹果的。屏幕上字那么小考验我老花眼?真是没诚意。给妈妈买件礼物都不动脑筋难怪在外面老吃亏。”

“那不是显得我实诚嘛!”

“精乖做人精明做事。有好处地。”杨妈摊开报纸“方竹这个小姑娘蛮犀利的你看看人家说《啃老族要在精神上断奶》多有道理!她好歹现在也不靠家里也不花父母虽然婚姻不好可比你好多了。我说你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半点桃花响动呢?”

杨筱光听她又拿方竹说事心说“不妙”拿起小包平行两步打开房门挥手致意:“我走我走不招您心烦了!”

“嗨我没说完呢!这礼拜天地相亲你可别给我-杨筱光早溜下了楼。

太阳如此美好她却如此慌张要沉着要沉着。

杨筱光深深呼吸先去了医院。

昨晚收工时她问了伤员老李的基本情况决定今早亲自去一趟医院。老李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她先打听伤情。值班医生说是粉碎性骨折痊愈之后可能会留下跛腿的后遗症。换言之登高爬低地工作很可能都不能够再做了。

她去病房探望老李病房内病床都满了他只能睡在走廊的临时病床上。蜡黄的一张脸精神很不好。他的妻子正喂他喝稀饭两人无语有默默的愁绪。

杨筱光走过去介绍自己:“我是君远公司的。”

李妻有些受宠若惊:“您好您好!昨晚才麻烦领导过来探望这怎么好意思?”

杨筱光紧紧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我代表公司来慰问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

老李转过头来声音无气但有力:“谢谢关心我们很感激。”他笑有那种中年人特有的爽朗的笑“单位里会负责地劳你们费心了。”

既无抱怨也无诉苦。杨筱光意料不到。她本也说不出不痛不痒的慰问客气的话只是没有想到这对夫妇对这样地事故如此泰然处之。人穷不志短教杨筱光肃然起敬。

她诚恳保证:“事故是生在我们的项目中我们不会推卸责任。有困难请一定及时和我联系。”

李妻望望老李老李还是笑:“这么客气地公司第一次撞见世上还是好人多。”

李妻点头:“对地对的。”

她又询问了他们一些生活上地细节见时间无多要赶去上班就先告辞。在病房门口恰碰见一个少女穿蓝色校服头服帖眼睛很大下巴尖尖的长得很乖是个漂亮姑娘。

她叫老李:“爸爸我要去上学了。”

原来是他们的女儿说一口温柔的普通话听不出任何地方口音已经全然被本城化。

老李夫妇看见女儿的刹那面孔上有满足的神采。这就是他们捱苦的最大动力女儿轻轻一个笑就能让最大的苦难云消雾散。

杨筱光觉得自己的这个早晨过得时分惆怅。回到公司鬼使神差早得做了前三甲赶着在自己座位上坐好开电脑打报告是工伤费用申请报告。

同事们66续续来了老陈见了她啧啧称奇:“那叫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组里的绩效终于有了保障。”

她白老陈一眼自知理亏也抢白不了赶着送给各高层还抄送行政部信箱以便头头们在清晨的行政会议上商讨。邮件才送出去就接到邓凯丝的内线电话。

“这个问题你怎么还提报?行政部已经在公关角度给过处理意见了。”

杨筱光知道跟她在这个问题上周旋毫无益处沉住气:“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希望高层这边看过给予指导意见。”

“公司没有预算!”

杨筱光吞掉一口气说:“特事也有特办企划部和工程部有预算内的公关处理费用。”

“工伤并不在公关费用以内!”

“合作商户之间因工伤事故造成纠纷分担一部分公关处理费用也属应当。”

“这笔费用我不会签字你找老总签!”

杨筱光“霍”地站起来周围同事都吓一跳。侧目静默观其变。何之轩手里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见杨筱光气鼓鼓地站着便走过去将她按到椅子里。

“怎么回事?”

“我今早打了一份报告请领导批示。”

何之轩点头她只能寄望领导能够当一回包青天。可是在晨会之后何之轩将她叫进办公室来。

“这个项目是行业协会委托多方媒体关注在施工期间闹出工伤纠纷毕竟不好看。我会向老总做个统一汇报看如何妥善解决。”

杨筱光点头。

“所以我没有在会议上提报这份报告。”

杨筱光瞠目。

“但你的处理方式确也不妥。”

杨筱光静听。

“事故原因确实因对方疏忽今早我请工程部经理亲自勘察了现场结论属实。在这个前提下工伤费用由我司承担并不合理。工作应以公司利益为大前提切勿因个人情绪左右工作上的事。”

“领导他们家里确实困难。”杨筱光争辩。

“解决困难的方式很多种因私费公是最错误的一种。对方公司的项目员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把责任推卸给我们。”

何之轩站起来温和地拍拍杨筱光的肩膀。

“有冲劲是好事但我希望你能职业一点。”

杨筱光抬脸迷惘不解:“职业化是不是就要不近人情?见死不救?”

领导有电话进来不能及时回答这个问题。杨筱光告退她回到办公桌旁自己的电话也响铃是林暖暖。

她劈头就一句:“我工龄五年竟然第一次觉自己不够职业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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